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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梦遗-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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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正意识到自己确实喜欢这个人,其实也没花多长时间。
  当时放暑假前,学校组织去密云学农,他们挖了一整天的土豆花生,晚上则留宿在当地农民的家里,一群男孩并排躺在大通铺上。
  当时赵维宗就在他旁边,还故意侧身躺着,眼睛亮晶晶地看他,于是孟春水只好装睡,却很快被他轻轻“拍醒”。
  只听那人小声说:“我们溜出去看星星吧?”
  鬼使神差地,孟春水跟着他,顺着布满荒坟的土坡,爬上了村边的小山丘。
  孟春水低头拨开缠着脚腕的灌木,他已经被咬了一腿的蚊子包,并且很困很累——他不禁自问:到底为什么要在干了一天农活之后爬山?
  当他正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听到前方一声“到顶了”,然后一抬头就看见了赵维宗。那人站在坡顶的一块大石头上,插着腰回头冲他笑,身后满天的星星,好像一场冻结的大雨。
  后来赵维宗说了很多,什么“每次看到好看的星空,都会觉得心胸开阔了不少”,什么“什刹海的星空也很漂亮,地下热热闹闹的,仰头看天别有一番滋味”,还有什么“真没想到咱们能成为这么好的朋友,短短几个月,就觉得好像认识了好几年”。
  孟春水一句一句地听着,并不太明白眼前这人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么多心里话,但他确实仔细思考了这些话里可能蕴藏的各种意味。
  他还发觉自己的视线始终无法离开他。
  第二天早上,孟春水被赵维宗喊醒,说要赶紧去抢早饭,不然待会儿没鸡蛋了。于是他在一群睡眼惺忪的男孩中间手忙脚乱地穿起裤子,一出房门就看见赵维宗已经穿得整整齐齐,正站在院子里等他。短发,逆光,笑得温暖,身形让人想起雨后冒出的青笋。
  孟春水一时竟有点恍惚了,居然有上前抱他的冲动。
  他忽然意识到,自从来了北京,他就再没有做过那个重复的梦。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发现?
  是不是因为已经不用在梦里等着和他见面了?
  12/
  别人喜欢什么都会去追求或者等待。可孟春水没有这个打算,他准备暂且藏着,哪天藏不住了,他就逃。
  没敢想过别的可能。
  所以后来,当他们吊在半空中拥抱,当孟春水看着面前不足一拳处那人通红的脸,感受着下半身奇异的硬物感时,当他坐在屋檐上叙述过往,听见那家伙说喜欢他,要和他在一块才能幸福时,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怎么说呢,他走在冰雪路上,喜欢天上一个太阳,他本想喜欢就喜欢吧,喜欢太阳的肯定海了去了,我看看就好,结果这太阳居然自己蹦了下来,直直地砸在他头上。
  孟春水想:大事不妙。
  得逃吧?
  他匆匆忙忙逃到了武汉,可又忍不住从竞赛机构溜出去和那人通话,还神经似的给他听什么江声。他夜里溜回去,偷偷洗着冷水澡,觉得自己很惨。
  为什么惨?其实他也是想要捧着太阳的,但他真的可以吗?现在能捧,那以后呢?孟春水很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交朋友都得靠钱维护,最后还落得人人喊打的下场。他想自己就是这么一个不招人喜欢的人,也不怎么能给人幸福的感觉,就像冬天湘江上漂浮的那种发乌的陈旧冰块。冰块怎么捧太阳?
  或者他也可以尝试改变自己,但那恐怕需要很久,因为仅仅是动一动改变的念头,都让孟春水莫名地恐惧。再者,就算赵维宗现在喜欢,等他真的改完了,那人也早该厌倦了吧?
  太阳早晚还是该回到天上云间的。
  于是孟春水想出了一套还算满意的说辞,回北京尽数告诉了赵维宗。他估计没人受得了自己那副完全不在乎也不想努力的混蛋模样,谁知道,赵维宗居然眼睛红红地抱住他说,他不逼他,他要等他。
  还说什么长路漫漫果汁分你一半。
  看起来很心疼的样子。
  13/
  孟春水感到自己对“人际交往”这件事的认识,再一次得到了刷新。
  真这么喜欢我?
  这就好比一个人,他首先站在你面前,又亲切又耀眼。他万分诚恳地说:“快看,他们口中说的‘好’,其实就是我呀。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挺好?”
