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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失守-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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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沈青岚正在分点心,刚好分到他们这边儿的时候听到徐天良在说八卦。她这才想起他们队里还有一个不知道‘不能管邢队叫邢队,只能管邢队叫朗朗’的渊源的,一个女人闲来无事喜欢摆弄两句无污染无公害的闲话的心理促使她把徐天良赶走,坐在魏恒身边,抬起胳膊搭在桌上,摆出促膝长谈的架势,道:“我来给你解释解释。”
  魏恒:……
  其实他也不是很想知道,但是沈青岚貌似很乐衷此道,已经把他当成了科普对象。于是他只好点点头,做出愿闻其详的模样。
  经沈青岚三言两语一解释,魏恒才知道其中的缘由。
  简言之,邢朗从生下来就命途多舛,不仅早产,还险些早夭。邢朗不到三岁的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眼看即将药石无医了,唐阿姨病急乱投医,央了一位云游的和尚给他看病。和尚也没卖一些香灰搓的泥丸,只布了一个简单的法阵,告诉家里人要一直叫邢朗的名字,还可从小鬼儿手中把他叫回来。家里人就不眠不休的叫了‘邢朗’三天三夜,第四天鸡叫三更天时,邢朗果真醒了。
  自那以后,唐阿姨在家里立下一个规矩,无论是长辈还是晚辈,近亲还是外戚,一律叫邢朗的名字。为的是好养活,多活命。包括邢朗上面的姐姐,下面的妹妹,都得直呼其名。不然被唐阿姨发现了,要被鸡毛掸子打手心。
  魏恒听着听着,听出一个问题。
  “邢队长还有一个妹妹?”
  他问。
  沈青岚点头,打开一盒芋头酥:“他有个姐姐,有个妹妹。”
  魏恒不知道邢朗上的是少数民族户籍,还是汉族户籍。就算是少数民族户籍,也充其量允许生二胎。他家里怎么三个孩子?
  关系到家庭私密问题,魏恒没有把自己的疑问宣之于口。但是沈青岚却看出来了,把掰了一半的芋头酥递给他,再次压低了声音道:“他家是重组家庭。”
  魏恒眨眨眼,似解,似不解。
  此时邢朗已经脱离了喧闹的众人,远远的靠在窗台前讲电话。
  沈青岚看了一眼邢朗平整严肃的侧脸,又道:“唐阿姨算是他继母。他家里的大姐是唐阿姨和前夫的女儿,三妹是他父亲和唐阿姨的女儿。”
  魏恒只捕捉到一个重点,‘继母’,那就是说邢朗的亲生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落在沈青岚脸上的目光微微抛散,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但始终无话。
  “邢队的亲生母亲姓江,江阿姨在生下他的第十天就去世了,当时他爸还在军队服役,守在医院照顾江阿姨的只有唐阿姨一个人。江阿姨和唐阿姨是很要好的朋友。江阿姨临死前把他托付给唐阿姨,唐阿姨就尽心尽力的照顾他,生怕没把他照顾好,没法儿向江阿姨交代,待他比亲生的女儿还亲。当时唐阿姨已经和前夫离婚了,带着女儿生活,后来又添了一个邢朗。不久后邢朗他爹退役回家,他爹可怜唐阿姨带着女儿生活不易,唐阿姨可怜他爹带着儿子生活不易,两人就互相帮衬,一来二去的,有了感情。等邢朗稍大一些,就登记结婚了。”
  魏恒不禁看了一眼正在为两个女警员讲解怎么煲汤的女人:“邢队长知情吗?”
  沈青岚道:“知情,从他记事起。唐阿姨就不停的告诉他,他的亲生母亲是谁,是怎么死的,让他不要忘记亲生母亲。她还不让邢朗叫她妈,到现在邢朗都只叫她阿姨。他们家里还摆着江阿姨的灵位。”
  魏恒还在心不在焉的走神中,忽听唐阿姨朝这边道:“岚岚,你旁边那个小伙子我怎么没见过呀?”
  沈青岚抬起纤手轻轻的搭在魏恒左肩,回眸一笑:“阿姨,这位是魏老师,是不是很帅?”
  唐阿姨笑起来如沐春风般温暖,看着魏恒细细的端详了一阵子,连连点头,笑道:“哎呦,这孩子俊的勒,像是明星一样哦。”
  魏恒对上她温水一般的眼眸,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份突如其来的善意的夸奖般,只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垂下眸子避开左右人看过来的目光。
  “叫什么名字?”
