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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水横刀-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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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河驾驶快艇已经接近岸边。眼尖的毛致秀失声尖叫,严小刀抬头,看到戚宝山愤然投海的身影!
  他胸口剧痛,大脑被滂沱的浪花泡沫浇成一片空白,天顶炫目的阳光刺激着他的眼。
  他摇晃着站起来想要游回去,好像是被身后的凌河和致秀死死按住了。
  距离太远了,来不及了,他根本就够不到……
  薛队长今天连续目睹俩人跳海,简直快疯了。真是后悔事先没有调派几条专业渔船直接张开网子在海面上捞人。
  海面上的喧声甚嚣尘上,所有船只焦急地在海上寻觅和打捞,面对茫茫大海却又一筹莫展。
  ……
  严小刀被凌先生手下的几人抬进车厢,强制离开现场,在回家的路上一言不发。
  事实上,他上岸后就倒在码头甲板上,那一瞬间感到身体里全部的情感伴随他的心神和气力四散奔流,血脉里的东西都流空了,流光了。
  一天一夜没睡觉也没怎么吃东西,四肢百骸完全被抽干,毫无力气。
  他难受也从不掉泪,不会号丧,不会歇斯底里,意识里是一片高温烧灼出的空白。
  凌河的车子后座上终于盛下了严小刀这个人,尽管小刀现在湿漉而狼狈。
  凌河把小刀的头抱在怀里,两人湿透的衣服全部贴在身上,能感觉到彼此的体温,就像浮冰上随波逐流的两只瑟缩的企鹅,挨挤在一起。两人身后,都拖着人生经历的巨大阴影,正好适合互相依偎着取暖,找到安放灵魂的港湾。
  薛谦一个电话打到凌河这里,或许是顾及严总此时的情绪:“凌先生,麻烦你问问你身边那位,戚宝山这人会不会游泳?我们现在还没有捞到人,他有没有自救的可能性?”
  严小刀毫不迟疑地拿过电话,说:“戚爷会水。”
  薛谦追问:“水性到什么程度?这毕竟是海湾不是游泳池!”
  “不会比我差。”严小刀坦白道,“除非他确实想要自杀,故意淹死自己,不然,以这个距离他应当能够游回来。”
  这一句线索让薛队长把脑袋磕在快艇的船舷上,狠狠磕了好几下,今天必须下令全面搜捕海面,封锁海岸线。
  严小刀恳求了一句:“麻烦薛队长把船上那只八哥笼子取回来,别让鸟饿死了,我还要替我干爹养着那只鸟。”
  薛谦答应着了。
  打捞行动一直持续到天黑,夜幕降临海面,海水的怒容变成暗黑难测的颜色,警方不得不暂时鸣金收兵。
  事情的细腻转折,出现在鲍局长给薛队紧急打了个电话:“你有没有收到戚宝山寄给你的东西?”
  薛谦在一线奋战一天,焦头烂额,还没来得及回局里处理案头公务:“他给我寄东西?”
  鲍正威说:“我收到了,你赶紧回来一趟。”
  鲍局长与薛队长各自同时收到戚爷寄来的邮包,戚宝山显然事先做了筹划,绝不打算白死,尤其不打算替背后某些人遮掩顶罪。
  鲍正威收到一把钥匙,薛谦也收到一把钥匙,除此之外,两人各收到半截密码,没有其他提示性信息。但这种事难不倒做警察的,想必戚宝山也算准了鲍局长能找对他指路的方向。侦查员核查了全市所有银行,很快找到这两把钥匙所属的某家银行的保险柜。
  保险柜是双重锁眼设置,两把钥匙合用才能打开一个柜子。柜内收藏的就是条目繁杂的文件资料,公司之间涉及商业机密的合同和账目,以及这些人每年在双塔别墅聚会时偷录出来的录音,戚宝山看来也早有后手,有备无患。
  薛谦坐在鲍局长家的沙发上,师徒二人对着这些资料用功了一宿,鲍局长下了论断:“这次无论隔壁的某些部门乐意不乐意,这件事我们必须立刻上报,上报还得有些技巧,需要一个拨云见日让水落石出的契机……案情重大,涉案人物太多,都是身家显赫非富即贵,不能轻举妄动,确实需要双方联合办案。”
  “约请梁通和简铭勋两位大老板协助公安调查吧,全天监控,检察院进驻清查财产,限制出境!再往上的我们动不了,这两个人还动不了吗?!”薛谦从牙缝里磨出一句愤怒的话,移开视线时心里憋闷发堵。
