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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狗血飞一会儿-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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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嘉音像看到救命稻草:“简叔叔……”
  厉向东朗声飞快地说:“这两个人交给你。除了二楼,不许让他们进别的地方。别让他们出事。带许少爷收拾东西,找人把他们送回出去。我再回这里的时候,家里不要再看到他的东西……”
  文怡浑浑噩噩地走到门口,这时忽然回头说:“等一下,我怕他还藏了别的画。”
  向东“哦”了一声改口:“那就不许他们动任何东西,直接让他们走。”说着顺手掏出一张卡来丢给许嘉音,“私人东西过后会再通知你来收拾,这算是补偿。”
  管家不认识文怡,却认识许嘉音很久,知道向东历很宠他,不知这下唱的哪一出,正犹豫,又看向东给许嘉音卡,更不敢接话。
  向东转身走出两步,见厉简还在原地踟蹰,问了一句:“这个家谁是主人?”
  无论身后怎样混乱都没再回头。
  文怡外表看上去还算正常,脚步却显而易见地打起跌咧。
  向东看他在前面恍恍惚惚地走简直心惊胆战。连忙追上去,把他抱起来。
  文怡吓得惊叫一声,却连挣扎都不记得。
  向东像抱孩子那样把他笼在怀里:“今天这么果决?好勇敢。”
  文怡红着眼圈,反应有些慢,直到向东把他放到车里扣好安全带才抓了一下向东的手说:“其实我没想走到这一步,虽然联络过律师也做过准备但是……但她撩你我就……”
  “我知道,我知道的。”向东心一揪一揪的疼,拍着他的手柔声安慰他。
  文怡抬头定定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说,哑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我这人从来没什么底线,你就是我的底线。”
  向东瞳孔猛地一缩,俯身非常用力地搂紧他,像是恨不得把他绞碎了融进骨血里。
  时间紧迫,向东一路压着最高车速开,赶到卓异的时候还是稍微迟到了个两三分钟。
  在场的人表情都不太好看。
  不过在文怡当真掏出原版的画作时,气氛总算稍微放松下来:“抱歉,过程比我想的要困难一些。”
  文怡说。
  他努力做专业肃整状,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那股疲惫倦怠还是骗不了熟悉的人,Lisa他们几个知道他和厉向东私下关系的,纷纷尽力管理自己的表情,看向厉向东的眼神却还是难免有几分微妙。
  文怡像是没有察觉,自顾自地望向林教授:“麻烦教授来看看吧。”
  林教授带上手套,把画轴打开,掏出放大镜和一盏小暖灯,拖过椅子来,在画轴前面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说:“这是那天拿来让我掌眼的画,是真的真迹——我敢拍着胸脯保证,无论拿给谁看都是一样的结论。”
  宛如一阵清风,拂开室内凝重的气氛。
  Lisa大大地松了口气:“总算——吓死我了,总算明天不用被新闻轰炸了。”她一放松就开始跳,缠着林教授问,“教授教授,你给每一幅画做的记号在哪里?”
  林教授放下手里的工具,擦了擦汗湿的手说:“没有那种东西。”
  “诶?”
  之前听到林教授说“可以质疑我的人品不能质疑我的专业”的那些人全愣住。
  “如果有,我看一眼记号就可以下判断,何必拿什么放大镜看上这么老半天;”林教授端起茶喝一口,又说,“这一行里的人又不是傻的,我真要做手脚,这么长时间没人发现?别人还真敢找我啊?”他笑了一下,转瞬即逝,很快恢复严肃学者的模样,“只是古书画鉴定行当里讲究多,和你们说了,你们也听不懂;就算听懂了,大概也不会信;就算信了,不知道背后的知识和原理,被人一忽悠就动摇啦——当时情况那么急,一群人,各个一脸精英模样,却慌得像一窝找不到妈妈的小奶猫,和你们一条条分析有什么用?”
  文怡听笑了——他的团队平均年龄很轻,好处是人际关系简单,气氛轻松有冲劲;坏处自然就是缺乏经验,在应对突发情况时往往慌乱。
  现在听林教授说得这么直白,想到自己这只领头羊在本该努力工作的时候忽而掉链子,很不好意思,摸摸脸都热起来,连忙说:“林教授好智谋。一句话定军心,多亏你……”
  “马屁就免了,”林教授又喝一口茶,“要记住我的人品和我的专业一样过硬。这个茶不错,回头给我送一点。还有苏总,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这里读个在职研究生——天赋好,别浪费。干这行自己不看着点,天天被人这么忽悠怎么能行呢?”
