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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横刀-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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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老房被拆,他转脸带着他养母就去城里住豪华别墅去了。严氏母子若还要倾诉自家遭遇多么凄惨倒霉,就显得做作和假情假意。
  严氏运气太好,一时的善心得了善报,后半辈子拥有严小刀这么个坚如磐石的依靠。
  余大叔一家,儿子都没有,只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嫁去邻县平时不回家,另一个还在县城念书。
  余仲海特待见严小刀,私下曾经幻想小刀给他家当女婿,娶了他家年纪相仿的大女儿,女儿过门就是从娘家走到一百米开外的婆家,女婿还能时常帮自家搭个房子干个重活儿,这样的想法多么美好啊。没曾想严小刀后来突然变了身份,成为大老板的干儿子,和当初捡来村里的孤苦无依的小野种完全不能同日而语,老余叔的美梦就这样破灭了。
  家里连个精壮男丁都养不出,活该被人鄙夷羞辱,打架都打不过那些村霸恶棍。所以,逼人不能逼到绝境,一群一文不名的光脚汉子,在浑身上下能够失去的财富已所剩无几、无所依靠的时候,他们所能倚仗的,也就只剩这一身蛮力和胆色。
  ……
  严小刀对余大叔好言相劝完毕,转过脸时遽然现出一层阴郁愤怒的神色。他家房子终归是被拆了,吃这么大一个亏,这事还没算完!
  严小刀掠过推推搡搡纠缠不休的两拨人群,盯准了躲在挖掘机轮子后面那名獐头鼠目神色发虚的驾驶员。他一把将人拎过来,按在挖掘机后车轮子上。他抬起一腿挡住对方试图逃跑的路径:“你说实话,我今天不扒你的皮,谁他妈让你拆我们家房子?!”
  严总厉害起来,双目血丝跳动也颇有威慑力,刀都不用亮出来,被威胁的人身下洇出一滩尿水。
  这驾驶员也不过是民工队伍中的一员,狼狈躲避着宽子愤怒踹上的一脚。穷乡僻壤的平头百姓距离“仓廪实而知礼节”的境界相去甚远,平时就被践踏羞辱惯了,已习惯了命为草芥,无论对待别人性命甚至对待自己的命,竟然都如此轻率不屑。这些人也是奉命行事,在穷山恶水的底层夹缝中艰难地求得生存这碗饭吃,争抢着、吸吮着自上而下层层截留之后滴漏下来的一丁点利益残渣,早就将人格、尊严、良心这些代表品行教养的词汇置之度外。
  驾驶员说:“拆、拆错了。”
  严小刀一愣:“拆错了?”
  驾驶员也怂得很,瞧出严总衣着打扮以及身后一群小弟,知道惹到地头蛇狠角色,之前开着挖掘机横冲直撞草菅人命的气势早就化为乌有:“真真真拆错了!他们一开始跟我说推了18号院,结果我都推了您家房子,他们又跟我说,应该推了19号院,不是18号!……我、我、这事真不是我干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严小刀简直怒不可遏气血上头:“你他妈拆错了?!”
  他盯着这浑身哆嗦的喽啰,压低声音问:“背后老板是谁?谁让拆的?”
  驾驶员哭丧着脸摇头:“我不知道,我就、我就是拆迁队雇来的……”
  ……
  严小刀从人群中健步如飞再走出来时,一胳膊挥出了领袖的风采,至少也是团伙大哥的风范:“行了,不计较那一堆破砖烂瓦,咱们走,赶紧离开这地方。”
  妈的,拆错了?
