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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冤-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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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听了一半儿,莲声的脑袋里即刻一声轰鸣:少爷与陈宝琴切实地结婚了。
他一时连茶杯盖儿也不敢打开,仿佛那团热气里揉了他的满怀嫉妒,要将他的心烫坏了。他不晓得如何开口,便在原地呆愣住了。
谁知杨少廷不紧不慢地,自己伸手端了一杯茶来:“——离婚的时候,还要走了我一半儿的珠宝店去。”
莲声膝盖一软,向前趔趄一步,险些连人带杯地摔了下去。

杨少廷将他的动作尽收眼底,这时候要笑不笑地:“你心疼她么?我再去把她娶回来,好不好?”
莲声此刻方察觉杨少廷又在寻自己开心,实在是对杨少廷无可奈何了。他又好气又好笑,然而心里却轻飘飘地,即刻活泛了过来,亦要嘴硬:“我心疼、我心疼珠宝呢!”
杨少廷小啜了一口,茶盖儿半掩了脸。他悄悄地看着莲声,一口热茶追了下去,将舌头烫了。

胡莲声的住处离德月楼不远。二层楼的小房子元是德月楼的老板赠送的,由于胡莲声个人原因,收拾得朴素节俭,以致杨少廷原本是搂着他进了屋子,这时候险些将他的长衫抓了个窟窿,气得问他:“那个老板待你就是这样的么?你趁早不要做了!”
莲声很觉好笑,便好声好气地解释:“少爷,没有的,他待我很好。我自己不乐意住得太铺张了。”说罢,便要去给杨少廷张罗晚饭。

这餐晚饭吃得不太成功。
杨少廷的温存时间过于短暂,他这就仿佛是要把三年来没有炸的炮仗一气儿炸完。他见了壁炉,便训斥莲声道:”灰也没有,你从来不用么?难道冷坏了,你才晓得用了吗?”
接着又瞧见发了黄的灯泡儿,柜子里缝补了的长衫衣物,骂无可骂,气得坐在莲声的床上,谁知一屁股坐上去,硬如砧板,当即暴跳起来:“榆木脑袋,哪有这么过日子的!你吃牢饭来的么?”
日近沉暮,他居然要去给胡莲声买床。

莲声哭笑不得,赶紧拉住了他:“少爷!都是这么过日子的呀!”杨少廷回过身来,将莲声的手腕一抓,怒上心头:“我管别人呢!别人也不关我的事情!”
莲声被他折腾得贴着墙,只眨巴眼睛看杨少廷。他不讲话,独他的粗眉毛舒展开来,仿佛越看越是欢喜似的,默不作声地,竟有些笑了。
杨少廷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莲声不答,越是笑,脸上越是起了红色。两厢无言,末了莲声奋力地抬起了脖子,嘴唇慢慢朝杨少廷的嘴唇边儿轻轻地挨了一挨,小着声地:“少爷,你、你别去了……”
讲完了,接着便好似很觉不好意思,悄悄咽了口唾沫,脑袋垂下去了。

杨少廷盯着他看,一腔怒火熄了个透,有些发蒙。
顶上灯光昏黄的,莲声在他眼前,在笑。
他猛然记起年少时候的夜里,东街口的桥上,烟花响了最后一声,他也是如此地,朝莲声低了头去。
杨少廷的耳朵里一时间鼓动得厉害,有如地摧山崩,震得他心血澎湃起来。
从来情难自抑。



杨少廷望着莲声,他这时候说不出话,只是将莲声的手紧握着,握得莲声手也发痛,只好将杨少廷的腰轻轻地一抓,半是带笑:“少爷,疼啊……”
杨少廷被他一抓,一张脸解了冰封,用力地揽了莲声过来:“你敢挠我的痒?”
莲声急忙缩了手,却还是笑:“不是、不是的。”