  梁大少爷在这一天中给他发过许多条短信。
  也不知是随便发着玩的,还是替他老爹来探警方口风。
  梁有晖:【薛哥,是不是最近风向不好,要出事?】
  梁有晖:【薛哥,你究竟在查什么案子?案子跟我爸有关么?我爸肯定没有杀人放火,他不是坏人,到底怎么啦?】
  梁有晖:【哥,你是不是不高兴了?怎么不回复我啊?】
  梁有晖:【哥我们能见个面吗?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在一起了。】
  各种信息之间还夹杂一堆表情符号。只不过往常都是卖萌搞笑的表情包,或者勾搭他的黄暴动图,今天是各种大哭包的表情,看着都替这人心酸。
  薛谦很想对这位仍然蒙在鼓里的傻白甜说一句,有晖,你们家在国外还有房产和存款吧?你走吧,尽快远走高飞,别再搀和这些事情,不要无辜被你家人连累。
  但他又不能对梁有晖泄露案情的一个字。哪怕这样的念头冲击他的脑海,都让他察觉自己已经心思摇摆,就快要背离当初从警的誓言,背叛光荣无上的组织,也对不起牺牲的战友。
  他好像也走上了严小刀曾经走过的这一道天平的臂杆,终于尝到滋味,无论前进或是后退,都是万般艰巨,左右为难而心如刀割。


第一百零一章 燕城首富
  短短几天之内; 警方接二连三地重拳抓捕证人嫌犯; 最终只收获了一名相对来说罪责最轻的边缘人物谈绍安,其余两人是一死一失踪。
  戚宝山投海之后销声匿迹;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郭兆斌如今成为冷柜里冻成硬邦邦的一具尸首; 不久之后这一堆令人唾弃的腐肉就会化作飞灰。根据尸检痕迹; 以及提审三年前已经伏法的喽啰同伙,证实严小刀的一双天眼认人精准; 这人就是杀害陆昊诚警官的直接凶手。案子是郭兆斌经手所为; 二十二枪都是他开的。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恶贯满盈的台前打手; 终于被幕后同伙以一颗狙击子弹枪毙灭了口; 脑袋爆炸成烂西瓜瓤子; 死得其所。
  燕城市局大楼,气压低得让人喘不上气,桌面上的文件纸张仿佛微微洇湿着,都黏在一起; 纸张的一个角儿都飞不起来。
  警员们一个个收敛着脚步穿过楼道; 用眼神和交头接耳的方式交流各种边脚料的情报八卦。紧闭的那扇会议室大门; 从门缝里洇出一股紧张迫人的气氛。这种具有传染性的气氛在楼道里弥漫,每个人都像中了病毒似的情绪焦虑,所有视线都关注着会议室的问话进程。
  今日威风满面大驾光临会议室的,就是上了专案组调查名单的燕城首富梁董事长。
  梁通坐在靠背软椅子里,仍然像往常参加董事会议,或者在生意场合谈判那样; 眼皮半开半阖,气质和行事作风都极为精炼。这人的脸仿佛以一整块质地细密而名贵的石料雕刻而成,斧劈石削出消瘦的两颊,脸上泛着冷色调的光泽。
  很有气场,但总觉着缺乏温度和人情味儿,这就是梁通给旁人的深刻印象。
  大圆桌对面坐着联合专案组的几位领导,至少是局级,其中一位是鲍正威。
  用薛谦的话讲,局座您也不容易啊,燕城的衙门里那些头头脑脑,张狂牛逼得很,瞧不上咱们穷乡僻壤小地方的办事员,联合办案都排不上咱们的位置,不给咱们话语权!少有的这种大场面,您竟然削尖了脑袋挤出一席之地,不容易。
  双方并未剑拔弩张,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有些私底下还是熟人,没准几个月之前就在一个会所里敞开襟怀喝过酒、嫖过娼,如今两军对垒,开场白沉浸在一片虚情假意的寒暄客套之中。领导递给梁通一盒高档香烟,梁通客气了两句,从随身精巧的皮包中掏出一盒更高档的雪茄,外文牌子大家都不认识,分发给在座领导。
  梁通讲究客套但不过分殷勤,敬烟时屁股都没有从座位上抬起,稳坐泰山,架子也很大。
  只是协助调查,问话就在绵里藏针的闲谈聊天中开始。主审领导问:“梁先生,我们谈谈几天前的朝北路枪击事件,郭兆斌这个人,你认识他?”
  梁通回答:“当然认识,他是咱们燕城耀光集团的老板,大家常有来往。”
  主审员问:“他当天被警方追捕,逃进你的锦绣皇庭俱乐部,当时你是否知情?”
