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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耽]九日皇帝-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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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是在平地,这样的长度一溜小跑就能过去,但是在这两处悬崖之间的几乎是半空中的险地,每一小步都是那般艰难,如果可能,他真希望这只是一场梦,瞬间就可以化作虚无,然而眨眨眼,残酷的现实摆在面前,不上不下,进退维艰,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一步,再一步,很好,每一步那脚底的尖刀都深深扎进了冰层,赵佑不住吸着气,虽然一直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往下看,但不经意间目光下移,望见底下湍急的水流,顿时感到了一阵目眩,身子也禁不住又是一晃!

  背后有人哎呀一声叫,是多杰的声音,秦冲却是无动于衷。

  刹那间,那些被他强制压下去的片段又悄然钻了出来。

  山风,断崖,绝路,来人……

  突然心里涌起一股冲动,真想,就此停住,飞身而下!

  赵佑轻轻甩头,努力甩去这稀奇古怪的想法,怎么会这样想,简直是疯了!

  停步就可能要胡思乱想,他索性大步往前走,渐渐地,快要走到石梁中间的部分了,那需要身体绝对的平衡,极度的小心。

  赵佑得自己已经够小心,每一步都走得尽量稳健,轻盈,可惜这所谓神灵的保佑,终还是敌不过物理规律,当他一脚踏下去的时候,还没怎么用力,就听得啪嗒一声脆响!

  石梁那最为薄弱的地方,断了!

  他的身子向前一俯,根本没有任何补救的机会,身子便从石梁中空的部分直跌下去!

  那些从石梁断裂处散落下来的碎冰,晶莹如雪,冰寒彻骨,尽数落在他的头脸上,他没有更多的感觉,只是听到多杰发出的惊叫声,整个人还有些麻木,然后就见一道黑影从上方直冲而下,如同炮弹般朝自己撞过来!

  “天啊!”多杰呆呆站在原地,看着藏在袖中还没来得及甩出的绳索。

  本来就是想要试试那人的勇气,顺带吓他一吓,事实上自己与那带路的少年早就准备好了绳索,假若他失足落下,他们就抛出带绳套的绳索,一个不成,另一个接着又上,这样的动作平时配合得十分熟练,出差错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怎么会想到,就在赵佑坠下的瞬间,那名本来站在崖边观望的男子会一跃而起,一把推开他们,不假思索朝着半空飞扑过去,那突如其来的动作,却是将他们抛出绳索的视线方位全部封死!

  那人长得温润文雅,谁曾想到,竟有这样大的力气!

  难怪他一直站着不吭声,看到赵佑在石梁上摇晃前行也视若无睹,毫不担心,怕是老早就存了这样的心思——他一旦失足,他就随之而去!

  只停滞了那么一下下,救人的机会便是瞬间即逝!

  多杰站在崖边,那两人已经坠入云雾当中,不知所踪!

  那个他,就这样死了么?

  赵佑在空中飞速下坠,冷风灌顶,脑子里有了一丝清醒,闭上眼,他调动全身感官,灵力出窍,胸口霎时火热,只觉天外龙吟声起,琅琊神剑破空而来,直入怀中!

  紫光闪耀,他定了定神,勉力调整下身子,抱着神刮双手合拢向下,做好自身保护,毕竟之前目测过,这崖底深得不可想象,下坠的速度又这样快,就算有神刻护身,也不可避免会受伤,这时唯一的希望,就是峡谷底下的水流够深,可以令得他像跳水运动员那般扎下水去。

  胡乱想着,忽然一股巨力撞来,他被拥进了一处坚实的怀抱。

  “别怕,有我!”耳边轻柔一声,那人紧紧抱着他,护着他,那样执着,却又那样深情!

  是他,秦冲!

  赵佑脑子里轰然一声,倏地,便是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什么东西都看不到了,两人已经跌进了水中!