杨少廷一手按了他的后脖颈,一手也寻上莲声的腰。他晓得莲声最怕这个地方,作势刚挠了几下儿,莲声受不住,只得更朝他怀里躲:“少爷、少爷!”
杨少廷的耳朵里鼓动地愈发厉害,他如今才知道原来脸红得破了底,自个儿是能觉出烫来的。 他仿佛很怕叫莲声瞧见了,急急地一伸手,将顶上的昏灯熄灭了。
莲声在他的怀里觉察了,四周围黑暗下来,便只有窗外头泄进来的一线月光。莲声侧过脸来,光在他的脸上,便见他的眼睛是透亮的。他伸手去摸杨少廷的脸颊,笑也赧然起来:“少爷,我、我看不见你啦。”

一发不可收拾。
莲声直至和杨少廷缠打着推到了卧榻上,才带了点儿怕。其实不必怕,杨少廷是张飞绣花,他晓得这个床板生硬,小心地托了莲声的腰,怕磕了他。
莲声虽较杨少廷年长,这时候却没有主意,只紧抓了杨少廷的衣服,顺从地将腰抬起了。
杨少廷压上来,他是开天辟地头一遭,血气上涌,却又笨手笨脚,加之莲声又比他个头大些,他气喘,骂里带笑地:“腿粗得很,究竟是哪里来的婆娘!”
莲声被他说得害臊,愈发地缩成了一团:“我、我……”

然而他很快便说不出了:杨少廷虽动作缓慢,他、他这玩意儿也太粗了!
莲声梗紧了脖子,反手抓了床褥子,喉咙里低低地吼了一声。但他的喊声太短,未及过了杨少廷的耳朵,便成了一声沉而绵长的呻吟。这声呻吟擦过床边儿,旋即支离破碎,在嗓子眼儿里呜呜咽咽,含混而黏腻。
杨少廷一时停了,他仗着莲声看不见,便低了头去,好似大着胆子,才敢吻莲声的下巴。吻过了下巴,便一直顺着向下,滑过莲声胸前的沟壑,两边鼓起来,他重重地咬下去——他真是喜欢咬他,好似要将他吞吃了一般。莲声抓着杨少廷的肩膀,情不自禁地发了颤:“唉……”
莲声云雾朦胧地,循着温,抱住了杨少廷。他不自觉地送了腰,与杨少廷越发地近,两厢肌肤滚烫地相贴了,莲声才按捺不住,瑟缩着落下泪来:“少爷、我……呜、少爷……”

杨少廷被他拥着,一时间有些头晕目眩。他搂了莲声的后背,厚实而紧致的,此刻是全部属于他的了。
终于是他的了。

莲声仿佛一只小兽一般地,纵是被杨少廷顶得断断续续地喘不过气儿,却还是红着脸,抱着杨少廷,顺从地吞吐着。
月亮光照了杨少廷的肩膀,莲声团团地呼了热气,手指在杨少廷的脖子上画圈儿。他想听杨少廷的声音,声调略也嘶哑起来:“你……”
然而一片黑暗里头,莲声却觉察了几滴滚烫的水滴,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莲声的腰腹顿时收了紧,抬手去摸杨少廷的眼睛,声音烫得发颤:“少爷,怎么了?你、你不要哭呀!”
杨少廷不答他,只拿手指去抚摸莲声的嘴唇,接着响亮地一吸鼻子:“谁哭了?这房子漏雨!”
莲声急促地笑,房内的气息暖而湿润起来,他喘息着,轻轻地吻杨少廷的手指。



二十九、郎有情

次日,莲声发了风寒。
他是该发的,昨夜杨少廷抱着莲声去了浴室清洗,他心思虽好,可惜是个棒槌脑袋,莲声靠着他,光着身子,浑身发冷,唯独肚子里是烫的,后头浓稠地淌出来,滴落在澡缸子里,一片儿白。他冻得直哆嗦,杨少廷扶着他的背,手忙脚乱地去开,末了有了水出来,一捧子凉水浇得莲声险些晕过去。
杨少廷慌得够呛,莲声扶了他的手臂,方才床头鸳鸯难离分,这时候颤声地:“少爷,你走吧、你走吧……”要自己去放水来。杨少廷当然是不走,他从来不做事的,然而此刻却只是想为莲声做一些事,于是妥当地在一旁添乱。他拿毛巾试图清洁莲声的屁股,谁知莲声立时哀嚎起来,他今日的眼泪用得太多,现如今流不出来了。

