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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途同皈-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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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没想到,贾无欺丝毫没有羞怯的意味,反倒有样学样,意味深长地向他同样的地方看了一眼,慢条斯理道:“彼此彼此。”
裘万盏俊眉一轩:“客气客气。”
“浑裘你可是又在欺负人了?”二人说话间,一个内力浑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二人转身一看,只见法严和尚从宴厅后的小路上走来。春寒料峭,他却只着一身单薄的缁衣,随着他的走近,似有一团暖融融的热气逼近,其内气之充沛,可见一般。
“法严老兄,你这可就是错怪我了。”裘万盏笑嘻嘻道,“贾老弟心思敏捷,口齿又伶俐,我二人真对上阵来恐怕占下风的还是浑裘我啊。”
法严和尚闻言哈哈一笑:“自古英雄出少年,贾小兄弟正是那初升红日。和他一比,浑裘你嘛,只怕老喽。”
“法严法师说笑了,小可可不及裘大哥龙精虎猛。”贾无欺颇具深意地朝裘万盏挤挤眼睛道。
裘万盏干咳一声,话锋一转道:“法严老兄这一大早的,是往何处去?”
“洒家听闻厉门主身中之毒似乎已经解开,正想去探望一番。”
贾无欺看看他身后道:“怎么的不见其他小师傅?”
“依陆庄主所言,厉门主似乎在天残谷落脚的别院中修养。”说到这,法严和尚笑容微敛,叹口气道,“洒家怕又惹出什么无谓之事,还是只身前去的好。”
他虽未说明,但贾无欺却已明白,少林一行中,不少年轻弟子都是嫉恶如仇的性子,本就看这亦正亦邪的天残谷不顺眼。天残谷的人大多也都是性格张扬之辈,绝没有打碎牙齿和血吞的肚量,两者相遇,稍有龃龉,恐怕就会兵刃相向。法严和尚前往探病本是好意,若因此惹起一番冲突,实在有违初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才选择一个人前往天残谷别院。
“法严老兄的顾虑不无道理。”裘万盏道,“不过嘛,我与贾老弟对天残谷却没什么成见,眼下也无事可做,不若我二人与你同去。”
贾无欺也点点头道:“那天残谷的青衣书生钩法精妙,我也正好借此机会请教一番。”
说罢,三人便一同朝天残谷众人的居所走去。
别院的前庭中,两名莽汉正怒目相对,巨大而光滑的磐石上,一个锦袍人悠闲地盘腿而坐,手中摆弄着一只通体碧绿的玉笛,仿佛对面前一触即发的局势毫不知晓。
“老子的冲天锤最厉害!”莽汉中的一个开口道,正是褚虎。
“放屁!明明是老子的遁地轮最厉害!”另一个人一边说着,一边提着炮筒似的右腿重重向地上一踏,这人自然是徐无脚。
“有本事我二人只用双手较量,看看谁更厉害!”褚虎重重一哼道。
“你若有胆,咱们只用双腿比试,我若输了,我是这个!”徐无脚说着,竖起了小指。
“你这人好没道理,你明知我腿脚不便,却偏要比这个!”褚虎粗声粗气道。
徐无脚嗤笑一声:“难道你就没存私心?明知我手上功夫不行,却偏只比双手功夫。”
两人越说越气,声音也越来越大,俱是满脸通红,睚眦欲裂,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前去,互相撕咬一番。
“今日我却不管谷中那些规矩——”
“你敢来难道我不敢迎吗——”
两人狂啸一声,同时喝道,眼见就要交起手来——
“收声。”就在这时,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东厢房传来,只见那青衣书生从窗中探出头来,只扔下一句,又将窗户关了回去。
他连看都没看,似乎很有信心,这短短两个字后,庭中剑拔弩张的两人会偃旗息鼓,就此收手。
他的信心来得不无道理,在他出声之后,那庭中两人果然如同锯嘴葫芦一般,变得闷不吭声起来。只是这二人胸膛俱是剧烈起伏,脸色也是由红变紫,想来怒气未消,憋得难受。
磐石上的锦袍人这时才轻笑一声,视线终于从摆弄的玉笛处移开,落到了这二人身上。他不笑已十分动人,一笑起来,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丽。庭中两人本来怒气冲冲,被他这么一笑,反倒有些讪讪地,异口同声道:“有什么好笑的!”
