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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甫洛夫的狗-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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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还发生了什么?”方唯觉得现如今再听到什么都不会震惊了。
“当时有传言,你醒了以后也指证了是他推的你。”谢衡破罐子破摔全招了,“虽然我知道你一直昏迷没醒,但是大家也都信了,估计他也信了。那现在跟你在一起,肯定是有所图谋啊!骗财骗色少不了!”
方唯惊到做不出反应,谢衡晃了晃他:“方方,他肯定是不怀好心,人现在在哪?我得好好问问,你别上当了……”
“走开!”方唯挥开他的手,“我自己知道,不用你管。”
“哎,生什么气啊?”
方唯消化不了这么多,仿佛天地调转,真相成了谎言,谎言成了真相。谢衡犹在耳边絮絮叨叨,方唯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他不间断的挥手、奔跑,想逃离他恼人的声音和所谓事实。
“方唯,方唯,你去哪啊?还下雨呢!”谢衡追出来,漫天暴雨里只见方唯招手上了一辆出租车,消失在茫茫雨际。
一直以来的混沌终于被破开一道口子,方唯心里乱糟糟的,大脑却难得有了一丝清醒。他记不清是如何回家的,回过神来时手上竟握着一个药瓶。那是他前不久才吞下过一粒的头疼药——周锐昀的。
可头疼药没治得了头疼,反而带来了一整晚的恼人情欲。
“拿这药做什么?”他问自己。
即使箭在弦上,周锐昀也要各自先洗澡;每回做前都有的那一两分钟的空白期——
谢衡说,周锐昀退学是因为他推了自己,明明不是,可所有人都认为是,且周锐昀或许也如此认为。
那再遇后我的追求于他而言是什么?长久以来的交往与爱恋的真相又是什么?是另一个谎言吗?
方唯快被自己的臆想逼疯了。手微颤着,拿了药瓶又放下,没放到底又猛地拿起,紧紧在手心攥着。他想起来自己有个许久没联系的朋友,在市中心开了家私人诊所,家里财大气粗,所以设备仪器都很先进,一颗药不难检测。
徐江天捏着药丸看了半天,没敢确定,便说:“你不急的话等我两分钟。”
方唯没想到自己真来找了徐江天,扯起嘴角笑了笑,说好。
等待的过程尤为漫长,他几次想走,脚下却像生了根,并未动。待眼前的门推开时,他才突兀地站了起来,四下茫然无措。徐江天不知他为何紧张,笑道:“不是什么害人的药,别怕。”
方唯想笑,但没笑出来,徐江天拍拍他的肩膀,不正经地腔调:“这是哪个女人下给你的吗?不会是急着先上车后补票,想做方家三少奶奶吧?”
方唯尚且迷茫,脑子都要转不动,不知何意。江天凑过来把药丸送还给他,轻声揶揄:“你该让谢衡他们帮你辨认,经常玩儿的估计一眼就能认出来,助兴的,没什么伤害。”
“助兴的?”方唯抬眼看他,喃喃重复了一遍。
手心全是湿热的汗水,药丸已经被热的开始融化,黏在皮肤上仿佛要烧起火来。窗外是漫天的暴雨,雨刷机械的动作着。
“到了,这位先生。”出租车司机停车后提醒道。
“啊,哦。谢谢。”方唯回过神来,开车门往外走。
“哎,你没付钱呢?”司机开窗叫道。
雨大,淅淅沥沥淋到身上,方唯在一阵雨帘里回身,眼睛湿漉漉的没了神采:“对不起,忘了。”他着急走到车前付款,却没注意到有辆摩托车驶过,差点被撞到。摩托车车主脾气暴躁,难听地骂了两句。
方唯毫无所觉,他付了车钱回家,手心里攥着的药已经全化成了粉末状的水,像一团恶心的蛆虫附在手心。
第33章 下
已经是晚上七点,周锐昀下班后并未直接回家,方唯洗了许多遍手,洗到皮肤通红泛起疼痛才停下。屋内没开灯,偶尔有雷电劈亮他惨白的脸,他握着手机,拨通了电话。
已经是晚上七点,周锐昀下班后并未直接回家,方唯洗了许多遍手,洗到皮肤通红泛起疼痛才停下。屋内没开灯,偶尔有雷电劈亮他惨白的脸,他握着手机,拨通了电话。
周锐昀说在和同事吃饭,晚点回来。方唯张了张口,半天才出声:“你什么时候回来?”