  文怡支吾着,不敢立刻答应也不敢立刻拒绝。
  推说林教授跟着忙了一天不好意思,叫人拿支票把他送出去了。
  
  第67章
  
  这时,一直坐在会议室最后,把手交叉在胸前面色凝重的中年男人开口:“既然这样,事情就算解决了一半,剩下的一半……”
  “王董,”文怡指了指向东:“这位是厉氏现在的执行总裁厉向东先生,也就是这次出问题的客户。”
  被叫做王董的先生表情明显地缓和下来:“苏总还真说到做到,那么,现在应该是要讨论一下厉总骗赔偿金的问题?”
  向东认出他声音。
  ——是电话里对文怡特别不客气的那个。
  向东执掌厉氏四五年,也算是个老油条,一看就知道,他和在场其他人都不是很协调,应该不是文怡自己团队里的人,是总公司派下来搞监察的——不知是常驻还是年度例行检查,如果是后者,正好撞上也够背的。这么一琢磨,他就怕文怡为难,立刻说:“有什么要求你们提我都……”
  就感到文怡偷偷拽了拽自己的袖口,就停下来。
  这时听到文怡说:“王董,我个人认为,这件事还是低调私下处理比较好。”
  “嗯?”王董的面色又有些紧,“苏总的意思是这么算了?我是没问题,可你问问这些熬了一夜的同事愿不愿意。”
  “也不是算了,”文怡耐着性子,“这种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卓异在大陆才刚刚开始,只要传出这类新闻,就算是澄清,也引人遐想。没有消息才是好消息。”
  这话说得没有错。
  就算王董也无法反驳。
  何况文怡想了想又加上一句:“厉氏的总裁费尽心机造假画,就为了骗我们那点赔偿金,大家觉得这种事情传出去,可信度有多少……”
  的确,赔偿金虽然可观,对向东来说还真不是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来谋取的数额。
  室内沉默了。
  道理大家都懂,但忙碌了整整四十八小时,明明是打了胜仗却完全没有“胜利”的感觉,总归还是有些沮丧……
  文怡正想着要如何解围,向东已经站出来说:“这件事说到底还是我不对,该给的赔偿我一分不会少。但是按照卓异的标准直接给十倍,我回去也不太好交代的……这样吧,各退一步,按照这幅画拍出价的五倍,明天银行上班就打到卓异账上,走我私人的账户,我们尽量不要让媒体介入,好不好?”
  他当然不知道在他带着文怡赶来之前,办公室里商量的是怎么“坐二望三”,只发现此话一出,人人眉梢都带上喜色,连王董的表情都松动了,只有文怡轻轻踢了他一脚:“又浪费钱。”
  “给你花的,不算浪费。”向东挨了一脚心里却是甜的,恍惚间总觉得记起点什么——似乎很久以前,大概两个人刚搬出来住的时候,他大少爷作风,什么都不会,文怡也是这样,小心翼翼地计算着两个人仅有的那点预算,偶尔软绵绵地批评他乱花钱,回过头却还是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他,生怕他会不习惯或者受委屈……
  文怡却说:“哪里是给我花的,明明是给别人擦屁股。”
  向东是真没想到这一茬,顿时愣住不知该怎么接话。
  却是文怡看他的脸色先不忍心,立刻又说:“我开玩笑的你别往心里去,多谢厉总担待,破费帮我解围,无以为报,回家肉偿。”
  向东看他下眼睑上一片青,疲惫写在眉心藏都藏不住,却还先来安抚自己,心尖酸得不知怎么才好,凑过去亲他:“我的就是你的,说什么偿不偿的。”
  “既然这样,以后不许未经我允许乱给别人花钱了。”文怡头顶在他胸口上,声音震着胸腔传过来。