如此至后半夜,杨少廷满心却还有一事无成的快乐,他把莲声复又抱去床上,这是他的花烛夜,他兴奋过头,好似很怕莲声翌日便不见了,一定要抵着莲声的后背,嘟嘟囔囔地:“妈的,莲声,你醒着么?我是不是又在发梦?莲声、莲声?”
莲声被他折腾得筋疲力竭,嗓子眼里说不出话来,呜呜了一串儿,被杨少廷拽着手,便昏沉地睡过去了。

星散雾方起,莲声不起。他起不来,晕头转向地,眼皮发沉。待他将眼睛挑了开,却见杨少廷穿得齐整,单膝跪在他床边儿,见他醒了,便手忙脚乱地站起来,方才的痴相还没有散尽,这时候倒好似很不耐烦:“你终于醒了么?日上三竿了!”
莲声心里思考得缓慢,良久才晓得要笑。他脸上不晓得是疲惫,又或是餍足了,眼睛睁了一半,喃喃地:“少爷呀……”他单手欲撑起来,谁知撑了一半儿又跌了回去,摔在床上一声闷响。杨少廷本来在一旁站得事不关己,这时候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又冲了回来:“莲声?”
莲声仰躺着看他,杨少廷给他吓得厉害:“你如何了?”

莲声不讲话。他经历了昨夜的情潮,如今连劲儿也没有,却渐渐地回过神来,有如嫩柳抽枝一般的,是蓬勃而崭新的愉悦。
他抬起了两个手臂,搂住杨少廷的脖子,声音轻而嘶哑:“少爷,你、你得帮一帮我。”

杨少廷毕生之蛮力皆在今日。
他打横抱了莲声,一边儿下楼梯,脸涨得通红地,骂莲声长得太壮,然而手却不撒,直至给他抱上了饭桌边儿,松手便是一句:“别乱动,给我坐好了!”自己竟要去张罗饭桌了。

杨少廷张罗饭桌!
莲声坐在椅子上,这个景象令他短暂地忘却了屁股疼痛,几欲伸长脖子,见证一番奇迹了。
好在是有现成的点心粥汤,杨少廷不过是热一热罢了。

莲声是确乎有些分量的。杨少廷抱完了他,吃饭的勺子也在抖。莲声想笑不敢笑,只好岔了话儿,他两个现在好似没什么着急,便闲闲地,问他:“少爷,往后,你怎么打算呢?”
杨少廷的汤给抖掉了一半儿,好容易送进了嘴里咽下,这才开口:“咱得往南边,北边儿——北边儿不太平。况且若是开饭店茶楼,更得挑地方。”
杨少廷的打算里,早就囊了莲声进来了。他三言两语,勾了个框架出来。
莲声低着头喝粥,听着他讲。外头才升了日头,杨少廷的脸微微地偏向了莲声,被暖黄的光照亮了。

莲声愈是听,愈是心里发软,他想少爷如今真是有主意起来,不再是小孩儿了。
说了半天,莲声末了抬起脸,只是笑:“少爷,你打算得这么久,我只怕你是要嫌我了。”

杨少廷的手本来指点江山的,这时候悬着,转过脸来瞧着莲声,而后将手落下来,覆在了莲声的手上。
他抓紧了,越是抓,脸上越起了红色。
他如今待人接物,场面话游刃有余。他晓得无聊许诺对于情爱的用处,可唯独对于莲声,他几乎讲不出一句违心风流。他好似是怕他开了口,便要汹涌地将他千头万绪的心思奔腾出来。
“傻!”他说,便将余下的情话,统统地咽下了。

