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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士-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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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醉得意识模糊的时候似乎听到时烨说:“做完你就滚,好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应,好像只是看着时烨的眼睛,固执地喊他:“哥——”
想说的后半句是:你别不要我。
后来天和意识都黑了。
盛夏忘记了后面发生的所有事,也什么都看不清了。
但一直很热,身体似乎被架在火炉上烤一样,浑身难受。
在那团黑乎乎的意识里盛夏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原本周围是寂静无声的,后来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几声叮叮咚咚的钢琴声……盛夏分辨了一下前奏,听出来这首歌是《宇宙》,时烨的成名曲。时烨写那首歌的时候,只有19岁。
盛夏跟着声音恍恍惚惚地走,耳边不断地跳出时烨的声音,跳出那几句他听得会背的歌词——
“是谁划破天空
将星星挥落
银河漂流航行
闭眼摸彩虹 低头云沉默
那些死去的风
高悬在夜空 伴随梦沉没
浩瀚无尽的你 一无所有的我
眼前世界焚毁
宇宙触发大火
吞噬你 也淹没我。”
……
“——喂,盛夏。”
好像有人叫他。
“——盛夏,盛夏!”
耳熟,但想不起是谁。
“——盛夏……”
……妈妈?
“——盛夏……”
想不起来。
“你叫盛夏?可你长得好冬天。”
这是……时烨。
“嗯,对啊,我只是路过而已。”
还是时烨。
“你喜欢我很多年?”
还是时烨。
“其实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但我……”
时烨。
“我要走了。”
时烨。
“就当什么都没有过。”
时烨。
时烨。
全是时烨。
意识狠狠地拽着茫然无措的盛夏,把他从那场宇宙的火和时烨的声音中,一下子狠狠地拽回了……
四年前。
作者有话说: 省略号部分在Ao3;我的Ao3用户名是JingAn。微博超话里往下翻也有入口。(不会用ao3的评论下)时烨就是比较傲娇喜欢发脾气,谈恋爱的文,总体很甜啦
第十二章
“——盛夏!”
被叫到的人吓了一跳,落在纸上的笔尖脱离了它原本的轨迹,在空白的纸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笔迹。
盛夏看着面前画到一半的图,叹了口气,朝着楼下探头,问:“红姐,怎么了?不是都准备好了吗?”
谢红穿了条很是浮夸的花裙子,正打量着面前的舞台,也不回头看盛夏,就拿着烟指着面前那个不算大的舞台:“姐姐让你看看这布置怎么样……我看着总觉得太简单了。”
盛夏探个头往下看,慢悠悠地答了句:“红姐,我觉得可以的,简单点就很好,别担心了。”
“主要脏螳螂的主唱有点那啥……”谢红顿了下,“去过几个音乐节似乎开始有点飘,我还得防着他对我挑三拣四。”
收银的小妹是个本地白族人,正吃着零食看剧,闻言抬头搭了句话:“老板啊,古城也没有正经像样的livehouse,要是他们真不满意,就让他们出门直走右拐去看看那边的酒吧,回来肯定抱着您大腿哭呢。”
酒吧里打杂的李荣这时抱着两箱啤酒穿过谢红旁边,冲着二楼喊了一句:“小盛夏,来帮着卸货!”
盛夏答应了一声,把本子和笔收好,又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好,才往一楼走。
谢红皱眉:“说了别让盛夏干重活,他妈妈知道了要来说我……”
李荣搬东西正搬得满头大汗,闻言翻了个白眼:“红姐,半大小子可是力气最大的时候,他又不是抬不动!”
谢红抄起边上的抹布甩了李荣一下:“你跟人家能比吗?你就一大老粗,你会弹琴吗?你要是长得有盛夏一半好看,以后我不让你搬货,今晚你就上台。”
李荣躲了两下,嬉皮笑脸地:“那倒不必,我还等着听明天那场演出呢。”说完李荣喝了口水,继续去门外面搬啤酒了。
盛夏下楼的时候直直经过谢红往门外去了。谢红在后面叫他名字也没反应,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孩跟在李荣屁股后面,老老实实地开始帮着把啤酒搬进酒吧里。
她知道盛夏听歌的时候音量会开很大,也听不到别人说话,就不再叫他。
她叹了口气:“这小孩真是,我真怕他以后出去被人欺负。实心眼,又这么呆。”
收银的王洁笑了下:“我看小盛夏还犯不着要您担心,人家自得其乐,开心着呢。”
“也是,自得其乐的生活态度在你们本地人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谢红耸了耸肩,顺手拿起空调遥控把温度往下调,“我说王洁,你们本地人是不是都不喜欢骑自行车啊?约盛夏跟我去环海骑车那小孩不去。”
“除了你们这些外地来的谁没事儿环海骑自行车啊。”王洁一脸好笑。
“可别当着我面说我是外地人啊,显得你们大理人多排外似的……”谢红瞥她一眼,“我多喜欢你们大理,没看我微信名叫啥吗?风花雪月一点红,我以后可是要在这儿养老的。”
王洁连声说是是是,她看谢红心情不错,便顺着话问下去:“红姐啊,我一直好奇,你说你北京杭州南京都闯过了,怎么就想到来大理了?到底什么原因啊?”
