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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升沉-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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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无助,绝望求死。在梦中清醒地感知发生过或未发生过的一切,可偏就是醒不过来。
年却升突然浮起了一层冷汗,颤声叫道:“哥哥。”
姜冬沉仍是不应,温声细语地同那石碑讲话,语气和缓,面色平静。若不是他整个人都憔悴的不成样子,许也不会有人猜得出这墓中之人是他刻骨铭心的爱人。姜冬沉抬头望了望天,深吸了一口气,继而回头望去。年却升就站在他身后,可那目光是穿过他直望向两人的房子的。年却升还来不及难过,先听他道:“我不想再这样了。”
年却升心知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但还是下意识地接道:“不想再怎么样?”
姜冬沉回望了很久,终还是叹息着继续转向那块石碑,轻声道:“阿升,我就离我们家这么近,可我一次也没踏进去过。”
“这都多少年了,让我去看物是人非,我做不到。”
那语气如此波澜不惊,好像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刻意的压制着,隐忍着,把所有的情绪活活闷在心里,然后万分平静地道:“除非你回来。”
年却升俯下身来,跪在姜冬沉身边,想要伸手捏捏他的手腕,叫他看自己一眼。那手探过去,却直穿过了姜冬沉的月白衣袖,一片虚无。
姜冬沉仍在轻声讲话,年却升一切的慌张挣扎都与他无关,姜冬沉低着声音:“你可知我从没有梦见过你。”
年却升怔了,眼眶一阵热,险些朦胧出一些水雾。姜冬沉放在石碑上的手指微微蜷曲,只道:“我不想再这样了,一个人真是难捱地不行,想找个陪我说话的人都找不到,我想看你笑,想听你再唤我一声哥哥,随便你抱我,吻我,怎么都好。可是你在哪呢。”
“阿升,我若是知道我们以后要经历生离死别,当年你要在人多的地方和我牵手拥抱,我定一样也不会拒绝。”
姜冬沉咬了咬唇,又道:“你再唤我夫人,我也不会不应了。”
姜冬沉想着,忽而抬眼道:“你一直都不肯让我梦见你,是因为我从前太要面子,所以你怪我吗?”
顿了顿,又道:“阿升,哥哥错了。”
姜冬沉垂下头,语气仍是十分淡然,不厌其烦地说着许多稀松平常的小事:“你看看咱们屋后的合欢都开了,你不一直期待的不行?方才我上了半山腰往下看,红红的一片,漂亮得很。而且我在山上发现了一个房子,不知是谁从前住在这里,我叩门也没有人应,许是那屋子的主人已经搬到别处,离开很久了吧。嗯……随君湖里仿佛有鱼了,昨日我看见一两尾,从石头缝里穿过去了,一黑一白。不过你不在我还是有点怕水,没敢近看,远远望去还是很漂亮的。但若让你看,许就是把我们今日的晚饭都想好了。一个清蒸一个红烧,让我来做,是不是?”
姜冬沉笑了笑:“不过我许久不做饭,手很生了,不知再做一锅甜粥,还能不能甜的恰到好处地和你心意呢。”
姜冬沉闭上眼睛听风,沉默了许久,突然一阵没来由的苦笑,安静地道:“今日下午我约了安知和俦侣过来,只希望他们别被我吓到了吧,安知是个聪明人,大约猜得到我叫他过来所为何事。”
年却升心中忽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猝看向姜冬沉,没抓到他的手,却听得他睁开眼用很轻松的语调说道:“方才也说了我不想这样了,所以阿升,这是我最后一次在这儿这样和你说话。我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了,一点都不快乐。也不知当年俦侣是怎么独自盼着安知回来的。——罢了,不提他们,你在那边好好的,别急着轮回,等我。”
话音刚落,姜冬沉唤道:“东南枝。”
年却升心脏猛地一缩,顿时伸手过去夺他的剑,这一举不成,一下子夺了个空。整个人扑到虚空的身体前,近在咫尺地眼睁睁看着凌厉刀刃逼上白皙的喉管,骤然间毫不迟疑地爆出一团炫目的鲜血,在年却升眼前绽开,颜色是无比的鲜明。