  然后又说:“但我所拥有的‘最好’,是一定要留着送给你的。反正我决心已经下定了,你看着办吧。”
  孟春水觉得,自己再鸵鸟下去,好像就真的太神经病了。
  又看着夕阳下两个人抱在一起的影子,第N次想:我怀里就是天使吧?
  他很快停止了这个拥抱,很正直的样子,但他知道自己其实挺愿意一直这么抱下去的。
  14/
  要一个习惯被动接受的人,转换一种主动的交往方式,光有愿望是不够的,可能还得需要一些硬性的要求。
  为了逐步向“主动型人格”靠拢,孟春水偷偷写了个单子,列举了几十条要主动做出转变的事,例如帮赵家修理雨棚,邀请赵维宗一起去西直门新修的图书馆学习等等。
  同时,这单子里也不乏一些对自己日常的要求,比如见到同学邻居主动打招呼,还有不在班级活动里消极怠工,这些小事都是他以前没兴趣注意的。
  孟春水心里清楚,即便这长长的一单子事情全都做到了,他可能还是没法改变本质。但他也并不妄想哪天能成为赵维宗那样的人,像带着光似的,他只憧憬以一个平和的、无愧的姿态站在那人身边,而不是如以前那样,暗淡得像个影子。
  那是他头一次有“为某段关系付出努力”的念头,于是觉得自己不该做得太差。
  只不过这单子里有两件事确实比较难做,孟春水一直没太想好怎么发起,也不确定到底要不要做。
  谁知道机会很快就来了。
  15/
  第一件事,也是难题中的难题,就是主动向赵维宗坦白自己最不想回忆的过去。
  难度真他妈的大啊,孟春水坐在晃晃悠悠的火车上,看着对面铺位上那人的睡颜,感觉有点头疼。当初没有主动叫他一块,而是等着看他会不会追上来,一是因为不好意思大年夜叫人跟着自己私奔,二就是因为他自己也不太确定——这趟回去,到底能不能找到亲妈?
  他已经快忘了那个女人长什么样。
  就算找到了,又能不能问出答案,就算问出来了,自己就真的想接受吗?
  后来他发现,事实确实和他想象的一样残酷,当年确实就是母亲抛弃了他,按理说这一巴掌已经够疼,可他紧接着又挨了一刀——他得知母亲本就不是自愿生下他的,于是自己被抛弃也是罪有应得吧?
  孟春水走在田边土路上,觉得有些喘不上气。他让赵维宗往前走,自己则在后面追着,妄图以此进行短暂的自我麻痹。
  看见那个人的身影,好像就会觉得一切没那么糟。
  后来他们逃难似的跳上火车,好像能在铁轨的摩擦声中抛下一切。孟春水靠在赵维宗身上,他又在装睡,因为不太清楚该怎么聊天。他感觉到,身边这人显然也是非常紧张的,浑身都那么绷着,给他当人肉靠垫。
  孟春水越发觉得自己是个王八蛋。
  他中午跟人家说“能不能请你别离开我”,其实是因为自己心里的某种恐惧,谁知道赵维宗居然蹲在地上哭了,还跟他说,只是因为感动。然而孟春水却逐渐明白了他真正的心情——当你喜欢一个人,并且他身上某些不好的、黑暗的部分赤裸裸地展现在你面前,并且他告诉你他为此痛苦,你是不是也会难过?