  唐阿姨问道。
  魏恒说了自己的名字,但是音量太低。不足以被对方听到,于是沈青岚又代他重复:“叫魏恒,是新来的顾问,和咱们朗朗是搭档。”
  魏恒听着沈青岚毫无顾忌的叫着邢朗小名,而其他人则是碍于唐阿姨的在场,都拒绝和邢朗交流以避免直呼其名讳,更别说叫他小名了。想来沈青岚和邢朗的关系比之其他人,要深厚密切的多。
  沈青岚面对唐阿姨也像个小女孩儿般调皮,手搭在魏恒肩上,又轻轻的朝他身上一靠,道:“阿姨,您再给我介绍对象就按照魏老师这样的给我找,我不要有钱有势的,反正在有钱有势也不如我们家有钱有势,我就想要魏老师这样的。”
  唐阿姨极其宠爱的瞪她一眼:“长成这样子的咋子好找哦,上次阿姨给你介绍的大老板你见都不见一面。”
  “那土豪我不要,我要高端知识分子,像魏老师这样。”
  “没有的,没有的。小魏这样的不好找,你也不要找太好看的。光长得好看也不行啊。”
  此时邢朗讲完了电话,无缝衔接的投入了他们这边的聊天大业当中,揣起手机道:“老太太,您这话偏颇了,我们魏老师可是才貌双全。”
  说着在魏恒身旁站住,转身倚在桌边,抱着胳膊低下头冲魏恒挑眉一笑。
  魏恒看他一眼,掩饰什么似的掏出了手机摆弄,谁的话都没接。
  徐天良不遗余力的吹捧他师父,也道:“没错,我师父一级聪明!他什么都懂,特别厉害!”
  秦放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向魏恒表心意的好机会,也见竿爬的把魏恒夸了几句。不可避免的引起了在场几个多多少少对魏恒怀有倾慕之心的女警员的共鸣。
  魏恒越听越不好意思,头垂的越来越低,耳根隐隐发红。
  邢朗把魏恒此时的神态看在眼里,从他的角度俯视看去,看到魏恒低着头,一头微卷的长发被极其随意的用一根黑色发圈扎在脑后,只有两缕额发贴着他的脸侧垂下,露出了线条漂亮的耳垂和脖子。因为此时魏恒低着头,所以看不到眉眼,只看到他的唇角浅浅的向上翘着,不露喜也不露怒。望之神秘。
  邢朗弯下腰,附在他耳边,低声笑道:“听到了吗?魏老师人见人爱,有价无市。”
  魏恒按着手机一顿,悠悠抬起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八风不动的看着他。默然和他对视片刻,唇角稍稍向上一提,似喜似不喜的瞪他一眼,扭过脸不再看他。
  邢朗愣了一下,只觉得魏恒刚才斜过来的那一眼横波,真是销魂……
  像是一只野猫扑在胸口狠挠,邢朗忽然间心痒的厉害,他看着魏恒,心道一个大男人长的勾人也就算了,一挑眉一弄眼竟也能这么勾人,就像对着镜子练习了千八百遍似的。
  有了前车之鉴,魏恒避免再次被邢朗调戏,索性扭过头,指给他留了一个后脑勺,关注于听沈青岚和唐阿姨聊天。殊不知邢朗的目光一直在他身上没移开过。
  唐阿姨又说起上次给她介绍的开连锁餐饮店的黄老板,引起沈青岚好一阵反感。
  沈青岚挥了挥手,把魏恒当做靠枕似的往魏恒身上一斜,道:“光看他给我发过来的照片就够了,什么年代了,脖子里挂着手腕粗的金链子还带着墨镜抽雪茄。我们前不久抓到的走私犯就他这样。这人什么意思?明知道我是警察还在我眼前扮黑社会,对我的职业有意见还是喜欢角色扮演?难道我白天上班和黑社会作对,晚上回家陪黑社会睡觉?精神分裂吧我。”
  沈青岚说起话来一向犀利,犀利起来往往言语无忌。她这话说的在场人全都笑了,也包括魏恒。
  魏恒许久没听到有人拿自己开这么清新脱俗的玩笑,一时没绷住,笑了出来。
  邢朗自己都没察觉他正像个偷窥狂般牢牢的盯着魏恒,魏恒躲着他,给他留了个死角,他还特意换了个了个角度继续盯着魏恒。
  魏恒行事总是谨慎稳重,冷言少语。暗藏着诸多心事的模样。他平时无论对谁笑,都是点到即止,礼貌疏离。像现在这样没有杂念,没有杂质,只是被逗乐了,简简单单的笑一笑。邢朗还是第一次看到。
  他觉得魏恒笑起来很好看,像是从云间泄下的一缕春光,明亮动人。
  在谁都察觉的情况下,邢朗走到魏恒身边,抬手轻轻的按在魏恒的肩上,低声道:“到我办公室来。”
  说完走出了热闹的警察办公室。
  邢朗的声音此时有些过于低沉,直到他出去了,魏恒才捕捉到他留在自己耳边的余音,迟了一会儿才拿起靠在桌边的雨伞,也走了出去。
  队长办公室门大开着,魏恒站在门口意思性的扣了扣房门,然后走进去反手把门关上。
  “有事?”