身倒,剑落,姜冬沉已十分瘦癯,倒地的声音还不及那咣当的一声剑响。
年却升不敢相信,颤抖着双手去探他的呼吸,固然探不到,那一片接触不到的身体,却仿佛一点一点冷了起来。
先是指尖,再到臂弯,四肢一截一截地冷却,余下的温热涌到胸口,最后仿佛被风吹走了一般,消散,不见。
可姜冬沉的神情仍是淡然而温柔,似乎只是躺下稍稍注意,一会儿还会醒过来,温和笑着歪一歪头,目光里洒满万千星辰和人间灯火,唤道:“阿升。”
阿升,已是辰时了,该醒醒啦。
阿升,过来吃饭。
阿升,去吧篮子里的苹果拿来。
阿升,去侧屋沐浴。
阿升,没事,别怕,哥哥在呢。
年却升扑通一声跪在姜冬沉身边,去摸他虚空的手腕,颤抖着,慌张着,断断续续唤了一声:“……哥哥。”
窗外的天还蒙蒙亮,暗暗的夜色中隐约透出一分鱼肚白,姜冬沉正还睡着,忽然感觉年却升的身体一震,心跳的厉害。半晌,又颤着声唤他哥哥。
是做噩梦了?姜冬沉仰起脸去看他。
黯然的光线里看的并不真切,隐隐约约发现年却升眼角有一道泪痕,一小滴不成珠的眼泪顺着那道痕迹落下去,有如一小点光影略过,快的不易察觉。
啊,那是了,每次做噩梦都这样哭唧唧的,不过他已经很久没做过噩梦了。
姜冬沉稍稍起身,想为他擦眼泪来着,突然年却升被抢了东西似得猛地一收臂,姜冬沉又砸了回去。年却升当即捉紧了姜冬沉的手腕,一只手死死锢着他的后背,手劲大的不行,姜冬沉顿时小小的啊了一声。
若不是方才那慌乱的心跳真切地让人心疼,姜冬沉差点又要以为这是年却升撩他的新把戏了。
可年却升好不容易把想抱的人抱住了,哪容得他挣扎几下就松开,一面收紧双臂,一面不安地唤着:“哥哥……”
这一会贴的近了,姜冬沉清楚地看到年却升眼角的泪流的更为快速,也顾不上呵斥他手下没个轻重了,哄孩子一样用另一只手探到他身后,轻轻柔柔地一下又一下顺着,温声安慰道:“阿升,没事啊,别怕……别怕,哥哥在呢。”
这一句与年却升梦中所想竟十分凑巧地贴合,不但没起到安慰的作用,反而把年却升吓出了一身冷汗,骤然叫道:“不是真的!”
姜冬沉心想我耳朵都给你聒聋了,顺着他的意,温言安慰道:“嗯,不是真的。”
待他稍稍冷静,姜冬沉捏着他的下巴叫他对上自己的眼,轻声道:“阿升,你看看我。”
年却升不安地偏了偏头,稍稍睁开眼来,眸子还未定焦,带着梦里的余韵道:“哥哥,对不起。”
姜冬沉眨了眨眼:“嗯?”
“你要好好的,哥哥,对不起。”
姜冬沉仍然顺着他的情绪,笑着往他脸上贴了贴:“乖,别哭,我很好。你没有什么对不起我。”
年却升的脸冰凉,背后却起了一层薄汗,心跳仍然快的不太正常,情绪却因贴上来的脸是温热的而平静下来。半晌,应了一句:“嗯。”
姜冬沉心想总不能莫名其妙被他道了个歉,于是柔声问道:“阿升,能告诉哥哥你做了什么梦吗?”
年却升下意识要点头,忽然一顿,使劲摇了摇。
姜冬沉并不强求,只笑了笑道:“没事,别怕,梦都是相反的。”
年却升其实还处在半梦半醒的阶段。——没办法,做噩梦的人总是一下子醒不过神来。于是在他紧绷的身子送下来的时候,也忘了这个时候是个投送怀抱的好机会,反而松了姜冬沉的后背和手腕,自己抬手擦过眼泪,然后缩到墙角里蜷起身子来了。
姜冬沉的手腕被年却升捏的发麻,他不动声色地甩了甩手,冲可怜兮兮的年却升张开双臂道:“阿升,过来让哥哥抱抱。”
不管是什么梦让他如此慌张,我就在身边,总没有让他一个人落寞不安的道理。
年却升怔了一怔,猛地翻回身来扑进姜冬沉怀里。动作又快又重,险些把他从床上撞下去。
姜冬沉不气不恼,十分宽容的让年却升伏在自己颈窝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年却升的后脑。年却升没有闭眼,长长的睫毛在姜冬沉锁骨上蹭个不停。眨眼眨得人心里痒痒。
年却升其人,骨子硬,脾气也硬。大多数时候其实都冷酷的不行——当然是不在姜冬沉面前的时候,三分戏谑三分不屑,剩下四分懒的理人。但在姜冬沉面前就不一样了,与生俱来的冷酷尖锐全不要了,自上而下是一个可怜可爱的邻家少年郎,硬脾气和冷气场融了一地,软和的不行。
所有软肋都向自己敞开了,年却升现下正难过,姜冬沉当然要抱抱。
这会儿年却升抬起眼来,目光软乎乎的,唤了一声哥哥。
姜冬沉应声,年却升道:“若是将来我做了什么对不起哥哥的事,你能不能不要怪我?”