“笑你二人蠢得可爱。”天下敢在徐褚二人面前如此放言的并不多,林乱魄算是一个。他朱唇一启一合,似乎对话中的奚落之意并未感到任何不妥。
世人对美人总是要宽容许多,天残谷的人也不外如是。
徐褚二人被说为“蠢”,本应勃然大怒,但紧跟的“可爱”二字,却让他们变得有些扭捏起来。光天化日之下,两名虬髯莽汉作扭捏之态,实在是一副不可多得的奇景。
“我二人如何蠢了?”两人又道,这回连粗哑的声音都变得轻柔了几分。
林乱魄眼波一转,嫣然一笑道:“你二人若想一较高下,根本无需兵戈相向。再说谷中最忌内斗,你二人本意虽只在切磋,但冲天锤和遁地轮俱是威力无匹的杀器,一有不慎,伤及对方,你二人又该如何收场?”
“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你二人若想比试武功,公平起见,便应舍了武器,赤手相搏。若是武器在手,倘若一方赢了,究竟是赢在武器机关上,还是赢在修为技法上呢?”林乱魄说罢,看向二人。
那二人点点头:“你说得有理。”
“但你二人的身体早已与武器融为一体,要想去除武器只拼武技已是不可能。”林乱魄语带遗憾道。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褚徐二人立刻问道。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林乱魄语气一顿,目光扫过两人面庞,“不知你们是否有胆答应了。”
“但说无妨。”褚徐二人已被他勾起了兴致,自然不会轻易拒绝。
林乱魄勾唇一笑:“若有一人,既会了褚兄的手法,又会了徐兄的脚法,不就万事俱备了?”见两人依旧云里雾里,林乱魄又耐心道,“此人用褚兄的手法与徐兄相比,再用徐兄的脚法和褚兄相比,徐兄和褚兄岂非不用交手,也能一较高下了?”
褚徐两人本就是直肠子,被他这番弯弯绕绕的言论一说,拧起眉毛想了半天也找不出什么问题,于是迷迷糊糊道:“你这法子,倒是不错。只是一时半会儿之下,又从哪里寻得这样的人呢?”
林乱魄听到这话,展颜一笑,一根洁白修长的手指指向自己道:“这个人,岂非已在你们面前?”
林乱魄入谷时间虽不长,但颇受谷主器重。不仅办事果断,更有一副练武的好底子。寻常招式,只要在他面前打上一遍,他便能学个八九不离十。褚徐二人此刻见他毛遂自荐,心中却也十分认同,要在段时间内学会他两人的绝技,眼下恐怕只有林乱魄才能做到。
于是林乱魄话音刚落,两人皆是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一不做二不休,便在林乱魄面前演练起来。一边演练,还一边对喊道——
“你小子可别偷看啊!”
“谁稀罕瞧你的臭功夫!”
贾无欺三人来到别院前,映入眼帘的便是这幅景象。三人都未出声,但对林乱魄此人的心思深沉,又都有了一番领教。
第73回
东厢房中,轻烟缭绕,一座工艺精巧的青花海水纹香炉,徐徐吐出阵阵幽香。房内挂着厚重的帘幕,光线晦暗不明,只在香案上点了两盏连枝灯。那连枝灯做工繁复,不似凡品,蟠龙底座一人踏龟而立,躬身抚琴,头顶树灯主干,主干上青藤缠绕,蔓蔓枝枝,每根探出的树枝上各有一盏带柄行灯,枝上亦有鸟雀栖息,生动可爱。
三人踏入屋内,只见床榻之上,一白衣丽人合衣半倚,青衣书生坐在塌边,几根修长的手指正搭在一截皓腕之上。听到门口的动静,青衣书生转头朝三人点了点头,白衣丽人却恍若未闻般双目微阖,无动于衷。
“厉门主现下如何了?”贾无欺目光落在厉嫣苍白的面容上,出声问道。厉嫣此刻铅华尽洗,比起平日里少了几分妩媚,却多了几分英气。
青衣书生将厉嫣伸出的手用薄毯掖好,站起身道:“已无大碍,但若想完全恢复,还需静养一段时日。”
“厉施主所中之毒当真是尸花之毒?”法严和尚问道。
青衣书生点了点头:“正是。所幸厉门主及时封住经脉,尸花之毒未深入肺腑,否则即便有茔上草入药,也断无根治的可能。”
法严和尚低呼一声佛号,视线却停留在了香案之上。
注意到他的目光,青衣书生道:“法师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法严和尚低叹一声:“灯是好灯,若有纱罩,那便更好了。”只见他目光落处,几只飞蛾的尸体躺在连枝灯的灯盏之上。灯焰摇曳,照得飞蛾的翅膀忽明忽暗,似乎下一刻还能挣扎飞起一般。
就在这时,一声冷嗤从床榻传来——
“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们佛家人就是慈悲。”厉嫣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一双眸子似嘲还讽的望向了法严和尚一行人。
“厉门主这话可就不对了,难道你不知道,少林四大金刚中,有一人最爱扫地吗?”一个调侃的声音响起,正是裘万盏。
厉嫣淡淡扫了裘万盏一眼,并没有说话,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贾无欺见状,忙道:“既然厉门主已无大碍,何不与我等一同前往剑阁,瞧瞧那越王神剑的厉害?”
