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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音人生-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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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看一看他、用手抱一抱他。
    别的什么都可以不要。
    什么都。
    我问他,你的事情解决完了吗?其他人呢?
    他搓了搓手指,“你看我过来挺快的吧,我就在新街那边的巷子里,往深了走有个盘口,两拨人起了冲突,差点招来警察……不过在我没接电话的时候已经处理好了。放心。”
    眼前一黑,又与他隔了一层玻璃,他把头盔扣到我头上,指关节在我额角“梆梆”地敲了敲。
    “其他人在‘洗地’,后半夜会结束的。”
    等我在后座坐好,背包塞在身前,他拉住我的两只手,像系安全带一样环抱在他腰上。
    夜深了。
    他载着我穿过七月流火的夜晚,我身上烦热早已散尽,吹着风倒是有些昏昏欲睡,路过一座桥,河面上水光潋滟,生动的倒映在桥身之下,织成一张破碎的网。数盏路灯作伴,光芒像手臂圈住身前最温柔的一块。我不说话,只紧贴着他后背,想试试听不听得到心跳。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干这一行?”
    我刚开口,想起要把头盔上的透明罩拉上去,风猛地涌进来,吹得我眼睛睁不开。“无所谓喜不喜欢。”
    “假如我非要逼着你收手,事不由人,你夹在中间会很难做吧。”
    前方十字路口有个红灯,他减慢速度,融在风里的声音变清晰:“有些东西不是说收手就收得了的。”
    他停下来,摸摸我的手背,“宝宝比我想法成熟呢。”
    “咱们俩立场不同罢了。”
    我把下巴往他肩上蹭了蹭,说,“你有分寸,就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去赌,去挥霍,这没意义。”
    “重要的是。”
    我闭了一下嘴,话再说出口,不知怎么就降了调。“你还有我。”
    “嗯?”
    他不笑还好,一笑我就觉得自己蠢。这毛病怕是改不了了。
    “你养我啊?”
    “怎么不行,”我心一横,“等我攒几年钱,有资本开家工作室,没资本就卖唱,我会想办法的……只要你别太败家我都养得起。”
    他笑了,肩膀发抖,然后松了松膀子,假装没有嘲笑我不切实际的天真。
    “那敢情好。”他转弯加速,“回去我把咱们家房本啊存折啊黑账啊全部积蓄都给你,以后我就当小白脸,吃你的睡你的,上炕认识媳妇下炕认识鞋。”
    “爸爸,做人不能这么不要脸。”
    “反正我都快三十了,丢得起这个人。就这么定了。”
    “……”
    于是从那天晚上回去后他就疯了。
    因为我跑回来纯粹是贸然行事,头脑冷静下来免不了有些后悔,又不好回自己家,干脆呆在录音棚弄我的翻唱。
    而宫隽夜表示前天的事儿风头还没过去,他有必要在家避避嫌,闭门不见客,要么散步买猫粮,一身短袖短裤,邋邋遢遢的居家打扮,穿衬衣从不系扣子(这就很不应该了。)胡子两三天不刮,活动范围严格划分在方圆一公里内,非常听话,我让他什么时间回家就什么时间回家,要么窝在房间里听我唱歌,煞有介事的跟我探讨选曲。
    我含着润喉糖,拿一份筛选过的歌单给他,二十首按照顺序全唱一遍,让他挑出合适的五首,由我收入这次的翻唱专辑里。
    他坐在沙发上,手臂平摊开,嘴里叼一支圆珠笔,手中捏着我的歌单,脚尖跟随节奏打拍子,我一让他说感想,他就理直气壮地:“我哪懂你们这些人民艺术家。我唱歌跑调。”
    我几欲窒息,“宫隽夜——”
    “但是我认为。”
    他用手指掸了掸纸面,“你对着我的时候,唱情歌最好听。”
    
    第96章
    
    在窗外落进来的阳光里,他扬起脸,我看到变幻的光线像水一样从他的眼底流淌过去,额发薄薄的铺了一层,把他翘起嘴唇的模样映衬得格外让人心动。
    润喉糖咔嚓一声被咬碎,我本只是站在那儿神游,突然就手忙脚乱起来,赶紧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用指头去蹭鼻子,最后从他手中抢过歌单,退回话筒前。
    “那我给你唱一首吧。”
    “想要有直升机
    想要和你飞到宇宙去
    想要和你融化在一起
    融化在银河里
    我每天每天每天在想想想想着你
    这样的甜蜜
    让我开始相信命运
    感谢地心引力
    让我碰到你——”
    到了该换气的位置,我停了下来。
    音乐空放着,他眉尾挑起,实际上早已看穿我的把戏,还装作兴味正浓的模样,无不故意地说,“怎么不唱了?”