  魏恒双手拄着雨伞在邢朗办公桌前站定。
  邢朗像是烟瘾犯了似的,二话没说先摸出烟盒点了根烟,然后抬起双脚架在桌角,垂着眼睛沉默无话。
  魏恒也不着急,站在他桌前等了一会儿。直到半根烟下去了,邢朗才从冥想中回过神来似的,拉开抽屉拿出一份文件扔到桌子对面,道:“签字。”
  魏恒翻开一看,见是自己的聘书。这份聘书一直被邢朗压在手里,或许是因为邢朗不信任他的业务能力,邢朗把聘书一直压到今天,直到现在才让他签字。
  其实签字只是一个仪式,代表着邢朗从今天开始正式接受了他,也接纳他成为西港区刑侦支队的的一员。
  想起前不久,邢朗对他说‘我有权利开除你’。魏恒还以为自己的‘实习期’要被无限延长,或者邢朗会让他直接滚蛋,唯独没想到邢朗会在今天让他在聘书上签字。
  “怎么?不想干了?”
  邢朗捏着烟,看着他笑问。
  魏恒没有说话,拿起笔写上自己的名字,然后把聘书递还给他:“谢谢。”
  “谢我什么?”
  魏恒看他一眼,淡淡道:“谢谢你愿意信任我。”
  邢朗捏着烟头在指腹间转来转去,沉默的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随后朝他伸出右手,道:“今后,合作愉快。”
  魏恒不禁再次看向他,迟了些许才握住他的手:“嗯。”
  邢朗看了看他手上的黑手套,打趣似的道:“你的洁癖严重到连和人握手都不愿意吗?但是我看你翻动尸体从来没犹豫过。还是在你心里,活人还比不上一具尸体?”
  魏恒抽回自己的手,左手轻轻的盖住右手,生硬的岔开话题:“没其他事的话,我出去了。”
  他往门口走了两步,听到邢朗又道:“明天我出差。”
  魏恒停住脚步,回身看他,等他下文。
  邢朗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看着他一笑:“到我回来为止,队里的工作由你主持。”
  魏恒眼睛一睁,愣住了。
  邢朗站起身,从办公桌后绕出来,抱着胳膊倚在桌边,看着他说:“冯光给了一条线索,我得再去一趟银江。或许还能把芜津灭门案的线索引出来。”
  “……芜津?”
  邢朗点头:“两桩灭门案发生的时间太相近了,并且杀人方式也相同,我们都怀疑可能同一个人做的。”
  虽然他没有点名,但是魏恒听的出,他口中的‘我们’指的是他和银江市的那位刑侦队长。
  魏恒心猛跳的两下,佯装平静道:“或许我能帮上忙。”
  他看着邢朗,拼命的压制住眼神中迫切希望看到芜津灭门案卷的神光。
  邢朗翘着唇角,但却没有表情的看着他,泛着一片的冷色灰白的眼睛依旧深的像两口黑井,让人难以分辨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等我回来,跟你好好聊聊。”
  忐忑不安的等了许久,才等到他这句话,虽然他没有明说‘聊什么’。
  魏恒适可而止,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垂眸犹豫了片刻,看着他不确定的问:“你刚才说,让我主持队里的工作?”
  “明天我开会的时候会正式通知,队里的骨干你基本也都认识了,现在他们都认可你,要调遣他们也容易。别有压力。”
  魏恒往楼下示意了一眼:“你是不是忘了王副队,你不在,队里的事应该……”
  邢朗皱眉,抬手打断他,讪讪一笑:“非让我说难听的话?”
  魏恒眉毛一挑,懂了,于是不再提王副队,问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邢朗拨拨头发:“没准儿,几天,或几个星期,不一定。看银江那边的进度了。”说着冲他眨眨眼:“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为你开机。”
  魏恒很无语的看他一眼,心道他这是把正事聊尽了,又开始胡扯。于是向他摆摆手,又往门口走。
  在他拉开办公室房门的时候,又听到邢朗在背后叫他。
  “魏老师。”
  魏恒回头看他,眼神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邢朗笑问:“有男朋友吗?”