  向东不知道许嘉音私下对文怡示威,说过“我没和他上床他就为我花钱,你卖了屁股却什么都没得”之类的话,看文怡唯独在这一点上如此介意,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立刻答应,贴着文怡的耳边说好。
  话虽然这么说,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厉总还是很乐意接受一下肉偿的。
  只可惜客观条件实在不允许:
  这两天事太多,工作的事,许嘉音的事,许安恬的事……全都挤在一起,文怡连悠闲地喝一杯咖啡的时间都没有。等和总部打完视频电话,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呈现“身体被掏空”的姿态,只是保持站立都有点力不从心,摇摇欲坠,不断低头揉眉心。
  向东连车都不敢让他开。直接把他抱到自己车里。
  文怡眼睛里的焦距时有时无的,安全带系好才反应过来:“啊,这不是我的……”
  “你这种状态怎么开车,乖一点。”向东说,摸了摸他的手总觉得有点冷,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我不回你家,”文怡说,“也不去,以前的房子。我今天,精神,有点受不了。”疲倦地蜷在座椅里,三个字两个字地往外蹦。
  向东愣了一下说好,你要去哪里我车你去。
  文怡就摸了手机,把位置推送给他:“我现在常住的房子。”
  向东打开导航,发动车子刚放开手刹,又被文怡拽住袖子:“晚上留下来陪我——我有备你的衣服。”
  “这个当然的。”向东凑过去,吻了吻他的眉心。
  文怡累得在车上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
  尽管他这几年坚持锻炼,身体状态比以前要好得多,但心理还是不够坚强,遇到冲击性的事件,很容易紧绷,过后也特别容易疲倦。
  向东任由他轻轻地打着黏黏的小呼噜,偶尔把滑落的外套拽上去给他掖好,直到快到目的地才叫醒他:“应该就是这里,你的车位在哪?”
  文怡懵了一会,指了指方向。
  向东车挪到近前,忽然发现不太对劲:这个车位最靠边,位置相对比较窄,旁边的车位上又是巨大的七座商务车——文怡自己的车是匹配他体型的mini,自然怎么停都没问题,向东的车体型大得多,估计就没那么容易。
  “要么随便这么趴一晚,我明天起来交罚款好了。”文怡朦朦胧胧地揉着眼。
  可向东是守序的文明人,想了想还是说:“堵着路总归不太好。你先下去,等我一下。我多倒两次,很快,我倒车技术很好的。”
  文怡觉得他说得对,打着呵欠开车门,走远一点站到靠边的地方等他。
  ——后来向东想,要是知道三五分钟之内就能发生那样的事,什么秩序不秩序,违规不违规,都是特么狗屁:他刚把车倒转过一个弯,就看到后视镜里,有一道黑影,从对面的宝马里窜出来,冲到文怡面前,把他半梦半醒的爱人直接摁在了墙上。
  向东的心脏都要停了。
  唐毅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
  从厉氏的大楼出来,他开着车,在城市里四处乱转,满心都是无处发泄的邪火,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撕碎。
  他在休息室里洗了个澡,借了向东的衣服换,理论上应该是干净清爽的,但皮肤上残留着的柔滑黏腻的触感,却仿佛融进表皮中,总是挥之不去。
  那感觉和文怡的不太一样——其实只要抱一下就分辨的出来,更别说还接了吻,进入了对方的身体,怎么可能搞错呢?