    
德月楼的小徒弟们三日后才见了师父回来。
师父仿佛是换了一身新衣裳,素净的黑色,料子用得足,底纹隐约是流云散月。他围了灰的围巾,露了半截脸面出来,鼻子冻得发红。与师父比肩的是一位西装革履的摩登人士,虽然英俊,然而脸色臭极,戴个鹤灰的帽子站在一边儿,师父一开口,他便闻声望过来,除此以外,便是抽烟。

莲声讲话不疾不徐,声音依旧是发哑:“我近日就要走了。”他简单地交代一句,底下有几个小徒弟抬了头。
“到南方去,许是绵城,许是遥坞,再开一家,”莲声看一眼杨少廷,接着讲:“我与老板商量,若是有愿意走的,一两个便可,随我一道走。”

十来个小少年面面相觑,盖因家在奚平,又或志在眼前,嘁嘁喳喳半天,最终只有一个站了出来。
他是年纪最小的,半月前刚过了十三的生辰,只是他举目无亲的,是莲声心疼他,带他剪了头发,又下了馆子,算是过了纪念日了。他头发很黑,脸上由于生得过于的白,显出一些黄褐色的雀斑来:“二老板,你带我走吧。”
——

还有几章,快完结了ヾ(??▽?)ノ


杨少廷循声望过去,还未开口,便见莲声蹲在这个小少年跟前,拉了他的手:“糖粒儿,”莲声摸了摸这个小孩的耳垂,他平日里待糖粒儿属实是亲,于是这孩子的手艺便也学的最好,莲声本就巴不得是他的。
“你舍得走么?咱们可就不回来了。”
这个小糖粒儿的眼皮一眨,仿佛是记起了许多德月楼的欢快时光来,睫毛上顿时牵了眼泪:“我舍不得,”他眨巴了几下儿,拿小袄子的袖口一擦眼泪,不哭了:“可是我也好舍不得你。”

莲声一听,便将糖粒儿搂到怀里,谁知糖粒儿经他一抱,热的胸膛一贴,仿佛也软化了一样的,又落起甜水来了。
旁边几个小孩子经这气氛渲染,也要哭不哭起来。

杨少廷的烟捏在手上,此情此景,使他联想起鸡窝里即将没了母鸡庇佑的一群鸡崽儿,实在令他慨然之余,又有些想笑。
“去收拾东西,再过几日,就得走了。”杨少廷踩灭了烟,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糖粒儿:“你姓唐?”
莲声揩了糖粒儿的眼泪,将他牵到了杨少廷的跟前:“这是我随口给他取的,原本没有名字。”
杨少廷点了点头,又看向莲声,低声地:“这名字不大方,我看得换一个。”
莲声摸着糖粒儿的后脑勺,走近了杨少廷,附着他的耳朵:“少爷,你取吧。”
杨少廷头一次有如此的权力,一时间觉得有为人父的心情来。他看了莲声许久,转而又抱了手臂,将脑袋微微地低着了。
“得愿。”杨少廷面无波澜的,却转过身匆忙地掏了烟,两个指头夹着,又点上了。他吞云吐雾起来,将脸遮掩住了。
“是哪两个字?”莲声问他。

杨少廷用拇指按自己的眉头,自言自语一样的:“得偿所愿,”他抬起脸,又追了一句:“跟着他的二老板。”
莲声听他说,哪会不知道杨少廷的心思弯绕,顿时笑起来:“得愿,就叫得愿吧!”
糖粒儿不认字,只见二老板笑得开心,便觉得定当是好名字的。他的眼睛穿过云雾,想去看看给他起名字的这个臭脸大爷,却见这位爷正瞧着二老板,将鹤灰的帽子戴在了二老板的头上:“别笑!”

三十、情意长
此三人离开奚平的前夜,奚平城落了雪。应当是立春前的最后一场,因此落得格外地绵长。雪天是好的,它让人晓得家的好处,温暖明亮,使人忍不住地要心软下来。
莲声抱着得愿,坐在壁炉前边儿,在写他的名字。得愿的脑袋顶着莲声的下巴,时不时地一蹭:“二老板……”
莲声便将他拥紧一些:“还冷不冷?”

