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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之欲出-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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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云台乖乖把杯子放下,“在反思……”
  “装什么呢?”宋臻笑了,极短极沉的一声,压得他没敢抬头,随即一个东西不轻不重拍在他头顶心,宋臻说:“看一看,要是没问题,就签字。”
  等了这么久,终于把结局等来了,宋臻给他的是份声明,是对这次风波的交代。
  再爆炸的消息,经过两个星期的沉淀,热乎劲儿都散得差不多了,其余的看客也不过是等个结果。原先苏云台自己认下照片,若是再翻悔,反倒要落人口实,一面能说私底下混乱,一面也能说他言而无信,反正已经认了,那就大大方方认。声明里没对苏云台的性取向问题做太多解释,只说苏先生为人磊落,自己的事自己担着,支持的人他感谢,批评的人他理解,后边洋洋洒洒大半页,倒把矛头直指隐私泄露的问题。
  这是个能挑动人心的方向,毕竟隔三差五就要爆出来一回,比方情人节那会儿,网上就有人戏称,某些有色小论坛平日里新帖不过三五个,情人节一晚上,新帖直接翻了十八页,足见这背后都形成产业了。
  苏云台那照片清晰度并不高,看着就像是视频上截下来的,声明上说经过调查,确实是遭人偷拍,墨令行天对自己的演员向来看重,出事当下并未打草惊蛇,从照片的背景里辨认出了地方,暗地里查了查,没想到真牵出了不少利益关系。本着社会责任,公司将收集到的证据提交给了有关部门,目前警方也已经介入调查,相信不日便能将这群宵小之辈绳之以法。
  苏云台从头到尾看了两遍,从桌上找了支签字笔,落笔前他问宋臻,是不是真有这些证据?
  宋臻瞥见了沙发上的西装,再转回头,看人的目光更深了,只说,戏要做足。
  签了字,苏云台便没多留,本来还想问问宋臻回不回玫瑰堡,转念想起门口丁弈的声儿,想来宋老板晚上还有活动,就把话头咽了下去,自己走了。
  办公室里静了五六分钟,丁弈才敲门进来。
  宋臻没抬眼,视线还在那声明上,底下“苏云台”三个字龙飞凤舞,一点不规矩。
  丁弈有事要报,将将要开口,倒先被宋臻截了胡,他问:“燕一汀来过?”
  这倒不知道,丁弈一时语塞,就没答上来。
  “门口的人换一换,是个人都能进来了。”宋臻没多追究,声明收进了抽屉,站起来,又问:“人找到了?”
  丁弈点头,随着他往门口走,“那警察知道会有人找,搬过好几次家,名字也改了。现在在个养老院里当门卫。”
  丁弈报了个地址出来,宋臻开门的手微微顿了顿。
  外头都说当年处理苏云卿车祸的警察已经调走,不知去向,这话连方明渊都信了。没成想,人一直在S市,离苏云卿出车祸的地方不远。
第74章 
  从嘉文出来,宋臻没让司机跟,由丁弈开的车。下午日头盛,车从梧桐树底下扫过去,光斑打在人脸上,宋臻闭着眼,问丁弈:“老爷子什么时候回来?”
  先前北上,宋挚与程廷芳谈崩了,人倒没急着回。丁弈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说:“老爷子没给准信儿,我听江秘书的意思,老爷子把原定的行程推了,这几天去会了会朋友,谈了两桩生意,其他的事一概没提,江秘书也没敢问。”
  “留在B市也好,”宋臻说得很淡,难得透着点疲惫,“这儿一地的烂摊子,回了也要心烦。”
  丁弈笑了笑,“苏先生的事已经差不多了,只要声明发出去,就能盖棺定论。等过些时候,兴许程老也能抬抬手,只要有松动,先前的封杀令指不定就收回去了。”
  宋臻却没这么乐观,只给了两个字:“难说。”
  接近下班的点,路上开始堵起来,红灯前,斑马线上,老师领着一班小孩子打路上经过。丁弈有心问问下午华众来的人是谁,就顺着话起了个头,“我听说,华众接触过墨令行天的几个股东,有收购的意向,会不会也是程老授的意?”