    “‘可爱女人’?”
    我大笑着被他捞进怀里。
    上午的练习结束在午休时间,他下楼去喝水,顺手把外面挠门的无双和老王抱走,我留在录音棚里做例行的清扫,桌子上把废弃的草稿团一团丢进垃圾篓。
    用得上的那张纸被我用笔筒压在书桌上,在台灯下又端详了一遍。五首歌里除去一首是提前约好跟费娜合作的,其余四首需要考虑不同的曲风,我虽然嘴上嫌弃,还是把宫隽夜的意见也考虑在内,暂时定下了歌单,有其他想法也可以随时更改,下午就去找费娜商量一下合唱的细节,顺便也听听她的建议。她的指导很关键。
    记得第一次和她约歌她就告诉我,作为新人,首先要做好无人问津的准备,甚至要在冷遇中尴尬许多年。虽然不乏有那种一夜之间火到大江南北的人,但当今有才华有实力的人太多,太厉害,真正能够一炮走红的人却没有几个。
    地铁里卖唱被人拍到的也好,热门单曲翻唱出名的也好,靠歪门邪道捧出来的也好,撇去必须拥有的、令人惊艳的实力,剩下的要看机缘和运气。因此,除非有娱乐公司提供包装炒作等一条龙服务,对待结果就最好不要抱太高期望。
    “你对这个世界的预期值有时会和实际情况发生偏差,这很正常不是吗。想要听到赞美却遭到批评,想被认可却得到一句‘还需努力’,外界的声音不单让你失望,甚至和你的想法相悖……这都是你无法掌握的。”
    “而你要无条件的接受这种不公平。”
    “没有不高兴,没有不甘心,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接受不公平。”
    “因为跟全世界谈规则是不可能的,虽然很残酷,但真的没有道理可讲。”
    况且,若是打定了主意以爱好出发,就别把功成名就当做最终目的,那叫“动机不纯”。
    所以我索性不瞻望那么多了,还是和当年参加比赛的时候一样,选了几个我喜欢的但受众少得可怜的歌,下载网站上的留言从来都过不了百那种。
    选曲的过程中,我还在那个叫“JOAH”的原创音乐网翻到了之前和费娜唱的那首《念破》,点击破万,成绩不出彩但也绝不难看,一个人的时候忍不住偷偷摸摸单曲循环,还把下面不到十页的评论从头到尾翻了个遍。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好,看一眼就关掉。
    我锁好录音棚的门,回房间跟宫隽夜一起睡午觉。
    这是我最喜欢的。我们拉上阳台里的窗帘,与整个暄热的八月隔绝,唯有偶尔密集起来的蝉鸣像海浪似的掀过去,复又像玩累了的小孩子一样静静地伏在了日光里。小时候我很喜欢趴着睡,一觉醒来脸上总带着红色的凉席印子,夏皆常常侧躺在我身边,她的影子有花露水的味道,一只手支着因为打瞌睡随时都会跌下来的脑袋,一只手拿扇子扇我出痱子的后背,我看着她额前的头发被风一下一下的吹起来,没有摇篮曲也能安然睡去。
    宫隽夜也喜欢这样看着我,许多不需要理由的亲吻发生在这样的时刻,有时我闭着眼睛,误以为目光也有微热温度,他浅而长的呼吸取代了扇子的凉风,轻而易举的牵着我到梦里。
    ——直到被视讯电话的震动声吵醒。
    我猛地一弹动,连带着他搭在我身上的一只手跟着滑脱,翻了个身去床头柜上摸电话,颓丧的匍匐着,赤裸的后背上看得到两片肩胛骨之间的沟壑,细细长长。
    “……司峻,你是不是傻逼。”
    他脸仍旧深埋在羽毛枕头里,鸵鸟一样不肯面对现实,生无可恋地咒骂:“星期五开你妈股东大会,妈的智障。”
    我忍了笑,自觉的爬起来给他找衣服,身后他“咚”得一声跳下床,游魂似的绕到我面前来,厚着脸皮等我给他穿衣服。天地可鉴,我对这家伙可真是百依百顺,连我自己都感动,用手背轻轻拍他的面颊,“醒了吗。”
    他一脸委屈。
    “宝宝,我觉得很奇怪。”
    他一心二用的同我聊天,两只手交替为自己扣上枪灰色的袖扣,一双眼垂下又望向我,看样子是渐渐醒了。“司峻啊,他出了这档子事儿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不,我不是说他以前是个畜生……就,没有一点儿征兆的,改邪归正了。”
    床垫过分柔软,我一只脚没踩稳,身体失去平衡,他就用两只手扶着我的腿,还居心不良的摸了一把,被我踢开。