她来这家叫做‘迷’的livehouse只有一个多月,晓得这个大城市来的谢红姐是个厉害人物。人脉广,钱多,和很多乐队和独立音乐人都有往来,但谢红关于自己的过去却从不提起,所以王洁一直很好奇这么个雷厉风行的独身女人怎么就扎根大理了。
谢红一开始在古城开了家酒吧,不咸不淡营业一年收了点本钱回来,之后又重新装修购入设备,居然搞了个像模像样的livehouse出来。一开始来演出的也只有大理本地和周边地区的一些小乐队,谢红忙里忙外地折腾宣传了半年多,livehouse逐渐在本地有了点名气,这次请了个最近挺火的民谣乐队脏螳螂来做专场。
“没什么原因,就喜欢你们云南呗,”谢红笑了下,“喜欢这事儿没那么复杂。”
王洁点点头,又好奇地问:“唉红姐,脏螳螂来了以后还有什么安排啊?我看票卖得这么好,咱们说不定一年以后就能把飞行士请来了。”
“做你的春秋大梦!”谢红啐了一句,“要是换两年前飞行士才起步那会儿我还能把人请来,现在没可能的,你也不看看时烨多火。”
“火是火,但也没在鼎盛时期了啊,毕竟时烨时老板现在状况频频,说不准他们有一天真能来呢。”王洁叹了口气,“不过飞行士好可惜啊,我真的很讨厌那个新主唱,那沈醉也太掉价了!天天在微博上发疯,说那些话比时烨还狂,还真当自己是个明星了。”
“但沈醉长得还行,”谢红说完顿了下,对王洁眨了下眼睛,“小王洁,我说我认识时烨你信不?他以前还欠我钱呢。”
王洁一哂,当即摇头:“不信。”
“不信拉倒。”谢红玩着自己的指甲,“我现在还看不上他呢。找了个不着调的人来当主唱,自己作死……就是可惜了乐队。”
“是很可惜。”王洁刷着微博,“不过无论如何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吧,姐你看,他们下半年的巡演这宣传……‘飞行士银河漫步之旅’,光听这名字都绝了。昆明那场我肯定抢票,就冲时烨也去。”
她们说着,盛夏正好搬着箱雪花路过。
“他们新主唱沈醉第一次出来正式巡演,面上肯定还是得搞得风光些啊。”谢红还在跟王洁叨逼叨,“反正我是觉得飞行士开始走下坡路了,时烨嗓子废了,又找了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沈醉来当主唱,要我看飞行士这回是真不行了……”
盛夏听到那个名字,脚步突然顿住。等思考了两秒,他慢悠悠地转过了身。
“谢红姐。”
谢红被背后盛夏的声音吓一跳,转身拍了拍胸口:“乖乖,你吓死姐姐了……怎么了?”
“耳机没电了,”盛夏靠近谢红一些,方便她动作,“红姐帮我取一下。”
谢红把盛夏那副价值不菲的耳机取下来帮他收好,惯常地说教:“你听得太大声了,这么听废耳机也废耳朵。”
盛夏没接这话,倒是慢吞吞地说了句:“红姐,时烨老师没废,他就算不能唱了,还能弹吉他。”
谢红听完扑哧一声笑出来:“老天!你是选择性听我说话呢?一听见时烨就回过神了,刚让你不要搬东西你就听不见?”