除了姜冬沉谁还见到过年却升哭,更别说为他擦眼泪了。姜冬沉便边给他拭泪便笑着道:“都这么离不开我了,你去哪对不起我?”
年却升道;〃别管有没有这种事,哥哥,如果我做了,你能不能不要怪我?“
姜冬沉也只能安慰他了,心道许是梦见了什么不好的事,在情绪里面走不出来,于是就想听自己给他一个保证。于是姜冬沉便没有深究何谓对不起自己,只温柔笑道:“你便放心吧,只要你不是另寻新欢,做什么我都不会怪你。”
然后在心里笑得不行,想着这两个男子在一起说这种话真是要多矫情有多矫情,像他母亲民间话本里的痴情女子向意中郎君道;〃你这一生是不是只爱我一个人?“
不过看在是年却升的份上,先这么矫情着吧。反正也无伤大雅,反而是这样傻乎乎的年却升,实在可爱的不行。
天还是没有亮,屋子里灰蒙蒙的,再加上两个人称得上是耳鬓厮磨地窃窃私语,气氛实在有点暧昧。傻乎乎还可爱的不行的年却升在下一刻翻过了身整个儿压住姜冬沉道:“不行了,哥哥,我要找一点安全感。”
等到出了客栈,就已经日近中午了。年却升还是闷闷的,不说话,也不笑。一个人顾自出神,就连姜冬沉唤他,也要唤好几声才能得到回应。
这实在是有些奇怪了,到底什么梦把他打击成这样。
不不不,这两日都很不正常。
昨天话奇多,今日话奇少,情绪大起大落的,行为举止十分反常。更何况……刚才才做了那种事,还那么……激烈……这会儿正该是能贫嘴的时候,可是这次手也不乱动了,连调笑都没有了。姜冬沉差点要自我反思,是不是刚才自己不够配合,他才某根筋搭错了。
年却升一个人在前面走得遗世独立,后面的姜冬沉都快和自己打起来了。
路经一处村庄,村口种着一棵郁郁葱葱的合欢树,开了满树嫣粉花枝。惠风和畅,那满树的合欢不时落下一两朵,飘荡着落在姜冬沉肩上。年却升就在树前猛地停住脚步,姜冬沉没注意他停下,不留神撞在他身上。年却升转身去扶姜冬沉的手臂,许是怕他摔了,可面上始终平平静静,仰着头去望满树合欢,也没有要关心姜冬沉一下的意思。
姜冬沉没听到日常关心十分不爽,赌气般的催促道:“阿升,走了。”
年却升这才啊了一声,松开姜冬沉的手臂,垂下头继续前行。
走过这几里是一片竹林,微风吹动竹林上下,枝叶枫枫响动,年却升仍顾自走着。姜冬沉被冷落了一路,心里有股没来由的气,于是停住了脚步,看他什么时候能回头看看自己。
真算是。姜冬沉在心里笑话自己,我真是矫情得没边儿。
随意地单手扶了一下竹木,姜冬沉突然哎呀了一声。
年却升忙转过身来,两步跑到姜冬沉身前,问道:“哥哥,怎么了?”