  他猜测赵维宗此时心里绝对不比自己好受多少。
  孟春水突然很想跳起来,直视赵维宗的眼睛,大声说一句“我喜欢你”——这想法看起来莫名又疯狂,但那确实是他真实想做的事情——他想自己不能只是索取承诺,更不能因为赵维宗不向自己索取而就那么忘记付出。
  没立刻说是因为他在装睡,这会儿跳起来,赵维宗可能会吓一跳,并且怀疑自己是不是精神受了受刺激。
  不过下车之后,在站台上,他就迫不及待地说了,至于什么路人惊奇的眼神、列车员错愕表情,都不在孟春水在意的范围之内。他只有一双眼睛,只够看见赵维宗一个人。那人近乎惊喜的模样深深地刻在了他心中。
  再后来,他们并排躺在长沙小公寓里的水床上,看见窗外江边又在不要钱似的放烟花。那晚上孟春水把自己曾经在长沙荒唐浪荡的岁月一五一十地招了,包括他怎么害怕被当做“没朋友的怪人”,怎么被教导主任约谈,还包括他把某辆朋友撞报废的哈雷卖给废品站的窝囊历史,全都说出了口。
  说完他觉得很轻松,因为觉得自己在那人面前终于没有秘密了。
  赵维宗则紧紧握着他的手,骂他缺心眼。
  其实当时他很想拥抱的,并猜测赵维宗亦然。至于为什么没抱,大概是因为这是在床上,俩人都不太好意思。
  不过孟春水还是偷偷地笑了。
  事实证明,坦白这件事,他做到了,而接受这件事,赵维宗同样没让他失望。
  孟春水感觉棒棒。
  16/
  两座大山攻克了一座,至于这第二件难事,说来有点羞耻——孟春水想亲赵维宗,非常想的那种,可他之前总是没抓住合适的机会。
  每次看到赵维宗一脸正直地跟他说话,而他心里想的是亲嘴,孟春水总觉得自己像个流氓。
  每次拉个手搂个腰都能把那人脸弄得通红,而他心里想的仍是亲嘴,孟春水越发确定自己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流氓。
  流氓亲不到喜欢的人,是非常郁闷的。
  不过流氓很快等来了机会。
  对于赵维宗跟隔壁职高那群混混的过节,孟春水早就找杨剪了解了个大概,无非是一开始因为小事结仇,然后在一块打过几场架,各有输赢,于是积下了过节。这种情况一般都需要来场狠的真正分出胜负,从而做个了断。
  这事儿赵维宗并不愿意跟他多提,偶尔茬架,也都背着他偷偷去。哪知他的革命队友杨剪同学早就“投了敌”。那天正是约好最后一架的日子,杨剪早早到了学校,趁赵维宗不在把孟春水给拉了出去。
  “今天都要来狠的,他们那边可能人比较多。职高吗,你也懂,不怎么要脸的。”
  “赵维宗应该不希望你告诉我。”
  “你以前其实经常打架吧,我看得出来,也就他跟瞎了眼似的觉得你是温室小花,不能沾这些烂事儿,”杨剪笑笑,“我也就告诉你一声,来不来,自己定。”
  “我会去的。”
  “今儿下午放学有年级大会吧?我们就跟北门后面那巷子里,你不是要上台讲什么学习经验吗,晚点来找也无所谓。”
  杨剪说完这话就走了。
  那天下午,赵维宗连最后一节自习也没上,就偷不吭溜了,孟春水坐在桌前,穿着一会儿上台用的西装,觉得心烦意乱。
  他着实没怎么亲眼见过赵维宗打架,只听杨剪描述,是比较弱鸡但胆儿大的那一类,他也没见识过那群职高混混实力如何,两方差异又到底悬不悬殊。
  结果越想越不放心,他自己好不容易脱离了一会儿打人一会儿挨揍的境地,非常清楚那滋味实在不好受。要是赵维宗今天被打出个所以然,他简直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于是,放学前他直接把演讲稿塞到班长手里,说自己临时有事,然后背上书包就跑了。
  跑到北门后巷时,居然在巷口看到了杨遇秋。那姑娘吓得不轻,一直哭,孟春水又跑近了些才发现,这情况确实不怎么乐观——
  是一场混战,两方约莫都有二十个人。职高大半拉子都趴下了,可杨剪那伙儿也好不到哪儿去,人人自顾不暇,尤其赵维宗,被一个看起来类似头目的大块头压在地上,虽然在狠命踹着那人肚子,可无奈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眼见着就要被碎了底儿的酒瓶砸中脑袋。
  孟春水突然觉得很烦,他想你们打架算了,关我屁事,但凭什么让赵维宗对付最胖的这个?他扔了书包,心说今天倒要看看天下混混是不是一样难搞,两步就冲了过去。
  结果证明,长沙混混似乎更难搞一些,北京这位,就是看起来胖,骨头脆得跟刚炸好的薄脆似的,他瞅准了角度,一下子就把那人举着瓶子的胳膊给拗断了。
  两声大叫:一声是那断手胖子的,一声是赵维宗的。
  孟春水拎着胖子软绵绵的后领,把他从赵维宗身上提溜起来,然后瞅了躺在地上满脸羞恼的那人一眼,意思是你先起来,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然后他踩了一脚那胖子的小腿,直接把人按在地上。胖子断手直抖,被压得整个人跪在赵维宗面前,哀声求饶。
  “他,我的。”孟春水仍保持压制姿态,拿下巴指了指蹲在一边粗喘的少年,“让你手下都滚,赶紧的。”
  “撤,听到没有,全给我撤!”胖子都快哭了。
  “磕个头。”孟春水从他身上起来,又道。
  胖子扭着肥腰就要给他作揖。
  “不对,是给他磕。”孟春水又把他往赵维宗那儿踹,“磕完你也滚。休息好了要是愿意再来,那就找我。记住我长什么样了没?要不再看几眼?”
