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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泛之辈-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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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河真不记得他们班有这号人物,不过乍一看有点像屈战尧。
关河一方面要跟这些一点儿不熟的同学周旋,一方面还要想屈战尧今天为什么没有来学校,心里很烦。
但是不能抗拒的太明显,他们人生地不熟,又都是些生活能力为零的大少爷,一个不小心,待会儿钱包又被偷了。
“我带你们去开个宾馆。”关河说。
“好啊好啊!晚上出去玩呗,这儿有什么好玩的吗?”他们当中就属寸头最兴奋了。
“没有。”关河招了辆出租车,“先去吃饭吧。”
这些人跟饿了几天似的,席卷了三个汉堡后才回过劲儿滔滔不绝的问。
问关河在这儿生活的怎么样啊,没有爸妈管爽不爽啊,有没有交到一些好玩的朋友啊。
最后一个是重点,他知道他爸妈对交朋友这事管的很严,初中的时候他砸坏了钢琴想玩架子鼓,自己找了老师,架子鼓老师是个蓄着一头长发的地铁歌手,活得比较自由散漫,有一回上他家教课的时候被他妈妈看见了,私下查了他的信息,给了他一叠钱让他滚蛋。关河记得他妈妈言辞凿凿说的那句话,“我们家关河不需要朋友,更不需要你这样的老师。”
关河那时候一直在想,他这样的老师是怎么样的老师?
后来他明白了,凡是身价跟他们家搭不上边的,都是他妈妈口中“这样的”一类。
他带着那几个连名字都不怎么叫得出的朋友去逛了会儿商场,他们要买的东西这儿普遍都没有,不到一刻钟就没地儿去了。
微微带着潮湿的风吹得人犯困,正打算乘车回宾馆的时候,他看见屈战尧从公车上下来了。
他们打了个实打实的照面。
屈战尧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关河,还没来得捂好自己的伤口就感觉到背后划过一道阴冷刺骨的视线。
关河的眉头蹙得很紧,看了他一眼就别开了脸。
屈战尧嘴角带血,额头淤青,瘸着腿往前蹦了蹦,手里还提着一根棍子,怎么看都像是刚刚打架斗殴回来的一样。
“这就是你没来学校的理由?”关河说。
他那句话带着点刺,屈战尧浑身都痛,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周围那些人穿戴整齐,一眼瞅过去全是名牌,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靠,饿死了。”屈战尧抓了抓头发,黑色的发梢染上了一点儿血渍,他没所谓的用手蹭了蹭裤腿,“去吃饭吗?”
旁观的那些人鄙夷的啧了一声,“关河,你朋友啊?”
屈战尧说,“是啊,关河跟我是……”
关河往旁边走了几步,甩开了屈战尧带血的手,“不是朋友,一个学校而已。”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没有任何情感色彩。
屈战尧感觉自己因为他的那句话力气刹那间被抽空了,有点没反应过来,再抬头的时候,关河已经跟他们走远了。
那些人笑闹着说,“就是,关河怎么会跟他做朋友啊,你看他那浑身脏不拉几的混混模样,这个地方的人是不是都这么……”他比划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描述。
关河冷冷的打断他,“你也闭上嘴。”
那些人不说话了,情商再低的人都感觉到关河现在心情很不好。
屈战尧在原地停了片刻,紧紧攥起了拳头。
关河被他一把抓住领子往墙上推,屈战尧的眼睛里燃着火,盯着他说了三遍“我操你妈”后狠狠一挥拳,待在他旁边那个寸头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你敢打人,小心我……”
话没说完,屈战尧的拳头就砸了下来,关河舔了舔口腔,感到一阵血腥气。
屈战尧狠狠瞪着眼,脸上的表情扭曲的变了形。
忽的松开手嗤笑道,声音很轻,“我打了,你们敢怎么样?”
关河看着他没说话,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他听见身后有人叫骂,“操!长没长眼睛啊!”
屈战尧慌不择路的往前跑,被路过的一辆三轮撞了一下,摔了个大跟头,他很快站起来,像是一点儿也不痛的踉跄了几步,关河看见他回头往他们那儿瞥了一眼,混杂着疼痛和失落的眼神让他心里一紧。
他觉得很烦。
身后那几位商量着要怎么跟他爸妈告状,关河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冷漠,“如果你们敢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我爸妈,等着。”
“我在这里既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关河看着他们,“记住了吗?”