  宋臻睁开眼,道:“已经收了。”
  这倒是没料到,丁弈微微睁大了眼,“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我也是才收到的消息。”宋臻望着窗外,“二级市场上收的,还没到举牌的程度。”
  丁弈没吱声,想想这可能就是刚刚那一位带来的消息,宋谢两家交手已久,各自手上都有眼线。
  宋臻继续说:“老爷子和程廷芳谈崩那晚,戒指都还了回去,这是要分道扬镳。”
  后头的话没说全,但丁弈听得出来,即便收购不是程廷芳的意思,老先生这回也不会再插手干预。丁弈微微蹙眉,这不是好兆头,墨令行天正是内外交困的时候,旁人看不出,但他接近核心,知道墨令行天的账面已经不好看,兴许是想得太投入,脸上表情没收住,叫宋老板看见了,后座上传来一声轻笑。
  绿灯亮起,古斯特汇入车流,再过一个路口,就是当年苏云卿车祸的地方。
  “这段日子,叫老郑多留意,没程廷芳拦着,方明渊恐怕要有动作。苏云卿这小子动起手来不管不顾,先前他冒险去了一趟纽约,苏云台都瞧出端倪了,何况他那位好父亲。”
  宋臻拉下一点车窗,街角有家馒头铺,老字号,开了十来年了,旁边还有奶茶店,门头崭新,围了不少放学的学生。也就是在这一处,七年前,苏云卿的血铺了一地,如今人声喧天,车马如流,倒是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到了养老院,丁弈没把古斯特开进去,停在个不远处的小区里,和宋臻一道走过去。这是老城区,房子都有年头了,打理得不好,四周泛着股朽气,像陈年木箱里抱出来的老棉絮,软塌塌的,快要烂光了。
  人倒是好找,就在门口的警卫室。宋臻敲门时,他刚往杯子里扔了一小撮茶叶。
  丁弈没跟进去,就在门边守着,养老院里老人不多,聚在院子里晒太阳,吃瓜子,见着陌生人,时不时扫一眼过来。
  宋臻没称呼他“文警官”,来之前丁弈已经打听清楚了,他现在姓“张”,院里的人就喊他“老张”。五十出头的年纪,戴着副老花镜,木愣愣的一个人。
  老张给自己倒水,看了一眼门外,一边问:“找谁?”
  宋臻直接了当,说找你。
  皱巴巴的一张脸,笑不动似的弯了弯嘴角,老张给他指了张凳子,递给他块垫板,上面是访客登记表,说:“都要填。”
  宋臻没接,也没坐,说我来找你谈个案子。
  老张问:“什么案子?我是门卫。”
  宋臻掏了烟出来,给老张递了一根,说:“苏云卿,这名字你还有印象吗?”
  老张夹着烟没动,向后缩了缩,外套本来就宽大,这一下显得他人更小了,还有点佝偻的样子。他摇摇头,“没印象了。”
  “那就是以前有过印象。”宋臻指了指凳子,叫他坐,“说说。”
  老张没敢坐,只管摇头,“不知道,不知道。什么案子,我没查过案子。”
  “老先生,”宋臻笑了笑,换了个称呼,“你姓文,你是个警察。你查过苏云卿的车祸,去医院看过他,还去找过他大哥。”
  这回“老张”倒没急着否认,他缓慢地摘了眼镜,用衣角一点点擦,灰扑扑的眼睛眯着,打量来人。
  宋臻说:“这么久了,你一直没走。”
  “走去哪里?”老张咕哝一声,可能是笑,“总有一天的。我就是想看看,谁先来。”
  老张说:“你是害他的人?”他把眼镜戴上,仔细看了看,又摇头,“你不像。”
  宋臻问:“怎么不像?”
  老张摆摆手,把烟点了,他的视线从烟雾里透过来,“你管苏云台叫他大哥。”
  宋臻说:“你还记得他们的名字。”
  “哪儿能忘,”老张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抽烟,“我最后一个案子。”
  兴许是烟太好,他还把烟杆子凑到眼前瞧了瞧,滤嘴上有字儿,洋文,不认识,也就作罢了。他说案子没办完,这是遗憾,可若是真办了,命都要搭进去。
  车祸案子,本来没什么好查,起先他也没在意,后来那肇事司机在牢里被捅了两刀,送医后命是捡回来了,问起来却什么都不说,最后监狱里报了个犯人斗殴,草草了结。可能真是警察当久了,本能地觉出里头有猫腻,一查档案才发现,作为关键证据的监控录像没了。
  局里对这案子不热情,一来怕担责任,二来可能是有人递了话,他就一个人查。当年出事路段左右都在施工,人不多,商铺更少。后来还是听说当天附近有垃圾车经过,他去环卫碰了碰运气,找了垃圾车的摄录设备,才得了一段车祸当时的录像。
  宋臻说,这么巧。
  这是怀疑的意思,老张也不在意,反问这世上哪一件事不巧?