原来昨夜酒酣之时,陆长岐一时语快,将越王神剑出炉在际的消息说了出来。本来在几番波折后,他是想等神剑铸好再吐露消息,没想到浊酒入肠,脑袋一热,究竟还是没有忍住。
转魄将出,就在今日午时。
听到这个消息,厉嫣倒是显得兴致缺缺,只是不经意道:“如此大事,到场群豪想必不少。”
“这个自然。”贾无欺点点头,“少林、武当、太冲、丐帮等名门大派自不必说,就是前几日未到山庄的小门小派,昨夜听到消息,也是派人快马加鞭,定要在午时之前赶到龙渊山庄。”
听到龙渊山庄即将迎来的盛况,厉嫣作为其暗中对手剑舞门的门主,不仅没有不悦,反倒是露出了愉快的笑意:“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笑意深达眼底,语气中带着一股发自内心的喜悦。
巳时七刻,龙渊山庄的剑阁前熙熙攘攘,挤满了慕名而来的江湖各界人士。离石门最近处,少林、武当、太冲、丐帮四队人马各据一角,两侧抱厦前,砺峰山庄和剑舞门的人马各站一边,再看庭院中央,有“河海两大帮”的帮众,也有“关中九豪”的弟子,亦有不少佩剑侠士,想必是来自河洛一带大大小小的剑派。再往远处,一行人锦袍玉带,斜插雁翅刀,胸绣苍鹰图,只为首一人背上一柄火龙枪,正是索卢峥一行。
贾无欺看向索卢峥一行道:“几日未见,本以为他们已经先行离开了。”
“未见到转魄,他们怎会轻易离开。”裘万盏道。
贾无欺看他一眼:“莫非你知道朝廷给他们派了什么任务不成?”
裘万盏微微一笑:“丐帮耳目遍天下,想知道这点小事倒是不成问题。”
“哦?那是什么任务?”贾无欺好奇道。
“虽然不成问题,但我却偏偏不想知道。”
贾无欺看了一眼裘万盏戏谑的笑容,默默翻了个白眼。
裘万盏逗弄够了,方才正色道:“其实不用打听,也能将他们此行的目的猜个七八分。皇家历来看重龙脉,这天下三大龙脉,北方艮龙,中原震龙,南方巽龙,同出昆仑。昆仑作为龙脉祖根,龙渊山庄又身处昆仑要位,自然一举一动都备受朝廷关注。”
“你这么一说……”贾无欺目光朝四周一扫,“倒是提醒了我。”
“哦?”
“据我所知,这龙脉又分生龙、死龙、顺龙、逆龙等。生龙者,奔腾翻滚,蜿蜒起伏,姿态万千;死龙者,僵直如尸,体态单调,形同死蛇。顺龙者与主脉同向,集聚生气,是为吉地;逆龙者和主脉逆向,滞留阴气,是为凶地。”贾无欺眉头微蹙道,“我初来龙渊山庄,便隐隐觉得有些奇怪,但并未细想。今日经你一提,才意识到山庄所处地势乃是一条逆龙。”
“想不到贾老弟对堪舆之学也颇有研究。”裘万盏赞赏地看他一眼,“不错,这龙渊山庄的山势着实古怪,依我看,还不止地处逆龙这么简单。不过嘛,”他摸摸鼻子道,“自古以来铸剑之术都是玄之又玄,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说不定只有在这古怪地势中,才可铸得无双神器。否则,为何越欧治当年千挑万选,又有司空老人相助,却偏偏选中了这个地方?”
