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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异世界当文豪的日子-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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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聊着,爱珍姑娘拿着几只空碗出了里屋。
  听到老周叔的几句话,党爱珍脚步一顿,走了过来,说:“老叔,我爹早就说过了。这山上是得有人守,有我党家的人守着就行,大伙该搬还是得搬,不能误了娃们。”
  她咬咬唇,眼光在桌边一圈人的脸上缓缓掠过,有些悲哀地低声道:“时代不同了。守山是我党家的事。”
  “你个女妮瞎说啥呢?!这村里一百三十六户祖祖辈辈同进退!你党家的事,你党家还剩几口人?!爱军、爱山他们……唉!”老周支书霍地站起,把木凳子都掀翻了,激动得喊出声,猛然想起不该提那些伤心往事,又憋闷地蹲在了地上,猛抽烟袋。
  爱珍也蹲下身,轻轻扶住老周头:“老叔,您看都让贵客们看笑话了。这事以后再商量,先让贵客们吃好休息休息呗!”
  “行了行了,我们吃好了,不用忙和。”老黄赶紧吱声。
  这一餐饭略有些不是滋味地了了局。
  歇晌时,老黄悄悄地在程尘耳根说了句,唉!真是精穷,屋里端进去的就是两个烂芋头,咱们这一顿也不知吃了人家几天的存粮。
  “回头收购价提高点,再给人留笔餐宿费。”程尘说了句。
  山乡朴实的热情,城里来的几个人除了金钱,一时也想不出用什么回报那些赤诚的心。
  “那是,那是。”
  村里大娘大婶们忙着照顾获得新生的孩子们,有几位老山民也接着消息回村,老黄开始在党家摆摊收铜石斛,有爱珍姑娘和老党头掌眼,收药也没啥难度。他又存心拍程少爷的马屁,鲜药的价比市面价高了三成,还特地给了一份炮制费用,让村民帮着弄。
  一时间村里喜气洋洋,好消息连连,忙得没了闲人。
  方其则是陪同程大师一家三口,跟着小导游狸尾,在周边逛。
  “给,这个好吃!”小卷很大方,哥哥帮他准备了一大包零食,他挑出自己最爱吃的分给小哥哥。
  狸尾也不知道怎么谢,接过果干塞进嘴里,嘿嘿嘿地摸着头笑:“我们这儿没这果子哩!挺甜脆。”
  “哥哥说菠萝蜜长在热带,咱们这儿长不了。”
  “热带是啥带?扎头发还是扎腰的?”
  程尘忍俊不禁,也有点难过:“热带是山川地理上的概念,就是离赤道离太阳比较近的地方,你以后到山下上学就知道了。”
  “山里也有学校,改年我就能上了,翻两座山就到,在棋盘村那儿。”狸尾灵活地在山间蹦来跃去,熟门熟路地带着客人往前走,“我不下山,我们是山护,下不得山哩!”
  山护又是个什么玩意?再问几句,狸尾也吱吱唔唔说不明白。
  往村尾走了不远,山路渐渐平缓,路边有三三两两的野桃花悄悄绽开。过了个山坡,眼前豁然开朗,深深浅浅的粉,灿若朝霞,扑面而来,竟是连绵一片的桃花林。
  “到了!程尘哥,爱珍姐说你们城里人就爱看个漂亮,这片桃花林有十几里地呢!光是好看,不结好桃。”狸尾呲着牙,想起那又涩又酸又小的毛桃子。
  “我去!好漂亮!”程尘喃喃地念,“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哎?不对啊!这才初春二月,山外的桃花都没开,这山里的怎么反而盛开了?盛开的桃花比起整片桃林不算多,远远望去,倒只有一里多地,附近应该是有什么温泉热涌之类吧?
  “有!”狸尾指着山脚桃花最艳丽浓密处,说:“那里有一串温泉,泡澡煮蛋都行,边上还有好几个山洞,都摸不到底的,家里头不让我们去玩咧!要挨揍的。”
  “那你们去玩过没?”