  严小刀才不相信“拆错了”这三个字,估摸另有缘由。今天倘若真的在村口血溅三尺压死了人,最终在警局拘留室里承担刑责的,都是这些不知内情的小鱼小虾,世间从来不缺为了区区五斗米钱为非作歹的小人。扒这些小虾米的虾皮也没用,嚼不出一块肉来。
  今天这件事另有计较,但眼下回马镇是绝对不能再待了,正好借着房子塌掉的机会,把养母搬回他在临湾的住所,最亲近的人搁在身边保护着他才能放心。
  严氏仍是心存不舍,脑子里装得她多年辛勤打理的窗明几净的一个家:“咱娘俩家里还有好多东西,也不能不要啊!儿子你穿过的衣服,还有你以前照的那些小相片……”
  “妈……”严小刀十分不忍。
  心思乖巧口齿伶俐的凌先生插嘴说:“严总一个大活人在这里,以后您天天能见着本人,您还需要看相片么?”
  严氏觉着这话也有道理。她又说:“还有我做的那些……”
  严妈妈这一路上心痛不已,念叨着她手工刺绣编织的枕巾被套、桌布、沙发套、电视机罩、箱子罩、灯罩、电扇罩、暖气罩、抽油烟机罩……
  严小刀被这一堆罩念叨得脑仁疼。
  严小刀回头跟峰峰打个眼色:“去去去,带俩人到废墟里翻翻,翻出几件还完整的东西,给我妈留个念想,其它破烂全部撇下,都不需要了。”
  严氏心存隐忧,不敢问儿子,反而更信任凌河,悄悄地问:“他那位干爹,不跟他住在一起?”
  凌河摇头,坦率笑道:“您就放心,他们不住在一起,不然我也不敢露面,我的腿也不敢治好!”
  ……
  村口的大槐树在沉默中旁观这一出意外闹剧,悄悄打量着土石夹缝中隐藏的一群心怀叵测的城狐社鼠。只有这棵树无所不知,但一声不吭。
  大槐树下,有人坐在车中,围观这场触目惊心的变故。一伙人毫无善意地调侃着村子里那些命如蝼蚁之人奔走呼号的卑微身影,这种乐趣就像踩弄脚边毫无反抗能力的小蚂蚁,尽管他们自己也是一群出身卑贱的鹰犬爪牙,没本事自立门户,却很擅长为虎作伥。
  这一班喽啰因为严小刀的突然出现,以窃窃私语的方式发出愕然惊叹。他们听命的人此时就坐在房车的老板位置,穿一身俗不可耐的花格西装,脖子上挂一圈足有三两重的大金链子,抽着一根高级雪茄。
  西装的样式体现出乡镇老板的身份气场,金链子的分量和款式一般没有活人戴的。
  喽啰A惊呼:“严逍这百米冲刺的速度,他像瘸子?”
  大金链子怒骂:“严逍的脚根本就是好的!谁他妈谎报说他两只脚都被人砍了、残废了?两只脚明明是好的,一群没用的蠢货!”
  喽啰B已有怯战之意:“斌总,我们可能弄错了,今天还是别动手,严逍很不好对付,咱们打不过他啊。”
  “严逍有什么了不起?老子又不是没收拾过他。”大金链子张狂地冷笑一声,“总之把他家夷为平地了,哼,给他一个警告。”
  喽啰A提醒:“斌总,要不要跟上面汇报一下,跑到废墟上救人的‘长头发’,好像就是他们要找的那条大鱼儿,当初逃过了不知所踪,终于浮出水面儿了……”
  以墨镜掩饰粗豪面孔的这位大金链子,好像最近刚剃完头,头皮泛着一层青茬,透着一股天地神佛都不畏惧的江湖气质。本事尚且不知有多少,气势摆得很足。
  ……
  在后来的大半天里,严小刀恍惚地琢磨过味来,他们家房子莫名其妙被拆,颇有几分因祸得福的妙处。比如,他养母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迫答应跟他一起去临湾新区的别墅居住。再比如,两路人马汇合成一处共同驱车驶往海湾的这一路上,之前针锋相对的控诉指摘是一句都没有了。他身边这群小的们,这回全部消停,个个耷拉着眼皮偃旗息鼓,没人再敢泼凌先生的脏水。
  看这一个个臊眉耷眼的表情,之前泼出去的脏水,今晚上都得喝回去!