杨少廷不晓得莲声是如此地喜欢这个小孩儿,他在沙发上摊了报纸,却无心去读,在二人背后冷眼旁观:“你两个这么亲,他还叫你二老板么?不如唤你一声爹!”
得愿以为该名臭大爷莫名其妙发了火,便回头怯怯地瞧了一眼杨少廷,又看向莲声。
莲声心里明镜一样的,将得愿松开了:“得愿,你叫他一声老爷,叫他不要生气了。”
得愿站起身,扭捏地:“老爷……”
莲声握着得愿的肩膀,坐在椅子上,他的眼睛迎过去,对着杨少廷,不出声地也喊他:“少爷!”
杨少廷瞪着他,不讲话。
莲声一笑,拍了拍得愿的屁股:“去吧,去房里吧!”

得愿怕杨少廷怕得要死,更怕二老板也被杨少廷欺负,小跑着去了卧室,却透过门缝儿,要留心战局。
他见二老板握了那位老爷的手,先是坐在了一块儿,接着这位老爷叽哩哇啦地讲话,他听不清。讲了一半儿,他便见着二老板的脸侧过去,鼻子尖儿顶着老爷的脖子。老爷不久便站了起来,二人一前一后地,脚步轻快。
门缝过于的窄,此后他便见不着了。

陈宝琴在牌桌得知杨少廷要带胡莲声回来,一把清一色的牌相,忘了和牌。对面儿的庄家,讲得振振有词的:“——就是原来跟在他后面的,如今也有头有脸了,你说说!……”
陈宝琴摸了自个儿的朱玉耳坠——这是那位抽老刀的医生送她的。这医生待她,同她待杨少廷是很类似的。两厢较之,她此时听起杨少廷,虽也心悸,却反倒像忆起一个远而痴颠的梦。
她曾迷恋的梦呀!
“是,”陈宝琴慢慢地:“他何德何能呀?”她一样地去嘲笑莲声,只是低了头,将钱掏给了庄家:“再来吧!”

消息传回三祥城的几天后,杨少廷果然回来了。
杨府的司机在火车站候着,将三人载回了府上。
三祥城模样不改的,倦怠的日光浮起来,给城内镀了鹅黄的边,犹如忠实的旧日相簿。
莲声坐在后座,他将得愿抱在膝上,一街一街地看过去,恰似一页一页地翻起了老照片:“这是东街口,得愿,你有没有见过烟花?年前时候,东街口的戏院……”

他一边讲,偶尔也侧过头,与一旁的杨少廷笑起来:“少爷,是那颗老香花槐,”他悄悄地覆住杨少廷的手背:“我记得我在树底下趴着数数,结果、结果找不着你,我等了半天,末了回府里一看,你就在家里呢!夫人还给我吃了糖——”他往车窗外头看,絮絮地:“我当时想,真是好吃!夫人哪里去买的呢?……”
杨少廷奔波劳累,在车上懒得动弹,一双眼睛却不想闭上,便直直看着莲声,接他的话茬:“她看你哭得像个汤包。”他被自己的古怪比喻弄得好笑,低了头,笑莲声:“笨呀!”是够笨了,至今也猜不出糖是杨少廷买的。

杨府的佣人早换了一拨儿,恭敬整齐地在门口唤:“老爷。”
莲声与他们面面相觑地,互相不认得了。他前几日听杨少廷讲,老的一帮佣人被他遣走,跟着夫人老爷去了燕华。杨少廷还点评了一句:“互相瞧着也不痛快,随他们去罢!”
莲声按着得愿的肩膀,小心地往府里走,府里没有大变化,多了几个瓷器摆设,反了顶上的灯光,将室内烘托得明亮了。
莲声原来的房间还空着,里头清理得当的,没有人住。
杨少廷在他身后嘱咐新管家:“这是胡老板,和他的——表侄。这小孩儿先住楼下,你再将我旁边的房间清理出来……”