  那胖子哪敢再看,屁滚尿流地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爬起来溜了。
  “操,我真没想到,”赵维宗还蹲在那儿,脸上时青时红,不一会儿他还是笑了,“牛逼了春水,以后我是你马仔。”
  孟春水则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走过去蹲在那人跟前,轻轻把他往自己面前揽。
  “你……你干嘛?”赵维宗瞪大眼睛,悄悄瞥了一眼身边早已惊呆的杨剪和杨遇秋,还有趴在地上呻吟的诸位同伴。
  孟春水邀功似的看着他,又摸了摸他带着一小块血迹的嘴唇,小声说:“有件事我想做很久了。”
  赵维宗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似乎对这想法了然于胸:“不成,人看着呢!”
  孟春水把西装外套脱掉,帘子一样遮住两人脑袋,又道:“成了吗?”
  “那好——”这话没说完,赵维宗就感觉到两片软软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紧接着,孟春水的右手,很温柔地抚上了他的脸颊。
  他本来担心头一回做这种事,万一那哥们张嘴之类的,他估计一时间会羞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然而孟春水并没有张嘴的意思。他只是轻轻地触碰,贴紧,气息平稳,让人感觉他小心翼翼,非常珍惜。
  殊不知,孟春水当时心里想的是:感觉非常棒棒,以后要多亲。
  当然,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第二天孟春水就被淑芬约谈,问他昨天有什么急事,怎么连学校的活动也敢翘。孟春水倒是理直气壮,说自己是去照顾人了。
  “什么人?”淑芬端着茶壶吹胡子瞪眼。
  孟春水拒绝回答,心里想,能告诉你是我的人吗?
  17/
  后来孟春水学到了一个物理名词,叫做“光笋”。那是一种与丁达尔效应有些许类似的光学现象,通俗可以理解为通过细小孔隙直射下来的光柱。
  试想,漫天拥堵乌云,独有一束炽白天光像佛光似的照在你身上,就算你本身通体黑暗,那一刻是不是也会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运?
  孟春水很感激自己屡次做的那个沙滩梦,他认为那是冥冥之中的一种预兆——他和赵维宗的相遇并不是什么偶然,至于后来的一切,也是早就埋好的机缘。少年的心动似乎总是无理由的,但无理由的事情,我们往往可以归其为:命中注定。
  是哪个神啊仙啊什么的,赐给我们的,要用一生抓住的礼物。就像春雨下了,竹林间必有新笋生长,有的人遇见了,就必然会发生什么故事。
  孟春水,时年十七,曾经活得很丧,现在开始坚信自己的人生充满希望。


第72章 番外篇之三:《高速一夜》
  二零一七年,八月初,机场出口处熙熙攘攘。
  当赵维宗像只树袋熊似的扑上来抱孟春水时,天已经黑了。
  “他娘的又晚点了,说好的五点半就能降,硬是管制将近三个钟头,”赵维宗贴在他耳边吹气,“今晚十二点前肯定开不过去了。我查了查,开到青岛要七个小时呢。”
  “要不先回去,等明天再出发?”