屈战尧跑了一路,不知道跑到了哪个角落才停下来,身上的伤口此刻才痛的刻骨起来。
他想起他刚才跟祝明那些人说的话,现在看来都像是笑话。
“今天我挨的揍,就当是利息,关河不是我们这里的人,以后不准找他麻烦,要玩我奉陪。”
他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引以为傲在乎得不得了的友谊,在关河眼里就是个屁。
他们的友谊从一开始就是不平等的,是自己上赶着贴上去的,关河从来都没有当真过。
操!
屈战尧捂着脸怒吼了一声,靠墙喘着粗气,闭上眼。
人大少爷只是图一时新鲜,就自己还当真了,朋友?狗屁朋友!都他妈是自己犯贱!
屈战尧点了根烟,然后愤怒的用脚踩灭。
电话响了,他压了压内心被狠狠碾过的慌乱,开口道,“喂。”
二毛在电话那头愣了愣,“老大,你哭了?”
屈战尧的嗓子有些哑,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片潮湿。
“没有。”屈战尧不耐烦的清了清嗓子,“干嘛?”
“三炮的生日会,你来吗?”二毛说,“心情不好来玩玩,有很多漂亮的卫校妹妹哦。”
去生日会之前,他买了块纱布随便包扎了一下。
一进门就听见里面的人在鬼吼鬼叫的唱歌。
歌词有一句是这样的,“在乎的人不在乎我,是怎样一种痛啊~”
反正歌词很俗,但屈战尧或多或少的有些感同身受,就像他跟关河,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站在同一条线上。
屈战尧笑了笑,抬手敬了杯酒。
他现在牵一发动全身的痛,但脑子却是十分清醒。
他的生气已经少到可以忽略不计了,更多的是难过。
关河虽然没揍他,只是轻轻一戳,他就碎成了稀巴烂。
他笑着扔了手机,在一片音乐声抢过话筒吼了几嗓子,脑仁震得有些疼。
去你妈的关河!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俩没关系了!
关河站在桥上望着没有星星的夜空,他没去管拳头砸到他嘴角是不是让里面肿起来了,就像屈战尧曾经说的,他现在烦的心里刮四级大风。
不,应该是十级。
之前看到屈战尧背着他打架的时候,他确实很生气,又碍于那些人在,他不敢表现出跟屈战尧关系很好的样子,怕他爸妈又捅什么幺蛾子。
屈战尧因为他说的那句不是朋友生气和难过,他无法辩解,所以任凭他揍。
关河点开了手机屏幕,那条短信孤零零的躺在信箱里,并没有回信。
——我找你,在你经常喂猫的大桥下。
衬衫上屈战尧带血渍的手印洗不掉,这件衣服只好扔了,关河闭上眼,想起了屈战尧听到那句话傻愣着的无措,周围一片熙熙攘攘,他都听不见。
只是用那种“屈战尧”式的眼神盯着他。
那时候他还年轻,他不知道一句“对不起”并换不回他那一刻的如鲠在喉。
等了很久,直到月明星稀,流浪猫都缩回了桥底下,屈战尧还是没有来。
关河头一回感到有些慌张,他觉得屈战尧不会再理他了。
十七岁的他,拼命漠视心中的不快和害怕,把自尊放得很高,骄傲的删掉那条短信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留下所谓年轻人的任性和较劲。
大概被他妈说中了,他关河不需要任何朋友。
第10章
自那天后,关河足足一个礼拜没有跟屈战尧碰过面。
他是个有计划的人,想好了要做什么,如果不实现,心情就会很糟,他看着手机备忘录里记着些零零碎碎的话,“《宇宙解密录》”“安德蛋挞”“木山公园”“好美味馅饼”“巧味鲜麻辣烫”……大多都是屈战尧说这礼拜要带他去吃的地方。
可惜这个计划毫无预兆的破裂了。
除了一个人看完一本《宇宙解密录》撑死还能完成,只不过他现在也没什么心情看书。
关河删除了备忘录,将手机塞在课桌里。
讲台上老师唾沫横飞的讲着他昨晚已经预习完毕的习题,同桌将脑袋挨着抽屉悄无声息偷吃刚去小卖部买的香肠,味道熏得他有点不舒服。
关河把桌子往边上挪了挪。
发出动静后,老师往他们的方向扔了只粉笔,“王栋梁!你上来答题!”