  宋臻不动声色,示意他继续。
  老张把烟抽完了,捧起了茶杯,“拍的其实不清楚,那垃圾车的司机上工时喝了酒,把车停在对面车位上,自己睡大觉。怎么发生的没拍到,镜头只拍到一个小孩飞了过来,好像还穿着校服,白底的,他砸在地上,像个番茄一样裂开,血肉模糊的一团。”
  宋臻问:“当时人还醒着吗?”
  老张不客气地哼:“我只知道他不动了。”
  宋臻又问:“现场还有别的东西吗?”
  老张抬起眼,干巴巴的脸皮抖了抖,“有血,有他的血,你还想要什么?”
  话里透着不乐意,毛刺似的,宋臻八风不动,道:“既然没什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老张眼珠子生硬地转了一圈,才回:“你不是害他的人,但你们是一丘之貉,一个路子的。”
  宋臻笑了,“不一样,我先动口。”
  老张愣了愣,叹气,放下杯子,“那会儿没意识到这小孩的来历。我把录像带回局里,请人处理,想看看有没有遗漏的细节,隔天我就收到消息,帮我处理的技术员调离原岗位,人都联系不上,最后是我局里的一个老朋友,跟我透了底,说是这事不让查,查了准出事。我想想牢里挨了两刀一声不吭的犯人,就自己把录像删了,把工作辞了,一走了之。”
  宋臻说:“你还是没回答,你怎么会在这里。”
  那肇事司机一出狱就躲去了老窝山,能走多远走多远,这警察不仅隐于闹市,还守在苏云卿出车祸的地方,这本身就不正常。
  老张摇头,谁知道呢,人嘛,就得找个方式活下去。
  宋臻走后,老张在门卫室门口架了个电磁炉,烧水。
  有护工推着个老头走过来,说让他看一看,她要去路口的包子铺买两个菜肉包,小孩儿闹着要吃,早上没买着,下午想趁着放学,去赶头一屉。
  老张答应了,把轮椅上的老头拉到门卫室的屋檐下,老头已经不大认人,浑浊的老眼睛转了转,没说话。
  放学的点,养老院门口三三两两走过不少学生,背着书包,在笑,在说话。
  他记得苏云卿当时也是这个年纪,背着个蓝色的小书包,从路口经过。水开了,老张把保温瓶的盖子揭了,倒水进去。对宋臻讲的话大部分是真的,唯独一点他留了一手,可能是私心,也可能是谨慎,他没告诉宋臻,那会儿苏云卿其实爬过一小段。
  刚撞出去时苏云卿还醒着,仰面躺在地上,小脑袋动了动,可能是在看自己,他的身体破了个大洞,敞开着,他的骨头耸了出来,老张从屏幕里看着,都觉得他要死了。苏云卿居然还有力气翻个身,爬出去一米远,伸长了手把自己的书包推出去。
  删掉这段录像前,老张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总觉得,镜头没拍到的地方,有个人把他的书包接了过去。想了这么多年,老张自己也搞不清,是不是真有这么个人。
  热水倒满,还剩了一点,他装进了老头的水杯里。
  护工还没回来,他就蹲在门口,和老头看来来往往的人。
  老张说:“哎,你知不知道,我以前姓文,是个警察。”
  老头笑呵呵点点头。
  老张又说:“你说我到底在这儿干嘛呢?”