盛夏脸上没什么表情:“不是,真的是耳机没电了。”说完他低了下头,没再说什么,搬着啤酒去后区了。
王洁看着盛夏清瘦的背影,想了下对谢红道:“我突然想起个事儿……红姐,就前天晚上,你不在店里,门口一对小情侣吵架……我听口音是四川那边过来玩的,一开始就在门口那儿吵,吵到后面差点打起来了,旁边人都在看。后来那男的先走了,妹子就蹲咱们门口哭……小盛夏那晚上跟我看店,正好坐门口听歌,他看到那妹子蹲在那哭,过去跟人家说了两句话,然后把人带进店里面给倒了热水,到前头把设备弄好给人唱了首《虎口脱险》……”
王洁眉飞色舞地说了半天,又翻出来那天自己录的小视频给谢红看,“他唱的时候一堆人在外面拍他呐,当时我都想去门口收门票钱了……”
“他当时肯定没多想,只觉着别人心情不好,所以给人唱首歌。”谢红表情一点都不意外,也没责备盛夏用店里的琴和设备,“不过《虎口脱险》……我估计那小姑娘听了说不准更伤心。”
王洁摇头:“红姐,你猜错了!听完之后那妹子一声不吭就走了。我还心想怎么回事儿,你也不跟咱们小盛夏说声谢谢?就这么走了?结果没过多久那妹子抱着一大束满天星跑回来,把花放店门口,脸红红地就走了。”
谢红指着她们边上插着的那束满天星,笑了下,“我说你们谁有闲心买花,没成想是托了我干弟弟的福。”说着她把烟捻了,“你还别说,盛夏这孩子虽然呆了点,还挺招小姑娘喜欢。之前每次演出的时候让他热场唱几首,下台以后一堆小姑娘跟他要微信的。”
“以后他去上大学了,可就没那么多时间给您热场子啦。”
“那也要他妈妈让他去外面上大学……”
谢红话音刚落,店门外响起了喇叭声。谢红笑了下,朝着在后区整理的李荣和盛夏喊:“出来了帅哥们!客人来咯,帮脏螳螂搬搬家伙!”
等谢红兴冲冲地把今晚的主角接进来,脸上的笑还没挂上几分钟,打头进来的脏螳螂主唱高远就告知了她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
“这事情实在是突然,主要阿宽这病也突然。”高远一脸抱歉,“昨天我们在市区的时候还好好的……”
谢红遇到事情往往事儿越大越冷静。她听完原委,没有手足无措也没兴师问罪,甚至在高远一口一个抱歉的时候给乐队几个人散了烟。
等高远说完她甚至开了个玩笑:“你们这吉他手是不是跟大理八字不合啊,才到这儿一天就急性阑尾。”
高远一脸抱歉:“现在也没办法了……这明晚就要演出,临时找个吉他手来也不好找。红姐,你看要不咱们……”
谢红在他说的间隙里一直刷着手机,没看面前的高远一眼。等谢红一支烟抽完,才皱着眉头道:“明晚要上的歌,你把谱什么的发我一份,我给你找人替。”
高远怔了下:“红姐,这一天不到的时间,你就是找个再怎么牛的也……况且咱们这演出怎么说都是收了票钱,要是砸了那我们乐队也不好交代啊。”
旁边的贝斯手也附和:“时间太赶了。这也是我们第一次来大理露面,演出效果对乐队来说很重要,我们不能坏了自己的名声。”
谢红看上去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没事,这事儿我解决。”她低头飞速地戳着手机,说话间已经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她起身出门打电话前最后丢下一句:“我混那么多年可从来没让自己手上的巡演出过什么岔子。信我,我给你们找个腕儿来。就是给他一小时他也能帮你们把演出明明白白地顺过去。你们好好休息,等着就行。”
把话丢下谢红就出门打电话了。
一脚踏进门外的烈日中时,谢红耳边的手机听筒里也传出了一个低沉的男声——
“红姐?”
她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花裙摆,又抬头,去看面前熙熙攘攘的古城街道。
“在云南没?我看牛小俊朋友圈说你正云贵川旅游对吧?”谢红声音笑着,“要不要考虑来大理看看你红姐啊?”