  魏恒脸上一沉,默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又提起万分的警惕,反问:“怎么了?”
  邢朗笑着又问:“有吗?”
  “……有。”
  邢朗挑了挑眉,看着他慢悠悠的点了点头,道:“那你可得把你男朋友冷落几天,光看我这个一把手至今单身就知道咱们这儿有多忙了。我不在这几天你就是一把手,尽量别在主持工作的这几天里太分心。”
  魏恒只觉得他这话说的乱七八糟,东拼西凑,毫无逻辑。但是和他谈论起‘男朋友’话题,更是怪异。于是只草草点头,应了一声:“我明白。”随后就出去了。
  等到办公室门一关,邢朗霎时就拧紧了眉。
  管他有没有男朋友干什么?老子可是直的。
  想到这儿,邢朗看着地板郑重的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肯定自己。
  对,我是直的,笔直!


第28章 人间四劫【4】
  十月十三号,凌晨四点,精神外科医院的一名护士和同事交接晚班,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了医院宿舍。
  往常的此时,老旧的宿舍楼总是漆黑,且沉静。因工作性质较为高强度,所以几乎每个回到宿舍的工作人员都会在一个小时之内上床休息,很少有人和同事挤在一间房里聊天说笑。
  今夜如常,整栋楼几乎都睡了,只有个别窗口冒着黯淡的灯光。
  女护士一手托着自己沾满酒精味的工作服,一手扶着楼梯扶手向上攀爬。
  奇怪,楼道里的灯怎么坏了?
  她用力跺了跺脚,楼道里依旧漆黑且沉寂,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窸窣作响,还有老旧的居民楼中暗生的一些小生物不时贴着墙角一窜而过的响声。楼道里还飘散着墙皮被水分腐蚀所增生的潮湿气味。
  走在黑暗无人,悉索作响的楼道里,她不禁有些害怕。她想起前两日一个医学发烧友同事不知从哪里带回了一个被泡在福尔马林玻璃缸中的人体的肺部,那干涸没有生机的一团器官让她不寒而栗。念及此时黑暗无人的楼道,像极了黑夜张开的一张大口,而她是走向黑夜腹腔内的猎物……
  一个女人因恐惧而发散的联想力是很恐怖的,她被自己心底的恶魔吓的双腿虚软,浑身冒冷汗,向上攀爬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形也越来越惶急。此时她急迫的需要一点光亮。
  终于,她看到五楼一扇大敞的房门内透出白炽灯的光芒。在看到光的同时,她松了一口气,低跟皮鞋踩在台阶上奔向光源。
  她想在透着光的门口休息一会儿,却看到了房内客厅地板上淌着的一滩鲜血,以及鲜血之上的一具男尸。
  男尸横在地板上,脖子几乎和头颅断连,歪头冲着门口方向,睁着一双死气弥漫的眼睛看着门口的女人。
  “啊!”
  凌晨四点二十分,西港区刑侦支队接到报案,行动队在十五分钟内组织警力赶赴现场,勘查组先行,法医组其次。
  魏恒坐在法医小汪的车上,给秦放去了一个电话。这通电话本应由法医队的其他人打,但是人人都深知秦放虽然平时像个软绵绵的怂包,但是秦放的脾气其实很爆,起床气尤其大。擅自把他从床上叫起来,后果被一条疯狗咬住喉咙差不多,所以这种活没人愿意干,一推二搡的,就落到了魏恒身上。
  好在秦放在得知电话那头的人是魏恒后,以极大的毅力压制住了在胸口彭拜的一口恶气,只沉着音问魏恒地点在哪里,然后就挂了电话。
  魏恒心里很清楚,也就是因为秦放看上他了,想泡他。不然秦放脾气上来了连邢朗的面子不顾及,怎么可能如此善待他。
  医院宿舍楼已被现行赶到的派出所的民警和后赶到的支队刑警包圆,驱散了往日此时的宁静与黑暗,宿舍楼的灯光亮了大半,每层楼道里都有穿着睡衣探头看热闹的人。
  巧了,第一批赶往现场的民警中就有周毅清的身影。
  周毅清看到魏恒弯腰从法医车上下来,一别数日,猛地在这儿见到魏恒。周毅清发现自己还是挺乐意见到这个人的。
  “怎么着?邢朗没来?”