  “嘿嘿嘿!”狸尾捂着豁牙嘴,一脸傻笑。
  逛了半天也有些疲累,程尘把小卷放在大个子的脖子上,小卷揪着大卷毛,兴奋地一路挥手学着爱珍姐,喊“驾!”
  座驾翻了个大白眼,猛地一耸肩,惊起胆肥的小娃娃尖叫连连。
  回到党家小院,老黄喜逐颜开,指着院里晾了满架的药草,说是收了七八斤鲜药,正让村民们帮着炮制晾干,再有个三两天就能带半成品回去了。老党还会继续帮着收,一弄好就给寄过来。
  在满屋草药的清香中,程尘睡了个好觉。
  迷迷糊糊中,似乎听到有哔啵的轻轻敲门声,身后的大火炉一下挪开,然后是吱呀的开门声,有人低声交谈。
  阿郎出去了。
  程尘忽地清醒了,半夜三更的,谁啊?


第53章 药前月下
  程尘在床上坐起; 撸了把脸,轻轻把怀里的小卷挪到床铺中间; 起来披上衣服,走到窗户跟前。
  这屋子是老辈的山间民居; 青石垒基木板墙; 连窗子都是厚重的木板格。大约是为了让城里来的客人们住得舒适些,党爱珍将木窗外层打开,里层隔栅挂上了细花布的窗帘,角落里用几个木夹子夹住,既不会灌风; 又能透气。
  程尘轻轻将固定窗帘角的木夹子取下两个; 挑起布帘; 借着淡淡的月光; 小小的院落一览无遗。阿郎高大挺拔的身形站在院子中间,背对着窗口,党爱珍披散着长发站在他的对面,正仰头说些什么。月光下,姑娘秀美的脸庞上带着朦胧的光泽; 盈盈而笑。
  卧、卧了个大槽!这演的是哪一出?萧何月下追韩信?那个貂蝉月下会张生?我去!串戏了!
  程尘震惊得头皮发麻,心里一串串感叹号都能串麻辣烫了,这才住了几宿啊?你小子就不声不响地搭上了山里俏?!这也太、太……太不讲究哥们义气了!
  心底别扭又有点郁闷,像是只属于自己的最要好的朋友、最喜欢的好吃食特么一转身让别人叼走了。
  好白菜都让猪拱了!程尘愤愤不平地在心底念叨,小心肝又酸又涩像是在热油里煎滚了一遍。闷头在屋里转了三圈,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 悄悄推开了门。
  咱这是为了保护姑娘的贞操,以免某人一时冲动,哪啥啥,万一哥们儿把持不住真当了山里的压寨女婿可咋整?!这可绝对不是,咳咳,窥探他人隐私啊!
  趿上鞋跟,他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沿着屋檐墙根往外出溜。
  好在屋檐上陈旧的茅草伸出老长,月上中天也照不到黑暗的墙根。眼瞅着离药前月下的俩只剩十几步远,程尘也怕打草惊蛇,啊呸!怕那个大家尴尬,就贴着墙根在木廊柱边扎根了,在阴影的掩护下,悄悄探出半个脑袋看好戏。
  在这个距离上,这一双人的低声谈话已经隐约听得到了。
  “……大师您有灵赋,身子这么健壮,我党爱珍也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又不要你娶回家,怕啥?!”
  霍!劲爆,这是逼婚还是求爱?
  “你说是要谈收药材的要紧事。”程朗的语气冰冷得像个机器人。
  哎呀!这也太不解风情了,有这么和姑娘说话的嘛?简直二楞子啊!程尘大摇其头,心底似喜尤憾,郁闷之情倒是消了几分,恨不得喊一声,你不行我上啊!这姑娘也太眼瘸了,咱好歹也是个俊俏美少年,不就是小了几岁?