“跟同事聚餐,晚一点。”
方唯没挂电话,攥着手机:“你早点回来,我有东西想给你看。”
那边没什么期待,敷衍地说了句知道了,便直接挂断电话,滋滋电流声消失,方唯感到彻骨寒冷,蜷在沙发上久久未动。
许久后,身体冰冷僵直,他打开手机又拨通了电话,这回等了会儿才有人接,方唯张口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一道女声说了个喂。
像膝跳反应,他当即听出是蒋婕,呼吸一窒,立马按断了电话。
心跳很快,呼吸加速,胸闷到喘不过气。这回感觉等了许久,久到天黑下来,暴雨渐歇。方唯浑身没有热气,蜷在沙发一动不动。终于听到黑暗里传来窸窸窣窣地开门声,酒气霎时溢满整间屋子,晚归的周锐昀在玄关一边换鞋一边按亮了灯。
“回来了?”方唯问。
周锐昀丢下钥匙,走进屋内,看见了桌上冷掉的外卖,问:“没吃晚饭?”
“不想吃。”
周锐昀当他娇贵病又犯了,嫌外卖不好吃。“那就别点,浪费钱。”
同居后,周锐昀会把工资的一部分交给方唯,小少爷花钱总没节制,稍一不注意腰包就空了。
“一顿饭也没多少钱。对了,刚刚打你电话怎么不接?”
周锐昀按了按额角,又去摸口袋,“回来的时候丢同事车上了。”
方唯眼睛一暗,说哦。
周锐昀喝多了,耳不清目不明,没发现他的不对劲,解下领带,坐到他旁边。方唯却忽然像受惊的鸟儿,弹跳着往旁边移了移,周锐昀没注意,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声调小了点:“吵得头疼。”目光又一停,停在茶几上的巨盒,“这是什么?”
那是方唯从保安室拿的快递,丢在桌上没有拆。方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喉结滚动两下才出声:“送你的礼物。”
周锐昀狐疑地看他一眼,酒喝多了动作迟缓,半天才拆开盒子,里头是个做工精良的模型。他一看,先是一笑,拿着晃了晃:“送这东西?”
“你不喜欢吗?”方唯怀着最后一点期待望着他。
“你是不是钱多的没处花?”周锐昀却皱眉道。
“你不喜欢吗?”方唯眼睫一抖,还是这一句。
“喜欢?喜欢你浪费我的钱吗?”周锐昀随手一丢。
模型丢在地板上咚的一声,方唯的心随着这一声沉下去:“这是我拿自己钱买的。”
“哦,所以呢?”周锐昀敷衍道,“下半个月你还能发一次工资?”
方唯想起身把模型捡起来,碰到冰凉的金属那刻忽然眼眶里涌出一阵热气,他哽了一下:“所以你看不到我前段时间整夜的加班,看不到我想为准备礼物的心意,是吗?”
周锐昀睁开眼睛,方唯捡起模型陡然砸向了墙壁,一声巨响:“我做什么你都看不惯、都觉得是错误,是吗?送你礼物你不高兴,讨你欢心换来你的恶语相向!”
周锐昀头一回见他如此大声,不禁一怔:“你发什么脾气?”
方唯紧握着手,他有许多问题想问,却都卡在喉咙里,只是不停喘着气。周锐昀看着他,两人许久无话,最终周锐昀不耐烦地走进了卧室洗澡。
水声淅淅沥沥,方唯独自坐在沙发上,疑问和害怕都像粘稠的丝线,将他紧紧缠住。碎了的模型散在地板上,尖锐的棱角似要刺穿他,灯光太亮,亮的令他惶然。他赶紧关了灯,黑暗包裹下来,他才感到了一丝难言的、几欲令他热泪盈眶的安全。
太累了,方唯在昏沉的睡意里感到燥热,他张口欲呼吸,口鼻却被堵住,如溺水的人,四肢抽搐地挣扎, 却又被压制。一切都很重、很沉、很窒息……在浓稠的黑暗里,夹杂着一丝酒气和漱口水味道的人压在他身上,舌头抵进他的喉咙深处,眼睛渐渐适应黑暗,方唯看见一双明亮的眼睛,像野兽,他定定看着,身上人热烫的手从胸腹滑向下身。
耳垂被舔了一下,湿热的气息令方唯烧了起来,很快也起了反应。他抬手,想抱住周锐昀,却在两人摩擦间感受到了对方渐渐硬气的热物——
那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手心涌出一道道白色的、黏腻的触感,那股触感一路蔓延到喉口——
“嘶。”周锐昀被陡然掀翻在地,下身被人曲起膝盖踹了下,疼得他面孔扭曲,而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见始作俑者踉跄地跑向垃圾桶,一阵阵干呕。
周锐昀暗自缓了缓才踱过去,踹了踹方唯的后背:“你在干什么?”
