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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崖-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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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琇从来不喜欢这声,听得心底起腻。
又过几息,已没有怪虫再飞入,他抬头或低头,不管往哪儿看,只能看见乌压压一片,明白时机已到。
此时应当堵住入口,但若动作大了,难免让这些虫子跟着出来。
这些虫子闻着他味,又怕他身上的火,一只只争先恐后,都往他身上来,临到身前,又被烈焰所冲,弹飞回去。
如琇方才看见这里头堆了不少干木头,上头亮晶晶的,淋过了油,若沾上火星,必定要将虫子吓走,因而故意缩在角落。等这些虫子聚拢过来时,他忽地掀**上的被褥,往洞口扔去,恰将洞口堵住,吓得原本挤在那里的怪虫往里头挤了几分。
趁此时候,他肌肤又成了赤金色,黄色的光晕似从脏腑里生出来似的,整个人粲然有光,被燎得略黑的脸上宝相庄严,如同秀美的佛陀。那些虫子没有叫声,接触到这光时,却如被热水烫了,振翅声汇成一处,似闷雷响。
如琇如个光人,冲向洞口,他此时所用并非是不坏金身,而是寺中所传的照菩提,传闻有诛邪辟易之效,对许多奇毒也有压制作用。
多年前他行走江湖,遇上一富户被贼匪掳到山上,内中半数是女子,处境颇危,他一听闻,当即上山救人。
贼寇头领见他是个年轻和尚,故意要他做件难事,若他做了,便放人,若不然,便要还俗落草。
如琇和尚想还俗,但绝非是在这种时候,便应下对方要求。
对方要他饮下二十坛美酒。虽是美酒,但如琇自小做了和尚,没吃过酒肉,这要求的确是难为他了。
头领见他面露犹疑,一刀下去,俘虏里一人就掉了头,脑袋咕溜溜滚到了如琇脚边,脸孔朝天。
如琇见他唇上光滑,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弯腰捞起一坛酒,仰头就喝。
他没酒量,半坛下肚,已有些昏昏沉沉,暗道不好。忽想起照菩提心法,暗自搬运,醉意如日光融雪,消散无踪。如此这般,他足足喝了二十坛,头领惊愕,后却赞道:“好酒量!”如约将人放了。
如琇将富户送回,自己提着刀,又上了山,将山上总共两百余人尽数斩了。
他杀人太多,回寺后原要入塔自省,没个十年八载,绝出不来。谁料寺外他事迹流传,人人都说他是个好和尚、好汉子,主持改了主意,让他入了达摩堂。
达摩堂内都是武僧,专管寺中触犯戒律之人,放他在里头,不知该说合适还是不合适。
此后他再在江湖中露面,才知自己有了个酒圣诗禅的名号,一时风头无两。
这照菩提心法威力全看内力深浅,他当年不过用来解酒,过程中并无异像,这会儿却不同,每一次呼吸都觉精气神急速耗损,人还没到墓口,身体里的内力已被抽得一干二净。
他前头是烧着的被褥,其余方位围满了怪虫,心道:若真要死,宁可烧死,也不要葬身虫腹,最后变成个不知什么东西的玩意儿。
想罢,他没有内力,正要钻过去时,速度慢了些,那些怪虫近在咫尺。
值此时候,他无法可想,已是末路,默念一声阿弥陀佛,腰上却被什么一把卷住,身体一热,穿了过去。
如琇绊了一下才站稳,碧环夫人松开长袖,笑道:“小和尚,我可救了你一命。”
他内力空虚,但死里逃生是好事,忍不住也微微一笑。
碧环夫人既然到了,其余人自然也在,如琇出来的时候,岳摩天气力不够,将墓口勉强封上,与殷致虚一同守着,省得里头的怪虫跑出来。
上头的窟窿也有沈丹霄与张灵夷看顾,薄雪漪同游玉关在旁策应。
却说当时张灵夷本想进观瀑楼救人,一开门就看见上上下下满是怪虫,休提救人,自己也要陷下去。而外头除了自己,更有顾灵光等人,她若不在,等卫天留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因而她暂退想法子,正好遇见孙斐。
孙斐性子活泼,当日从沈丹霄那处回来后,不想回观瀑楼,在各处闲逛,正好与张灵夷遇上。
二人一交谈,便知发生了什么。
张灵夷方才捉了几只怪虫,几经试探,发现这虫怕火,想出了办法,首要便是将虫子引到一处。
孙斐是风雪崖的人,知晓各种东西放在哪里,二人收集齐了物件,就开始想法子如何联系观瀑楼内。他原先不知怪虫的事,可既已知道了,略一感觉,便知自己也成了宿主,与其凄凄惨惨,不如自告奋勇,死得光彩些。
除他之外,赵拂英也被虫寄着身,他注重仪表,一想自己结果,撑不住先自刎了。
如此孙斐与那些虫子同出一源,潜入楼中通报消息,张灵夷安置下薛神医、卫殊,还有赵旸后,同顾灵光躲在远处,等里头人将虫引出。
幸好一切顺利,眼见便能肃清虫祸,到时只剩一个卫天留。
如琇内力耗尽,坐下调息,碧环夫人在旁护法。
大约小半个时辰后,他内力回复完全,问道:“沈盟主那边情形如何?”
