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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横刀-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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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认识也几个月了,不断的试探和左右为难非但没能纾解矛盾,就在两人徘徊在关键的十字路口上,不慎踩了这个深埋三年的地雷。
  真难受。
  薛谦一声不吭盯着人,居高临下挡住梁有晖的视线。他扳过对方下巴,捏脸的手劲相当狠,也是发泄心口郁结的愤慨,猛地罩住梁有晖的嘴唇!
  梁有晖没有防备,絮絮叨叨的心酸话被薛警官的舌头堵回喉咙,带着尼古丁的燎原烟火气息,被狠狠压在墙上。
  他口中的羊肉串和他口中的鸡肉串迅速蹿了味儿,左冲右突,在唇齿之间冲撞。搅动的舌在仓促混乱中纠缠,期待已久,热烈地黏在一起。梁有晖喉结享受地滑动着,咕哝了一声,也没有犹豫,蛇缠大树似的抱住他喜欢的人,互相疯狂地吸吮上下嘴唇,谁都舍不得放开。
  胸膛湿热相贴,轻薄的夏季衣料无法掩饰男人之间最原始的生理欲望,还是两个压抑已久的男人。只是一个吻,都能吻出干柴烈火的味道。
  薛谦吻完,猛地又放开人。
  梁有晖现出一脸难以置信和心花怒放,剧烈的起伏暴露出意犹未尽的激动:“哥,我……我在锦绣皇庭八楼有个房间。”
  薛谦回绝:“我不会进那些恶心地方。”
  梁有晖:“哦,那就不去那些地方。”
  梁少按捺不住再去追逐薛队长的嘴唇。薛谦没有放松手劲,捏着梁少的脖子把人摁在墙上,身体上的强烈悸动也绝不会玷污他固守的信念和立场:“有晖,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你别跟我撒谎,别让我知道你爸认识陆警官,别让我知道那件事是你爸做的……我无法接受这种事。”
  “我无法接受,绝对不可能接受。”薛谦又重复了一遍,就是对梁有晖的感情回应。有些事将人心深处最痛的伤口撕开,碾压他的底线,不能妥协。
  “哥,到底怎么了?”嘴唇上热度未消,白茫茫的雪花在眼前纷乱扑簌,梁有晖被这冷热相激,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薛谦眼里的灯光好像飘浮在汪洋中,灯影随水光晃动,冷硬刚强的面具之下也会偶尔流露脆弱。那样的神情,梁有晖当时也没看明白。
  梁有晖满心以为两人之间心意明了,互相都很有好感,面前就是一条通往没羞没臊幸福人生的康庄大道,他很快就能与他爱慕的薛警官进入情投意合的夫夫二人转生活。但是,为什么他薛哥眉头紧蹙,眉眼间射出某种痛苦难过的情绪呢?为什么他连陆警官是谁都还没搞清楚,就好像被扔进了冰窟?……
  薛谦撇下梁有晖,从小巷口出来,再次接到凌河电话。
  凌河已经撤离被当地警方占据的案发现场,正在开车回返。凌河直截了当对薛谦说:“薛队长,我多嘴提醒您一件事。”
  薛谦道:“说。”
  “已经有一个重要人证挂了,薛队,您现在别再管那具不能吭气的尸体。”凌河快速说道,“您在这里四面包抄围堵,对手可能也在包抄围堵,至少还有两位很重要的证人还活着没死,但能活多久就很难说了。”
  “凌先生运筹帷幄全盘照顾得真周全,呵。”薛谦吐槽了一句,心里也清楚,“我们的人已经过去了,我即刻下令拘捕戚宝山和谈绍安!”
  凌河挂断电话,目视前方看不见尽头的灯影长河,这话是对身旁的严小刀说的:“现在拘捕就是保护他们。你快去找你那位亲密的干爹吧,我也不希望戚爷这时候挂了!”
  这半天在燕城折腾一个来回,严小刀漏接了戚宝山至少两个电话。
  他深入虎穴搞谍报工作,是真顾不上给干爹请安,第一回 看到来电显示故意没接,第二次他正在跟郭兆斌打架,直接漏看电话显示。
  坐在车里,他才有工夫打一个汇报电话,脑子里却全是血泊中的陆昊诚以及脑浆迸射的郭兆斌。
  “干爹,我今天回来晚些,您还好?”严小刀嗓音沙哑。
  “还活着没死。”戚爷似乎更哑。
  “您没事?”严小刀问。
  “好得很,你去哪了不回我这吃饭?”戚宝山可能确实在等儿子回家吃一顿晚饭,或许是最后一顿晚饭了,却没等来人,能不失望?戚宝山又突然警醒:“你那边什么动静?警车警笛?你现在在哪!”