名为王栋梁的香肠小子嘴里还来不及咽下最后一口,就莫名中枪了,他擦擦手站起来向关河投去求救的目光,关河用铅笔在桌上写了个答案,低头不语。
下课后,王栋梁脸拧成了一根麻绳,跟周围同学嘚瑟他刚才被噎得一口气上不来,还能解出标准答案有多么多么酷。
关河闻言瞥了对方一眼,戴上耳机将周遭嘈杂声置之度外。
平时关河就不太合群,但没表现的那么明显,顶多从他微微蹙着的眉毛里挑出三分不满。而此刻,他像个横空就会爆炸的定时炸弹,稍一不慎就容易踩雷。
可偏偏有人不怕死。
王栋梁同学吹完了牛逼,回头跟关河道了谢。
关河一扯嘴角即放,毫无诚意,轻描淡写的说了句不用。
“诶,你最近没跟屈战尧混一块儿啊。”王栋梁又剥了根香肠,拨到一半总感觉脊梁骨窜进了一丝冷意,抬头看关河如冰窖般的脸,“别把我跟他扯在一起。”
王栋梁吓得一哆嗦,香肠掉了。
关河没再看他,自顾自的走出了教室。
“靠,好嚣张啊。”王栋梁啧了一声,前后左右的同学纷纷凑过来八卦,“关河跟屈战尧肯定打架了,我今早看见屈战尧脸上贴着创口贴呢。”
“是啊是啊,屈战尧好久没来我们教室窗口趴着了。”
“怎么?你想他了啊?”
“才不是呢!我喜欢的是关河这种智慧型的学霸。”
“那你可就没戏咯,关河怎么可能看上你啊。”
“你烦不烦啊,说真的,他这样我连问题目借机接近都不敢了,怕把我冻僵了。”
……
关河今天逃课了,去了他们经常去的网吧打了半天游戏,把对手杀了个片甲不留,私戳他哭喊着大侠饶命后,心里的憋闷才好过了一点,出去付钱的时候,老板来了一句“小战很久没来了,你俩今天也不在一块啊。”
关河生硬而不快的说,“我不知道,他不归我管。”
走出网吧,被初秋的阳光晒了晒,他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站在路边吹了会儿干燥的风,胃里难受的感觉才有所缓解。
他没吃午饭就过来打游戏了,一打就是一下午,估计有点低血糖。关河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那是从屈战尧房间的小竹篮里拿的,一直放在这件衣服的口袋里。
他盯着那颗包装特别劣质的奶糖看了会儿,又端着架子把它塞了回去,转身去超市买了一盒巧克力。
屈战尧在二毛家里玩,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地震。
他一手拆了包薯片,一手潦草的回了条信息。
“哟,你真跟夏珊珊好上了啊?”
屈战尧眼睛周围黑乎乎的一圈,他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的说,“不知道,她一直给我发短信。”
“那就是有戏啊老大!”二毛比他还激动,“夏珊珊是卫校校花呢,那腰那腿那小脸蛋,没的说!”
“我把你这段录音发给你女朋友了啊。”屈战尧指指手机。
“别介啊。”二毛讨好的给他递了个烟灰缸,“我觉着吧,该谈恋爱的时候就不能藏着掖着,这么漂亮还主动的女生真不多了,老大,你不是还没正经谈过吗?说出去有损你三中校霸的名声。”说着瞥了一眼对方熨帖在额头的黑发,拉耸着脑袋剥桔子的样子,叹了口气,“现在也有点……”
屈战尧瞪他,“抽你啊。”
二毛笑着躲开,指了指电脑,“别抽我了,今天下午有个神经病一言不合就砍砍砍杀杀杀,我装备被抢了不说,他妈直接让我下了十个等级!”
屈战尧闻言道,“ID是什么?我替你砍他。”
二毛说,“青青河边草。”
屈战尧嘴里的水霎时就喷了。
这个网名是他帮关河取的,那时候他带关河开杀,取半天名字都被占用了,正好老板在听青青河边草,他就灵机一动用上了,关河那会儿特别酷的大砍特砍,一下就出名了,还被公会里的一帮男生以为是战斗力爆表的高冷御姐,各种私聊勾搭,为此屈战尧笑了很久。
“这他妈什么青青河边草啊,明明就是食人草,见血封喉的那种!”