  老头还点点头。
  护工回来了,给老张也带了俩馒头。
  老张转身进屋,把门关严实了,这地方是开始,兴许他留在这里,就是等个结束。
第75章 
  隔天,苏云台的声明撒到网上,不出意料,果然四面八方的声音都集中到了泄露行为上。《一念成谶》剧组人马也转了,尤其是陆小为,兴许是因为他本人有类似的经历,能感同身受,转发时给了两个字,“无耻”。
  群情激昂的当口,S市警方也发表通告,说是接到墨令行天提供的线索,目前正在进一步调查中,同时市级检察机关进行监督,必定秉公执法,给社会一个交代。不多久,就传来消息,警方从私人俱乐部里查出不少料,有偷拍的,也有射击场活动的录像,据说场面不堪入目,其中还有不少荧幕上熟悉的面孔。
  俱乐部老板已经被控制,主动交代,保留录像是为了“有门路,好办事”。
  也是这时候,霍舟的车祸传出了新情况,说现场勘查发现,出事的那段车道上,没有任何刹车痕迹,他是一脚油门冲了过去,根本没减速。照这么个架势看,不像是路滑造成的冲撞,倒像是自杀。
  本来都是不着边际的想法,后来有人放了段俱乐部门口的监控录像,画面上霍舟的车从正门进入,扫到了他半张脸。紧接着也有消息说,出事前霍舟在非洲录《一念成谶》,本来一行人要坐专机一道回国,霍舟临时自己先回的,这条微博下面还附了张图,是机场的街拍,霍舟带着口罩,在打电话,眉头皱得很紧。
  七七八八的拼凑起来,倒是能说得通了,联系苏云台的遭遇,很有可能霍舟也是这俱乐部的受害者。霍舟是个受过封杀的演员,他背后没有墨令行天这么大的靠山,能重归屏幕也不容易,兴许是受到勒索,走投无路,一时就没想开。
  网上闹得厉害,警方却迟迟没有进一步消息,苏云台关注了两天,后来还跟着《一念成谶》的节目组去探望过霍舟,当时霍舟的父母也在,颤巍巍的两个老人,木着眼睛坐在一边,握着儿子的手,也说不出话来。
  那一天还有粉丝代表来送花,围着病床摆了一圈,灿烂鲜活地拢着人。苏云台眯着眼打量病床上的霍舟,明明还活着的一个人,却已经成了一具千疮百孔的尸体。
  天一日热过一日,苏云卿挨过了春困又迎来了夏乏,饭后老郑带他去花园散步,往长椅上一坐就要睡着。前几天台风刚过境,天正是透亮的时候,苏云卿在林荫底下刚闭上眼,就听老郑“哦”了一声。
  苏云卿问:“怎么了?”
  老郑顿了顿,说:“外头来了辆车。”
  苏云卿没睁眼,像是料到了似的,又问:“什么车?”
  老郑没回,身旁一点动静都没有,苏云卿睁开眼,没看老郑,直视前方。安济医院傍山而建,望出去有葱郁的山林,衬着天光,太浓重,太剧烈,苏云卿微微皱眉,瞧着来人从车上下来,走进医院大门,向他而来。
  老郑手臂上搭着条毛毯,立在一旁,面儿上八风不动,底下的拳头却已经攥紧了。
  方明渊停在五、六米开外,没带人,和苏云卿对了一眼。
  四面八方有很多响动,兴许是老郑的人,兴许是方明渊的狗,也可能只是树叶子沙沙地响。苏云卿等了半晌,露了个笑脸,抬手和老郑示意放松,一边儿叫了声“爸爸”。
  方明渊没回,走过来坐在他旁边,长椅的另一头,说:“你气色不错。”
  苏云卿不紧不慢把老郑手上的毛毯接过来,盖在自己腿上,“托爸爸的福。”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乖,一双眼睛闪着光,半分怨气和嘲讽都没有。方明渊被他逗笑了,伸手替他掖毯子,“你不怕我?”
  苏云卿说:“我当然怕。”看看老郑,又说,“怕死了。”
  方明渊像是叹了口气,“玩笑话就不要说了,过去的事你没忘我没忘,不必跟我演什么戏。”
  老郑紧张兮兮,医院外方明渊的人也不好过,往这边望,苏云卿伸手指着个小平头,道:“他两天轮一次班吧?早上来就蹲马路牙子上吃面条,白面,我看看连块大排都没有,你这给的福利不行啊。”
  方明渊跟着望过去,“你倒观察地仔细,这人是谁我都不记得。”
  “要我命的玩意儿。”苏云卿耸耸肩,侧身打量方明渊,“我当然要看仔细了。”
  “你恨我是应该的。”方明渊看着他,两双相似的眼睛对着,“恨归恨,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何必引个外人进来?”
  苏云卿问:“哪个外人?苏云台还是宋臻?”
  方明渊没正面答,“他拿你当个棋子,哪天你这么点价值被他榨干净了,还能去哪儿?”