岳摩天守在墓口,因用的不是原来的封墓石,并不算十分稳妥。此时里头火势较大,那些虫子怕火,要么往地底下,要么往上头,沈丹霄守在顶上,手底下有东西不停碰撞,起先力道甚大,像锤头一下下砸着,后力道变小,频率却高。中间歇过一阵,却又忽然传来一一阵大力,此时已然渐渐力弱,但不知是否还有反复。
沈丹霄估算了下,道:“虫子太多,火再大也有漏网之鱼,只能等里头温度渐高,将它们闷死了。少则再来个盏茶功夫,多则小半时辰,应当能死绝。”
如琇道:“稳妥起见,还是久些好。沈盟主如果觉得吃力,我便来相代。”
沈丹霄摇头,道:“大师在下头也要小心,卫崖主还在外头。”
他说得有理,又过一会儿,远处忽然来了个影子,近了才见他身材高大,正是卫天留。
此时别人一时腾不出手,下头仅酒圣诗禅与碧环夫人在,他知此时关键,问:“沈盟主可否将剑借我一用?”
他要借剑,借的必然是青云剑。
于沈丹霄而言,青云剑意义不同,虽是自己亲手所铸,后来却成了越饮光的佩剑,如今越饮光远行未归,也可将青云剑做一慰藉。然而如琇不是无事找事之人,他要借剑,必然有其理由,再者经了荀天工一事,沈丹霄心境有变,这剑于他意义已然不同。
一个黑影落下,如琇扬手接住,道:“多谢。”
沈丹霄道:“不必谢我。”
他们为的都不是自己,自然无需道谢。
第45章
那边卫天留已经到了近前,如琇有金身不坏,但并不能坚持太久,独自对敌难免吃亏,其余人要看住墓里的怪虫,他身边仅有一个碧环夫人。
沈丹霄站在上方,见如琇与卫天留抱在一起,竟没有动用兵刃,只以拳脚迎敌。
碧环夫人不擅近攻,从旁掠阵,不时干扰一二。
张灵夷也见着了,道:“大师不该与他硬碰硬。”
沈丹霄知道她说得有理,单独放对他们无论是谁也占不得优势,如琇若有几分理智,便该牵制着人,保全自身。片刻之后,果见如琇身体被举高扔了出去,幸好站稳了,只吐了一口血。
卫天留许是也没想到今日会是这种局面,见他受了伤,舍不得放弃,走近两步,要取他性命。
如琇方才借了青云剑,却没动用,这会儿见他近前,抽出剑来,一剑刺向他眼睛。
他用过刀,后来封刀不用,将寺里的指法学全了。
此时这一剑带了刀势,云海蒸腾,气象甚大,甚至生出了青湛湛的剑气,似青龙昂首怒吼,临到眼前时,俯首撕咬对方脸面。
卫天留早有提防,见他剑势汹汹,双手交叉,挡在眼前。不想龙嘶渐隐,反是喉间一紧,被人捏住,忍不住张开了口。
如琇方才剑招威赫,却徒有外形,行的是声东击西之计,云龙半途散了去,左手在对方喉骨上一捏,抓着一团黑漆漆的物事塞进对方嘴里。
若是真正的卫天留,此时或许不会惊慌,但卫天留早已经死了,此时操控这具身体的乃是时小树,他年纪轻,与人动手经验不足,没料到这事,慌乱之下,将自己手也伸出去,想将对方的手指与那东西一起掏出来。
然而如琇运起不坏金身后,身体坚硬程度并不逊色于他,一时间没有法子,着急之下,以身体推着对方,脚下疾走,将人抵在石壁上,拿脚踢打。
同时感觉到,嘴里多了异物,有些合不上了。
如琇神功护体,但内力消耗下,力有不逮,现在结果在他预料中,因而笑道:“我倒要看看你脏腑也是铁铸的不成!”
