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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客-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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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临笑着摇摇头:“就是沈均把他家的房子烧了,他爹也不会动他一根指头。”
他的声音低下去:“可惜舅舅还不能运笔,他写草书才是已臻化境。”
顾同归叹声气,许久才缓缓道:“我倒不是十分在意结果。那些虽说是仿本,却是你花了很多心思写的。王逸少的字写的再精妙,我却不识其人,也不知他帖中的姜道是谁。但若看了你的,我就能想出来你哪个字摹了一天,哪个字只练了两个时辰便过了,还能想起来咱们此刻说的话……”
莲花香炉中散发出味道极淡的九和香,在这历代的落笔烟云中,光阴寂静无声的倾斜而下。
平安帖书于深冬,而在这温婉的春日中,两人只能感到似是而非的无奈,却从没想过江天一色的春光,月白风清的春夜,都会随着沙漏无声的流逝,终难再返。
第3章 客居
陆有矜在京里住的地方是陆家很早置办的宅子,他长到十几岁,算起来也没住过几次。
巷子的尽头有一口井,供几户人家打水。巷中有流水从各家门前穿过,陆有矜牵马走进时,有几个老妈子聚在一起,在门外就着流水洗菜。
宅门在树木的掩映下露出木质的门扉,前厅后院一应俱全,卧房和书房也都铺上了厚厚的提花地毯,还安置了褐色的木质床具,圆桌方椅。
陆有矜知道是母亲遣人来为自己添置的,母亲常年在京里打理深柳堂,救治京城百姓,坚决不和父亲同去甘肃。几年之后,两人俨然只剩夫妻名头。
陆有矜躺在床上枕着手,心思纷乱,便拿出随身携带的册子翻阅。这本泛黄的小册子上凝聚了父亲一生的心血,有作战地图,有陕甘边境运粮路线,还有简略的兵阵排列——时间过去了这么久,也不知还中用不?
在这陌生的京城,册子散发的气息让他安心。约莫辰时,他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陆有矜一早就穿戴整齐,到右银台门上任,右银台和左银台是外廷内宫临界处的两个侧门,分列两侧遥遥相望。
陆有矜走到城门口时,瞧见几个腰间佩刀的侍卫正和一个身着六品守将服色的人说笑。
陆有矜脚步略微踌躇,整理整理衣衫,走上前去。
冯闻镜知晓今日要来新人共事,一抬眼看见陆有矜,喜上眉梢,迎上前抱拳道:“是陆兄吧!一路风尘,甚是辛苦!”
那几个侍卫也知这是新来的上司,纷纷见礼。
冯闻镜皮肤黝黑,浓眉入鬓,是个豪爽的汉子,当年在边境上打过硬仗,腿上还负了伤。他进京也有些时日,但他不如别人那般长袖善舞,又不耐烦繁文缛节,因此久未升迁。
陆有矜也回一礼:“初来此地,诸事不通。还要劳冯兄多加指点。”
“好说好说!”冯闻镜目光直直地打量陆有矜,他还保存有昔日的粗爽做派:“咱都是从甘肃来京城的人,虽没见过面,也是半个兄弟——章召章副使已在春丰楼定了桌席面,特为陆兄洗尘。”
陆有矜道声谢,又沉吟道:“冯兄,那我们平日当值都干些什么?”
冯闻镜哈哈一笑,指指守卫:“你让他们干好自己的事儿就成,平日里我们点个卯就没事儿了,清闲得很!”
身旁侍立的侍卫笑哈哈地接话道:“陆爷,您什么都不用管,这儿有我们守着,您在屋里头坐个镇就行。”
陆有矜看那侍卫嘻嘻哈哈,两腿屈立,手里那柄银枪也成了摆设。虽初来乍到,他仍忍不住沉下脸训斥:“这是宫门口,瞧你这幅样子!”
那侍卫一愣,讪讪地望向冯闻镜。冯闻镜面露尴尬,向那些守卫们使个眼色,示意他们站好。
又看着陆有矜笑道:“他们在这儿一站几个时辰,很是辛苦,没人的时候歇歇也算不上大事,陆兄不要太过苛责。”
“平日散漫若成习惯。”陆有矜笑笑,望着冯闻镜:“真有大事来临时,又怎能派上用场呢?”
冯闻镜嘿然一笑,从善如流:“陆兄说的有理,这些人,确是该整治整治!”
说罢,对正欲开口的守卫们递个眼色,止住他们话头。走上前拍拍陆有矜肩膀道:“陆兄随我去值房看看,里头很舒适呢——若有什么事儿,他们会来禀告!”