  “你说的是宋老板。”苏云卿点点头,心里明了,在姓方的眼里,苏云台一个戏子的孩子,既上不得台面,也入不了眼。
  “云卿。”方明渊把他的姓省了,看着他,眼里仿佛真有一团柔软的东西在跳动,“当年的事是我的错,我和温遥的过节不该算在你的头上。这么多年过去,再强烈的恨都要淡了,你妈妈手上那些材料你要留着就留着,算是我压在你这儿筹码,哪天你看我不顺眼了,就交上去,让我栽了,就当是还你。”
  苏云卿垂着头,头发一直遮到眉梢,手掌按在自己手腕上,摸突出来的一小块骨头。
  方明渊忽地伸出手,去撩他的头发,旁边的老郑都吓了一跳。
  “宋臻把你囚在这里,你真的好过?我把你送出去,外面天大地大,你可以好好地活。”方明渊收了手,顿了半秒,“云卿,你没有死,我很高兴。”
  这话说得太生动了,苏云卿抬头去看医院的大门,“我当然想活着,想活着走出去,看看外面到底什么样。”
  “那就走。”方明渊道:“你是我的儿子,你有这个选择。”
  苏云卿没说话,大门外那小平头抽了根烟,还把烟屁股踢到了下水道口。
  “不管你信不信,这么些年我一直记着你,你小时候喜欢吃樱桃,喜欢在院子里撒上米抓麻雀,还喜欢下棋,有一回温遥来看你,你在和我下棋,那是你头一次下赢我,我还说你这么有天赋,总有一天要成国手,你一直都很聪明,你一直都很好。”
  小平头百无聊赖,去掰路边的树枝,反被枝条抽了一脸,苏云卿噗地笑出来。
  “爸爸。”他仰起脸,乖宝宝一样,“你记岔了。”
  方明渊问:“什么?”
  “我头一次下赢你时,妈妈不在。”苏云卿去牵方明渊的手,看见他无名指指甲下的一颗小痣,“你夸我聪明,夸我好,后头其实还有一句,你记不记得?”
  “你肯定不记得,要不你就不会提了。”他把方明渊的手张开,卡在自己的下颌上,说下去:“你这样掐着我,对我说,可惜出在了温遥肚子里。”
  苏云卿问:“想起来了?”
  方明渊笑了一声,手上陡然发了劲,鹰爪似的把他钳住了。
  老郑二话不说跨了上来,枪已经亮了出来。这个姿势太危险了,苏云卿无法呼吸,去抓对方的手腕,明明是自顾不暇的时候,他还有心思去制止老郑。
  方明渊眯着眼,看着他挣扎,那么细的一根颈子,也敢往他手里凑。
  也就七、八秒,苏云卿几乎要背过去,老郑要他松手,还有其他人在奔过来。临死之前,苏云卿好像又回到了大马路上,他飞出去,胸口冒出血,他伸手去堵,堵都堵不住,哗哗地流了一地,要把他自己淹死了。
  就差临门一脚,方明渊倒松了手。苏云卿扑在老郑身上,咳得惨烈,一张脸都憋紫了。
  方明渊站起来,点了根烟,居高临下地看人,“你很有种。”
  苏云卿一把嗓子被掐得嘶哑,“你也不差。”
  刚刚闹得过头,听见动静的人不少,方明渊没了再谈的耐性。
  离开前,他突然问苏云卿,现在还下不下棋。
  苏云卿靠在长椅上,胸口仍在急促起伏,他说:“二十岁不成国手,终生无望。我今年二十一了。”
第76章 
  风头过去小半个月,总算偃旗息鼓,偶尔有人旧事重提,也成了大海里的小水花,刚见了点波纹,马上又消失无踪。虽说影响已然减至最低,苏云台却迟迟没有复工,游雪跟他解释,上头的话还没收回去,底下谁敢擅作主张?
  这上头指的是程廷芳。
  苏云台也不急,在家里把一整季的《专属于你》追完了,还好兴致地给燕一汀刷票,终战里燕一汀一票之差惜败,拿了个第二,第一让华众那姓金的摘走,听说票选结果一出来,镜头还对着呢,两个人就不冷不淡呛了一句,据说关系不大好。
  《专属于你》结束,紧跟着就上了《广袤之地》,开播前苏云台去给节目组录了一期纪念霍舟的特别活动,冲着镜头,他讲得动容,说霍舟是个努力的人,可惜,命里头差了那么一点。后来播出的时候他看了,后半句给剪没了。
  屏幕上的苏云台眼睛很亮,嘴角弯出一点恰到好处的可惜与无奈,屏幕外的苏云台摸着自己的下巴,心想真是出息了,哪儿有真情,哪儿有假意,他自己都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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