卫天留想起荀天工,有些明白他意思,挣扎愈烈。
如琇面带微笑,却半点不放松。
当日荀天工临终前与沈丹霄一番话,说得模模糊糊,明面上似要他铸剑,实际又塞了他一张布帛,上头写了隐铁用法。这隐铁材质特殊,使用时不同于寻常材料,虽然可以铸剑,却是暴殄天物。沈丹霄在剑庐里时,不过是单纯将青云剑补全,暗地里早将隐铁分成两份,一份要送回方寸山,一份留在身边,以待时机。
这事其余人也知晓,方才如琇表面问他借剑,实则借的是这一半隐铁。这东西质如流水,能改变形状,也能依附在任何物事上。他手心里暗扣隐铁,借表面一剑,分了对方心神,打开他口,手指灵活拂动,将东西塞进对方肚里。
卫天留不过表面像个活人,脏腑早已不运转,隐铁入了他口,先裹住了他一口白牙,入腹之后,更令他身体似被冻住。卫天留不知这些,伸手想要取出隐铁,手指头被一道裹住了,如此爪牙不复尖锐,自然伤不到人,此后也少了一桩威胁。
然而如琇功力消耗过大,金身已失,脏腑受到震荡,嘴角边又落下一缕鲜血。正难以维系之际,忽觉对方动作一停,力气也小了许多。
如琇抬眼一看,原是碧环夫人的长袖缠在卫天留手脚上,将他往后拉扯。
碧环夫人乃是女子,气力并不大,但学武之后,气力只与内力深浅有关,她学的是无咎天这般一等一的积蓄内力的功法,丹田积了许多内力,往常为防走火入魔,不过缓缓输送。此时危急,她不管不顾,一股脑全拿了出来。
这十年无间断积蓄下的内力何其恐怖,碧环夫人抽空气海,尽数化入长袖,施在卫天留身上。
如琇见她钗落衣散,眼眸发赤,知她走火入魔,喝道:“收神!”
他一口气吐出,又受了卫天留一次碰撞,胸膛上一声响,断了根骨头。
殷致虚跑得最快,这会儿从上头跳下来。不料碧环夫人真气外溢,一时将他阻拦在外,剑刺不进,急得他面红耳赤,绕着卫天留绕圈,等待时机。
卫天留自恃铜皮铁骨,不将碧环夫人放在心上,然而刚才对方倾了全力,身体里的骨骼因移位而吱嘎作响,以他恢复能力,一会儿便能无事,但这会儿终究受了影响。
如琇趁此,将最后一点隐铁也附了上去。
他大功告成,卫天留却不可能放过他,指甲无用,便一拳打在他胸前,立时凹下一块。
碧环夫人脸色煞白,喊道:“如琇!”
如琇心道:我已有好些年没听她喊这名了。
抬头看见卫天留举起手,下一拳无论如何是避不开了。如琇做完了要做的事,心中释然,坦然赴死,却不知碧环夫人哪来的大力,一把将卫天留拉开,扑在如琇身上,生生挡了这一掌。
碧环夫人没练过外家功夫,这一掌足以要她性命,如琇心痛如绞,知她难逃一死,却在卫天留又一掌打过来时,转身将她抱在怀里,以自身背脊挡下。
这一掌正打在他脊椎上,几乎是立时,脊椎片片碎裂,再站立不住,抱着碧环夫人一起跌在地上。
卫天留见他二人还留了口气,又要动手,殷致虚仗剑来阻。
他拣了昆仑剑法之中的柔势三剑,手腕轻抖,分明还是那柄剑,这会儿却如缎带般柔软,几乎是贴着对方肌肤,绕到后心去。
卫天留伸手抓了两下,没有抓着,扭头以背相抗,拍了如琇一掌。
如琇撑不过,血吐了碧环夫人一身。
殷致虚急得跺脚,转攻卫天留面门。他与对方单对单时,再凌厉的剑招,也破不开对方皮肤,若非要害,卫天留根本置之不理,专心去打如琇。
极短时间内,如琇又受了四掌,外表看不出,实则全身上下再无一块好骨头,却仍将碧环夫人护在怀里,纵然心脏也有损伤,仍有一息残留。
碧环夫人轻声道:“我已经活不成啦,你这又是做什么呢?”