陆有矜提步走到守卫身旁,歉意地一笑:“我还不累,冯兄先自去歇息罢。”
冯闻镜一滞,瞧了眼陆有矜凝重的脸色,也不愿自讨没趣,自顾自去值房了。
他倒是说走就走,可苦了一干守卫。陆有矜一会儿过去纠正这个人的下巴,不时又来纠正那个人的拿刀手势,一板一眼,很是仔细。守卫们苦着脸,一个个目视前方,站得笔直。
陆有矜纠正好他们的姿势,自己也不离开。张肩拔背站在他们身旁,一语不发。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守卫们就腿脚发颤,受不住了。他们平日任性散漫,此时心里都叫苦不迭。但偷眼看看身边新来的年轻守将,还是静如止水,凛然不动。只得强撑精神,把早已酸痛僵硬的脊背挺直。
冯闻镜歪在值房中的椅上,趁着困意脱去罩袍,合上眼睛酣睡一场。
等他伸伸懒腰,走到窗旁,三个时辰过去,守卫们只能强撑着一副架子,腰背却明显地松散了。只有那个陆有矜,还是站在距宫门丈远的地方,留下一道笔直的影子,活像棵稚嫩却挺拔的小树。
冯闻镜摇摇头,无限感慨的暗叹一声:“这少年郎在京城怕难混出名堂唷!”
春丰楼离宫城不远,是京里颇有名望的老字号。冯陆两人赶到包厢时,章召和两个青年已在等候。
章召沾了叔叔章沉的光,位居副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
章召见了冯闻镜,熟稔地一拍他肩膀道:“新差事如何?”
冯闻镜忙不迭谢恩:“多谢副使提拔。”
“不忙谢。”章召坐到主位上,伸手示意两人落座:“闻镜一身功夫,教个骑马算甚?且用心伺候殿下,日后好处享用不尽呢!”
冯闻镜谦逊道:“我腿受伤好多年了,骑射也荒废不少。章副使推荐,定当勉力就是!”
“嗨!”章召摇摇头,不以为然道:“王孙公子练马么,不过是寻乐子——又不指望战场拼杀,权且当哄孩子玩吧。”
“这位是甘肃来的陆守将吧?”章召转过头,笑吟吟地望向陆有矜:“好个英气的骄子!”
陆有矜在夸奖中腼腆地笑笑,露出一丝少年人的局促。
章召满上酒杯,往陆有矜前头一推,晶莹的琥铂色酒液在杯中荡漾:“陆兄先干了这杯!权当洗尘!”
陆有矜道过谢,依言饮尽杯中酒。
酒过三巡,几人一来一往地说着闲话。
章召始终不动声色地注意端坐着的陆有矜,他内敛寡言,但一开腔又应付合度,让人掂量不准斤两
“陆兄是将帅世家。”章召估摸气氛到了,声音夹带一丝醉意道:“不知有没有了却君王天下事的抱负呢?”
陆有矜举杯的动作蓦然顿住,他想了想道:“那要看是什么样的君王,和哪种天下事了。”
“好!好!好!”章召击掌赞叹,趁机道:“不坠陆家名声。过两日吧,让冯闻镜带你去见一个人!”
冯闻镜登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抗拒道:“副使!有矜他尚年少……”
章召一摆手,笑道:“有志何惧年少?闻镜莫不是怕少年郎后来居上?”
冯闻镜表情复杂,喉咙一滚,却终究没再说出拒绝的话。
正事已定,章召岔开话题道:“你们知道么,谢临摹的《平安帖》这回没能以假乱真,被沈均那小子赢了一局!嘿嘿,这次你们的注押错了吧——给钱给钱,一人十两!”
上层文官们多精通诗画音律,这些军官们看不懂字画,他们想凑这热闹,只能用赌钱押注的方式。
和章召一同来的圆脸青年惊道:“你说的当真?听说谢公子闭门不出好几日,怎么竟没赢到?”
“嘿嘿,那可是名帖,哪能那么容易到手?”
“《快雪时晴》也是羲之名帖。”圆脸少年放下酒杯反驳道:“那又怎样,还不是被谢公子赢了过去。”
“那我不管!”章召趁醉大声嚷嚷道:“总之你们的银子可不能赖啊!”