    “这不是好事吗。”
    我给领带调整好松紧,将白色衬衣的衣领翻折下来,手一掸肩膀上微小的浮尘,把香水递给他,“出了那么严重的事故还保全了性命,换了谁都会心有余悸吧。”
    “也是。”
    闲谈到此为止,他要去外面等司机,临走前还把我扯下床亲了一口,“你下午去费娜那边吗,我忙完了去接你。”
    “好。”
    我知道他走出去就要回头,所以在原地多站了一会儿。
    就等他看见我。
    “走吧你。”
    我想我不用在鬼门关走一回才知道珍惜,不用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取得真经,想见他的时候就能立刻到他身边去,不管多远,不管多久。
    他和我的歌一样,每一秒钟都不能错过。
    
    第97章
    
    回过头想想,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他有什么值得我喜欢,喜欢到怕别人抢。我原本能够活得很坦荡,像我一穷二白的年月那样,什么都没有的人什么都不怕。可他就这么来了,他让我变成了这世上最幸福的富翁,不经我同意,把价值连城的宝藏悄悄藏在我这儿,又擅自拿走了属于我的一样东西,那是什么?我的把柄,让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他好在哪儿,坏在哪儿,我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可大概喜欢一个人,就像动物的尾巴被人握住,横竖都要听他由命了。
    我身上仍穿着他的衣服,看着斜拉在地板上的影子,左脚踩着右脚,险些在无人的房间里窃笑起来。
    跟费娜约在三点,我赶在出门前冲了个冷水澡,出门时觉得饿了,从冰箱里刨出了两块巧克力,塞进嘴里就跑出去打车。
    到了费娜的工作室我头发还没干,推开门却发现费娜不在。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坐在屋子正当中,对着桌面唉声叹气。
    “何老师?”
    我走过去,一只手在他伸在半空的手上拍了一下,“费娜姐呢?”
    他扬手一指对门的洗手间,“那边儿。”
    我拖来一条板凳坐在他对面,洗手间的流水声止住,看费娜抱着一盒纸巾在我们俩视线的交叉的方向坐下了。我第一次看到她的素颜,却丝毫没有段子里说的那么夸大、女人卸了妆就判若两人,她的素颜是另一种漂亮,只是稍显憔悴。
    “她今天拉我陪她逛街,买的音箱,她搬不动,”何故在一旁解说事情的原委,“结果我们俩在商场门口碰见她前男友,正跟未婚妻手挽着手逛街呢。”
    “那小姑娘是当年的三儿,把我们娜娜挤掉上了位。”何故摇摇头,“女人呐。”
    费娜刻薄地冷笑:“丫甩的我。”
    她指指自己的鼻子,“他说我太性感了他没安全感,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嗨。”何故不屑,往椅子里一瘫,嘲讽道,“那看来他的安全感就是内穿小学生校服头上插一草标儿哭着喊着要买气球的妹妹了。”
    这话由此及彼,再次戳痛费娜的自尊心,合着她还不如那个未婚妻。她虽然表面冷艳不驯,好像那种玩转夜场的辣妹,可见骨子里却还是个小姑娘,看见旧情人扬威耀武会觉得心里不平衡,需要开导和认同。她怨气冲天地看着何故,见此情景我赶紧插话救场,“都是借口,是套路,是他不好。”
    说完我就想捶自己。我懂个屁啊。
    我能跟宫隽夜说“你太性感了我没安全感”吗,我太有了,换谁追到男神了才发现他是个酷爱跳水做饭难吃唱歌跑调还会跟猫争风吃醋的弱智,都未必有我这样宽广的胸怀。
    “是,所以就算他们在我面前那样你侬我侬,老娘也不能表现得很受挫。”
    费娜眼睛朝上看着天花板,一边用指尖垫着卸妆湿巾轻点着下眼睑,一脸坚毅的翻出白眼:“因为王冠会掉,婊子会笑。”
    何故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女神说得对。”