贾无欺“唔”了一声,心中的疑惑却仍未消散。他漫无目的的环顾四周,待目光落在少林一行人身上,才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他当即抬脚快步向他们走去。
法严和尚正和身旁弟子打着机锋,就听身后有人道:“法师可曾见到岳兄?”
他闻言转身,见贾无欺面上似乎有些焦急之色,忙道:“贾小兄弟不必心急,洒家今日虽未见过小师弟,但他偌大一个活人,身手又是不凡,龙渊山庄又这么多侍卫,总不会出事的。”
“可我昨日明明记得与他一道回了落脚之处,醒来时我却身在长廊之中。”贾无欺依旧面有忧色,“待我回客房找他时,已人去屋空了。我本以为他是与法师一同前来剑阁,看来也并非如此。”
法严和尚倒是心宽体胖,完全不觉得他这个小师弟会出什么事,哈哈一笑道:“贾小兄弟,你听洒家一句,关心则乱,龙渊山庄有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有人想对我小师弟不轨,恐怕也很难下手。再者说,小师弟平日广结善缘,又怎么有人会加害于他呢?”
“但他此番前来便是为了越王神剑一事,如今神剑出炉在际,他却不曾露面,法师不觉得奇怪吗?”贾无欺眉头一蹙。
“洒家这小师弟心眼是实打实的好,但性子究竟冷了些。说不定他只是嫌此时人太多,也未可知。”
法严和尚的大大喇喇终于让贾无欺败下阵来,他叹了口气,决定赏剑之后再去寻找岳沉檀的踪影。就在这时,剑阁的石门“轰”地一声被推开,陆长岐面露喜色,从石门内走了出来。他的身后,依旧跟着沉默不语的掩日,新婚刚过,他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喜意。
“承蒙诸位看得起,对转魄出世的一再延期百般包容,陆某在此先拜谢各位了。”陆长岐说着,便是深深一拜,然后继续道,“这几日风波不断,幸得众位豪杰出手相助,转魄才得以铸成。如今午时已到,陆某诚邀诸位,共赏神剑!”
他神情激动的一挥手,剑阁石门大开,人群立刻一拥而入,原本宽敞的剑阁内,顷刻之间,便是人头攒动,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人。“哗啦”一阵巨响,数条铁链应声垂下,众人眼疾手快,忙攀住链节,片刻之后,便到达了剑阁的最顶层。
剑阁最顶层,那扇由神像构成机关大门,依旧紧闭。
陆长岐见众人面露不解,便解释道:“铸剑最后一环须得摒绝人气,故而昨日一早,这最顶层的工匠都离开了石室。为了万无一失,整座剑阁也封了起来。所以,”他看向众人道,“陆某与诸位一样,还未曾见到转魄的真面目。”
说着,他与掩日两人走到石门两侧,启动了机关。鲜血汇于神像掌中,神像从头到脚一分为二,一半慈祥,一半狰狞,缓缓地向两侧移去。
陆长岐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他步履轻快,带着抑制不住的喜悦。眼见巨大的青铜爵出现在视野之中,他原本就不慢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仿佛再多上一分一秒,他也等不及了。
他的身后,江湖众人面色各异,有面露喜色的,有眼珠乱转的,不少人抻长了脖子翘首远望,已按捺不住内心的迫切与渴望。
但其中有几人,偏偏表情与他人都不相同,不仅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反倒是蹙起了眉头。众人还未走到青铜爵跟前,就听到一个声音冷冷道:“有腥气。”
这声音太冰太冷,不带一丝温度,众人听到俱是一愣,还来不及反应,就听前方“轰隆”一声巨响,那巨大的青铜爵居然从中间开裂——
一个人影从裂开的爵腹中缓缓倒了下来。
“扑通”一声,血池将这人影淹没,陆长岐站在血池前,嘴唇发乌,面色惨白。
第74回
血池之中,青丝如水藻一般铺展开来,温柔多情地和转魄剑身缠绕在一起,仿佛情人般难舍难分。一具苍白浮肿的尸体映入众人眼帘,衣服在血水的浸泡的下已看不清颜色,只有一双小巧玲珑的绣花鞋,颤颤悠悠地浮在池面上,大红的缎面在此刻分外灼人眼球。
每一个抱着兴奋与喜悦前来剑阁的人,此刻皆是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只因陆长岐的神色实在太过难看,让人不得不好好揣摩这池中之人和他的关系——
莫非……
有心思活泛的人稍微摸到了苗头,但却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继续猜想下去。
“哟,这是发生了何事?”一个含笑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天残谷一行不知何时也进了石室,为首的正是林乱魄。
在众人注目之下,他径直来到血池边,看到池中的尸体时,十分夸张地吸了一口凉气道:“此人是谁?”说罢,又好心道,“死者为大,怎么能让她继续泡在血池里,还不快把她抬出来?”