  梁通说:“锦绣皇庭是我集团拥有股份的一家会所,也不算是我直接经营,我处理的业务很多,俱乐部都是底下人在做,我偶尔过来看看。我当时都不在里面,我根本就不知道郭兆斌跑我这里来。”
  主审员提醒他:“郭兆斌当时是从你的办公室直接逃脱,随即就在大街对面的梁氏酒店里露面!换句话说,郭兆斌怎么知道你办公室里有个秘密通道?”
  梁通露出两分淡漠又无奈的笑:“郭兆斌这个人,我小看了他,信错了他,在锦绣皇庭他有一间专门的客房,也是我们的老客户,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我办公室里藏了下楼的通道,原本预备万一哪天大楼失火,我这个老板能跑得出去,没想到被郭兆斌发现了。这小子精明得很,就是利用我,出了事栽到我的头上!”
  “老板专用消防通道?真他妈能扯。果然是有备而来的一只老狐狸,滴水不漏啊。”
  “啧,择得真干净!意思就是说,姓郭的那只愚蠢的兔子,慌不择路跑错窝了,不小心跑进他梁董事长的豪华兔子窝里。梁董这只有钱有势的兔子只吃草不吃肉,从来不害人,完全是无辜的。”
  联合专案组的几名一线警员,都是刑警队长,卖命干体力活儿的,却没有资格坐在主审席位,此时全部凑在隔壁房间,面对监控大屏幕,集体围观梁董事长精湛老辣的演技。
  薛谦一个人站在最远处,咬紧烟蒂,站得远更方便他端详屏幕上与梁有晖颇为神似的一张脸。
  不愧是亲父子俩,五官和脸型一看就能找出至少七八处相似,都是瘦长脸,双眼皮,高鼻梁,相貌都不差的。但是父子俩气质天壤之别,当爹的是一只暗藏祸心的红眼大兔子,对待谁都是“离老子远点”的冷峻;儿子就是一只纯良无害的傻白萌小兔子,满脸洋溢“耐操求睡”的热情。
  主审员问:“郭兆斌在梁氏酒店陷入警方包围圈,突然遭到狙杀,是谁下的手?”
  梁通无比镇定,一丝颤抖都没有:“你们问错人了,我不知道。人命关天的大事,本人担当不起,我就是个普通生意人,我专心赚钱,绝对不搞人命。”
  主审员问:“但我们查过当天通话记录,郭兆斌临死前打过好几个电话,其中有两个电话就是打给梁先生你的号码!”
  梁通一直就没有点燃手里那根雪茄,不时放在鼻子下面吸吮雪茄诱人的香气,这时轻轻一捻:“是,郭老板是想让我救他、捞他,我当时就劝他尽快自首,劝诫了他足有十多分钟。犯了错就应当向警方投案解释清楚,争取法律的宽大处理,跑到我这里来干什么?!”
  一句话巧妙地颠倒了是非,犯案同伙立时就自我塑造成正气凛然的商界名门正派。
  会议室内陷入僵局,气氛沉闷。
  鲍局长此前一直就没开口,沉默旁听,对那些浅尝辄止绵软无力的问话暗暗不满。他在凝滞的空气中突然刺出杀手锏让对手猝不及防:“你认识陆昊诚吗?”
  梁通眼皮下微光一闪,生硬地摇头:“没听说过,我不认识。”
  “你确定?”鲍正威眉头微蹙,沉声道,“三年前嫌犯郭兆斌杀害了名叫陆昊诚的警员,而陆昊诚在遇害前三天恰恰曾经去过你的锦绣皇庭!郭兆斌为什么杀害陆警官?与你有没有关系?郭兆斌是在为你办事吗?”
  之前一小时谈话都对答如流,梁通今天第一次卡壳,喉结抖了一下。其余领导也颇感意外,都不知道这个关节。
  “哦?”梁通眼皮抬起,露出一对精明微凸的眼球,“陆警官曾经去过?……这位陆警官是男人吧,这种事,咳,就不好拿出明面儿上说了!毕竟我那个俱乐部里面,公关的质量口碑很高,生意场上诸位都懂的,公务员禁不住诱惑偷偷过来玩儿的也多着。陆警官有眼光,或许看上俱乐部里哪一位公关美女?但我确实不认识这位警官。”
  隔壁监控室内爆出愤怒的骂街声,一片哗然。
  薛谦一口咬碎了香烟过滤嘴:“X你妈!”