竹木上有木刺,在姜冬沉手上划了一个小口,涌出一道鲜明的血痕来。姜冬沉还未讲话,年却升忙小心地将他的手捧过来,折了一片竹叶化为白绸,轻轻点拭那一道血痕,皱着眉道;〃疼不疼?“
那个梦醒过来,年却升真是一点也不敢看到姜冬沉身上有血了。
修仙之人,这种浅浅的小伤全然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半柱香就愈合的七七八八了。姜冬沉本想摇摇头,忽然见得年却升担忧的神情心中一暖,装模作样地委屈道:“啊……有点……疼得不行。“
年却升也心疼的不行,手忙脚乱了一阵,最终还是捧着那伤口吻了吻,然后取下一块白绸想为他包扎。姜冬沉委屈着反而笑了,用另一只手在年却升额上敲了敲:“我这才两寸长的伤口,不是没了半只手。”
姜冬沉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药瓶,递给年却升道:“用这个。”
姜冬沉身上时常装着各种药物,来应对年却升三天两头的磕磕碰碰,年却升拧开瓶塞,用瓶口在那伤口边上碰了碰,咳出一小片药粉来,凉凉的倒很舒服。年却升皱着眉,细致地将药粉抹匀,轻声道;“哥哥是怎么划到的?”
姜冬沉佯做埋怨:“你走的那么快,管我做什么。”
年却升动作一滞,目光染上一份歉意,伸手抱住姜冬沉道:“抱歉哥哥,今天我有点走神,没考虑你的感受,是我的错。”
姜冬沉被这一抱,小脾气立马没了,不生气了,也不埋怨了,就着蹭了蹭
年却升的脸道:“你就别再自己胡思乱想了,到底是什么梦,跟我还不能说?”
正是因为是你,才不能说啊。
其实这梦说出来实在像个杞人忧天的荒诞噩梦,告诉姜冬沉也不会被他太当真——他安慰年却升两句也就晃过去了。可年却升说不出来,他不能把独自抛下姜冬沉去赴死然后姜冬沉也跟着一起陪葬的话,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笑着讲出来。年却升觉得残忍。
因为他真的是这样打算的。
独自去还生来就欠年家的债,哪怕是生是死未可知,也要把姜冬沉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留下。
就算人终有一死。
姜冬沉感觉到怀里的人又有了一瞬间的僵硬,刚要出言安慰,忽然听得身后有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十步之外,有人戏谑地开口笑道——
“伤风败俗啊,兄长。”
变故
年却清手里拿着一把折扇,通体乌黑节亮,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扇柄敲着掌心,靠在竹干上道:“从千欢渡由北到南,兄长真是让我好找,这天气可是热的很,我带手下来竹林里避避暑,怎么不巧兄长就被我给碰上了。”
年却升将姜冬沉护在身后,没有讲话。
年却清嗤笑了一声:“护什么?护了我就不知道那是什么人吗?姜家四公子,久仰您姓名,家父尝尝向我提起你。修为高的人就是有名有望,不想却是个品行不端的断袖。在下真是想不到。”
向南走了很多天,又决定向北回千欢渡直接面对,年却升心中并没有一刻是真正踏实的。年却升不知年却清是敌是友,也不知他此行动机如何。但一上来见他对自己诸多明知故问,年却升反倒安心了。因为年却清如此,确是在演。
如此推算,应是无人知晓他们关系有所缓和,也无人知晓年却清还在年却升那里住过小半个月。那么年却清带人围千欢渡也不是出于背叛。或是有苦衷,又或是别有用心。但大胆赌一搏,对年却升应是没什么害处。
年却清又从小是个善于伪装且乐于翻脸不认人的人,年却升一直心里没底,才始终不敢掉以轻心。现在他放下心了,可还是要演,于是从背后拉住姜冬沉的手,向年却清道:“又是他叫你来逼我回年家?”
“兄长。”年却清几近嘲讽的反问道,“父亲为何要让你回年家?他恨不得杀了你泄愤才是,你觉得年家你还能回得去?我再问你,前些日子西北禁器室失火,放火之人,可否是你?”
年却升哪做过这档子事,听都不曾听说过,一侧首笑道:“放火?我若是放火,你觉得今天你还能站在这里安然无恙地和我讲话吗?”
年却清也不气恼,哼笑道:“果真?父亲第一个猜的就是你呢。伯父心疑是尉迟宿,可他已死了多长时候了。我与你们二位牵连不小,无缘无故立于风口浪尖,父亲和伯父一同心疑我,委屈得很呢。所以兄长,我请个命前来拿你,好证明一番我自己的清白。不知,你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年却清带来那几个人脑子都不好使,相互使着眼色不知道自家公子和年却升都碰上了还废话什么,应先一并抓了才是。年却升身后只有一个姜冬沉,人少,但聪明。两句就听出来年却清那一堆话是在给他们透露消息罢了。年却升笑了笑,问道:“我若是不给你这个面子呢?”