  严小刀认为,一贯神机妙算的凌先生,应当还不至于有能耐计算挖掘机大铁爪子刨下去的力度和角度。
  一个心怀大计且精于谋算的人,却偏偏毫无算计地愿意以身犯险,偶尔感情流露真情迸发那么一下子,确实很能打动人心……
  严总事先预想到了,几个月没着家,只要迈进家门槛,一定会受到口水的亲热洗礼。
  实况比他脑补的还要热烈。院门打开的瞬间两头灰白相间的庞然巨物从楼门口冲刺出来,以飞扑的姿势齐头并进撞入他的怀抱!严小刀肋骨旧伤被隐隐撞出一丝酸爽胀痛,这老身子骨当真吃不消啊。
  那两头虎背熊腰的爱妾随即就被善解人意的凌先生替他挡掉。熊爷与三娘再次见到他们心中与神祇比肩的美少年,自然是喜不自胜笑逐颜开,亲热地裹着凌河的腿撒欢打滚,叫唤声都好像花式撒娇求宠:“肉包子汪汪~~~牛肉条汪汪~~~小饼干汪汪~~~揉肚皮汪汪~~~”
  假若狗狗也会流鼻涕眼泪,熊爷和三娘终于盼到他们归家,快要在风中飙出几行热泪。难得两只狗保持这一片赤子忠心,不带怨恨,没有误会,与凌河的亲密一如当初,令人欣慰……
  严大爷抚慰着身上几根脆弱肋骨,自嘲道:“当初怎么就没养两只柯基或者吉娃娃!”
  凌河笑出一脸丰神俊朗,弯腰与熊爷夫妇亲昵地蹭弄鼻尖:“你们老大爷变心了不想养你们了。以后就跟着我,我养你们……”
  严宅别墅从未像今日这样热闹,一扫几个月以来的怨气和冷清,这时候谁再对谁摆脸色看,就是不识时务没眼力价。严小刀赫然发现,他们家客厅的对位转角大沙发,不够这些人坐的。两拨人各占一条沙发,有许多人被迫互相摞着坐地板上……房子还是买小了,盛不下枝繁叶茂人丁兴旺的这一大家族。
  凌河也没见过这样场面,一开始沉默地站在门廊边,观察良久没有迈进屋去。
  他的视野不习惯如此喧闹繁华、充满人间烟火气息的家庭画卷。对付黑暗狭隘的人生他一贯很有经验和想法,浑身充满了叛逆的斗争意识,然而一步迈入宽广明亮充满温情的人间,他真不习惯。
  这一次再入小刀的家门,与前一次暗藏祸心寄人篱下的感受又有天壤之别。
  而且,严宅这装修太庸俗、太没格调了,果然是一群没文化的糙汉子,怎么哪和哪都不是灰色白色?楼上楼下各处装潢都洋溢着暖性色调,空气里都是暖的,让他这种冷血动物急需调节自己血管里流淌的温度,才能适应皮肤周身弥漫的热浪。
  毛小队长反客为主,开始招呼两拨人打牌,在沙发中间席地而坐,和谐地围成一圈。
  凌河优雅地迈步进客厅,扑扑簌簌地开始往下掉黄土渣,身后留下一道清晰明显的沙线。他硬着头皮穿过客厅里林林总总戳着的一群人,对小刀打了个手势:“我太脏了,我上楼洗个澡。”
  严妈妈用疼爱的目光一直追随凌先生满地掉渣的身影。凌河像是刚从一号坑里爬出来的,严妈妈于心不忍就要追着上楼:“孩子我帮你洗洗。”
  严氏随即就被严小刀拉回来。
  严小刀对某人打个眼色:等着我,我帮你洗。
  凌河唇边擎出细微表情,都没搭理他,潇洒地拾步上楼了,回眸一笑尤其动人,轻车熟路直奔楼上洗澡间。
  严小刀低头揉着鼻尖,心怀鬼胎,把严氏领进厨房“分派”下厨任务:“妈,您不用忙活其它的,他们人太多,甭给他们做饭!我让峰峰宽子出去买外卖,您就……”
  手脚勤快贤惠的严氏是闲不住的,很实诚地说:“让大家伙在你家吃外卖,这不太合适吧?”