  “我在燕城,很快就回来。”严小刀试图搪塞。
  “去燕城干什么?我让你不要搀和,你赶快回来!”戚宝山愠怒,已经猜到什么,担忧焦虑却又抓不到。他心里也很清楚,这个干儿子早就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严小刀现在就是别人掌中的人了!他已经失去小刀了。
  严小刀也同样难过和隐隐地感到失望,薛队长就要上门抓捕了。
  黑暗的夜色,街道的尽头,好几支神秘车队暗中往临湾方向飞驰,一场与事实真相较量的战役争分夺秒,在夜空中拉响尖锐的警报。
  ……
  ……
  黑夜过去,就在这个凌晨。
  南郊县委大院,谈绍安副局长一大早就从家里出来,穿戴朴素一如平常,走出楼门不忘跟他的邻居处长夫妇客客气气地打招呼。
  大院的空场上有一只录音机,放着舒缓的民乐,一群上了年纪的大妈大爷做着整齐划一的慢动作,正在打太极拳。这些人都是大院里的干部、公务员以及家属,自然比外面那些跳广场舞扰民的家庭妇女清高一些,然而打发无聊时间的娱乐本质是一样的。谈绍安顶着一对大黑眼圈,清俊的脸略显憔悴,低调地走过太极拳队伍,从车棚里取出他的自行车。
  比划着“野马分鬃”式的两位大妈打个眼色:“这也是咱们大院里独一份了,谈副局现在还每天骑自行车!”
  “咳,锻炼身体,而且环保嘛!这也是以身作则响应中央八项规定!”
  “啧,就他最‘以身作则’,果然是新来的,年轻,哪哪都跟别人格格不入啊。”
  “他最近低调也是肯定的,镇上拆迁工程的事一团糟,他能怎么办?”
  “他媳妇也不知病怎么样了,也没孩子吧?这人这日子过得,也够倒霉的!”
  “……”
  谈绍安在街边小店买了两份早餐,保温桶挂在车把上。自行车的车辙划出一道左摇右晃的轨迹,被蹬车人纷乱的心思弄得平衡不稳。
  谈副局每天清晨去医院给他患病的媳妇送饭,常年如此,风雨无阻。
  谈副局就不喜欢坐公车,偏偏整天蹬着一辆旧自行车进进出出,显示他的廉洁清高。
  谈副局在人前从来不争不抢,不招惹是非,有荣誉也不出头抢,宁愿把升官发财出风头评先进的好事全都让给别人,尤其不愿让自己的名字在媒体上显山露水。他甚至都没有入党,你一个没背景的公务员,不加入执政党,偏要不合群加入哪个民主党派,这就基本放弃了攀爬上升的机会、放弃了政治生涯的前途,怪不得调到任何岗位你永远都是个副职!……
  埋在心里的愧悔和阴霾,谈绍安对凌河、对任何人都不敢说出实情。
  他甚至对开车这件事都怀有深重的心理阴影,无论是公车私车,轿车卡车,他再也不想碰车。他这辈子最煎熬、最心惊胆寒的开车经历,就是因为欠了带头大哥的一大笔高息贷款,被迫出卖自己的良心,助纣为虐铤而走险,在高速公路上将陈九引上自己的车……那段经历太可怕了。
  他原本就是凌氏集团的一名司机,经常为老板开车,对道路地形十分熟悉。受带头大哥的指使,从公司弄出一辆公车作案,事后再拉着尸块去凌氏集团的化工厂引火爆炸,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也命大,没有成为两拨人相斗的倒霉炮灰。这就是仓促筹划的一个心黑手辣的圈套,而他披挂上阵从中扮演的,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后续的发展完全由不得他。
  那是他平生所经历的最恐怖的夜晚。没人顾及他这个缩在墙角的跟班,就地分赃又没有他的份!但是砍人可有他的份,他脸上溅着恶腥的血发抖的时候,带头大哥轻蔑地扔给他一柄剔骨尖刀……他不敢,最后只在陈九的脚皮上轻轻划了几刀……
  他与街坊同事格格不入,遮遮掩掩踽踽独行,就是为掩人耳目,心虚啊,半辈子活得像一只擅长打洞隐身的鼹鼠。然而打洞掘地三丈都没用,祸事迟早都会敲上门来。几个月前观潮别墅的聚会他没敢失约,到那儿却发现其他三位全部失约不见踪影,当夜码头大火游家父子出事,他就料定这样的结局。
  谈绍安拎着保温桶推门而入,病房六人间的大窗引入晨光,一室明亮。
  其他病人都在埋头吸溜着早餐稀饭。他媳妇的病床却空无一人,被子都没叠,掀开着露出睡过一宿的痕迹。
  谈绍安惊讶:“6号床的病人呢?”