方唯还在干呕,像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出来,眼睛里也聚集起了水汽。周锐昀偏头笑了下,又踹了一脚,这次力气没控制,方唯差点被踹倒,周锐昀毫无怜惜之情,只居高临下地质问:“干什么呢?恶心我啊?”
方唯缓缓抬头,脸一半亮,一半被隐在暗处。
“今晚你没有跟同事聚餐,而是和蒋婕在一起,对吗?”
周锐昀顿了下,舔了舔方才嘴唇上被方唯咬出来的伤口:“又要为这事跟我闹?”
才在一起不久他们就因为手表丢在蒋婕那儿闹过一场,自那之后周锐昀还以为他学会了安分。
方唯摇头:“你们是什么关系?”
“怀疑我?”
“她说你们是可以上床的朋友,一直都是。”
周锐昀嘲笑道:“她告诉你的?你还什么都信啊。”
方唯仰头望着他,似要看清那张脸上有没有破绽和心虚,但没有,一丝裂痕都无,他不得不再戳破下去:“你妈妈也说了,让你别跟她不清不楚的同居,关系能定下来就定下来。这又是什么意思呢?”
“你看我手机了?”
方唯没否认。周锐昀偏头淬了一口:“真行。”
方唯的目光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所以在你父母眼里,和你同居的是蒋婕。我为你跟家里闹翻,而你一直隐瞒我的存在。”
“我从来告诉过你我跟家里说了你的存在。”周锐昀反驳道,“不都是你自己误会的吗?”
方唯低头惨笑,原来是怪他自作多情了。
周锐昀捏捏鼻根,见这情形没有在做下去的可能,便不耐道:“不做算了。”
他抬脚要走,方唯在后面追问:“你去哪儿?”
周锐昀回身冷笑,像看穿了吧,嘲讽道:“放心吧,去厕所而已,不是去蒋婕那里。”
方唯却不像往常那般好打发,目光沉沉地看了眼他的下身:“药效这么快吗?”
他平静的一句话,令周锐昀今晚第一次变了脸色。
周锐昀垂眼看自己的下身,又抬头盯着方唯:“什么意思?”
抽屉就在身后,手一用力就能打开,方唯却因为发抖,晃了几次才打开,最深处的药瓶暴露在空气里,手腕一转拿了起来。
周锐昀眯着眼睛看去。
“你放在卧室抽屉里的头疼药,下午的时候我数过,里面一共16颗药,我拿了一颗,还有15。”方唯拿着药瓶,险些没拿稳,“你觉得,现在还有多少颗呢?”
一时之间是无声的沉默。
方唯张口几次才问出来:“我不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头疼药,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方唯投下那道惊雷,“你跟蒋婕在一起时……也要吃这个药吗?”
悉数暴露了,再无可隐瞒的地方。周锐昀低头静了片刻,接着笑道:我对女人当然硬的起来,只有对你这样的才需要吃它。”
事实并不意外,可方唯在听到他说出来的那瞬间依然感到呼吸困难,难受地几乎握不住一个药瓶:“为什么?”
“还不够明显吗?非要我说出来?”周锐昀似笑非笑,“我得靠着你手上那瓶药才能勉强对你硬起来、操得下去……”
“闭嘴!”方唯忽然大声打断他,仰头想把眼泪憋回去:“我一直以为你只是跟蒋婕断不干净而已,原来并不止如此,远远不止。我到底做了什么,你要这么耍我?!”说到最后已经是喊叫出来。
“你什么都没做,只是我想这么耍你,不可以吗?”周锐昀偏头笑道。
“不惜吃药?”
“谁叫你对我毫无吸引力呢,可看你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享受的样子……”
“别说了,别再说了。”方唯粗暴地打断他,呼吸都快要断去,周锐昀的面目在他眼里越发模糊。
灯光昏暗,周锐昀的影子附在后面的墙上,像随着灯火摇曳的怪物。一不留神就从墙上扑下来,牢牢扼住他的脖子。喉咙也像被一只手紧紧扼住,方唯好半天才能开口:“是因为你退学的事,所以才这么对我吗?”