  巨大的冲击力,令得两人直直坠下,水花溅得足有一丈高,神剑在怀,又有他护着自己,赵佑丝毫不觉得痛,只是昏沉着,实在抵不住震惊,秦冲,他竟是跟自己一起跳下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由于震惊,赵佑甚至忘了闭气,一到了水中就呛了一大口水,胸腹顿时寒冷如冰,双脚在水中不住踢打着,也不知踢到了什么,秦冲的动作也有些缓慢,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挣扎着,双足一蹬,托着赵佑的后颈朝水面上浮去。

  两人在冰窖一般的水中翻滚着,被湍急的水流推得不住向前,好在没多久就冒出了水面,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

  但那水实在太湍急了,根本没法上岸,也不知水究竟会流向何处,水中倒是有些大石,却滑腻得根本没法抓握,好几次,秦冲的手都差点够着石头,但在瞬间又被水流冲开。

  一直被湍急的水流向前拍打着,冲击着,也不知被冲出了多远,赵佑感觉自己越来越冷,先前在那石梁上就耗费了大量体力,此时坠崖落水,快要筋疲力尽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生死相随

  而秦冲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一只手紧搂着他,另一只手还要努力去够那岸边的礁石。突然,秦冲身形一顿,左手五指抓住了岸边一块凸出的石头!

  水流将两人的身子冲得左右摇摆,他竭尽全力往上攀,已经快要爬上去,忽上游冲来一根圆木,随着水流狠狠撞击过来,正好撞在秦冲肩头!

  他闷哼一声,手上力道一松,赵佑便是顺着水流朝下游而去!

  如此也好,没了自己这个拖累,他应该能顺利上得岸去。

  赵佑苦笑了下,在水中打了几个滚,顺着水流飘飘荡荡,感觉到整个人越来越沉,脑子里越来越昏,意识慢慢远去。

  他本能抱紧了神剑,全身放松,随波逐流。

  不知道到底在水里飘了多远,又泡了多久,因为有神剑的关系,渐渐地,也不觉得冷,身体被一片温暖所包裹,到了后来,已经分不清到底是什么在抱着自己,只觉得身上暖暖的,又软软的,那么温柔,那么安心。

  昏睡了许久,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是透黑,耳畔是呼呼风声。

  想起之前的一切,他猛得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件干燥的外袍上,身上仅着单薄的里衣,又盖着两件大衣,身边不远燃着一堆火,四周却是坚硬的山壁。

  “醒了?”秦冲正拿个枯枝去拨弄火堆,不时翻绪着些衣裤,也许是感觉到什么,转过头来对赵佑微微一笑,他的情形比自己好不了多少,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衣,露出胸前一小块麦色肌理,对着明亮的火光,脸色仍是白得几近透明。

  赵佑咬了咬唇,扳着脸,眼神里有些戒备与疏离:“你跟着我跳下来做什么?”

  秦冲侧头想了一下,含笑道:“有个问题,要向殿下当面请教。”

  赵佑轻哼一声,没好气道:“什么重要问题,会让秦四王子不顾生死追随而至?”

  秦冲叹一口气,从身边摸出只小小的布袋,从中倒出一团白绿色的东西,低头端详了下,放在掌心轻柔梳理,再捧到他眼前,眸光温柔而迷离。

  “殿下这么恨我厌恶我,却为何将它贴身藏在腰袋里,不毁不弃?”

  赵佑瞪着他手中的腰袋,有些恼羞成怒:“谁让你动我的东西的?还给我!”

  秦冲手一缩,瞅着掌中鲜润如故的雪莲花,仍是温语含笑:“你还没回答我,到底为什么?”

  “不就是一朵破花而已,我想收着就收着,看腻了就扔,跟你有什么关系?”赵佑冷着脸,一把扯过腰袋来,那花也不要了,省得有人藉此自作多情!

  秦冲不再追问,只是抚着雪莲的花瓣轻叹:“要承认在意我,真就那么难吗?”

  赵佑冷哼一声没说话,末了又想到自己这衣衫不整的模样,硬声问道:“我的衣服干了没?”

  秦冲翻了翻架在火堆上的衣裤,点头道:“差不多了。”说罢衬枝一勾,将他的衣裤尽数甩过来,忽而又道,“我给你准备的衣物呢,你都没穿?”

  赵佑接过衣裤,淡淡道:“无功不受禄,扔了。”

  秦冲并不惊讶,苦笑一声道:“真可惜,那是最好的羊羔绒制成的,又轻又薄又暖和……”

  赵佑转到角落里一块石头背后换衣,边换边是不耐道:“扔了就扔了,那么多废话干嘛!”本来心里也是有几分后悔的,却不愿在他面前表露半分。

  几下整理好,他将外袍卷起向他抛过去,不经意见得他腿上竟用布带缠绕,有几处还透出浅浅的血水来,不觉一惊:“你的腿受伤了?”