  病友面无表情说道:“不是你们家人接走了吗?”
  谈绍安大惊:“谁接走了?!”
  他们夫妻在当地哪还有其他家人。
  病友诧异:“说是你们家人啊,三个男的,瞧着都挺厉害的,我们哪知道是谁!”
  保温桶里的热粥扣在走廊地上。
  谈绍安冲下楼时几乎崴断脚脖子。
  他心慌意乱地一路询问打听,是谁接走了他媳妇?冰冷的汗珠争先恐后浮出他的脸和后心,原本英俊的面目五官被痛楚和揪心折磨得几乎变形,他冲出医院的大门……
  他知道是谁在背后挑事让他丢官,也猜到谁会动手劫持他的妻子,想要把他挤到死角、逼到走投无路,因为他“不懂事”又“不听话”。
  谈绍安疯狂地奔跑在街道上,焦热的地面烫着他的脚,他像被人扔进油锅一般挣扎煎熬。刺目的阳光在他眼前幻化成无数跳动的光斑,汗水汇聚成一道一道带咸味的水线,让他视线模糊,让他看不清街道上穿梭的车辆……
  建筑物阴影下停着一辆送货大车,车内司机好像是接到一个电话,点点头,随即就发动了货车,向着远处奔跑的身影撞过来。
  大货车直接冲过路口,车速不减反升,一记油门狠踩,冲向目标人物的速度越来越快!
  沉重的车头轰鸣着碾压过来,谈绍安猛醒。路边台基之下就是当地的白河,河水平缓地奔流,谈绍安被那袭击他的货车追撵着,几乎被卷进车轮之下,他在千钧一发之际被迫选择了跳河!
  又一辆厢式大货车紧跟着冲过来,从右侧车道紧贴,挤压着前面的一辆,完全无视交通标志灯的警告!开车的纤瘦身影穿了一件帽衫,帽兜遮住发型和半张脸,娴熟果断地转动方向盘狠狠别向前方的大车。
  场面惊心动魄,两辆大货车玩儿起了贴身追逐的游戏,在公路上迤逦歪斜,铁皮互相撞击出火星。周围其余小车自觉地拐弯,撒丫子四散逃窜,唯恐被那两个路怒症患者误伤波及。公路上只有两辆大车并排挤压,如入无人之境,后车最终将前车狠命挤下河堤!
  那辆大货车的车头蹿出河堤的基石,车屁股还留在岸上,以惊险的姿势悬空着,像个摇摇欲坠的跷跷板在风中狼狈打晃……
  从后车的副驾驶位跳下一个汉子,身手利索,把落汤鸡一样狼狈的谈绍安从河沟里捞了上来:“谈先生,您跳河这一下子很果断啊!”
  谈绍安于是也被“绑架”了,被这小子生拖硬拽地塞进车厢,身下湿淋淋水流成河。
  大货车接到目标人物,立刻调头驶离现场,驾驶员这时才转过头来,帽兜半遮半掩之下竟然是一位年轻俊秀的姑娘!
  毛致秀声音清脆好听,方才凶神恶煞般的路怒症状一扫而清,笑吟吟地说:“谈先生不要害怕,你今天不会有危险,我们凌总派遣我过来接你。”
  谈绍安一听,恨不得给面前这位大慈大悲的女菩萨跪下,连忙求救:“我媳妇被他们绑走了!!”
  毛致秀畅快一笑:“你的太太现在临湾某家医院里,你很快就会见着她了,她很安全你放心吧。”
  谈绍安:“……”
  毛姑娘补充一句:“知道谈先生您是世间难得的大情种,哪能让你太太因为那些乱七八糟事情受到牵连?凌先生现在医院里陪着你太太,你可以放心了?”
  坐在副驾位的年轻汉子打了两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是向交警大队报警,有一辆货车在河堤上悬空挂着呢,你们快去救人吧!
  第二个电话是打给薛谦:“薛队,我是严总的秘书杨喜峰啊,向您汇报一个线索,有人在五分钟之前企图制造交通事故把谈先生灭口,您赶紧派人过去抓捕提审吧!”
  薛夜叉在电话里不爽地哼了一声:“我说你们几个手脚也忒快了,我们车就在后面,眼瞧着你们就撞上去了,以后不能这么鲁莽!……成,司机已经抓到,你们把谈副局直接送到我们局里的会议室吧。”
  杨喜峰得意洋洋地回答:“好嘛,没问题!”
