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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物留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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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栋楼只有一楼的一扇窗户,还亮着黄色的灯光。
“叩叩”
穿着风衣的男子轻轻地敲了敲门。
“谁呀?”
里面传来一个有些苍老疲惫的男声,门很快开了,露出了一张看起来大约有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的脸。
“老师,还记得我吗?”
门口的男人抬起头来,冲里面的中年男人露出了一个微笑,脸上蹦出了一个小小的酒窝。
中年男人有些浑浊的目光落在来人年轻俊美的脸上,嘴唇颤抖了起来,眼睛也逐渐变得湿润了,他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使劲儿揉了揉:“天——啊,承业?是承业吗?”
“是我。”门口那个叫承业的年轻男子微笑道。
“天啊,承业——你回来了,你原谅老师了吗?”中年男子已经开始喜极而泣,整个人恨不得往地上跪下去:“是老师对不起你……”
“我已经不怪您了。”门口的年轻男人微笑着伸出一只手扶住了他,另一只手还插在兜里不动:“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好,好,好……”中年男子激动地抹掉泪水,连着说了好几个好字,背过身去,弯下腰为年轻男人找拖鞋:“这么多年了,老师总会在梦里梦见你……没想到还能有再见到你的一天……”
“呵呵。”背后的年轻男人发出了一声轻笑:“我也没想到……”
他将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抽了出来,手心里一道金属的光芒一闪而过。
第70章
“啤酒饮料矿泉水儿啦——”
漂亮端庄的乘务员推着小车经过,金属制作的小车一路磕磕盼盼越过无数瞌睡游客伸出来的脚丫子,满车的小零食叮呤咣啷的甩来甩去,就是神奇地不掉下来。
“花生瓜子儿八宝粥啦——”
坐在走道边上的路铮下意识地小声接道。
“噗嗤。”
身边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一本杂志放下,露出了唐邵源戴着眼镜的面孔,他衣冠楚楚,连外衣都精致地叠好挂在手臂上,酒红色的灯芯绒衬衣上还很时髦地打着藏青色的针织细领带,皮鞋锃亮,看起来和整个车厢有些格格不入。
到什么程度呢?
从周围各种拎着蛇皮袋、纸板箱的大爷大妈那一副“这是哪里来的奇葩”的眼神就能看出来了。
“真是的,邵源。”路铮有点哭笑不得地挠了挠头,他今天早上和耿志忠请了假买了去江省的火车票,结果刚到检票口就看到唐邵源提着小行李箱坐在那里守着:“你跟来干嘛呀。”
“我不是说过了吗。”唐邵源把杂志上的数独翻了一页,掀起眼皮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淡定地瞅了瞅路铮:“好久没放假了,正好听说江省的风景不错。”
路铮见他就是不肯承认,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想起那次在达秋山上他说的要陪自己寻找家人的承诺,瞬间心里也有点暖:“早跟我说,我就买飞机票了,你这么坐着多辛苦。”
唐邵源抿嘴笑笑不说话,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
提前告诉师兄的话,万一师兄不好意思,不肯让人跟着怎么办呢?
**
耿志忠的妻子毕芸的老家江省和A省距离很近,坐绿皮火车不用一天的时间就能到。路铮这么多年来那几个破工资都被他攒起来在全国东奔西跑的找人,可谓是两袖清风,一穷二白,如此近的路,自然是舍不得花钱坐飞机的。
只是带着细皮嫩肉的唐邵源,路铮就总是忍不住担心他受不得旅途的颠簸。
毕竟人家是有私人医生的小少爷呢。
这么想着,他就又忍不住瞥过视线去看窗边的唐邵源。阳光从玻璃中倾泻而下,给他俊美的轮廓镶上了一层金边。
很高级,很霸道总裁。
在回忆里翻出那个小胡同里挨欺负的肉团少爷的形象,路铮默默做了个对比。
真是不怨我啊,这哪里有一点儿相似呢。
只听说过女大十八变,这男大变起来,也真是吓死个人咧。
窗外的光线逐渐变暗,很快,列车广播里传来了温柔的播报声,江省省城东站到了。
绿皮火车缓缓从车站驶离,留下站台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修长而略显萧索的身影。
此时不是节假日,外加江省经济不发达,没有什么名声在外的旅游景点,也不像A省省城那样是交通枢纽,自然客流量不大。加上这班火车到站时间不太好,下车的竟然只有他们两个。
“走吧邵源,咱们先出站,我和志愿者约了明天见面。”路铮身上只背了个简单的背包,掏出手机翻了翻,找出了事先查好的几个附近小旅馆的地址。
事情发生得紧急,他还没来得及订下住处就出门了,只能在路上趁着信号好的时候查一下。
只是走了两步之后,他又忽然停下了。
“怎么了,师兄?”
路铮转头看了看唐邵源一身精致得体的衣服,还有那一看就很洋气的小旅行箱,忽然产生了一点犹疑。
总觉得,好像不太好意思带邵源去住这么破的地方。
心念微动,脚步一转,路铮就换了个方向走向了马路对面一家高档酒店:“没事,咱们先去开个房。”
开开开……开个房……
唐邵源的脸腾地红了起来。
早上听说路铮要请假,急匆匆收拾行李出门的时候,他可没来得及想起这一茬!
天啊,是不是进展有点太快了?
他晚上还睡得着觉吗?
等下到了前台,会不会有工作人员一脸抱歉地对他们说,对不起,我们今晚双人间已经订满了,只有大床房了?
越想越刺激,脑袋里瞬间浮现出了上次路铮在自己家里换衣服时裸露的背影,唐邵源觉得自己鼻子里痒痒的,赶紧眼疾手快地捏住了鼻翼。
老天爷,在这种时候喷出鼻血来可就糗大了!