  “被某人胡乱挣扎时给踢的。”秦冲抓过外袍套在身上,在火堆旁翻了翻,又抛了团物事过来。

  赵佑本能接住,低头一看,却是自己的鞋袜,忽然想起之前绑在上面的尖刀,还有自己呛水之后似乎有些蹬踏的动作,不由得脸上一红,他口中这个“某人”,说的不正是自己?!

  俗话说拿人手软,吃人嘴软,至于伤人么,自然就是心软了。

  他好歹是跟着自己跳了崖,若不是他在水里救助自己,自己还不知会被那水流冲去哪里,而自己却以怨报德,还了他一身伤痕,虽然不是故意的!

  想想也有那么点过意不去,清了清嗓子,他问:“你伤得重不重?”

  秦冲抬眸一笑:“怎么,担心我?”

  赵佑瞥他一眼,见他好端端坐着拨弄火堆,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心想应该只是些皮外伤,于是穿上鞋袜,信步往那洞口走去。

  天色阴沉,北风呼呼吹过来,外面竟是一片茫茫雪原。

  一阵刺骨寒风吹来,还夹杂着颗颗雪粒,赵佑禁不住瑟缩一下,赶紧退回来,望着他道:“这是什么地方?”

  秦冲摇摇头,轻轻敲打着腿部:“具体我也不知,也许是那水流下游地带的一处山谷。”

  赵佑瞅了瞅那火堆,又问:“你怎么生的火?”

  秦冲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一物朝他亮一亮:“你忘了么,我身上的火折子一向是用油布包的,当初掉进海里都没事。”说完不知想到什么,眸光暗下,轻叹一口气,慢慢站起来,朝洞口走去,“你待在这里别动,我去找点吃的,顺便弄点柴火回来。”

  赵佑看他慢吞吞走出去,好似有些吃力,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呼唤,却又忍住。

  也罢,由得他去,自己保存些力气,以应付未来不可预知的危险,不知道自己这一跳,能不能以命抵命,令得那多杰心生怜悯,带着他那阿金去找李一舟?

  后又想起秦冲那句话,什么叫做自己忘了,他身上的东西怎么存放的,自己怎么会知道?

  想了许久,想得头都疼了,这才作罢,开始检查自己的腰袋,随身携带的那点零嘴已经在安抚乐蒂的时候全都给了出去,如今身边除了把琅邪神剑,再无他物,看着地上的那朵雪莲,正寻思是不是可以用来裹腹,忽觉洞内火光一暗,竟是要熄了!

  赵佑急忙从地上捡些残余的枯枝投进去,小心将火拨起,不知不觉枯枝用尽,外间天色更加沉郁了,估计已有小半个时辰过去,秦冲还没回来。

  难道,是出什么意外了?

  不,不会,他武功那么好,这雪原上渺无人迹,又没有大型野兽,怎么可能出事!

  赵佑站起来,复又坐下,如此反复几次,眼见天气愈发糟糕,终于没忍住,束紧衣领,抓了神剑出去。

  雪比起刚才又大了许多,眼前尽是白茫茫一片,远处的山头完全看不见,而近处则是大片大片狂舞的雪花,犹如虚无缥缈的幻影一般,旋风不时将地上的积雪卷起来,和天上飘落的雪花撞在一起,继而散开,随风飘飞。

  赵佑站了一会,只觉得身上积下不少雪花,这洞内洞外的环境简直是天壤之别,真想倒回去烤烤火,舒舒服服等着,说不定再过一会那人就回来了。

  他又不是自己的谁,自己没必要在这样恶劣的条件去冒险找他!

  赵佑脚步顿住,慢慢转身回去,转到一半,忽一跺脚,朝着那开阔处大步走去。

  天上还在下雪,风又那么大,早将地上的脚印抹得干干净净,不时有雪花挡住视线,他也不知道去哪里找,只好边走边喊:“秦四王子!秦四王子!”

  喊了一阵没得到回应,心里有些急了,拔高声音叫出来:“秦冲!秦冲!”