她转过身,见盛夏坐在门边上,倚着仿古的木门,戴着他另一副黑色的头戴式耳机,正在看旁边几个小孩子吹泡泡。
盛夏脚边睡着店里那只十分肥胖的橘猫。
在古城下午有些令人昏沉的日光下,一人一猫看上去都有些慵懒。
他注意到谢红的视线后回望过去,指了下自己的耳机示意自己在听歌,大概听不到她说话。
谢红冲他点点头,又对着电话那边说:“好啦时烨,这次你一定要帮帮我。”说完她就走到盛夏跟前揉了揉少年柔软的黑发。
“——对,我这儿有个演出,那吉他手急性阑尾,没法上台。”
“——这毕竟是第一次正式的……对,时间改来改去也不合适。”
“——你就当跟以前一样,过来跑个穴……也当是来旅个游。”
盛夏听不到谢红说什么,被谢红揉脑袋也习惯了,也就没动,昏昏沉沉地闭着眼打瞌睡。
他此刻听不到店斜对面那家手鼓店正在大声外放的热门民谣,听不到小贩推卖梅子汁的吆喝声,也听到不到游客的吵吵嚷嚷。
他平时听歌音量就很大,所以此刻只能听到一个人的声音。这个声音陪伴了他很多年,已经变成了他生活的一部分。
在他耳朵里唱歌的那个人,是飞行士乐队曾经的主音吉他,现在的吉他手——时烨。
他在唱——
“你踌躇不定,你忧郁无常
或许那方式正在将自由葬埋
honey 你不必这样
我会带你离开
带你去看看夏日的光
带上你爱的酒
和一把射穿恐惧的枪
就算世界危险
就算置身黑暗
你睁眼看看我
世界就快乐明亮
……”
谢红打完电话后收了手机。
她再低头看门边坐着的少年人时,才发现,盛夏已经听着歌靠着门,睡着了。
第十三章
别人高考完或许会出去旅游,放松,大吃大喝,尽情打游戏,尽情熬夜玩乐……但盛夏不太一样。
其实他自我感觉高考前高考后没什么区别,他的生活依旧如常,闲着就每天写写画画弹琴唱歌,没什么人什么事能来影响他,他也不会被别的事情影响。
别人或许会担心自己考不上大学,找不到好工作,没有好未来……但盛夏压根没担心过这些问题。从小到大他没被要求过成绩,过得不好不坏,总被限制,但也有一定自由。
盛夏很少去想那些……未来,明天,理想,那些遥远的东西。他的世界小而简单,只要有吃有穿,能唱歌弹琴听歌就够了。而更多的东西,他……从没去想过,反正没必要。
这天下午,他照例背上包出门,和刚出门回来的赵婕打了个照面。
赵婕帮盛夏理了理领子,嘱咐:“那个北京女人要是让你端茶倒水,记得别理她。我都让龙霞关照她房租了,要是她还让你……”
“妈。”盛夏打断她,指了指另一侧几个探头探脑的人说,“快去看看,前台姐姐好像去上厕所了,人家可能要来住。”
等赵婕急急地朝着那几个背着登山包的人去了,盛夏才抱着他的包往‘迷’的方向走。
到了店里盛夏发现每个人都很忙。王洁和李荣都在忙着布置,谢红在台前和几个他不认识的人讨论演出细节。他在边上听了一下排练,只觉得这乐队的调子自己不太喜欢,大下午的听得人想睡觉。
忙碌的间隙里谢红看到他,走过来叫了他一声:“盛夏——”
盛夏本来一个人缩在边上戴着耳机画画,谢红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正好在画宇宙大爆炸,虽然除了他自己也没人能看出来他在画什么。
看到谢红走过来他就自动摘了耳机,问:“红姐,怎么了?”
谢红有些好笑地指着他的左边脸颊道:“吃什么上火的啦,长一个这么大的痘!”
“没吃什么,可能天气太热了。”盛夏有些不好意思地侧了下头,“很明显吗?”