  爱珍姑娘咧嘴一笑,露出颗俏皮的小虎牙,说:“我不这么说,你怎么肯出来?”
  “没别的事了?走了。”程朗横了她一眼,转身就想走。
  党爱珍急了,双手一扯,猛地撕开自己的衣襟,月色下,白生生、丰满圆润的两团颤巍巍地耸立着。
  程尘吓得眼珠子差点蹦上去,成群的神兽在脑海中奔腾而过,这,这什么情况?!
  然而,没等他回过神,泼辣的爱珍姑娘做出了更劲爆的动作,她一把抓过程朗的一只大手,捂在自己的胸口上,泪盈盈地低声笑道:“您别嫌山里人不知丑,这身子干净,从没被人碰过。程大师,只求你赐我一夕之欢,渡个种,有没有娃我都不会怨。”
  程尘看得倒吸一口凉气,这,这特么不是要保护姑娘的安全,是要保护程大师的贞操啊!一时好为难,这个,出去吧?别把人姑娘臊死;不出去吧?难道眼瞅着自家兄弟就这么被连皮带骨吞了?再留下个山里娃?嗯,那启灵倒是方便多了。
  没等他考虑出个所以然,程朗已然剑眉立起,一声低喝:“滚!”
  他大手一甩,像是要甩开什么脏东西似的,党爱珍顿时被他推倒在地,滑蹭出几步远,痛呼一声,又紧紧抿住嘴。
  “我去!”程尘一惊,脱口而出,场中两位的眼神顿时都转了过来,党爱珍立即将胸口捂住。他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暴露了!
  “那个,那啥,你没事吧?爱珍姐。”程尘站直快蹲麻的两条腿,双眼旁视,坚决不看不和谐部位,走上前去扶起姑娘,义正辞严地斥责某人,“程大师,你看,这胳膊都流血了!对姑娘要珍惜爱护,不能这么粗暴!是吧,爱珍姐,你别生气。我们家,那个程大师他主要是没怎么接触过适龄女性,这个反应有点过激……”
  程尘有点掰不下去了,好尴尬,好尴尬,心头回音无数遍,他这是跟着添啥乱哟!
  阿朗盯着程尘扶住姑娘的手,皱起好看的眉头,一把把人拎到自己怀里,瞪着姑娘,说:“我心里有人了。我这身子也干净,不能被别人碰!”
  程尘捂住脸,这台词真是……太不要脸,太生硬了。
  党爱珍夹手裹着胸口,一手按着在地上蹭伤的胳膊,愕然瞪着在她面前相亲相爱紧相拥的俩,喃喃道:“他,他不是你弟?”
  程朗正义凛然地摇头:“不是。”
  爱珍姑娘脑袋有些发木,眼神来来回回在一个高大,一个清俊的身形上扫射,终于幽幽地叹出口气:“唉!大师们总是花调调多,忒浪费。”
  在程尘呆滞的眼光中,她摇摇头,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另外两位贵客没有灵赋,就算有娃娃也守不住山,再找机会吧!
  “哎?哎哎?!她怎么就走了,这,这啥情况?不是,我们就算不是兄弟也不是那啥啥啥!”
  程朗没说话,紧了紧程尘身上随手裹的外套:“回吧!外面冷。”
  这半宿折腾的,又是激动,又是心累。程尘一大早,打了几个喷嚏,流清水鼻涕了。
  村里的启灵任务圆满完成,因为他们还要留几天等药,文审局的小方就不多陪了,一大早收拾东西下山了,还是爱珍姑娘赶着驴车送他的。说实话,经历这一宿的事情,要立时对上这位姑娘,还是挺尴尬的,这么错开会儿,程尘倒是松口气。
  眼瞅身边的大个子一脸漠然,完全不把昨晚的事放在心上的模样,程尘一股郁气打鼻孔里直冒,偏偏鼻子还塞了,可恨!