    “关键是,”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咬牙切齿,“我脸上这打底高光眉粉眼妆口红加起来小两千块,这才出门了一个小时,我就是死也不能……”
    “……”
    我跟何故都没说话。
    半晌我转过头,看他的表情和我一样,大抵是因为这种精神过于让人钦佩,想要赞美反而觉得有些词穷,我感到自己的肺都憋大了一圈。
    女人真坚强。
    “来,不要强作欢颜,女人该哭的时候还是要哭,只当排毒了。”他说,“哥哥哄你。”
    感情方面同样有过伤痛的何故在这时很好的充当了一个同病相怜的战友,一个倾听者和劝慰者,他的道理和为人一样富有说服力,当下就走到墙边拿了装在琴包里的吉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吉他架在膝上,垂眸信手拨了三两下弦,用脚板打了个简单的节奏。
    “这我爱的姑娘总让我心花怒放
    不光性格特别开朗打架还挺在行
    我比较内向她倒十分豪放
    既然能调戏男的也和女的交往
    虽然她是这样但我还是在她身旁
    看她笑时候的酒窝 我就想和她开房
    可惜我们交往的时间不长毕业了就远走他方
    走之前也没开房撸管时带着悲伤……”
    何故的声音还是这么有辨识度,他那带着沙质的、颗粒分明却又细腻温柔的嗓音仿佛就是为民谣而生的,还有一种成熟男人容忍的幽默感。费娜都顾不上哭了,咣一声摔下手里的纸巾盒,“这他妈叫哄我啊……?”
    连我都听不下去了。“你民谣圈太流氓了何老师。”
    “情怀,懂不懂,这叫情怀。”
    何故一面承受着费娜的殴打一面深挚的解释,“七情六欲都是人感情的直观表达,看见喜欢的人就想跟她上床,这不是世间万物的本能么。”
    “可是爱情不单单为了上床,你还想跟他聊天儿,不聊天儿的人生是没法儿想象的。所以你要想爱一个人,就要找一个能跟她上床、上完了还能一块儿聊天儿的人。”
    我闭上嘴琢磨了琢磨,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那为什么这样的人这么难找啊……”
    费娜泄气的坐回凳子上,用脚踢了踢何故的凳子腿,嘴角一撇能撇出一湾海峡来,“啊,老娘最好的年华都该过去了,丫可跑快点儿吧……”
    大概是这幅表情让她更像个负气的小丫头,何故也跟了笑,一只手横搭在吉他上,另一只手凑向她不施脂粉的脸庞,极其自然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勾。
    “一辈子可长着呢。”他说,“慢慢找呗。”
    后来他们终于想起我今天是来录歌的,商量完合作的细节也到了晚饭时间,费娜对于因为个人问题浪费我一下午时间深感抱歉,说是请客吃烧烤,晚上回来再练习,争取一次过。
    “对了,你要是想学后期就留在这儿看我怎么弄的,下次你就可以自己做后期了,不过让我帮你也是OK的。”她站在镜子前重新给自己化了妆,拧开暗红色口红的时候忽然转头问我,“哎,待会儿你男朋友来么?”
    我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谁?”
    身后的何故原本把灯关了,手一抖又按开。
    
    第98章
    
    我看见费娜满脸愧疚而又无辜的用口型对我说“I’m sorry。”
    然而话已出口,覆水难收,我根本不怪她这么顺嘴一说,因为这是事实,我们俩早就生米煮成熟饭了,再怎么打马虎眼都早晚要给人知道。
    我叹了口气。
    再过两年——兴许用不了两年吧,迟早也要面对夏皆的。纸包不住火。
    那时候我也能这么轻松坦然毫无压力的告诉她吗?
    “何故。”
    我转身面向眉眼惶惑的何故,投降似的举起双手。“是我男朋友。”
    “……谁?”
    “宫隽夜。”
    这顿饭注定会吃得很艰难。
    下楼的时候我接到他的电话,天黑不久,透过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临街热闹的夜市,灯火通明。
    他说,忙完了?