如琇道:“寺里有一门功法,叫做七日蝉,重伤七次不死,便能回生。”
他伤势沉重,放在别人身上,足可死上几个来回。可他浑身无一处不痛,说话时仍是微微带笑,僧衣虽是漆黑的,却出尘洁净,衬得他脸孔更白,像是莲池里的一朵素莲。
碧环夫人心思一动:“当真?”
卫天留也听见了,疑心真假,动作不由停了一停。
殷致虚却似没听见,专心去拦卫天留,对方被他惊醒,二人又斗在一块。
如琇却只专心瞧着碧环夫人。
碧环夫人与他四目相对,看着他如星的眼,咳了两声,唇畔血水淌下,却道:“你比从前长得好看。”
如琇皱起眉:“想来再等十年,我就更好看了。”
碧环夫人笑道:“你又哄我了。你从来都哄我。”
如琇道:“是啊,我就喜欢哄你。”
那边卫天留与殷致虚实力有差,拣了个空挡,又拍了如琇一掌。时小树虽懂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但见识有限,不知道潮音寺的绝学,怕他当真起死回生。再一想,即便真活过来了,再打死就是,因而再不犹豫。
如琇与碧环夫人脸贴着脸,二人的体温都比往常低了许多,贴在一起时反而有了点温度。
他道:“我都没亲过你。”
碧环夫人笑道:“谁叫你是个正经的和尚呢。”
如琇道:“我不想做和尚,”又道,“他打我七下了。”
第八掌将要落下时,忽听见一声大斥:“尔敢!”
碧环夫人眼睛已有些模糊,但听得出声音,道:“是大哥。”
岳摩天含怒出手,力道何其大,发冠因内力迸开,满头长发飞洒。
卫天留对他隐隐有些畏惧,见方才一击自己要抗下已有难度,生了退怯之心。
岳摩天正要追去,被人拉住手,眼睁睁看着殷致虚一人去追了。
沈丹霄也赶了过来,送了一缕内气帮他平复下气海,道:“小心。”
岳摩天方才如神如魔,实则是无咎天心法的效果。无咎天威力霸道,是世上数一数二的厉害功法,唯一的缺点便是容易走火入魔,一旦真气走岔,就是回天乏术。
他知晓沈丹霄好意,道:“多谢。”
又回头去看碧环夫人。
碧环夫人走火入魔时无人相救,又中了卫天留一掌,自是活不下来了。她将自己性命置之度外,却放不下如琇,问:“那七日蝉……”
如琇体内的经脉寸寸断裂,骨骼尽碎,若不是皮肉撑着,早没了人形,此时也不过剩了一口气,笑道:“骗你的。”
碧环夫人一愣,原本恼他给了自己希望却又使自己绝望,一转念却是笑了。
“也好。若能一起死,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如琇苦笑:“我却希望你活着。”
碧环夫人看不清事物,伸手摸了摸他脸,道:“别怕。我们一道死,一道转世,来世……来世你还要做个和尚……”
如琇不解:“为何还要做和尚?”
碧环夫人道:“不要做大和尚,要做个小和尚,像我们头回见面那样。我啊……到时就闯进你们寺里,当着所有人的面,堂堂正正掳走你。我是个妖女,妖女自然要和和尚在一起……”
她声音渐微,如琇轻轻道:“好,我等你。”
血水从碧环夫人嘴里溢出来,她的唇贴着对方冰冷的脸颊,声音极轻极微:“我……还是想你活……”
眼睛终是阖上了。如琇闭上眼,同她一起永远睡过去。
岳摩天神情难得怔忡,沈丹霄见了,又拿起他手腕,帮他平复内气。
过了许久,他缓了过来,甩开沈丹霄手。
“……长乐宫是魔道,收徒要斩尘缘,我一家三十七口,只有小妹那时才出生,被放在厨房的篮子里。她从小乖巧,一点声音也没有,逃过一命。”
沈丹霄道:“原来你们是兄妹。”回忆之下,这二人果然有几分相像。
岳摩天道:“我少年时,在街上碰见一对夫妇,抱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生得冰雪聪明,脖颈上有一点红痕,仿佛被谁掐过。我一看这胎记,就知道是我小妹。小妹出生时,相士说她前世有债未还,今生是来还债的,必定要吃苦。不过是个江湖术士,他的话如何能听?