  想起昨天桃花林中的温泉,程尘顿时来了兴致,泡个热水澡,感冒也好得快些。
  老黄和村里人都在忙着收药制药,反正就这么点路,也不用惊动大人,带上小导游狸尾,目标桃花林温泉,出发!
  站在温泉边,程尘瞪着最大最舒适的那一眼泉,郁闷地蹦出三个字:来晚了!
  一群猕猴占据了最好的泉眼,目光炯炯地盯着来人,大有不服来战之意。
  对手是十几只猴,我方只有一个大人,两个半大小子一个娃。这个战比有点危险啊!就算能险胜,肯定也要损失惨重。
  程尘对敌我力量,略一估量,决定大方地饶这帮猴崽子一码!下次给我小心点!
  在十几双贼眉猴眼的盯视下,程尘带着一帮人类战略转移到了山脚下的一眼泉。
  “这口泉稍微小点,也很好,旁边还有几个山洞的出口,一年四季都有凉风吹出来,可舒坦。大夏天这口泉最舒服了,就是爱珍姐老吓唬俺们,不让靠近洞口,说洞里阴。”
  程尘打量四周,这口泉眼边不远就是青灰色的山壁,斜坡上几个大大小小、黑黝黝又不太齐整的洞口,像是野兽张着巨口,让人看起来有些不舒服。一股习习凉意从洞口那边散过来,稍有些冷,要是在夏天,那果然是个美处。
  反正也没有旁人,一众都是大小爷们,大伙也就嘻嘻哈哈脱光了衣服往水里钻。斜躺在雾气氤氲的温热泉水中,蓝天白云下,入眼是点点深深浅浅的红。凉风过处,淡粉的花瓣偶尔吹落在泉水中,打个旋儿,透出隐约的香。
  爽啊!就差啤酒和撸串!要不是边上闹腾的一群猴,程尘都快美得睡着了。
  两条大毛腿悄悄地挪啊挪,夹住一只嫩生生的小白脚丫,把脚趾头拨来又拨去,玩得好开心。随着他的动作,某些惹眼的不雅物在水下晃来又晃去,犹如水蟒蓄势等待着自己的猎物。
  正泡得浑身发软的程尘,白了无聊的家伙一眼,懒得伤眼,扭头转身,总觉得后脑勺的头发要被热情的目光点着了。
  小卷咯咯咯地笑,专心致志地研究起大长腿上的长毛毛。
  “呀!山壁上有石斛咧!”狸尾突然发出惊喜地一声喊,猛地从温泉里蹦起,溅了程尘一身水。
  孩子一把扯过放在边上的衣裤快速穿上,蹬蹬地往山壁那边跑。好大一丛铜石斛,要不是他眼尖还发现不了哩!程大师他们给的价格,比平时收山人出的高了一大截,挖这么一大丛,他明年读书都不用愁了!
  “小心,别跑!让大人们来采,你别摔着了!”程尘急了,这么陡峭的山壁,一个孩子又没什么防护,掉下来可要命!
  “木事!我采药爬惯了的,不要紧。”狸尾高兴地往上爬,手脚并用,灵活得像只小猴子。
  “阿郎,快点穿衣服,去看着点孩子。”程尘赶紧催。
  小卷也七手八脚地给自己套衣服。阿郎手脚利落,很快赶过去接应。等程尘带着小卷跑到山壁前,狸尾已经爬得老高,正伸手向半山崖处的铜石斛伸出手去。
  “别急,他很小心。山壁有点脆,位置不好,我上不去。”阿郎全神贯注地盯着山崖上的孩子,脚下是刚被踩碎,散落一地的土石。
  程尘也紧张地盯住孩子,只能在下面提心吊胆地望着,干着急。


第54章 阴灵
  崖边青苔地衣一片接一片; 隔着一块块祼露在外的岩石,大小的乱石缝间; 一大丛绿草蓬勃健旺地长着。深绿色的草茎像是竹节,直直地向上竖; 每一节上都对生着细长的卵形叶; 一对又一对,每根老茎上都有十几对叶片,年份绝对不少。
  狸尾很小心。
  他一只手掰住山崖边突出的岩石,另一只手伸到老茎底部反折,很快就采了一大把铜石斛茎。指尖触到了什么; 一条灰黑的蛇突然从草丛间昂起头。
  程尘只看见孩子身子一抖; 身子往后一仰; 尖叫声中; 脚下的石块滑落,整个人仰面向下翻落。
  “救人!”程尘急吼,声音都变了调。
  阿郎一声没吭,双手前伸,人骤然往外扑出!