屈战尧在心里叹着气,怎么又想到他了。
刚开始几天确实特别难熬,晚上都睡不着觉,一闭上眼就想起关河冷漠的说“我们不是朋友”那句话。
砸得他心肝脾肺肾都疼。
脸上的伤口好得差不多了,但是心里那个坎就是过不去。
第二天他看见了关河给他发的短信,可他还是删掉了。
然后躺在床上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胸口像是被千斤巨担压得透不过气来,脑海里思绪万千,勾着一缕将熄未熄的火,心乱如麻。
他妈在门口喊,“又不去上课了!跟着阿河学好了才没几天又开始了!”
屈战尧头一回跟他妈不耐烦的顶嘴,“妈!别给我提关河了,他才不是我朋友!”
随后消极的闷着被子继续睡。
结果做了个不太美妙的梦,梦的开头由夏珊珊搭在他腿上的手开始,到关河衬衫半脱,眯着眼睛抚上他的背结束。
醒来后仿佛周身被吸干了空气一般大喘特喘。
洗内裤的时候他特别憋屈,别人把你当个屁,你却还对他有不正经的想法。
屈战尧用沾满泡沫的手擦了擦眼睛,操,别他妈犯贱了。
他把你当陌生的在校同学,而你却对他有非分之想,屈战尧觉得这样很悲哀,而更悲哀的是因为对方一句话整个世界都失衡了,变得不再像洒脱的自己。
青春就是贱的复杂写法,不知道哪儿看来的这句话,但屈战尧此刻非常感同身受。
俩人偶尔也会在校园里擦肩而过,关河看着他放慢脚步,屈战尧招摇过市的抖着腿,视线甫一接触,就跟多看一眼要立刻暴毙似的,默契万分的瞬间移开。
屈战尧踢踏着球鞋目不斜视的走过,关河一边讲题一边假笑,吓得跟他一块儿去小卖部的同桌汗毛都竖起来了。
有时候在食堂里狭路相逢,屈战尧摸透了关河爱吃什么,故意排在他前面,把最后一份番茄炒蛋盖饭点走,勾着二毛的肩膀趾高气昂的离开,关河坐在他们斜对角的位置,他扒拉着不太好吃的土豆丝盖饭,忽的抬起头跟他视线碰上了。
屈战尧手一哆嗦,整盆饭飞了出去,成了名副其实“盖。在地上的。饭”。
晚自习的时候,关河听着周围女生叽叽喳喳的吵闹声,觉得不太舒服去天台抽了个烟,屈战尧也在抽,俩人站在一高一低的台阶上,关河那句“聊聊”刚开了个头,就被屈战尧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这位同学,让一下好吗”给吹散在了晚风中。
然后毫不犹豫地走下了楼梯。
关河看着被月光照得交错纵横的树杈,将烟头滤嘴狠狠咬了个牙印。
自从跟屈战尧吵架,不是,决裂那天开始,他就觉得很没劲。
上课没劲,下课没劲,吃饭没劲,哪哪都很没劲。
刚来这个城市的那种窒息的陌生感又一下子席卷而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地万千,没有一隅,他有点慌张,却只能任其自生自灭。
不过好在,做题看书真的是可以让人麻木的。
关河开始恢复刚来那几天的学霸样子,每天写卷子,没到几天,一本三年高考就被他写了一半了。
虽然不够打发时间,但聊胜于无。
有一堂课是全年级一块听的安全教育课,在学校的大礼堂里。
关河他们班跟屈战尧他们班命运般的紧挨在一起,他抬头就能看见屈战尧毫无正形躺着睡觉。
阳光照着他的侧脸,好像瘦了一点,下巴变得尖尖的,轮廓也莫名锋利起来。
他睡得很熟,嘴唇微张,偶尔蹙着眉头用手挠挠脸。
老师走过来,二毛立刻用胳膊肘撞撞他的腰,屈战尧从酣睡中惊醒,猛地站起来说,“这题我不会做。”
大礼堂里爆发出一阵清脆笑声。
屈战尧反应过来后,恬不知耻的跟着笑了一下,然后用书本挡了挡嘴角湿润的水渍,歪了歪身子一屁股坐下了,没多久又睡去了。
关河看着他亮晶晶的嘴角有点无语,也有点想笑。
第11章
晚上他准时去桥下喂猫,那一次在桥上等屈战尧的时候,他跟这些流浪猫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关河后来没再去过,只是有一回路过,小猫们喵喵叫着跑过来贴住他的大腿蹭了蹭。
其中有一只更甚,那是只棕白相间的小奶猫,个头很小,毛也稀疏,看起来又瘦又可怜,但每次抢食物的时候都叫得最大声,生怕人忘了它,关河觉得这种倔强的劲儿挺像屈战尧的。
他揉了揉小奶猫的脑袋,从口袋里拿出那几颗屈战尧家的糖喂它,这家伙什么都不挑,但很奇怪,特别爱吃糖。
“小糖球。”关河想了想这么叫它,“别什么东西都抢,留点给别人,叫小糖球的时候你再跑过来,听到了吗?”