“我与小妹暗地里相认了,如琇那时扮成书生,正好住在她旁边。她一眼看出这是个和尚,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给我送消息。我见了,便知道机会来了。如琇回寺后,声望渐隆,原想还俗,此时却难轻动,否则要坏了潮音寺的声誉。他自小长在寺中,对潮音寺感情极深,做不出这事,陷入两难。小妹想了一宿,央我收她入长乐宫。
“妖女与和尚,妖女缠着和尚,江湖人只会说妖女孟浪,却不关和尚的事。银瓶是爹娘取的名字,碧环是后取的,那相士有一点没说错,她这辈子的确吃了苦,碧环和银瓶,都不是好名字。”
沈丹霄心内五味杂陈,不知该说什么。
岳摩天道:“我在长乐宫三十年,早忘了从前的日子,过去的终究过去了,碧环是我小妹,却也仅止于此,不过一点执念。今日她自去寻死,我便当没她这个人。”
第46章
沈丹霄早听闻过他的无情,这会儿只觉胸口沉沉,然而又记得对方之前悲愤,这两者都不是虚假的,一时之间,竟不知他到底是个什么样人。
他忍不住道:“你这辈子……从没有过在意的人?也不曾动过情吗?”
岳摩天看着他,神情漠然,道:“我是魔道中人,沈盟主忘了吗?于我而言,动情便是败亡的开端……这两人一道烧了吧。”
说完再没看碧环夫人的尸身一眼,竟是独自离去了。
人非草木,岳摩天不过是个凡人,自然是有情的,只是他的心肠够冷够硬,能够及时抽身罢了。他若无情,便不会因为碧环夫人的死,一下说了这么多话。可他说完了话,这情也就放下了。
沈丹霄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声。他这辈子只送过师父沈心庭离世,此次风雪崖上短短十余日,却经了数次死别。虽是初识,但他对如琇印象颇好,加上之前的荀天工,两人生前模样在脑中闪现。
张灵夷赶来收殓二人尸身,用帕子将碧环夫人的脸擦净。
沈丹霄看着这张脸,想起倚帝山初见,短短时日,竟已是阴阳两隔。
薄雪漪走过来,将青云剑递还他,原想说什么,最后只叹了口气。
沈丹霄接过剑,心道:若我方才没有将隐铁给他,是否他两个都不会死?
这一念生,便如魔障。
越饮光二十四岁时,将想做的事,一桩桩都做过了。
沈丹霄同他饮酒,同他种花,甚至同他一起斫琴。
一天,越饮光道:“这次的事只能我一个人去做。”
“是什么事?”
越饮光没有回答,反问他:“沈丹霄,你可知道,老师为何会收下我?”
沈丹霄知道。越饮光在世上没有一个亲人,他生父又是沈心庭此生挚交,见他孤苦伶仃,自然要照料一二。他不愿说这些惹得师兄伤心,只点了点头。
越饮光笑了一笑:“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家在江湖中并不出奇,怎会惹上灭门灾祸,又为何没人为我们出头?这灾祸的由头,与老师可脱不了干系。”
沈丹霄心头一跳,不敢乱说话。
越饮光道:“你不用害怕,老师并不是我仇家,我的仇家们早逃到了关外,等我去讨回呢!这家仇嘛,当然得我一个人去。”
沈丹霄问:“师兄的仇家有几个人?”
越饮光皱眉道:“这却说不清楚,只知有许多,多杀几个就成了。”
沈丹霄几乎没接触过江湖,但当年上折罗漫山时,去过一回关外,知道其中凶险,忙问:“师兄想如何做?”
越饮光道:“大鱼吃小鱼,我手里的剑比别人厉害,有什么做不成?”
沈丹霄听他竟没计划,忙道:“这事最好从长计议。”
“可我片刻都不想耽搁了。”
沈丹霄道:“我同师兄一道去。”
越饮光嗤笑道:“这是家仇,你是我什么人,竟想与我一起担?
沈丹霄愣住,抓住对方手臂:“师兄……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越饮光道:“剑上没长眼睛,我怎知道会不会有事。”
沈丹霄道:“我们一道去,我不动手,只在旁边看着。”
越饮光扯开他手:“不成。”
沈丹霄一时冲动,拔出鲸吞道:“若你一定要去,就先赢了我!”
越饮光饶有兴趣地看他:“你倒长胆子了。也罢,我与你打个赌,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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