    我说嗯,正准备一块儿去吃饭。
    费娜跟何故都停下来等我,一没人说话,楼梯间的声控灯就灭了,费娜背靠在窗玻璃上点了支烟,清甜的梅子味,她拨亮打火机的光芒也映着何故的脸,我看见他笑了笑。
    可能是光线吝啬的缘故,我觉得那个笑容有点发涩的失望。
    “让他过来吧。”
    我看了他一眼,对着话筒说,你也来吧,就咱们四个。
    我们三个在楼下的路口等宫隽夜,费娜叼着烟刻意站在我跟何故中间,她觉得对不起我,不愿引发矛盾,害怕我们俩打起来似的。其实女人比男人多虑,我们之间也不兴赌气那一套,我跟何故学唱歌的时候,再蠢再犟再没出息都没见他发过脾气。
    宫隽夜从地下停车场出口的缓坡走上来,穿过夜色来到我身旁,颇自然地扶着我的肩膀和他两人打招呼。
    何故没有丁点儿不自在的样子,和平时没两样,该开玩笑照开,宫隽夜还拍拍他肚子说何老板瘦了啊,将来不能叫胖子了。俩人隔着大排档铺着塑料布的油腻桌子打嘴仗,时不时手臂搭着我的圈椅凑过来,指着我手里的菜单问我点了什么。与讲究外表有巨大反差的是,他是个完全不挑剔的人,和他一起生活的日子我就了解到,他不论在米其林三星还是在烟熏火燎的黑心馆子都能吃得很坦荡,可能也是心大。
    这个心大的主儿在何故举起酒杯的时候仍然淡定如初。
    “俩人在一块儿都没告诉过我们啊,忒不够意思了。”
    我手里的筷子一个没握紧险些掉到地上,宫隽夜轻轻地裹住我的手,我有点不敢抬头,余光看见他拿了一瓶喜力用瓶口跟何胖子碰一下,嘴角微笑,“不秀恩爱是为了大家好。”
    “给你能的,”何故喝完那一纸杯也换成了瓶子,手伸过来给我的杯子填满,剩下的半瓶一饮而尽,“好好对我们小息,啊,一圈儿人都眼看着长大的,都疼。”
    “我不也看着他长大的么。”
    我喝了那杯酒,把攥紧的手掌松开了些许,好让他的手指嵌进来,仿佛溺水的人忽然浮上水面,呼吸平宁了下来。
    酒过三巡,我感到膀胱有了负担,站起来去饭馆楼上的洗手间,何故随我一起,俩人在二楼的洗手的地方站了会儿,面朝着一扇凉风习习的窗户。对面是一栋有了些年份的百货大楼,我十几岁的时候它就开在这儿,而周边的商业区发展的太快,如今它已经不似当年那么生意兴隆,几个柜台冷清维生,门口挂了两条寂寞的彩灯。
    我没主动去挑起话题,何故也没放声,片刻给我递了支烟,他最常抽的那个牌子。我迟疑了一秒,低头衔起过滤嘴,他换了只手给我点上,我说谢谢。
    “记得我第一次给你烟的时候,你没接,你说你不抽。”
    他给自己点上烟,说话间停顿了一瞬,“一转眼五六年了,咱们都变了。”
    我半天才吸了一口,还隐隐约约听见楼下费娜和宫隽夜聊天的声音,好像在划拳。
    我说,是。
    “我不反对你喜欢男的。该祝福还得祝福。”他吐了个烟圈,“我是谁?是师父,是朋友,我也没有阻挠你的立场。”
    “这事儿你妈知道吗。”
    我把烟灰掸进水池子里,放水冲了。“没,没敢告诉她。”
    “现在还没到要惊动她的地步,”我笑着摇头,“迄今为止都还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儿。但是你放心,我不会为这个跟她对抗,我不能不孝顺,我尽力找个温和的方式说服她。”
    “跟谁谈恋爱确实是你一个人的事儿,话是没错,谁有权利干涉二人世界呢。”
    “可是你想过你妈在想什么吗。”
    “儿子喜欢男人,不能跟女的结婚不能有子嗣,这就罢了,咱不能委屈自家孩子跟不爱的人过一生,这太残忍。但儿子找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呢?毕竟和女的不一样,那人欺负他怎么办,落人口舌怎么办?万一人家把咱甩了,还能找姑娘家的结婚吗?还是找下一个男人?这辈子就这样了吗?”
    我没说话。
    “是,我敢说她为了你什么苦都愿意吃,她是你妈,她把你拉扯这么大吃的苦还少吗。”他继续说,“那你就能眼睁睁看着她为了成全你的幸福被人议论被人戳脊梁骨?咱们管不住别人的嘴,阻止不了整个社会的舆论,街坊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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