“你白就挺明显。”谢红像是觉得很稀奇,还凑近去看盛夏那颗稀奇的痘痘,“别躲啊,小年轻长个青春痘不是很正常吗!这几天多喝点水就好了。晚上你上台之前我让小王洁给你遮一遮,没事儿。”
“他们做专场我也热场吗?”盛夏有些疑惑;“不好吧,而且我也不会唱几首民谣。”
其实他不太喜欢给谢红热场子。为了店里的营业需要,他需要唱一些自己不太感冒的歌。
盛夏愿意时常来谢红这家livehouse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能让他上台,谢红乐得拿盛夏那张脸蛋招揽客人。
没有演出的时候他可以自弹自唱自己喜欢的歌,或许没几个像样的观众,但他喜欢唱歌,唱自己喜欢的歌。
谢红笑了下:“你就和以前一样唱那几首老歌呗。你相信我,今晚你肯定特别开心,你会见到……”
她话没说完,前面又有几个人大声喊谢红过去看看音响,她最后揉了下盛夏的头发,又急急地跑过去了。
摘下耳机以后盛夏开始觉得很吵。台前排练的声音,工作人员大声的吆喝声,众人纷杂的说笑声……盛夏昨晚窝在被子里听歌看电影熬得有点晚,没睡好,此刻只觉得头晕目眩。
盛夏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呆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就拿着自己的包出了门。
他迎着烈日和身边的游客擦肩而过,绕开正在合照的一家子,慢悠悠地穿过洋人街,在阳光下走得摇摇晃晃。
最后盛夏停在古城门口,找了个地方蹲下。他旁边是几个在阴凉处摆摊卖水果的本地阿姨,正用本地方言大声聊着最近生意不好。
盛夏蹲着发了会儿呆,才慢悠悠地从背包里摸出一包被揉得皱巴巴的软云,抽出一支点上,一边抽,一边看身边的那些游客。
他是读高中以后才跟着赵婕搬到古城里来的。因为学校就在古城里面,赵婕为了方便他读书早早就盘下了古城里一家民宿,等到他上高中以后就带着他搬了过来。
认识谢红也是个机缘巧合,那会儿他上高一,谢红才在这地方落脚,刚好盘下了他妈妈赵婕一个朋友的酒吧。两方当时就在盛夏家民宿里的小院子谈合同,那一天他刚好在阁楼上弹琴唱歌,结果弹到一半,赵婕在楼下喊了他一声。他探头出去问:怎么了妈,我太吵了吗?
当时因为近视而模糊的视线中,盛夏能看到一个不熟悉的女人站在赵婕的旁边,传来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笑:“小帅哥,你唱歌好好听啊!姐姐过段时间要在隔壁街上开一家酒吧,有空过来玩!”
盛夏瞒着赵婕去了‘迷’一次,两次,三次,十次……渐渐地和谢红熟了,只要有假期,周末没课有空就往‘迷’跑。
一晃都过去那么久了,他也毕业了。
很多人事物似乎都有变化,唯独这个旅游城市无论春夏秋冬都有那么多游客。
盛夏倒是已经习惯了每天看那么多不同的面孔,听陌生的口音。这个古城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某个人今天和他擦肩而过,明天大概就会在他的记忆中面目模糊。
他看着面前的蓝天,缓缓地吐了口烟出来,准备把耳机掏出来听一下歌算了。
结果下一秒他就被不远处一个人吸引了目光。
那个人很高,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旅行包,还背着琴,看上去像是吉他。他戴着黑色的口罩和帽子,看上去风尘仆仆的,一开始站在城门口犹豫了片刻,目光四下搜寻了会儿,最后才朝着盛夏走了过来。
盛夏看着那人朝自己直直地走过来——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压低的帽檐也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更何况是近视严重的盛夏。但盛夏无端就觉得这个人很特别,天气那么热,这个人却穿了一身黑,浑身还散发着一种十分冷峻的气质。
不像是来玩的。
他眼睁睁看着视线里那个高大的人靠近了自己,停在他面前站定,高大的身躯居高临下地把他笼罩在一片阴影中,遮住了撒在盛夏身上的阳光。
心跳似乎……莫名地、很短暂地停了一瞬。
“请问,古城里一个叫做‘迷’的livehouse要怎么走?我导航了一下没有找到。”
非常标准的普通话。声音挺好听,低低的,很有磁性。用现在的话讲,这人是个“低音炮”。
因为这人很高,盛夏还蹲着,只能很费劲地仰头去看这人的眼睛。
虽然根本不认识,但盛夏莫名觉得被这人看着有些不好意思。他又吸了一口烟,佯装托着脸,用手遮住了长了一颗痘痘的左边脸颊。
盛夏抬起手,慢吞吞地指了个方向:“你直走下去,看到洋人街再左转,看到一个卖手鼓的店,走到那条街尽头再右拐就行。”
“谢谢。”
这句话落下以后那人就离开了。
盛夏等那人走远以后把烟捻了,看着面前的蓝天白云,懒洋洋地把自己的双肩包打开。他心想那人为什么偏偏跟自己问路?明明上学的时候就经常被同学说自己不像本地人,因为长相肤色都十分不本土。
大概是来看晚上那场演出的?
但这个疑惑很快就从脑子里一闪而过了,反正会是一个再不会有什么交集的人。
盛夏把歌选好,盘着腿靠着背后的城墙,拿出笔和本子,听着歌,继续画之前没画完的宇宙大爆炸。
宇宙其实画不出来,太大了。但是‘爆炸’在盛夏心里可以用颜色,物质和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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