  严小刀伸出食指往楼上一指,“妈,您特别待见的楼上那位帅哥,他比较喜欢吃糖葫芦。”
  听闻这一条重要情报,严氏两弯细细的很好看的眉毛欢欣地挑起来:“哦,爱吃糖葫芦?”
  严小刀难得在他老娘面前一副谄笑胁肩的做贼模样,不好意思地道:“我不太会做。”
  “你会做啥?”严氏心领神会,“成,我知道了,不就是糖葫芦么。”
  “您先甭管那帮糙人。”严小刀自知这属于私心作祟,十分险恶。他献出一片殷勤地给他老妈揉胳膊垂肩,就差要蹲下去给老妈捏脚,“他爱吃那种夹着糖豆沙、橘子和黑芝麻糖的,一定要夹心儿夹得花里胡哨的那种,小孩儿么,就喜欢吃个热闹花哨!”
  严氏挥手笑道:“你放心吧,甭操心了忙你的去……明儿早上,我让他吃到咱们回马镇最正宗的大糖葫芦!”


第八十七章 其乐融融
  凌河从前都没想到; 他还能登堂入室; 还有机会在严小刀的房子里洗头,洗澡。他以为人最终都要为自己的某些选择和所作所为付出一些代价和牺牲; 比如; 牺牲掉这些日子小刀对他的柔情蜜意、对他的关爱体贴……他终究小瞧了严小刀这个人的宽容大度; 小刀竟然愿意把他这条冷血爬行动物从阴沟地缝里再捡回来,收留门下; 把他早已因冷血心死而僵硬的身躯暖和过来; 把他的心焐热过来。
  严小刀这人,让他不仅仅是某些旖旎的情事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他对人间的温暖开始知情达意; 进而享受其间并且乐不思蜀; 再也不愿爬回阴沟地缝了,谁不喜欢呼吸盛世下阳光的味道?
  与卧室相连的洗澡间还保持他离开时的样子,只是墙壁干燥冷清,洗手台上原本就极为简单的几样洗漱用品落了一层灰。两位主子爷同时现身; 迅速就让洗澡间不再空旷; 空气重新荡起湿润的水汽。
  水汽再依着人的心情; 显得愈发黏手,腻歪,让人呼吸都不畅。
  淋浴的玻璃隔间因为同时挤进两位身材高大的成年男人,玻璃门在不断碰撞之下几乎摇摇欲坠,要塌了!
  凌河低头注视黄色的泥汤沿着金属地漏打出漩涡,再缓缓流走。浓黄逐渐变成浅黄; 好几个回合之后最终还原清水的颜色,把他涮洗干净。
  他剥下的那层脏衣服,被泥土塑了型,此时顽强地“站”在淋浴间外面的地上。
  他头上的黄土鸟窝能孵出蛋来,经过严小刀用洗发泡沫一番精心的侍弄,终于条分缕析似的被分拣出头发丝的本来颜色,秦陵土俑变回混血男模的真实面目。
  凌河没有受伤出血,但肩膀和后背上还是生出几处淤青,由磕碰摔跤导致,这让严小刀十分心疼。他绕到凌河身后,双臂环抱,在几处淤青的边缘,用吻痕为自己的爱护之心刻下注脚。
  他从背后这一抱,自己饥渴难耐的部位蠢蠢欲动,难以避免地因为局部充血而鞭打到凌先生的臀部……以情人之间的眼光,怀中这位凌先生身材堪称完美,每一块肌肉与皮肤都搭配相衬,很有秩序地罗列,灯下呈现诱人的颜色美感,以厝火燎原之势烧化他的自持与忍耐。
  凌河知觉敏锐,猛地回过神,转身甩脱严小刀不怀好意的借机揩油:“胆子不小!”