  周毅清往他们开来的三辆车上扫了一遍,三辆车都拔钥匙钥匙熄火了,都没见邢朗露面。
  魏恒只粗略扫他一眼,随后走向坐在台阶上瑟瑟发抖的女人,言简意赅道:“邢队长不在芜津,是她报的案?”
  周毅清走在他身后:“嗯,她是医院的护士,叫杨丽丽。”
  从杨丽丽涣散的瞳孔和苍白的脸色就可以看出她受到了多大的惊吓,魏恒蹲在她面前试着问了她几句话,她不是发呆就是摇头,被问急了,就掉眼泪。
  魏恒打量她片刻,扬声道:“小天。”
  跟在他身后的一个刑警说:“魏老师,徐天良在路上。”
  “那就你吧,把她带到车上做笔录。”
  刑警应了一声,又招来一个女警,把女护士搀扶到停在甬道边的警车里。
  案发现场在五楼,魏恒在上楼的途中,闻道一股极淡的血腥味,并且那味道随着他越来越接近现场,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陆明宇带着勘查组的人在房间里忙着采证,魏恒没有进去添乱,而是站在门口观察躺在地板上的男尸。
  片刻后,陆明宇从卧室转出来,站在男尸身下的血泊边缘,看着魏恒抬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说:“一刀割断了颈部总动脉。”
  魏恒神色平淡的看他一眼,随后又看向尸体脖颈处,那道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的伤口。
  不一会儿,楼下传来纷叠的脚步声,魏恒边脱手套边问陆明宇:“采完证了吗?”
  陆明宇在室内看了一圈,道:“让法医进来吧,现场很干净,几乎没有证物可以取。”
  此时秦放领着两名法医上来了,秦放摇头晃脑,头发凌乱,落枕了似的不断锤着后脖颈。
  “什么情况啊魏老师。”
  他说话的语气懒散不耐,一波三折。
  魏恒没有理他,只朝室内抬了抬下巴,然后把随身的雨伞靠在墙上,戴手套,穿脚套,一道动作一气呵成熟练至极。
  秦放晚了他一步进入房间,蹲在尸体右手边检查尸僵,眯着眼还似没睡醒般懒洋洋道:“尸温三十四度,下颚出现尸僵,血液边缘处呈鳞状干涸,死亡时间在……”
  他习惯性的抬手看手表,但是出来的匆忙忘记戴,于是回头寻找房间里的钟表。魏恒淡淡的接上他的话:“死亡时间在凌晨零点三十分到一点钟。”
  魏恒扒开尸体脖子上的伤口,探进去一根手指测了测深度,然后抬起眼睛看着秦放道:“伤口由左向右,长度八厘米,深度四到六厘米,创源整齐光滑,切止源弧度小,呈平直形。凶器的特点是双刃,两壁光滑,无弧度,中间厚,两边削薄。”
  秦放想了想:“匕首?”
  魏恒摇头:“没这么简单,死者身上还有其他致命伤吗?”
  秦放把男尸上衣扣子解开,结果看到死者的肩颈处,腹部,和胸腔处多处皮下充血,软组织擦伤,道:“防卫伤,和凶手打斗的时候留下的。”
  魏恒扫了一眼尸体的身上的伤,一路向下看,忽然抬起死者的右手,看到死者右手手背和五指关节均充血红肿,并且在右手大拇指和虎口位置和掌心发现两处切割伤,伤口不连续,但是两点一线,可以看出两处伤口呈一条直线。其中大拇指上的伤口被挑破了皮肉。
  魏恒放下死者的右手,双手按在尸体腹部向下按,按到大腿骨处忽然停住,对秦放道:“右腿股骨骨折。”
  秦放咂舌:“狠人啊,一脚踢断大腿骨。”
  “死者也不简单。”
  魏恒指着死者的右手道:“他手背的擦伤和凶手搏斗时留下的,力的反作用导致他使出去的力都反射到自己身上。根据伤痕红肿程度,可见这个人的力量有多大。”
  秦放继续检查尸体的伤口,道:“狠不过凶手,你看死者身上的伤,打击精准,发力迅猛,每一下都往人体薄弱位置招呼。手法相当专业。”
  勘查组一无所获,找不到有价值的掌纹或足迹,只能寄希望与尸体身上沾有凶手的毛发或皮肤组织。
  陆明宇把现场勘查结果简单和魏恒说了一遍,魏恒听完倒是丝毫不意外的模样,看着门口思索了片刻,道:“这是一个很专业的杀手,高能力犯罪人。”
  陆明宇注意到他说的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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