  梁通为了甩脱郭兆斌案的嫌疑,不惜把非法经营卖淫嫖娼的丑事都抖落出来,亲口承认锦绣皇庭俱乐部就是一家窑子,还顺手把嫖娼的锅扣到陆昊诚头上,总之现在嫌犯与受害人全都不在人世,死无对证。
  警方三年前案发时调查过陆警官的行踪路线,然而锦绣皇城内部当天的监控录像偏偏就被抹去,找不到任何证据,调查亦在某些场外因素干扰下不了了之……
  但就是这么巧合,三年后郭兆斌也暴尸在锦绣皇庭附近,方圆两百米之内。
  鲍正威沉着地对梁通说:“既然陆警官可能是去你的地盘上消遣,请梁先生仔细问问,他到底找的是哪位公关?叫什么名字?发生过什么事情?目击者都有谁?我们要弄清楚事情的全部始末。”
  鲍局长最后顶了梁通一句:“你知道什么就坦白交待,不要为后面的人再遮遮掩掩,把你多年的声名和家财都搭进去,值得吗?”
  梁通这张岩石雕出来的冷脸分明抖了两下,一块顽固的石头就快要碎裂掉渣了。
  薛谦在隔壁茶话会尚未散场时就甩手走了,不愿再瞧梁董事长那张脸。看见对方讲话时嘴唇的形状,他喉咙眼不舒服。
  梁通收起他的檀香木雪茄盒子,不动声色地与诸位领导握手。
  鲍局长故意绕着圆桌走过去,从对方身后擦肩而过,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逼问:“认识姓凌的那位年轻人吧,凌河。”
  梁通与鲍局长握在一起的右手是僵冷的,但面容纹丝不动:“不认识。”
  这句话鲍正威是蒙的,但梁通肯定知道内情。
  市局门口有黑色专车与司机保镖等候接应,梁董事长在衙门里转了一圈,毫发未损全身而退,身后留下一片怒不可遏的骂声。
  鲍局出来的时候,绷不住一脸阴云,难得也爆出一句骂娘词汇。鲍正威对薛谦说:“这个人厉害,但是也有破绽。他最大破绽就是,对我们反复提到郭兆斌甚至陆昊诚的死显得毫不关心,过分的冷漠、冷静和有所准备。他早就知道郭兆斌会被灭口,甚至知道昊诚那件案子,他也一定清楚凌河是奔着何种目的来的,背后一定是有关联的。”
  梁通办公室的电梯,从八层直通地库,沿着地面之下穿过大街,通往梁氏酒店。警方稍一调查就看出,这秘密通道原来是当初废弃的地铁站地下通道改建而成。梁通这样的挖地打洞,明显属于非法施工,危害公共安全,把朝北大街凿塌了怎么办?然而有钱有势的人就敢这么凿,城管只能管到街头贩夫走卒,管不到梁董事长。
  梁通这次为了将郭兆斌引出锦绣皇庭,不惜暴露他办公室藏在书柜后面的电梯入口。鼹鼠洞本来是他给自己准备的,被那畜生弄砸了锅,几乎就要满盘皆输。这样危机的情势下,还让郭兆斌死在自家地盘上,郭兆斌这个人,得有多么重要?
  郭兆斌说白了就是一个从农民摇身变成资本大佬的奇葩。假若不知内情,还以为这是一个成功挑战固化阶级秩序的励志故事。然而,资本市场上哪有真正的励志故事,男人要愿意跪,女人要愿意睡,圈子里这块利益大饼的分量就这么多,你想要从中分一块饼,就要看你攀上的大腿够不够粗,看别人是否乐意分你一块饼渣。
  一个农民企业家,八竿子打不着的,为什么杀害陆警官?一定有人出于某些原因指使他做下这样的血案。
  ……
  薛谦坐在警车内,思前想后,想到一个釜底抽薪破解僵局的思路,拨通了电话:“严总,知道你最近心情不好,如果不是为我师兄那件案子,我轻易不找你帮忙。”
  严小刀确实听起来不舒服,声音沙哑,好像饱受重感冒的折磨:“你说吧。”
  薛谦说:“陆警官在遇害前三天,也就是三年前的4月19日,曾经去过锦绣皇庭,但不知去调查什么或者见过什么重要人物,监控录像全部没有,口供问不出来……我知道你认识熟悉那里面一些人,比如,那天跟你在一起的那位小姐,我在录像里看到你们俩在一起。”
  “都是以前认识的人,现在不来往了。”严小刀直觉就想拒绝这类提议,“薛队长,这种事属于利用以前的感情关系,不合适。”
  薛谦脱口而出:“但是你跟女人最好说话了!”