  毕竟是抱了那么久的人。
  文怡的一切;小小的温顺的嵌在怀里的身体;因为紧张而微微泛红起了一点鸡皮疙瘩的皮肤;动情地勾住他的脖颈的手臂;在他背后留下抓痕的指尖……一点一滴像是烙在他骨髓最深处那样琐碎又清晰,他甚至只要握一下文怡的手,就能根据掌心的温度和湿度判断文怡现在的情绪——熟悉到像本能,根本不可能忘记,更不要说搞错。
  他是放纵自己。
  希望许嘉音能暂时麻痹这一段时间不断绞紧的神经:毕竟这么多年他都在教许嘉音怎么做一个最像的苏文怡,这样的教学也该得到报偿——如果教的成功,那么以后就可以用许嘉音蒙蔽身体;如果不成功,那么希望许嘉音带来的感觉,强烈得足以覆盖文怡的记忆。
  他完全撤下所有防备,任由自己受到药物的影响。
  任由自己受到欺骗,任由自己产生幻觉。
  然而不行。
  发泄出来的那一刻,他只觉得整个灵魂一片空白,心中铺开无边无际的荒芜。
  他从来没有如此清晰地发现自己的愚蠢:许嘉音无论如何也无法成为苏文怡。而其中的差距,更覆盖不了记忆,反而让心中的懊悔和痛苦更加清晰。
  他只想要文怡。
  非常想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要。比世界上的一切加起来都想要。
  他像失去方向的旅人。
  漫无目的地穿过一条又一条街道,掠过一幢又一幢高楼,挤过一片又一片密集的人群。
  终于停下来时,他发现自己又停在文怡家楼下的停车场里——最近来得这么频繁,以至于他干脆在这里买了个固定车位;又在和文怡家对面的那幢楼里租了房子。
  别看他在其他人面前总是胸有成竹、游刃有余的模样。只有他自己知道全是演技,十足十的外强中干。现在的文怡,每一句拒绝的话,每一个冷漠的眼神,每一个对其他任何人的笑容,都在往他心口捅刀,可他又不能真的对文怡怎样,他束手无策——别说是对文怡下手,即便是找人监视文怡,他都会嫉妒负责监视的那个每天能随时看着文怡的家伙。
  他只能亲自来。
  几乎天天来。
  在这里看着文怡小小的身体从小小的车里钻出来,穿过停车场走进电梯间,然后回到自己租的房子,在架好的望远镜之前坐下来。
  自己都觉得像一个丧失理性的变态。
  
  第68章
  
  而文怡昨天晚上没有回来。
  不用想都知道他去和谁去了哪里。
  唐毅妒火中烧。恨许嘉音没有用也恨向东太执着。
  他想也许文怡今晚也不会回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等什么。
  他睁着眼睛做着白日梦,妄想着时间倒流,想了一会儿却不知若时间真能如愿倒流想要回到哪里。他那么多次把文怡随手关在门外。那么多次。那么多次把他送给别人“尝鲜”。对他说那么多恶毒的决绝的话。他不知道该回到哪里才能让这一切伤害都消失——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接近文怡的时候,想的也不过是“这个孩子皮肤白,腿长屁股翘,操起来一定带劲”和“看上去像小鹿一样,一定很好骗”。
  回到那时候,能不能纠正呢?
  能不能不让他伤心呢?
  能不能留住他呢?
  ——就在这个时候,唐毅看到文怡,身上披着过大的外套,懒懒散散地拖着脚步,一边揉着眼一边打着呵欠走进视野。全无防备的样子,加上身上那件明显不合身的外套,不用想都知道后面跟着谁。
  惊喜。
  然后是被无数行军蚁啃咬骨骼那样疼痛而细密的嫉妒。
  唐毅一下就疯了。
  想都没想就冲出去。
  向东也疯了。
  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一脚踹在那个黑影腰侧把人踢得歪在一边——文怡被带了一下差点摔倒,向东眼疾手快连忙把他捞回来塞到身后,心有余悸想还好从小被爷爷摁着学武术打起来比别人利索,就听到好大一声“哐当”从背后传来,这才想起刚刚跳下车太急,连手刹都没拉,直接撞在车库墙上。
  “谁啊你?”向东难得有这样怒急攻心快要维持不住理智的时刻,语调都丧失了冷静,“找死是不是?”
  “你特么才找死。”唐毅也豁出去,擦了擦嘴角的血一撑地跳起来,“把你的手拿开,他是我的。”
  “唐毅?”向东倒愣住了,“你……”
  ——他以为是抢劫的,没想到是唐毅,对于唐毅和文怡的事他记得不多,只依稀有点“文怡有过很糟糕的经验”的印象,而唐毅显然就是带给他痛苦回忆的人。这样的人居然还能理直气壮地一直追过来?没有一点羞耻心吗?向东不能明白这逻辑。
  “他是我的,”唐毅逼过来,“明明是我先认识我先……”他也很上头,说话都有些颠三倒四,“你这衣冠禽兽,看上去人模狗样,横刀夺爱还是从自己好朋友手里抢这种事都做得出!你……”
  向东更懵了。
  一方面他记得的不多所以,一时不知该从哪里开始反驳;另一方面,唐毅的强词夺理的程度也的确超越他对于人类的认知……
  居然还指责他横刀夺爱?
  哪怕真的是横刀夺爱也好。
  做多做了,哪里可能在这里让步?