周锐昀手一松,正在点的烟烟差到了地上。
方唯又说: “是因为当时我害得你退学了。”
“你怎么知道的?”
方唯哽了一下,“谢衡今天告诉我我才知道的,可我没有,周锐昀,我从来不知道是这样的。我当时一直昏迷,从来没跟人说过是你推的我。”
“所以呢?”
“所以你凭什么这样对我?”方唯终于忍不住嘶吼了出来。心脏在被生拉硬拽,整颗心都在流血。他痛到几欲窒息,“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报复那个女孩子,把她脱光了丢在树林,是因为她上传了你女朋友的裸照。可我呢,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不知道……”
周锐昀如此对待他,不就像报复当年那个小太妹一般,那次他选择把人脱光了丢在树林里,这次他选择毁掉方唯的真心和感情。
周锐昀此时已经无心去关注他是如何知道把人脱光了丢进树林里这事的,只是看着他崩溃大哭的样子,残忍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方唯先开始没听懂,几秒钟后才往后退了一步,抽泣道:“什么意思?你都知道我是不知情的……”
“你知道吗?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副自以为无辜的样子。”
“难道我不无辜吗?”
“你无辜?你父母给校董施加压力时,在我妈解释真相、恳求他们却闭门不见时,怎么从不想想我是无辜的呢?”
方唯睁大眼睛,泪珠从眼眶里往下坠落,他茫然道:“我不知道……”
周锐昀步步紧逼,不容他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对呀,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周锐昀尖锐地笑道,“你们这样的人都是如此,只要自己不是拿刀的人,便永远自以为干净。”
方唯被他说的呆住了,在那双锐利却不再熟悉的眼睛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恨和嘲讽,还看见了四面的悬崖。他的感情在这一句句话里四面楚歌,再无退路。
真相原来是这样。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方唯笑了起来,笑容逐渐失控地扩大,“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加害者。”
周锐昀别过脸去,没说话。
方唯疯狂地笑,面容又变得扭曲,成了断断续续的哭,最终他还是心存一点儿希冀,轻声问道:“那你……那你喜欢过我吗?” 在一起的这些日子里,有过一丝丝的喜欢吗?
周锐昀残忍地断了他的念想,反问道:“你觉得呢。”
方唯眼睛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你觉得我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吗?嗯?”
他最后那点儿幻想也被对方残忍地掐灭了。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方唯其实有些明白,周锐昀未必有多喜欢自己。可他不在乎,因为只要周锐昀有那么一点儿喜欢他就够了,他只图那一丁点儿的喜欢而已,可如今,那点儿原来喜欢都没有。
方唯被彻底击溃了,像个疯子般哭着吼叫:“为什么是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那么那么喜欢你啊!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能忍心如此伤害一份感情和真心爱他的人!
“因为你贱。”周锐昀上前两步,欺身压迫上来,嘴里吐出的话字字如刀,他永远都不忌惮于伤害每个爱他的人,“你像条狗一样好拿捏,随意打骂也不敢反抗,只敢作势叫两声,给根骨头又能立马高兴地软下来,你自己说,贱不贱?”
他曾对这个世界束手投降、不愿再针锋相对。正如他想要放过方唯,无数次。可这人一点儿不晓得他心里所想,总是自顾自地凑上来,摇尾乞怜。真贱,真他妈贱。贱到周锐昀一次次的忍不住想看到他的痛苦、他的难过、他希望破灭的样子。
方唯像在被凌迟,自己一片赤诚真心在这一字字里被肆意侮辱、践踏,全化成了难堪,而他毫无办法。
从一开始这就是个由谎言构筑的骗局,爱是假象,剥开云雾,真相早藏在了周锐昀过往的每一次不耐、恶语相向、冷暴力、和摇响的铃铛里,方唯确实像条下贱的狗。可笑的是他并非毫无察觉,只是甘于做恋爱里的瞎子。
可惜,爱是假的,一切都是虚妄。
方唯听见有什么东西破碎了,纯净无暇的感情被毁的面目全非。他很害怕,怕得不得了,他终于畏惧,畏惧爱、畏惧光、畏惧面前这个他曾经真心实意喜欢过的人。
他抬手打向周锐昀,口不择言地痛喊,恶意头一回被滋生出来:“你凭什么这样说?凭什么这样对我?你才是活该,你活该如此!活该退学、活该被人毁掉未来!”