  耳畔只有呼呼风声,赵佑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走着,不知叫了多少声,越走越觉脚下沉重,根本无法辨别方向,只是随着风势,凭借感觉在往前走。

  “秦冲!秦冲!你在哪里,回答我!”他继续喊。

  风声中,似乎哪里飘来微弱一声,赵佑停下来,循声望去,只见前方不远有一处斜坡,那声响应该是从坡下传来的。

  他定了定神,赶紧奔过去,到了斜坡边上,就地坐下,顺着坡道一路滑下去。

  那坡下有一块直立着的大石头,石头下方仰面躺着一人,头脸上眉毛上沾满了未化的雪屑,嘴唇冻得发紫,手里还抱着一捆干枯的灌木枝,见他走近,却是唇角上扬,扯出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来。

  “我正在想,我是不是要死了,说不定上天会派一名美丽的神仙来接我,没想到刚一想到,就听到你在叫我,我生怕是在做梦,都不敢出声……”

  赵佑蹲下去,看着他狼狈的模样,蹙眉道:“怎么弄成这样?”

  秦冲轻吐一口气:“腿上有旧伤,在冰水里泡得久了,老毛病又犯了,脚下使不上力,一不小心就从这斜坡上摔下来了。”说罢又抱歉笑笑,“雪下得大,暂时还没找到吃的。”

  第三百九十六章  相拥而眠

  “我还不饿。”

  “嗯,等雪停了,应该就有活物出来。”

  赵佑点点头,伸手去拉他:“这雪地上不冷么,还不快起来!”

  秦冲愣了下,丢开枯枝,握住他的手,手指微微颤抖,就像是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物一般。

  “快起来啊!你就不怕给冻出病来?”

  赵佑使劲去拉,秦冲却纹丝不动,只是静静握住他的手,轻轻拉过去,贴在他冰凉的脸颊上,声音微颤:“我就是这一刻死了,也值了。”

  “想死是吧,好,我成全你!”赵佑用力甩手,不想他握得甚紧,两只手掌跟牛皮糖似的粘上来,根本甩不掉。

  “别生气,我只是……起不来了。”他望着他苦笑。

  “真的?”赵佑朝他上下看看,有些不太信。

  “在那冰水里受了寒气,经脉阻塞,旧伤复发,可能需要养段时日才行。”秦冲轻描淡写说着,忽然对他弯眼一笑,“别担心,会好起来的。”

  “我才不担心呢!”赵佑总算甩掉他的手,站直身体举目四望,雪下得这样大,再在这里待下去,两人都会被冻坏,当务之急是先退回那山洞里去。

  可是这斜坡实在是有些陡,他腿脚不便,根本没法上去,只有绕道而行。

  “你自己抱着柴火先回山洞去吧,我跟着就回来。”

  听得他这一声,赵佑半信半疑:“你能站起来走路?”

  秦冲笑得坦然:“我歇会,等到力气恢复下,就慢慢走回来。”

  既然他这样说,赵佑也没再坚持,过去抱了那捆枯枝,沿着斜坡慢慢朝回走。

  风不住刮着,雪花飞舞,赵佑好不容易登上斜坡,走着走着,就听得前方远远传来轰鸣声,有大堆大堆的雪从山头滚落,飞溅而下,却是素日难得见到的壮丽奇观。

  因为隔得远,他也不担心会危及自身,又走几步,忽然一个念头袭来……那个人,他真的能站起来走路?

  记得他手下那个黑衣首领说过,他的腿伤很严重,需要安心静养,需要丹药调理,当初进入宋氏王国之前,那个黑衣首领就曾经几次提出异议,反对他到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来。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别管他,他是秦冲,是南越四王子,是仇人秦业的亲弟弟!

  他的心明明很坚定,可是,脚下却迈不开步子,非但没有前进,反而是慢慢倒退,转身。

  好吧,自己只是去看看,看看他是不是在撒谎,看看他是否有所隐瞒,看看他是不是另有阴谋诡计。

  只是,看看而已。

  赵佑轻轻走回斜坡边上,在风雪中隐藏着自己的身形,超常的眼力寻找到那块大石头,然后拨寻到他,静静看着他缓慢翻身,从仰躺变为俯卧,然后一点一点,艰难往前爬。

  尊贵如他,却又卑微如他。

  赵佑居高临下看着那道缓慢挪移的人影,眼眶倏然发热,来不及深思,他丢下枯枝跑动两步,已经顺着坡道再次滑下去!

  眼前阴影笼罩,秦冲慢慢抬起头来,望着去而复返之人,笑容温柔:“怎么回来了?”

  赵佑抿紧了唇,有些痛恨自己此时的举动。

  秦冲眸光闪动,又翻身过来,依旧仰躺在地,轻轻叹气:“你就不怕我其实是苦肉计么?”