  严小刀画锋一转:“薛队长,其实你身边也有一个很方便很好说话的‘线人’,你怎么不问问那位?三年前4月19日他或许也在里面,很可能看到过什么。”
  薛谦沉默半晌,不爽地说:“我这样就不算利用感情关系了?!我才不问他。”
  薛谦挂断电话才检讨自己太暴躁了,冲严小刀发什么脾气?自己这会儿才是傻白甜,真实情绪在外人面前一目了然。
  他一条手臂垂到车窗外,不停抽烟,在车门旁边的地上攒出四五颗烟头,最终拨通梁少的电话:“有晖,我这两天在燕城,崇山宾馆1208号房间,今晚能见个面吗?我等着你。”
  ……
  不太舒服的严总,暂时寄居在凌先生在临湾新区的一个临时寄居处。
  他挂断薛队长的电话,仰面让自己重新陷入柔软的被窝,身体时不时打出一两个剧烈的寒战。他身子里面和外面完全不是一个温度,中间只隔一层脆弱的皮肤,周围触手可及的阵阵热浪愈发激得他浑身发冷。
  严小刀发烧了,高烧了两天。即便再健壮结实的一副身躯也不是钢筋铁骨,终究是有心有情有义的血肉之躯,承受不住这么长时间的跌宕起伏和心理煎熬,终于还是撑不住。
  他病得很是时候,也要感激凌河当时就没送他回家。以凌河的善察与私心,严小刀,你是想要回到你干爹的旧宅,还是想要回到海边别墅见你养母,让母亲面对你这失魂落魄无法自持的模样,仓促之间得知事情真相?都不是良策。
  于是,当天凌河的车子载着他,沿着蜿蜒迂回的海边公路去到一个不为外人知的驻地。每日晨昏坐看潮起潮落,海天一线风光绝色。
  大楼外面破败不堪,内部荒凉空旷,墙壁上浮现许多独具韵味匠心的涂鸦画作。凌河只花了很少的钱,从一群破产艺术家手里租下这栋厂房改装的画室——他现在其实跟那群文艺青年同样的囊中羞涩。满院枯草点缀着生命力顽强的铃兰,外墙剥现出图案,透出几分萎靡的文艺情调。
  破厂房就连房间隔断都没有,还不如燕城里北漂群居的地下室。凌河跟所有人同住一大间,互相之间拉一道布帘子。
  只是严小刀那时浑浑噩噩,忽略了凌河经济上明显的困窘拮据。
  严小刀闭眼躺着,透过睫毛间隙瞥见修长的人影带着熟稔的气息压上来。
  凌河是用舌尖分开他滚烫的嘴唇,硬塞进一只冰凉的温度计。
  “别亲我,有病毒。”严小刀哼着说。
  “把病毒分一半给我。”凌河抚摸他的前额和脖子,竟然真就再次挑开他的嘴,从唇舌之间勾出口水丝分享滋味,也是个疯疯癫癫的脾气。
  严小刀的口水都是烫的、辣的。
  温度计读出39。8°,病来如山倒。
  凌河说:“去医院看看?”
  严小刀用手臂挡住眼底红丝:“不去。”
  “就这么生扛?”凌河皱眉,“你以为自己是一块铁吗?”
  严小刀说:“我没病,我心里难受。”
  他极少生病,偶尔高烧这一次,好像抽干了过去几年积蓄的全部精力,脸颊都悄悄凹陷下去。
  凌河就在他的睫毛缝隙之间来来往往出现了好几次,弄凉毛巾给他降温,尽管这样的物理降温土法就是杯水车薪,没什么作用。严小刀依然陷入循环式的冷热相激,十分难过。
  凌河在焦急中四处环视,立即又觉得这破厂房的窗户很不顺眼,西晒的阳光正好就要移至小刀的床前。
  凌河抬手一指,对仅有一帘之隔的隔壁床铺某人说道:“致秀,帮我把那扇窗户的窗帘挂上,晒到严先生了。”
  毛致秀从床铺里眯出一双惺忪睡眼,一瞅那扇大窗足有两层楼的高度:“这么高?这得是猫才上得去吧!”
  凌河说:“秀哥,你不是猫吗?”
  毛致秀一哼:“老板,您还是养只真猫吧!”
  凌河瞧出毛小队长是故意拿乔,不得不抬了贵体移驾到毛致秀床边,捏捏仙姑的丸子头,再揉揉仙姑的胳膊,最后坐到床上给仙姑捏肩捶背。
  “诶再往下,往下……”毛致秀脸朝下舒服地趴着,伸手指点,“嗳对,就这就这,哎呦我的腰睡不了这硬木板,诶再往上点,您手使个劲!”
  凌河忍不住想要发作:“你怎么不找蕙真给你捏,她比我手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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