一直紧攥着的药瓶掉在了地板上,啪嗒一声响,只是没人再注意。
周锐昀轻松制住他的手脚,倏忽冷笑道:“你现在虚张声势地挥舞着拳头有什么用?我挥挥手、再丢根骨头,你不得照样再没脸没皮的软下来?”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
方唯听了他的话后蓦地停下动作,浑身力气被抽干,脊柱也再也支撑不了他挺直背站着,得倚靠墙壁才能站稳。他双目赤红、泪痕未干,形状极为狼狈。反观周锐昀,永远是那副漠不在乎的模样。
“不会了,不会了。我犯贱犯的够多了。”
周锐昀冷眼瞧着他,只见方唯倦怠地闭上了眼睛:“你的目的达到了。”
一切都该结束了。
恨意生根拔节,爱意烟消云散。
tbc
第34章 上
外面又下起了雨,雨滴打在玻璃上簌簌作响,房子隔音不比前一个,楼上固定的夜半笛声又响了起来。以往这时候方唯都会跟周锐昀嘟囔抱怨楼上的姑娘总吹这一首。可这会儿两人才像两只困兽争斗完,没有任何缱绻的氛围,或许以后也不会再有。
周锐昀拿眼角睨着方唯,后者在他的眼神里忍着撕心裂肺的痛,抖着唇闭上了眼睛:“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周锐昀听明白他的话后拿指腹蹭了蹭唇角,然后从一串钥匙里取下一个,扔在了地上,啪嗒一声响,方唯也像受惊的动物般抖了一下。周锐昀懒得看他,转身就开始收拾东西。而这房子里大大小小的物品多是方唯添置,他必须要带走的没几样,倒像只是个短暂的房客。
没几分钟就收拾完毕,周锐昀似毫无留恋地走出卧室,没看方唯一眼,对方也没看他,始终低头望着地板,房间里寂静无声。
走到门口时周锐昀终于顿了顿,没回头,因为他猜得到身后是空荡荡,未关的窗户吹起窗帘,掩去一切情绪。方唯在卧室里没追出来。
他盯着墙面的污点几秒,最终开门走了出去。
等人走了许久,方唯才卸下力气,身体处处都痛的他站不住,缓缓顺着墙滑下,脸埋在双手里,双肩颤动,许久都无声无息。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木然地抬起头,正前方是床头墙壁,上面挂着许多照片,顷刻入眼的那张刺地他又是一痛——是蹭周锐昀跟他同事公家出费自驾游那次,同行的陈冉偶然拍下的一张。在一片巨大的澄澈湖泊前,周锐昀倚着车吸烟,方唯在不远处举着相机偷拍他。
当时方唯不知道自己也在别人的镜头里,他眼角眉梢的爱根本毫无掩藏,一眼便知。
后来陈冉把照片发给他,他一看便极喜欢,赶紧保存。跟周锐昀在一起后又打印出来,挂到墙上。挂上墙后,他还比照着照片的样子,用手比出镜头,对准周锐昀:“看,你永远在我的镜头里。”
周锐昀挑眉一笑,走开了:“幼稚。”
不是幼稚,应该是可笑。方唯捂着眼睛苦笑出声,自己的爱全都是别人的笑料而已。他忽然站起来走上前,把那张照片硬生生拽了下来——墙纸都差点被掀起。
镜框划伤了他的手,他却没停,固执而暴力的扣开镜框,把那张薄薄的照片扯出来撕碎了,再也拼粘复原不了。
卧室里满目周锐昀的所有物,两个枕头、衣柜里一半的衣物、拖鞋,走到卫生间还是,并排的牙刷、毛巾、刮胡刀……他走时一样没带,方唯呼吸间都觉得这房子依然全是他的气息,令人难受到窒息。
他赶紧赤着脚失魂落魄走到客厅,脚底被尖锐的硬物戳破,疼得他跌在地上,细细看去却是模型的碎片。
哪里都是!哪里都是那个人的痕迹,包括自己!
方唯快要发疯,他顾不上脚疼,反正疼到极致总会麻木……他手脚并用的爬到沙发上瑟瑟蜷缩着,紧紧闭上眼睛再不敢动。
从天亮熬到天黑再熬到天黑,方唯滴水未进,被冻得毫无知觉,意识都逐渐,可一动也不敢动。他分不清时间是否在流动,分不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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