  “不要,明天出发就真来不及了,我会不想下床的,”赵维宗笑,“就按原计划来吧,说好了去帮她张罗张罗,要迟到了赵初胎非得跟我翻脸。大后天就成别人老婆了,小丫头现在肯定紧张得要命。”
  于是孟春水帮他把行李箱提起来,拉着人往停车场走。这趟行程安排得很紧,赵维宗前段时间刚去西班牙出了大半个月的差,谈妥了一批油画的收购,结果这刚一回来,就紧赶着去参加妹妹的婚礼。
  妹夫叶沧淮是青岛人,这会儿正好赶上最热闹的青岛啤酒节,于是结婚请了一大堆北京的亲朋回老家热闹。按赵维宗的话说,这纯粹就是“瞎折腾”,妹妹都三十岁的人了,嫁人还非要搞什么摇滚沙滩派对。
  可到底也就是嘴上这么说说,现如今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孟春水把车驶上京津高速,赵维宗还是一脸幸福。
  “当初我老觉得姓叶那小子不务正业,天天就知道打鼓,谈了这么些年恋爱还不把我妹娶进门,跟个感情骗子似的。现在看来是错怪他了。”
  “他是想把房子买好再说吧。”
  “是呀,说什么没婚房不好意思娶赵初胎,”赵维宗调了调身前空调的出风角度,“他一玩乐队的,居然还真就老老实实攒够了首付,地段也比我想象中好。”
  “飞机上只有19度吧?还是少吹点好。”孟春水说着直接把空调关上了,又把两侧车窗摇开,“这么多年他对初胎一直挺负责任的。珍惜一个女孩才会这么做。”
  赵维宗伸手去摸窗口涌入的凉爽夜风,还在纠结房子的问题:“话是这么说,不过,他那新房再好,也比不上你娶媳妇的那套。我说的对不对?”
  孟春水扭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的确,大概六七年前吧,他跟赵维宗就把先前租的那套西钓鱼台公寓贷款给买了下来,前年房贷也已经一块还清了。
  虽说买的时候北京房价还没高得那么离谱,但两个人完完全全靠自己的努力,在四环内拥有了一套写着两人名字的二百多平米精装房,这成就感,确实足够回味好几年的。
  又听赵维宗道:“妈呀,以后真不能跟背后议论人家,小丫头这就给我打电话了。”
  孟春水调小音响,一本正经道:“兄妹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
  “滚蛋,她现在肯定就是无聊了,”赵维宗这么说着,接通电话还开了免提,“赵大小姐有何吩咐?”
  赵初胎声音笑盈盈的:“哥你落地啦?春水哥接上你了没?”
  “我们已经上高速了,你在干嘛呢?”
  “还能干嘛,挑衣服呗,我说哪穿得了那么多套,小叶还非要我多选点。你俩明天大概啥时候能到啊,用我去接你们吗?”
  “不用操心我们,你春水哥开车比一般人快,半夜路上车也少。我俩到了之后休息休息,明天保证过去给你干活。爸爸和奶奶还好吧?青岛这两天好像热得很。”
  “快别提了,咱爸迷上青岛大虾了,天天吃一盆,早上还非要去沙滩上捡海货烤着吃,我真担心他上火,”赵初胎咯咯地笑,“奶奶认识了一帮老姐妹,和小叶他姥姥处得可好啦,最近也喜欢说话了。婆家人都挺照顾我。”
  “你呀,现在活脱脱就一小媳妇样,先说好了,到时候你们一堆摇滚青年沙滩狂欢互喷啤酒什么的,我和你春水哥就在边上看看就好啊,老年人经不起折腾。”
  “我呸,就你俩还老年人,”赵初胎不以为然,“老年人会跑到北极搞婚礼?还不肯带上妹妹,我看你俩最会折腾。”
  “还记仇呢,”赵维宗悄悄对孟春水说,然后又冲着手机告别:“行,我俩最会折腾,不跟你逗了,你安心挑衣服吧,明儿见啊。”
  赵初胎所说的“北极婚礼”,确有其事。
  具体是在一二年夏天那会儿,孟春水所在的实验室有个常年合作的极地科考机构,年中组织了一趟北极圈旅行,可以带家属去,于是赵维宗就请了年假跟着去了。当时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北极熊、大冰川,还有极昼的神奇,万万没有料到的是,孟春水居然在科考船上给他弄了个承诺中的“结婚庆典”。
  当时没有香槟,交杯酒喝的是橘子水;没有大蛋糕,宴会上堆的是当地渔船刚刚捞上来的新鲜鱼贝;没有司仪,由那位东大老教授代工;也没有交换戒指,因为戒指早就戴了很多年;更没有什么西装革履、花环彩灯,他俩穿着厚厚的冲锋衣,在格陵兰岛沿岸的咸腥海风,以及同事朋友的衷心祝福中,相互拥抱。
  赵维宗本来觉得非常突然。当时他被人叫出船舱,一下子就看见甲板另一头,煞有介事地朝着自己走来的孟春水,又听见四周有人齐声哼起了婚礼进行曲,也有人大笑着起哄,他就差不多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
  小赵在心里说,这人都快三十了,怎么还是个幼稚鬼,老子一点准备也没有,早知道起床的时候好好梳梳头发。又想会不会太张扬了,谁知道这船上有没有恐同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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