  赵佑没说话,走过去努力抱起他来,将他的左手绕过自己肩头,再以琅邪神剑当做手杖柱地,架着他一步一个趔趄,朝前行走。

  秦冲垂下眼睫,走着走着,忽然低道:“这样的动作……好熟悉……好像梦里出现过。”

  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其实不止是他,连赵佑也觉得很是熟稔,但自己何时扶过他走路呢,只可能是在梦境中!

  难道,他们竟做过同样的梦?

  用力甩开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赵佑架着他费力朝前走,在这风雪弥漫之际,到处都是同样的白茫茫,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景致,好在他的方向感极强,自己又是直觉超常,不仅绕道攀上了斜坡,捡回了那捆枯枝,而且后来的路也还算顺利,慢慢挪移着回到了那处山洞。

  几乎是滚进了洞中,一进洞,两人都是直接瘫在地上,大口喘气。

  等到力气恢复了些,赵佑爬起来,将秦冲拖到离火堆尚有五六尺的地方,待彼此身上的温度渐渐回暖,这才慢慢靠近火堆,将捡来的枯枝往里面又投了些进去,维持火势。

  洞外的天逐渐黑下来,风雪依旧肆虐,洞中却是火光流动,洋溢着丝丝温暖。

  秦冲靠坐在石壁前,静静看着他,黑眸中温柔欲滴,赵佑正懊恼自己此前莫名其妙的举动,此时被他看得烦躁,低道:“你看什么看!烦不烦啊?”

  “我真没想到,你会回来找我,这一天太多惊喜,真像是在做梦……”

  他轻叹一声道,“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呢?”

  赵佑没理会他的自言自语,抚了下干瘪的肚子,目光一转,落在那朵雪莲花上。

  秦冲顺着他的眼光看去,笑道:“这雪莲花可以吃的,但它是大热之物,不要吃太多口。”

  赵佑应了一声,掰下一瓣花来,小心扯去上面的绒毛,撕碎塞进嘴里,细细咀嚼,口中有一丝甜,带着淡淡的涩味,倒是不难吃,于是又撕下一瓣朝他抛过去。

  秦冲含笑接过,一片一片喂进嘴里,仿佛是在品尝世上最美味的珍品。

  一人吃了两瓣花儿便是停下,也不敢多吃,赵佑又去洞口捧了两捧雪,在掌心慢慢化了,自己喝了些,又给他喝下,如此便算一餐。

  这一日心力交瘁,体力消耗巨大,此刻一旦放松下来,抱着神剑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没过一会就朦朦胧胧睡去。

  睡梦中,似乎有人轻抚他的脸,那么轻柔,那么怜惜,耳畔听得一声满足的轻叹,发自肺腑,愉悦之极。

  这一觉直睡到次日清晨,只觉光线略微刺眼,赵佑一惊而醒,正待跳起身来,忽觉脑袋下软绵绵的,这才发现自己竟是将头枕在秦冲的腿上,脸贴着他的腰腹,整个上半身都被他圈在怀中,两人竟是相拥而眠。

  当下只觉惊惶,本能伸手去推,手掌刚一动,就听得他低低嘟囔一句:“天还早的,今日不用上课,殿下再睡会。”

  赵佑听得震惊,这话怎么听着这般耳熟,正待细想,又见他睫毛动了动,慢慢张开眼来。

  都说人在睡醒睁眼的那一瞬,神情最是自然无伪,但见他眼神惺忪,带着种懒洋洋的优雅气息,又有丝淡淡的忧伤与迷惘,仿佛在寻找着谁,然后看到他,眼眸顿时亮起来,笑得明媚:“早,殿下。”

  招呼过后,自然而然的,在他额上落下一个柔若羽毛的吻。

  赵佑愣在当场,半晌才反应过来,对着那一脸纯真的笑容,手掌扬起,微微一顿,还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秦冲不避不让,白净的面颊上微红一片。

  赵佑收回手来,冷着脸道:“我想你得弄清楚你的身份,若是再有下次,我就一剑杀了你!”说罢狠狠推开他,起身朝洞口走去。

  秦冲看着他的背影,手指慢慢抚上脸颊,摩挲片刻,含笑低语:“力道太轻,一点都不疼。”

  赵佑走到洞口,看着外间银装素裹的世界,忽然一声欢呼,奔了出去。

  雪停住了!

  也就是说,可以觅路回去了!

  赵佑站在雪地里看了看,试着朝前走,东北角和正东方连寻几处都没有道路,而西,北,南三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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