  扑楞楞一声响; 原本乖乖站在一边的小卷,长长的单翅展开,把衣服撑落一边,呼一声飞上了天。电光火石间,在半空中紧紧抓住了正往下坠落的狸尾。
  程尘提到嗓子眼的心刚放下一半,一口气噎喉咙口还没吐出; 就听小卷喊:“好重,小哥哥太重了,我拎不动啊啊啊!”
  眼见两个孩子像是断了尾巴的风筝,乎乎悠悠盘旋着往下掉。小卷一只翅膀使劲扇,也没顶上多少事,忽高忽地一阵乱扑棱,根本没法办法确定着陆点。
  阿朗和程尘两人盯着半空的两孩子,高举四手奔来又跑去,眼睁睁地瞅着他们在空中突然拐了个大弯,顺着山壁某个黑洞洞就滑进去了。不幸中的万幸,有了小卷这么瞎扑腾的缓冲,坠落的速度挺慢,只要洞里没有什么尖锐处,应该伤不到哪里。
  “阿郎,赶紧找孩子!”程尘跟在阿郎身后,翻上山壁就往洞里冲。
  山洞的入口有一人多高,斜斜往下,洞口处还照得到阳光,再往里则幽黑一团,完全看不清了,深不见底。能见到的地方,地面倒还平整,没有什么蹊跷尖锐的山石。
  洞口近处没看到孩子们,程尘有些焦急,喊了两声,也没听到孩子们回话。还是得下去探探,就怕摔晕了或有什么其他糟糕的情形,先找到孩子才能再视情决断。
  “我下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的眼睛能看到暗处。”阿郎指指自己的绿眼睛,按住程尘。
  程尘用力眨了下眼睛,低声应了,呆呆地站着,看着阿郎摸索着往下攀爬。
  洞里好冷,一丝淡淡的甜腥味慢慢弥漫开来,程尘模模糊糊地想着,好像是刚才爬山的时候,爬山的时候……手,有些蹭破皮了……
  越来越冷了,有什么事不太对劲,程尘只觉得浑身上下阴冷,脑袋像是钻进了放鱼虾的冰库里,鼻子里都是腥臭的寒意。鼻水流了下来,他木楞楞地抬起手一擦,映入眼中的是殷红的血。
  晕眩中有无数的声音在窃窃私语:饿,好饿,痛!痛!好痛啊!
  天眩地转中,他似乎看到阿郎夹着两个孩子爬了上来,孩子们一动不动地。
  程尘努力想睁开眼,用着心头最后一丝清明,奋力嘶吼出蚊呐般的声音:“快,快出去!带孩子们出去,这里,这里有,有问题……”
  阿郎一楞,飞快地夹起孩子就往外跑。
  程尘终于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倒在地。空气中的阴冷似乎更盛了,冰冷刺骨的阴寒之气从洞穴深处涌出,仿佛是见了腥的野兽,潮汐般翻滚着往他身上涌,寒冷的雾气渐渐显露青白之色。
  程尘只是觉得冷,冷彻骨髓,脑浆似乎都被冰住了。乱七八糟的哭喊声、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响……
  一个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在冰寒的阴冷雾气中再次冲了进来,一把将他抱起。
  程尘牙齿格格打战,向拥着自己的热源靠近。
  “你要是想他活着,就把人放下。”两个灰衣短衫的人无声无息地跃进洞中,左首的中年男人低声说道。
  “你们是谁?要干什么?”程朗警惕地盯着他们,紧紧抱住他的小肉包,只是怀里的人越来越凉,他只觉心头一腔愤恨的郁火如埋于石下的岩浆,想要奔腾而出。勉强压抑着自己,只是因为什么都没怀里人的性命重要!