  严小刀无奈地摊开手:“我又没干什么!”
  凌河淡淡一瞟严小刀身上都懒得掩饰的部位,语调混合在水声中很诱惑:“好啊,严先生,我明白这是您主动求睡的暗示,今晚一定让你舒舒服服地为我射出来。”
  严小刀:“……”
  严总发觉自己一定是进错了屋,这忒么是在谁家?
  能说出如此直白放浪不知羞臊的调情之语,是毛姑娘还是谁说这位凌公子有生理顽疾难言之隐来着?……
  凌河用大号浴巾裹住下半身,听到门外叽里咕噜的异动,猜到是哪两个家伙,于是打开一道门缝。
  洗手间门缝只打开一柞来宽,膘肥体壮的熊爷和三娘子都不知怎么挤进来的,简直身怀缩骨功的绝技,迫不及待地再次表达对两位主子爷的浓浓的思念——可惜表达得不是时候。
  严小刀刚洗干净的美好肉体就被扑了一身灰白相间的杂毛,昏君龙颜震怒不停地呵斥,却都甩不开两位爱妾的上下其爪,光着屁股还没处躲!
  严小刀怒斥:“谁让你把它们俩熊玩意儿放进来的!”
  凌河幸灾乐祸大笑。
  严小刀怒而报复,出手扯掉凌河的浴巾围裙。
  凌河瞬间也走光了,熊爷与三娘顿时找到了更可口的目标,被一片蜜色皮肤晃得眼花缭乱,撒欢似的扑上,差点儿把凌河追得爬上洗手台子……
  凌河挥手挡开:“去去去,咬你们老大!”
  严小刀大笑:“喜新厌旧啊崽子们?干得漂亮!”
  动静闹得太大,隔着门几乎盖过楼下打牌的声音。二人迅速打个眼色,扮出道貌岸然的口吻呵斥:“别咬我裤子啊,熊爷你放开嘴!”
  “三美人儿,你啃我的脏衣服干吗?啃一嘴土!”
  某只不害臊的家伙突然伸舌头,像要去舔凌先生挂在胯下的红润漂亮的大宝贝。凌河吃惊地挥手扇开那货不知羞耻的嘴脸,戒备地捂住,惹得严小刀笑说:“人家稀罕你才舔你的!”
  凌河怒视:“怎么不舔你?”
  严小刀毫不羞耻:“看腻歪我了,没见过你的,你好看,稀罕!”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才有什么样的狗奴才。
  俩狗子眼巴巴地仰脸瞧着,舌头伸长挂出馋虫一样的口水:可口的红肠,挂那么高,舔不着汪汪汪,不开心汪汪汪~~~
  凌河怒不可遏,又很想吃了小刀,脱口而出:“我想让你舔。”
  完全是情到深处情难自禁的水到渠成,他说出这话自己先就喉咙干涩,脑子里热浪拍岸……
  两人滚在注满水的浴缸中,只有泡在浴缸里才能暂时躲过“狗仔队”的过分体贴关爱。
  严小刀仰面靠在浴缸边缘。凌河像一头大猫,皮毛泛着水光,悄无声息地爬上他。他的视线穿越凌河两条胳膊之间,再贴着凌河的胸膛腹肌往后一望到底,那地方的壮观风景晃得他心旌神摇……
  晚饭吃的,是严氏蒸的几笼白菜香菇馅大包子,而且只有帅哥有份,别人都吃外卖盒饭。
  这种包子是北方包子憨厚实在的尺寸,一个就顶南方包子的六个。严小刀吃了六个大号包子感到腹胀,伸筷子在盘子里一数,发现凌河一口气塞进去八个,吃包子都不用咀嚼的。
  严小刀说:“不用这么卖力捧场吧?撑着你啊。”
  凌河口里塞满,嘴角滴油:“真的好吃。”
  男人的食量就好比女人的容貌,二十五岁是一道矮坎,到三十岁那就是一道万劫不复的分水岭。凌先生到底年轻,咱们严总已经感到一丝年龄上的危机感,饭量竟都拼不过了……
  两人这一夜,是第一次安安稳稳地睡在严宅主卧大床上,拥被共枕。
  当然,在严氏面前,他们同榻而眠的借口是谈公事看星星,而且其他房间也都睡满了实在没有多余的床。
  凌河侧身望着严小刀的眼神别有深意,一翻身利索地摞在小刀身上。这姿势对二人而言,也是与生俱来的默契,方便他们面对着面,端详对方脸上随心情而动的细腻表情,鼻尖顶着鼻尖。
  严小刀皱眉:“小河你下去……我妈就睡在隔壁,你忒么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
  凌河毫不相让:“不让来就别跟我睡,你睡钢琴盖儿上去?”