年却清没有回答,顾自道:“我此行任务是带你尸首上交给年家主位,但毕竟我杀人没有只杀一个的道理,只怕殃及无辜,姜家要来找我的麻烦。这把火若烧到整个年家身上,导致年姜两家关系破裂,不是我一人之力可以承担的。所以我就只好先找个地方把你们二位关上一关,免得这几日年家和尉迟家开战,你跳出来捣乱。”
年却清忽然把扇子一展,目光狠绝:“你若是识相,我好声好气地送你们过去,只不过那地方漆黑阴冷,较之以往你关过的禁闭,更甚。无粮无水,密不透风,滋味可不好受。可你若不给面子。”年却清冷笑一声,“今日怕是要见血。”
年却升二话不说从袖中抖出匕首,护住姜冬沉道:“你觉得这区区十几人,能打得过我?你也未免太看不起我了。”
年却清歪头笑得人畜无害,目光却狠厉地不是那么一回事:“兄长骁勇,我们是打不过你,但是……”
但是什么还未说出口,年却升身后忽然蹿出两道人影来,顿时把毫无防备的姜冬沉从年却升手里扯了去,年却升手中一空,猝然回头。年却清抢身一剑横在年却升喉前,补出下半句:“但你若是不配合,只怕你这姜四公子要让你心疼了。”
年却升咽了咽喉咙,收起匕首道:“你也知我心疼他,挟我一人就是了。拿刀架他做什么,放下。”
年却清冷笑了一声:“打蛇还应打七寸,兄长的软肋就在我眼前,没有放着不用的道理。”
年却升望了姜冬沉一眼,接着嘲讽道:“你的心计较之于父亲,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年却清道:“过奖。”
年却清的剑看似凌厉,其实离年却升的喉管尚有一定距离,年却升故作转头转得艰难,望向姜冬沉道:“哥哥不怕。”
相较于年却升这边,姜冬沉那可就真枪实剑多了。两道剑锋在他脖颈处紧紧逼着,硌出两道交|叉的红|印。年却升真是怕那两个弟子手抖,怕得不行,连姜冬沉说了什么都顾不上听了,转头向年却清道:“让你那两个手下持剑松点,我家姜四公子从小是姜家好生捧着护着长大的。姜家把他交给我,我若让他伤了哪,回头姜家那边可不好交代。”
年却清像是被挑起了什么兴趣一般,语调上扬的哦了一声,叹笑道:“不想我这兄长竟是如此痴情——连姜家都知道你们的事了?可喜可贺。那我可得给姜家这个面子,如你所愿。”
那两名弟子应声松了手中的剑刃,趁年却升看姜冬沉看得出神,年却清当即用束灵圈套住年却升的颈项,锁住他全身灵力,抛出御剑道:“兄长,请吧。”
年却升看了年却清一眼,被他挟着一同跃上剑。姜冬沉则由那两名弟子带着,年却清令道:“去北河。”
说完便一马当先地御剑而起了,剩下十几名弟子便跟着一同升空,在年却清剑后列成一排,往北河行去。
。
沉默了片刻,年却清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的语调轻声道:“兄长。”
年却升道:“怎么。”
“三日前年家和尉迟家已经开战了,这事我不愿参与,所以一早就请命抓你。那行人里有父亲的眼线,身负有特殊任务。我若放水让你走,他们替父亲大义灭亲杀了我也说不定。你暂且听我安排。一会儿到北河,要关你的是一个巨大的石洞,天然结界,洞门是年家咒印,进天然结界的人从内无法破开。不出意外的话,尉迟家和年家的事一结我就去找你。万一出了意外……各自自求多福。”
无可厚非,出意外也无可厚非。按现在的情况来看,这是最好的打算。
年却升目不转睛,声音放的同样很轻,远远望去只像是两个相互嫌恶的人不愿与对方交谈,因而一同看向前空。年却升还是问道:“出意外是什么意外?”
年却清苦笑了一声:“我不保证我这几个月会不会死。”
年却升沉默片刻,心想我也不保证,良久还是沉声问道:“我和冬沉尚且可以在那山洞中避一避,那你呢,你去哪?”
年却清垂下眼,盯着自己的剑鞘,叹息道:“我……自有安排。”
年却升不动声色地望了他一眼,温下声道:“你别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就是了。有什么需要我和冬沉为你做的吗?”
“有一点。”年却清道,“束灵圈这个东西,强行破除会七窍流血损伤灵力,但我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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