“没说赖你的银子,我只觉奇怪。”
“《快雪时晴帖》也隐含萧索,但毕竟是雪后趁兴泼墨,还算洒脱。《平安帖》对世事的悲凉却直透纸背。”始终静坐在一旁的陆有矜开了口:“书法讲究达其性情,形其哀乐。你们所说的谢公子想必年纪尚轻,即使笔力到了,没有相似的阅历和心境,细看之下,也会相差甚远。”
几人都放下牙著,瞪大眼睛。即便是陆有矜从门外进来,第一眼相见时,众人也没有这么仔细地看过他。
“陆兄,你对书画还有造诣?”
陆有矜默默地摇摇头,垂下眼睛:“造诣谈不上,只是知道下笔和心境有关罢了。”
他见过父亲早年时写的兵法,肆意洒脱,雄姿英发。叶落秋至,白发丛生之后,父亲的字真的变了,字迹沉郁,满纸暮气令人观之悲戚。母亲刚到京城的那几年,家书中絮絮地写些京中琐事,再嘱父亲注意加衣,殷殷思念便随着一笔秀润细腻的小楷跃然纸上。两年后,随着父母感情渐冷,母亲的笔迹不再温婉,同是小楷,却冷而峻瘦,一笔一划皆成置身事外的决绝。
在座的几人倒真是好好打量起陆有矜,他十指骨节分明,肩背挺括。很少说话,开口时声音却低沉清晰,言之有理。他没有刻意掩饰长年习武在自己身体上留下的痕迹,也没有着意彰显自己诗书造诣。倒给人萧萧肃肃,爽朗清雅之感。
等菜吃得差不多,章召笑道:“今个儿是好日子,谁都不许走。陆兄弟远道而来,边境艰苦,咱们还要换个地方好好开顿荤!”
陆有矜站起身子拱手答谢:“多谢诸位款待。只是天色已晚,下次我做东,再请几位开荤。”
那圆脸青年笑得嘴巴合不拢:“陆兄,你还真以为开荤是大口吃肉呢——咱们一同去远香楼找乐子啊。”
陆有矜一怔,还等不及他答话。冯闻镜已站起身子开口道:“敷儿的病这几天不太好,你们好生玩,我就不便奉陪了。”说罢又向陆有矜拱拱手,歉疚道:“陆兄勿怪,等家中事毕,我再陪陆兄尽兴。”
因为是家中人有病,谁也不好出面阻拦。
等冯闻镜出了门,章召叹口气:“每日都为他弟弟的事儿摆张苦菜脸,白白败了我们的兴头!”
陆有矜的目光还没有从门上移开,沉思着问章召:“他弟弟怎么了?”
“从小的毛病了,是个呆子不说,下边儿的身子还不能动!每日往药罐儿里扔钱,这不前些日子,老冯的新媳妇儿受不了,回娘家去了……”
那瘦长脸也接话道:“要说也是,老冯自个儿成家了,还非和他那不中用的讨债弟弟牵扯不清,谁能受得了?”
陆有矜看了那瘦长脸一眼,眉头轻皱,却没有说话。
“行了行了!能不能别在这儿说扫兴的!”章召不耐烦地一挥手,又对陆又矜笑道:“陆兄初来京里,兄弟我可要尽地主之谊,今晚!陆兄的开销,我一个人包了!”
那圆脸青年笑着起哄:“陆兄啊陆兄,你可别为他省银子!到了地方,就挑那头牌花魁!”
说罢,三人哄然而笑。
“我还是不去了。”陆有矜站起身道:“家父病逝,虽过了丁忧,却毫无兴致纵情声色,到京城任职也是先父遗命,小弟实不忍他在天之灵失望。”
章召打圆场道:“吃了这顿饭,大家日后就是朋友!陆兄既身负父命,不愿耽于玩乐,我们也不便破人之志了。”
陆有矜一拱手道:“各位海涵,小弟先走一步。”
他独自走出春丰楼时,沿途的屋舍都点燃了烛火,大街的青石板被各大饭馆堂子前的灯笼照的发亮,但热闹都被关在一扇扇门内,此时的街巷寂静无比,夜晚的春风夹着寒意,吹满他的袖口。
作者有话要说:
出场人物有点多
第4章 宓英阁
初夏,宓英阁。
这儿是皇帝精心挑选的地方,勋贵的孩子在这陪太子读书。
太子出阁之后,除在此听经史子集,在东宫另有儒学之士专为他讲述各朝得失。
宓英阁前是一湾浅溪,溪旁有两棵百年老槐,枝叶拂地,状如龙蛇,刚入阁读书时,孩子们最爱干的事儿就是两臂伸直,看看到底要几个人才能把这百年的老树抱在怀中。
从弟子规到千字经,再到孔孟庄子,时光疏忽而过,老槐依旧如故,孩子们却长高了。
宓英阁内
当朝首辅沈熙正把花白的头颅埋进书中,诲人不倦地出声朗诵《论语》
谢临穿着一件绉纱朱色上衣,发分两髫,顶留一髻。正坐在宓英阁中,侧着头朝窗外望那几株海棠。
据他多年的经验所知,再过几日,这一树火红花朵就要凋零地无影无踪。
他沉吟片刻,盯着宣纸构思落笔——他要把这舞碎红影留下。
“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名,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临大节而不可夺……”沈熙用沙哑的声音缓缓重复一遍,倏然点名道:“谢临,这句你做何解?”