清理出来也没什么用,反正他和胡老板两个晚上是要睡一块儿的。
及至入夜,莲声不情不愿地换了杨少廷给他备下的睡袍。这睡袍是黛色,摸着便不菲,握在手上滑,仿佛是流了泉水过去。莲声贴身地一穿着,便可见宽阔紧实的身体轮廓来。只是他穷毛病犯了,不由得就要劝杨少廷:“这、这些东西能用就罢了,少爷……”

杨少廷懒得跟他争辩,坐在床上只是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他,眼睛来回地看,末了发现了:“你这脚上怎么了?”
莲声在他跟前手足无措地:“什么?……”
杨少廷伸手将他拉过来,往床上一拽,抬起了莲声的腿:“怎么这么多的疤?”他的手指抚过莲声的脚背,“你从前没这些疤。”

莲声被他一拽,腰带松垮地,一时红了脸。他从未和杨少廷讲过他雪夜里光着脚,四处奔逃,要去求人救少爷的事情。
他陷在床里,脚踝被杨少廷捏紧了。杨少廷的卧室角落里养了一盆迷迭香,香气此时浅浅地溢出来,将两人缠绕了。莲声垂下眼,这才吞吞吐吐地:“那天、那天夜里,我跑出了李府……”

约有半刻钟,杨少廷听罢,将莲声的脚踝捏出了三条通红的指印。然而他脸上神情古怪地,咬牙切齿:“他个王八蛋,做的什么缺德事情!要不是他跑出了三祥城——”
莲声很久未见杨少廷给气得五彩斑斓的样子,便不敢动弹:“少爷,罢了,罢了……”
杨少廷松了手,开始摩挲那三道红的纹路。他哼了一声,慢慢地:“他带着他爹养的小,早跑了。”

莲声一愣,以为听错了:“他和、是那个,那个住在外城的先生?”
杨少廷点一点头:“乱得很,他爹不要了,他便带着那个唱歌的,谁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莲声这才如梦初醒地:“他原来、他原来要我去和那个先生学、学唱歌……”
杨少廷的手滑向莲声的腿腹,揉捏了良久,才又开了口:“自己没本事抢他爹的东西,倒寻思我的人!”他扬起下巴,凶神恶煞地:“往后再不准做这种事,倘我出了什么事情,死了也罢了,好歹死在你前头!”

莲声的腰向前一直,要去捂杨少廷的嘴:“少爷,你不要乱讲话呀!”
谁知莲声话是柔的,然而力气太足,他伸着手,一个合身,竟把杨少廷撞倒在了床上。

杨少廷猝不及防,被撞得倒着直咳嗽,却见莲声俯过了身过来,要捡他起来。莲声的睡袍腰带已然没了用处,前襟敞开,胸前的皮肤饱满着,经顶上的灯光照射,晕出一些黯淡的光。他结结巴巴地:“少爷、少爷,我不是有心的……”
杨少廷的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他通红了脸,咽了口唾沫:“莲——”
谁知唾沫咽岔了道,又要死要活地咳了起来。莲声神色慌张地,赶紧扶了他起来,跪坐在床上,将少爷抱在了胸前,温热地贴着,仿佛杨少廷才八九岁一样地,慢慢地给他顺:“少爷,不气了,不生气了……”
可他不知杨少廷经他一抱,立即从头红到脖子,他一口气吊在喉咙里,算是彻底顺不了了。

三十一、长相冤
得愿今年十六岁整。原来纤瘦的脸蛋,由于下巴颌与颧骨的发育,变得端正起来。然而肤色一贯的白,他的雀斑还是横过了鼻梁,摆不出严肃的模样儿。
他如今很能担当些事情,从前跟在莲声屁股后头喊“二老板、二老板”,现如今莲声带着他——当然亦有杨少廷的协助——一同在遥坞,搞了个新茶楼,他自己倒成了二老板。

剪彩完了的那一日,他同莲声一起,到了杨少廷专在遥坞修建的府邸。莲声的脚步很快,见了杨少廷,便明显地欣喜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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