人群中不知哪派弟子低吼一句:“用不着你假好心!”说完又向陆长岐征求意见道,“陆庄主,你看是不是先把尸体抬出来,再……”
陆长岐从见到尸体开始,就觉得天旋地转,耳边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任何话语。此刻见有人挽起袖子往血池边上靠,才像是缓过神来,暴喝一声:“慢着!”
他对外向来温和谦良,从未与人红过脸,此刻骤然发怒,在场众人皆是一愣,一时之间,无人说话。陆长岐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干笑一声:“这尸体对于缉拿真凶万分重要,还请诸位小心些。”说着,他让到一边,言下之意,便是允许众人搬运尸体了。
本就心存疑惑的人,被他这么一弄,倒是有些更摸不着头脑了。他方才一喝显然是不愿有人碰到尸体,但转眼之间便变了态度,那一番说辞也不成其为发怒的理由,他到底是因何而发怒,又因何而掩饰呢?
随着尸体从血池中被抬出,众人才终于看清了这具女尸的真面目。
这是一个妙龄女子,衣着光鲜,青丝如瀑,绣鞋精致繁复,多半是生在富贵人家。可惜的是,由于长时间的浸泡,她此刻身体浮肿,双目暴凸,皮肤灰白一片,手足处亦是皱缩苍白,完全看不出本来的身姿面容。她口鼻处尚残存着细小的泡沫,面上布满了暗红色的尸斑,大大小小,深深浅浅,早已面目全非。
就在大家暗暗猜测这名女子的来历时,有眼尖的人却看出了些许端倪。
“我怎么瞧着,这女子的耳坠颇像一把剑?”林乱魄状似无意道。
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都汇集在了尸体的耳朵处,却没人注意到陆长岐因为这样一句话,面部肌肉重重地抽搐了一下。
“可不就是宝剑嘛!”
“等等,这剑的造型怎么看着有几分眼熟……”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这剑似乎在哪里见过?”
一时间众说纷纭。
贾无欺在嘈杂的人群中探出头来,瞄了那尸体一眼,便已知道了那女子的身份——
一双耳坠足金打造,做工精致,耳坠形似的那柄宝剑,正是龙渊山庄头顶处,斜插的那柄巨剑。能将此剑佩戴在双耳上的女子,想必在龙渊山庄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这女子如此年少,陆长岐又并无妾室,故而她的身份也只能有一个。
“实不相瞒,”陆长岐听着纷杂的议论,垂在身侧的手掌握了握拳,终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这名女子,正是小女。”
什么?!
若非陆长岐亲口承认,在场群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陆长岐说这是他女儿的尸体,他的女儿,昨晚不是刚刚大婚吗?新婚之夜,洞房花烛,本应是再吉庆不过的事情,又为何会化为一具尸体躺在这里?
莫非陆长岐不止一个女儿?
莫非是掩日将陆长岐的女儿溺死在这池中?
探寻的目光齐刷刷地打在掩日脸上,众人这才发现,无论是对于一个新婚大喜还是对于一个新婚丧偶的人来说,掩日都显得太过沉默,也太过平静了。
这份沉默与平静,在平日里是可靠与沉稳的代表,此时却显得分外可疑和可怖。
这个人,到底有没有心?
他究竟是人,还是只是龙渊山庄操纵的众多傀儡中的一个?
陆长岐的那句话,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让所有人,对他,对他的女儿,对他的女婿,甚至对整个龙渊山庄,都充满了或善或恶的猜疑。
如非被逼无奈,陆长岐绝不可能走出这一步。
然而从他看到血池中的尸体那一刻起,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正如诸位所想,”陆长岐又是一叹,原本志得意满的面容此刻显得既疲惫又憔悴,“此女正是小女明姝。”
明姝,居然真是陆明姝。
已经有人不怀好意地把掩日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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