谢临正趴俯在桌上用小狼毫勾画树干呢,闻听吓得一抖,笔尖登时走偏。
他慌忙站起身,急急扯了本书仓促翻开,却是唐朝话本,画上的罗士信瞪了两个牛眼昂昂然瞧着他。
沈均见状,暗骂声笨蛋,抖抖自己面前崭新的《论语》,扬手,随着漂亮的弧线,书啪一声被掷到谢临桌上。
沈熙听见响声,迷迷糊糊地从书里抬起花白的头,使劲儿睁了睁眼,但他显然错过一出好戏。
底下登时传出几声低笑。
“泰伯篇第八……”沈均压低声音提示:“可以托六尺之孤那句!解释!”
“噢。”谢临飞快地翻书,匆匆扫视一眼:“这句话是曾子对君子的理解,即忠,义,信。”
沈熙缓缓地点头,谢临心里窃喜,正想落座。
又听沈熙缓缓道:“你们学史记了?”
众生齐应:“学了。”
沈熙一抚胡须,凝视谢临:“学以致用,那依你看,史书中谁又当得君子之名?”
“这……”谢临一结巴,又忙把书翻得哗哗作响——他妄想从这本毫不相干的《论语》里寻出一二启发。
“休再徒劳。”沈熙摇头晃脑地道:“老夫的问题,论语里寻不到!一册史记,豪英无数,你还找不出一个合乎规范的君子?”
谢临支支吾吾,星眸一闪计上心来:“师傅便是君子。”
“怎……么说?”沈熙抬起鬓发半白的头,他没想到扯上了自己。
“托六尺之孤,从前师傅收养烈士遗孤可当得这句,常寄百里之命,嗯……师傅位居首辅,不正是肩扛重器?至于临大节而不可夺——”谢临衔着崇敬的笑意,一本正经道:“现下是太平盛世,但观师傅言行,也知定是岁寒松柏。”
沈熙一向以“君子”自居,乍听学生甜甜地夸奖自己,乐得抚须点头。但听到后半句,他却沉下脸,意有所指地叹口气:“此诚危急存亡之秋,当不得太平二字啊!”
沈均看谢临借夸父亲巧妙回避了问题,不由哼一声:“马屁精!”
“沈均!”沈熙摆手示意谢临坐下,点儿子回答:“你认为何人可当得君子二字?”
“这……”那一大本厚厚的《史记》沈均向来是当枕头垫脖子用。谢临把老头子捧得独步天下抢了自己的词,那他该如何把戏唱下去。
“颜回。”
“噢,为何?”
“贤哉,回也——此圣人所说。君子之名,颜回自然当之无愧。”
沈均吃定了他爹不敢说孔子的不是,还好他抄论语时记住了这四个字。
果然,以科举出身的沈熙不敢违逆孔子所说,只冷冷道:“老夫让以史记为例,你却偏题。权且坐下。抄书十遍给我。
沈均恨恨地坐下,不忘腹谤厚此薄彼的老爹:“太史公的笔下也没你啊!”
沈熙合上书本道:“放课半个时辰!”
沈均和谢临一对眼神,并肩来到阁后——这里是一片竹林,竹对读书人来讲是很重的意像,皇帝把宓英阁建到这儿,有一多半是因这修竹。只是皇帝的这层心愿没几个人能领会。孩子们倒是把这里当成玩乐的好去处。
从前,他们最爱在竹林里捉迷藏。竹林深深,如一块儿巨型的墨色翡翠。猫着腰躲起来,就是人从身边走过去,不低眼去看也难发现。看见人来,屏息凝气,比遮住眼睛有意思得多。
但此时,阁后的竹林却只有他们二人的身影。
俊雅的少年们都懂了自矜身份。课间小憩,他们常聚在一起,在不远的亭中临帖品茗,或闲雅的拿起一卷书,倦倦地信手而读。走到近前,也只能听闻潇潇疏疏的凤尾之声。从草木接天至千里一色,只有沈谢二人依旧守着那片竹林。
顾同归私下总劝谢临多去亭中看书清谈,不要再和沈均往竹林里扎,永远长不大。
“这话没道理。”谢临一挑眉,满脸不服气:“谁说长大便要到那亭子里正襟危坐?”