  “越氏武从,越庚寅、越庚未。”
  越庚寅走上前,在离程尘他们一步远处停下,细细看了看程尘青白脸颊上,隐隐现出的黑灰色纹路,伸手在他鼻下的血痕处一抹。
  “你干什么?”程朗喝道。
  越庚寅没理会他,把手指上沾到的血轻轻一嗅,立刻掏出块帕子将血拭去丢在一旁,说:“越家人的血引阴,他身上流着我们越氏主宗的血脉,在这个阴灵地已经阴灵入体。阴灵便是人死后,因执念太深无法散逸的死灵。要是囚阴了,即便散去阴灵,也是灵性大损。你是要抱着他等死呢?还是交给我们来处置?”
  程朗额旁青筋暴起,咬着牙关,挤出一声:“求你们救他!”
  年纪轻些的越庚未走上前,从程朗手中接过程尘,摆放在平地,小心避开洞口的阳光。
  越家的两个武从将自己的上衣脱去,袒露出精壮的身躯,两人半身的皮肤上都刺着青黑的纹身,似乎是一片文字怪异的短文。他们盘坐在程尘的两边,双手合什,以一种古怪的语调开始诵念:
  【……无令怨家而得其便。现世常得安隐,临命终时任运往生。】
  阿郎紧张地望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程尘,耳中依稀分辨出几句咒语经文,大约是化解执念,驱散阴灵,往生而返,灵性重归之意。
  随着诵念声,他们身躯之上所纹的经文渐渐散露出金光,忽地散开,光芒如利剑刀斧,刺劈在青白的阴雾间,甚而穿透了程尘的身躯。
  阵阵阴冷的青雾从程尘身上慢慢飘出,隐约间听到凄厉的嘶吼从洞穴深处传来。
  程朗紧咬着牙,握拳跪坐在旁,看着程尘脸色忽青忽白,只恨不得把这些该死的什么阴灵死灵全部焚烧殆尽,挫骨扬灰!
  脑海中一声狼嚎猛然响起,苍白焰火带着绿色的光芒骤然从他身躯雄雄“燃起”。一头巨大的绿狼从程朗的头顶一跃而出,光影到处,青白的烟雾就仿佛烈日下的些许残雪,瞬息之间被灼烧得干干净净。
  越庚寅、越庚未满头大汗地停下了念诵,惊疑不定地相互看了一眼。
  躺在地上的程尘一声呻吟,悠悠醒了过来,晕乎乎地问:“我,我好像晕过去了?孩子们呢?”
  程朗一把抱住失而复得的小肉包,把他紧紧拥在怀里:“没事了!都没事。”
  “呃,我好像还有点眼花,怎么有,有别人在……”
  “不愧是天狼崖自。小少爷这个情形,我必须向主家汇报,阿未还会跟着他,平时不要再去这种阴灵汇聚的地方了。”越庚寅深深看了程朗一眼,“只是你再有手段,没有我越氏的密咒驱除阴灵,也护不住他。‘越血岑肉’千年传承,自有他的道理在,要是想护他一辈子,就来我越氏。”
  话刚说完,两人几个纵跃,已从洞口消失不见。
  “那是谁?”程尘终于清醒过来,身上也有了力气。
  “越家的人。”程朗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脸色阴沉。
  被程朗丢在外面的孩子们都没事,等他们走出山洞时,小卷已经醒了过来,正吓得哭兮兮地四处找他们,幸好狸尾听话地按着他在原地等。被这么吓了一次,这孩子再也不敢乱蹿。
  大大小小都受了一番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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