  严小刀也学会了耍赖招数,说:“不然你去隔壁敲门问问,我妈让不让你这么干?”
  任你是谁,耍赖终究耍不过凌大少爷。凌河脸皮极厚:“你妈妈说今天我救了她,允许我这么干。”
  俩人撸开膀子你一下我一下,掐了一会儿才善罢甘休,顾忌到严氏尚不知情的心理承受能力,谁也没有过分为难谁,终究还是互相珍惜疼爱。
  严小刀检讨自己对待凌河是不是太谦让了?这人尝到一番甜头,愈发要登着他鼻子上天了。
  而凌河自我检讨他这些日子确实有失常态,已经发展到面对小刀即自动切换成色心四起、淫者见淫的状态,但凡瞥见小刀肩膀上一块旧疤,衣服掀起时不慎露出的腹肌,立刻就能将思路堕落下滑到这个人的下半身,联想到两人亲密无缝衔接共赴巫山云雨的美妙……这二十多年来,在见到小刀之前,他确实白活了。
  睡过去的时候,两人都忍不住抬起慵懒发沉的眼皮,瞥了一眼与卧室相通的起居间里那架三角钢琴。施坦威放射出低调华丽的光芒,注视着暗夜里相拥而眠的一双人。那束光穿透了起居间与卧室之间的路径,遥遥地将色泽打在他们身上……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严小刀把凌先生留在被窝里睡懒觉,他自个儿趁着洗冷水练功的机会,把那几个最爱替他抱打不平的暴烈脾气的兄弟叫到跟前,蹲在地上划道,讲出他在峦城疗伤的际遇以及许多事情前因后果……万事归结为一句话,以后要尊敬地称呼某位碧眼大妖精为“凌先生”,那是老子最在意喜欢的人。
  当然,某些隐私情节被严总自动略去不提。他喜欢在床上宠着凌河,那是他与凌河之间私事,不必与旁人分享。
  这一个早上,是其乐融融的同堂一家欢。两拨不省心的小伙伴,不知是从具体哪一刻终于开了窍,心领神会双方主子爷的心思,两家门派不再划分楚河汉界坚壁清野,在转角沙发上也顺理成章地杂居混坐、谈笑风生。而且,今天早上竟然是毛仙姑开车带着宽子与另两名严家小弟,一同出门去洋货市场打包大宗的早点外卖,看起来关系很铁!
  杨喜峰这倒霉孩子,一腔悲愤揉进他铁杆兄弟宽子硬朗的胸膛上,一直在给自己敲木鱼:“你说咋办?谁知道他俩这么快又和好了?和好怎么早不跟咱们打声招呼给个心理准备呢?简直坑我,我都喊过凌先生好几声‘狐狸精’了,他肯定都听见了嘛,怎么办怎么办!”
  得罪了大哥的枕边人,杨小弟胆儿很怂,说过的话还能吃回去吗?他深深感到自己不久就要被逐出家门浪迹街头,或者被下放到后院干苦力,从此失去保镖分队1号小头领飞扬跋扈的位置,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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