  “你是严总秘书?!”毛致秀爆出大笑。
  杨喜峰叼了一根烟,顺手也递给谈局长一根烟压压惊,在姑娘面前吹嘘:“怎么着?我们严总手下有一秘,二秘,三秘,四秘……老子从来都是排首席的,在我大哥跟前我是排第一位的!”
  “甭臭美了。”毛致秀嘲笑,“在你大哥面前排第一位的是凌先生。”
  “不不不是这么讲。”杨喜峰送上一记清脆带响的马屁,“凌先生在家里是排在我大哥前面的,在我们这些人心目中,凌先生最大!”
  敞开的车窗透出一阵轻松畅快的笑,完全看不出几人刚刚经历公路上惊心动魄的短兵相接。
  谈绍安在笑声中恍如隔世,陷入长时间的怔忡,嗫嚅抖动了很久,最终抹掉脸颊上的水光:“我愿意自首,我现在就去警局自首。
  “这些人最近在背后搞事,就是威胁要我跟他们合作,他们想暗害凌先生和严总。几天前郭兆斌就找过我,我没敢对凌先生说实话……郭兆斌撬开我家大门在家里堵住我,他们逼我把凌先生和严总诱骗到海边一个地方,地点都选好了,打算下手绑架或者直接狙杀,在海上把尸体处理干净,人不知鬼不觉,我没有答应他们!他们威逼利诱我坚决不能答应,我不敢害人啊!他们用拆迁事件逼迫我妥协,我不顺从就让我丢官判刑坐牢,要毁了我……
  “郭兆斌的背后一定是张庭强,就是那个心狠手辣的‘光头庭’。他现在早就不做高利贷了,究竟怎么得势我也不清楚,听说一些八卦……”谈绍安没好意思地瞟了在场女士一眼,尽量含蓄,“说燕城有些贵人,甚至贵妇太太们,对张庭强那个人特别稀罕追捧、趋之若鹜,以至把一个昔日心狠手辣的歹徒豢养成了红人儿,就横行无忌无法无天了。毕竟,贵人门下的秘书厨子司机,都是升天的鸡犬有人巴结,更何况是那种关系……”
  谈绍安战栗着说出他所知晓的实情。
  “红人儿?这得是多么深厚的关系。”毛致秀撇撇嘴。
  重重迷雾掩盖下的黑色沼泽,背后的利益树大根深,这些事就是毛致秀杨喜峰他们无法透彻理解的,还是交给专案组处理吧。
  他们开车赶往临湾市局途中,毛致秀偶然聊到:“谈先生,凌总早就知道你调任到这里,他悄悄跟踪过你好几次了。”
  谈绍安茫然地抬头。
  “凌总说,你对你的太太那么痴情,学生时代青梅竹马的一对璧人,真心让人羡慕,也就不跟你计较那些无关紧要的恩怨了。”毛致秀最后的话淹没在车窗外呼啸的风声中,“凌先生的父母亲也是一对青梅竹马,他母亲卧病在床,也是他的父亲在身旁体贴照顾,只可惜那一对好人没有谈先生您的好运气。”
  ……


第九十九章 瞒天过海
  同是这个清晨; 大约同一时间; 一辆车子飞速驶进位于城里的林荫大道别墅区,刹车声无端地焦灼刺耳。
  车子斜趴在路口尚未停稳; 严小刀从车上冲下来; 大步走向戚宅别墅的前院大门。他走在一排梧桐树遮天蔽日的树荫下; 不必回头都能察觉到身后人影憧憧,各方来路不明的人坚持不懈地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留存一线希望他比手持拘捕令的警察来得快。
  严小刀对身后无声的威胁无动于衷; 也懒得搭理。然而; 当他开门走进前院的同时,手里握的手机发出轻微的振动音。他低头一看; 那条信息提点他:【快走; 老家船上见。】
  发信息的人号码陌生; 信息内容和讲话口吻分明就是他干爹。
  严小刀站立不动,耳廓精明地捕捉身后动静。阳光透过树叶边缘留下的间隙,在他肩膀和院落中投射出缭乱斑驳的图案,一眼望去; 一地都铺满了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纹路。
  严小刀抬头瞟了一眼; 别墅小楼的门廊下跟往日相比; 气氛不同。这回好像没有老朋友跟他打招呼说那句“倒~~~爷”——因为戚爷的宠物八哥鸟笼子不见了。
  代替鸟笼子挂在门廊下面的,是一面随风转动的旗子,红蓝双色,在白色外墙衬托下十分瞩目。
  院子外面来路不明的人物,估摸都没有瞧明白旗子标语暗含什么意思,这面旗子就是给自家人看的。
  片刻须臾之间; 严小刀突然转身就跑,没有从正门原路退出,而是调头迈开大步就上了墙!