小糖球舔着奶糖将脑袋拱到了关河胸口。
屈战尧这天正好心血来潮想喂一喂很久都没喂的猫,结果就看见关河笑着揉他们的脑袋,忽明忽暗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冷峻的侧脸变得异常柔和。
他感觉心里自上而下刮了一阵暖风。
明明才一个礼拜没跟他说话,但认真看到他的笑容,却又好像过了很久。
他不承认有点想念跟关河一起玩耍的日子。
屈战尧心里陡然升出那么一点微酸,又伴着烧在心头的一股邪火。
最后只好将手里的三明治毁尸灭迹,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身回了家。
关河接到了他妈的电话,三个月里第一次。
“过得好吗?”不痛不痒的开头。
“还行。”关河用耳朵夹着电话。
他妈妈听见那边传来一阵猫叫,皱皱眉说,“你养猫了?”见关河没说话,她又说,“养猫不好,掉毛掉一身,还有细菌和病毒,丢了吧。”
“不。”关河捏了捏小糖球的耳朵,“我不要。”
“你!”他妈妈沉着声说,“你什么时候能懂点事?”
关河说,“我不想沦落到跟我哥一样的下场。”
沉默了一会儿,他妈那边传来一阵接二连三的骂声,关河皱了皱眉头,兀自挂掉了电话。
从毛孔里滋生出的烦躁感瞬间扩散了全身。
桥上一片死气沉沉,只有微弱的几声猫叫。
“我走了,下回再来看你们。”关河将小糖球从腿上放下,掸了掸衣服,背影坠入一片黑暗中。
他现在很烦,很烦,很烦,掏出手机想打给屈战尧。
盯着电话看了一会儿,理智战胜了情感,他抿了抿嘴,将内心涌起的情绪一并压了下去。
关河跑了几条街,买了安德蛋挞、好美味馅饼、巧味鲜麻辣烫带回了宿舍,室友看见了都想扑上来分一杯羹,结果被他阴沉的脸色吓得退避三尺。
每一样都尝了一口后,他把这些东西通通丢进了垃圾桶,好像并没有屈战尧口中描绘的那么美味。
不声不响的过了一个礼拜零三天,屈战尧发现自己每天吃吃喝喝,居然还瘦了三斤。
真是天妒英才。
下午他们班跟别的班有场篮球赛,班长特别神秘的说,“现在保密,但你们一定要赢哦。”
“切!~”大家纷纷翻了个白眼。
屈战尧本来是想溜出去给夏珊珊买礼物的,虽然对她没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但好歹是人家女孩子主动提生日这档子事,总不能让她失了面子。
想着又要破财,屈战尧心里很肉疼。
结果刚溜出去,就被他们班力大如牛的班长给拖了回来。
“有什么事打完篮球赛再说!”
“凭什么我打啊?我们班不还有陈大壮么!”
“他壮是壮,但当主力明显不够格,打篮球还是你打得好。”
“咳咳。”屈战尧吃软不吃硬,此刻螺丝钉已经有点松动了,班长再接再厉的劝说,“真的,你打篮球打得好不是全校都知道的事儿吗?”
“拜托了,我借你抄一个礼拜作业吧。”
“我稀罕你的作业,人关河之前借我……”屈战尧挠挠头,哽了一下,“算了,下午我打吧,你现在别烦我了。”
下午自习课结束,他们班的队员都兴冲冲抱个篮球往体育馆里冲。
屈战尧慢吞吞的走过去,嘴里叼着块面包,刚踏进体育馆跟里面的人对上眼,脸上的笑容僵住,面包掉在了地上。
“关河,你换不换球衣啊。”有个女生喊他。
关河也看见屈战尧了,但他只是稍一撇就淡淡的别开了眼。
显得屈战尧此刻叼着面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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