  想得美。
  向东把文怡挡得更严了。
  一步都不让。
  “我不是。”文怡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很低,但很坚决。
  剑拔弩张的两个人顿时齐刷刷地回过头来看他。
  文怡又重复了一次:“唐毅,我不是你的谁,从来都不是。”
  直到被摁在墙上,文怡才发觉事情不对——平日他当然比这警醒得多,反应也快得多,但今天他实在太累了,工作的事,家里的事,尤其是母亲。理性上他当然知道这样做才是正确,而且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可依旧没有办法克服心底源源不断涌出的难过和内疚……
  感觉到唐毅的气息时他只来得及侧过头,被啃在脖子上。
  顿时背后汗毛倒竖。
  心想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屋漏偏逢连夜雨。
  唐毅每一个自以为深情得表情都让他恶心。自以为是补偿的举动都令他反胃。如果单纯只是针对他自己或许可以当做是一只蟑螂视而不见,但把向东扯进来,就是另一回事:“你别以为我家向东不全记得,你就信口开河忽悠他,当我是死的吗?”文怡从向东身后走出来,前者向东的手和他并肩而立,沉着脸,目光冷得像冰,“我和你没有交往过,我最多只能算是床伴,在床伴中技术还算不上好,这些话都是你自己说的,录音我都留着呢,像你说的,经常拿出来听听,免得哪天脑子一热又痴心妄想——怎么,你要我放给你听吗?”
  向东只依稀有个“唐毅对文怡不好”的概念,没想到能下劣凶残到此等地步——他骨子里是个温柔而友善的人,哪怕拒绝追求者,也总注意给对方留面子的,很难理解、甚至难以想象这种故意在精神上折磨、羞辱对方的行为,一时简直懵逼:“唐毅你……”只吐出三个字,就想不到别的话可说,只好皱着眉摇摇头,搂住文怡单薄的肩膀。
  疲倦而厌烦非常明确地写在文怡的眉间。但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表情了——没有伤痛、没有忍耐、没有不舍,什么都没有,就只是空白的淡漠和倦怠。
  向东松了口气:不管唐毅曾经给他造成多大的伤害,现在都已经是扫进垃圾堆里的陈年旧事了。想到文怡心口上那么多那么深的伤都是自己一点点亲手填平的——嗯,虽然不太记得确切是怎么做到的,但还是有点点小自豪呢?向东颇看了一眼唐毅,颇有些自得和炫耀的神色——后者也正死死地盯着他,目光深沉而且复杂,里面包含着很多情绪,不全是嫉妒和恨,一言难尽——也难怪唐毅要这样看吧,向东在心中偷偷地叹口气,为了怀中美人,青梅竹马多少年的交情,说不要就不要了,一点不留恋,竟然也没有觉得很难过。
  从某个角度来说,不,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很算得上是薄情寡义、重色轻友罢。
  但也并有感到良心的谴责。
  或许是因为整颗心早都不在自己身上。
  向东低头看文怡被自己外套裹住的狭窄的肩,雪白圆润的耳垂被竖着的领子抵着,看上去鲜嫩可口,向东想,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找时间仔仔细细地咬一次,就算他哭也不放开,惩罚这个把自己心偷走的小混蛋,可话出口却变成:“你别怕。”
  “我不怕,”文怡恹恹地靠着他,“我就是觉得没意思——唐毅,都这么多年了,用那种特别营销的说法,我身体的细胞都死过一轮了,能记得的那些全死光了,你还老这么着,有意思吗?”
  “我……”
  唐毅痛死了。
  身体也痛,心也痛。
  他的心眼很小,针尖儿那么大的一点儿,仅仅勉强放得下的就是眼前这两个人——可他们呢?一个两个,对着他,都只有一张冬天般冷酷无情的脸!
  苏文怡便罢了——毕竟是他自己对不起人在先,当年那些事,如今回想自己都不落忍,每每深夜里悔的辗转反侧,只恨时光不能倒流。
  可厉向东呢?
  青梅竹马,襁褓里的娃娃亲,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过命的交情。他唐毅一辈子手硬心黑,对谁都下得了手,正面一盆火,底下一把刀,做那么多狠辣的事眼都不眨一下,私下里谁不知道他是个刀尖上舔血的活阎王。唯独对向东网开一面,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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