俊雅的太子思索片刻道:“年岁大了自然是要庄重仪表,你总不能等到十七八岁还像个顽童似得在竹林里躲猫猫。”
“到那时我当然不在竹林里玩啦。”谢临翻个白眼,煞有其事的道:“那时我要去东南,去扬州,去西北和美人躲猫猫!”
竹林深处,嫩绿的竹叶一簇簇的贴在节枝上,迎着熹微的日光,如梦如幻。
谢临眯着眼,抬头看那斑驳的光晕,轻声道,“竹生空野外,梢云耸百寻。今日偶一抬头,才知此诗不虚!”
“可惜只有我们两个人,他们都去亭子清谈了。”
“也许他们还在吟咏竹的诗,也许他们还在为某个用字争辩。”谢临偏着头,短促地一笑:“但他们却不屑来,也不愿抬头一望。”
“明日我要和表哥去北苑学马,你和我们同去么?不过教骑射的换了人。”谢临想起此事,忿然道:“不是赛马时表哥相中的。”
“是谢铎……”沈均飞快地看了谢临一眼,改口道:“是你爹换的。”
事涉父亲,谢临皱皱眉,没有开口。
“我……不去了。这几日我爹正为朝廷的事儿烦心呢,我还是安分在家待几日吧。”沈均看看谢临,却知道有些话对好友也不便明言。只在幽幽竹影中一笑,摘下竹叶放在唇边吹了个小调。
一曲吹完,两人对视。沈均终究低声问道:“你觉得你爹……你爹对朝廷还和从前一样么?”
“我不知道。”纵是不问世事的少年,也已预见到朝堂山雨欲来。谢临神色复杂地低下头:“你也清楚,我虽是他儿子,却刚住进谢府——但他日日都在和朝臣会面商谈,倒是实情……”
沈均直接发问:“谈的什么?”
“这……”谢临将目光别开,半晌低声道:“这我真是无从知晓。”
沈均了然地点点头,不再发问。
两人许久无言,竹叶拂落,触到少年的眉眼,又蔌蔌落地。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看文么。求爱抚
第5章 父子
谢临这日刚从宫中回来,便被管家严昌截住:“六爷,老爷让您去书房。”
谢临顿住脚步,心头涌起混着苦涩的期待,忙不迭点头,和严昌一同去见父亲。
有几人从书房鱼贯而出,谢临忙含笑侧身,心却沉沉下坠——这些人都是朝廷重臣,按理没有圣旨绝不能成群拜访臣子。
书房里,谢铎正阴沉着脸坐在桌案后面,其实他心情并没有很糟。只是他常年沉着面孔,已经形成习惯,再加上身形高大,让人望之生怯。
谢临抬起眼睛迅速地看了父亲一眼,撩起袍襟,跪地规规矩矩地磕了个头:“给父亲请安。”
谢铎的目光停留在这个陌生的儿子身上,琢磨起心事。
谢临的母亲昭鸾公主是当今皇上的嫡亲胞妹。先皇和先皇后感情至深,产下了这两个孩子,自幼养在一处,极为娇惯。到了出阁年龄,公主却不愿出嫁,说即便是嫁人,也要她亲自点头。先皇和先皇后一想,也是这个理儿。他们夫妻和睦,自然也想让女儿享这个福。
结果等了又等,没等到他们的掌上明珠点头说想嫁谁。却等来了一场浩劫,匈奴南下,剑锋直指京城。沉浸在春水画船中的朝廷早已被暖风吹弯了脊骨,勉强搜罗了各地的十万军队打了一仗,却很快一败涂地。
还好国中不缺舌灿莲花的文臣,挑了两个去和谈,回来苦着脸禀告说匈奴除了要丝绸金银外,还要和至今未嫁的公主结秦晋之好。
正在这时,谢铎挺身而出——在公主出嫁前夕,是他跪在皇帝面前,先是条例清晰的分析了十万大军失败的原因,又沉声道,“若陛下能给末将一万兵马,其中边塞士兵五千,京城精锐五千。缀于公主送亲队伍之后,臣定会击退敌军,得胜归来!”
皇帝犹豫了:“一万人……匈奴强悍,十万大军都……”
谢铎双目灼灼:“末将说了,那是指挥不力,乌合之众!陛下放心,末将此去定能取胜。”
他在仔细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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