  他的脚现在完全恢复,身手不会比先前差了,利索地翻墙而走。他的身后,爆出一丛艳红色火光,别墅二楼卧室窗户被类似子弹的一声脆响击得粉碎!下一秒,又一记火光伴随着爆炸的巨大声响,凶残地直接震碎小楼正面所有的玻璃窗户!
  刚才是楼门口一个伪装成快递邮包的东西爆炸了,点燃了走廊下那一堆劈好的柴火,火烧骤起。
  严小刀很确定,戚爷此时已经不在家中,跑了,躲开了这次袭击。
  戚爷一定也已风闻燕城方面梁通陷入的窘境,因此提前动身。
  他年轻时跟着戚宝山在临湾港口各处行走,就是在海边长大的,见多了跑货和打渔的船只。这红蓝双色旗帜是轮船在海上最常用的信号旗,含意就是“船上有危险品快走”。
  严小刀夺路而走,驾车飞驰在城里曲折的街道上。
  他在各个繁复的交通路口上兜圈子,冷静地甩脱一辆又一辆跟踪他的车……
  “老家”是什么意思?呵,他们这平民白丁出身的爷俩,哪还有别的家?这里就是老家,就是父子二人经营了十几年的地盘。两人的老家都是临湾新区足有百多公里的这条海岸线,海滩蜿蜒北上,衬托着碧海蓝天与天边红日。
  果不其然,严小刀甩脱所有跟踪车辆之后,很快就接到熟人电话。
  薛谦这次在电话里没有丝毫调侃的意思,直截了当道:“我说严总,合作吧?你也清楚我们在盯戚宝山,我们也知道他现在逃往港口码头的某一个地方。我们希望你能够与警方精诚合作,告诉我们这个人在哪,我们必须立刻找到他。”
  严小刀沉默了半秒:“薛队长,再给我一天时间。”
  薛谦严肃地说:“严总,我其实给了你好几天时间,我一直在等戚宝山向我们自首!”
  “我明白。”严小刀恳求道,“再给我二十四小时。”
  薛谦厉声说:“二十四小时够用吗?谈绍安已经归案了,他一定全盘交待实情以求轻判。于私,我理解你现在心情;于公,依我判断,你的愿望就不可能成功,我也不想动用警力强攻硬来让大家受伤,我希望你能合作!”
  严小刀说:“不能成功二十四小时之后我去自首!”
  严小刀说完直接关机,让手机信号在卫星监控地图上消失,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的行踪。
  但是,他左手腕上仍然戴着凌河送给他的定情信物。
  这将是唯一能让他暴露位置的定位追踪装置。
  临湾码头附近,百八十艘万吨货运轮船静静泊在深水港湾的标志线内,旗帜与海鸥在空中竞相争飞,水天连成一线,风景壮丽。
  码头附近人来人往,客运和货运通道各行其是,马达涡轮发出的轰鸣与装卸工人的吆喝声脚步声沸反盈天,足够掩饰那些意图掩藏行迹的身影。
  严小刀穿过货运仓库之间狭窄的通道,故意兜了几个圈子,甩脱一切可能的盯梢。他知道薛队长的队伍此时就在码头附近寻觅,他或许连二十四小时的机会都没有,只是事到临头心存不忍,还是不甘心。
  关掉了手机,不需要任何提点和指示,他找到了他要去的那艘货轮。
  他跃上甲板,踩过充斥咸腥气息的潮湿甲板,沿着窄小的旋梯下到船舱内部。这已经不能用心有灵犀来形容,这就是多年形成的父子间的默契。他确实以前跟着干爹跑过船。只是现在戚宝山身为集团大老板,不需要亲自披挂上阵、风里来雨里去。严小刀也常年坐到办公室里,悠哉闲哉地指挥手下小兵干活儿。
  低矮的船舱内灯影摇曳,严小刀在船长室后方的圆桌会议室找到他干爹。
  会议室门口的走廊下,竟然挂着戚爷的小宠物。伶俐的八哥在笼中蹦跳,完全没有觉察眼前的危机,热情洋溢地为干儿子指路:“倒~~爷~~”
  戚宝山坐在椭圆大桌的尽头,属于船长老大的位子上。这人脖颈微微向后仰着,闭目养神,口里悠然说道:“儿啊,来啦?”
  戚爷眼前还摆着两分早餐,是给自己和干儿子特意准备的早饭油饼豆腐脑,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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