可惜的是偶像剧的场景并没有像唐邵源期望的那样发生。
不是旅游城市,也不是节假日,哪里来的那么多人满为患的情况,前台的工作人员相当礼貌地登记了他们的身份信息,给他们利索地开了一间标间。
当门卡“滴”的一声刷开门,看到屋里两张足有一米八的漂亮大床的时候,路铮的心情可谓是相当复杂。
又是满意,又是滴血。
满意的是觉得唐邵源这样的精贵少爷,就合该睡在这种一看就高档的大床上。
滴血的是……
……即将要付的房费。
不过转念一想,偶尔出一次血,还是值得的,毕竟带邵源出来住,自然要住的好一点嘛。
咦?
怎么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抛开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路铮笑容满面地招呼:“进来吧,你先洗我先洗?”
**
挂着霓虹灯的高级酒店三层,从玻璃窗望下去是江省省城最繁华的一条路。
灯红酒绿,车水马龙,衣香鬓影,纸醉金迷。
说得夸张了点,不过如今已经快半夜了,楼下的马路的确一点都没有沉睡的迹象,反而是越来越热闹,几家看起来像是酒吧的娱乐场所亮着灯,门口摆着大喇叭,播放着些你爱我我爱你的靡靡之音。
配上酒店房间里隐约传来的淅淅沥沥的水声,好像一把羽毛做成的小刷子,在耳道摩挲。
让人心痒难耐。
唐邵源穿着长袖长裤,印着条纹的出门必备抗菌睡衣,有些坐立不安地坐在靠窗的床上,不断地伸手抚摸着自己的枕巾。
水声停下了。
师兄这是要出来了吗?
我怎么这么笨,明知道出门有可能会和师兄住一起,居然还带了这么土的一套睡衣!
为什么不带那件黑色的浴袍,穿上还能露出半个胸,看起来比这套傻帽睡衣要壮实整整一号……
水声停了好几分钟了,师兄怎么还不出来?
会不会忘记拿衣服了?等下如果他让我进去给他送衣服该怎么办?
差不多在脑海里把所有偶像剧的情节都在脑内播了一遍,浴室的门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路铮粗暴地用毛巾擦着自己的小平头出来了。
短袖长裤,一件不少。
唐邵源松了一口气,松完后却又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失落浮上心头。
“咳。”路铮扯下毛巾,看到唐邵源光速扭头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忍不住咳嗽了一声:“还没睡呢。”
唐邵源默默摇头,想了几秒后补充了一句:“等你一起。”
路铮挠了挠头,一下子梗住了,不知道脑袋里想到了什么,忽然有点脸红耳热。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大眼瞪小眼,气氛一瞬间尴尬了起来。
刚进门的时候不觉得,此时小小的密闭空间中就只有他们两个,窗外传来一阵阵靡靡之音,窗里两人安静对视,一声不吭,路铮觉得浴室的热气似乎被带到了外间,整个房间里的空气都在唐邵源的专注目光里变得闷热潮湿又窒闷。
粘稠的暧昧在安静中蔓延流淌,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后路铮垂下眼帘,忽然扑上了靠墙边的那张床,手脚麻利地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了一团。
“快睡吧。”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明天还要早起。”
唐邵源看他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瑞士卷,竟然有些傻乎乎的可爱,不由得失笑,起身走到路铮的床边,动作温柔又坚决地把被子往下扯了扯:“师兄,乖,别用被子捂着头睡,会不舒服的。”
瑞士卷被弄开了一个缺口,露出了路铮憋得有点红扑扑的脸。
唐邵源看他目光闪烁,看左看右就是不看自己,忽然间福至心灵,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好像一股温过的糖浆从心头流过,又甜又烫。
原来……师兄他不是没有感觉的。
他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大着胆子上手揉了一把路铮毛茸茸的小寸头,手指在温热的头皮上微微停留了一会儿。
头发短就是好,这么一会儿功夫,竟然已经干透了,软软的,暖暖的,有点儿扎手。
“睡吧,晚安。”唐邵源的手指擦过他的耳朵,低头轻轻说道:“做个好梦。”
**
第二天一早。
微弱的晨光从窗帘缝里透出来,路铮按掉枕边震动的手机,眯着眼看了一眼时间。
八点整。
甩开手机坐起身来,路铮颇有些不可思议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和往日他出来找人的心事重重大相径庭,昨夜他竟然闭上眼睛就陷入了沉睡,中间连一个梦都没有做过。
想到这儿,一声低沉而有磁性的“做个好梦”又回响在了他耳边,让他脸上忍不住一红。
转身一看,唐邵源的床上空空如也,连被子都收拾好了。
正在路铮疑惑他人去了哪儿的时候,门口发出一声微弱的声响,唐邵源手里提着几个袋子回来了,见到路铮懵懵地坐在床上,又笑了开来:“起来了?我带了些粥上来,昨天坐火车折腾得怪累的,就没去买太油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忍不住给酒店前台点了个赞:“这家店服务不错,我问她们哪里可以喝粥,直接就让二楼餐厅大厨给煮了一份。”
至于刚才他到楼下前台问哪里能买到什么好消化的流食时前台小妹那谜一般的表情,就直接被他无视了。
**
两人在屋里简单吃了点儿早饭,便下楼出发去了“宝贝回家”的江省办公室。
迎接他们的是路铮的熟人——在川省有过一面之缘的包元嘉,小包姐。
“又见面了,路铮!”小包姐看起来还是那么元气满满,穿着一件红色的制服T恤,看起来活力四射,见路铮身边还陪着一个高个帅哥,不由得好奇地问:“这位是?”
“这是我的好朋友,陪我一起来的。”路铮笑了笑:“小包姐,关于我提供的那些信息……”
包元嘉听到这儿露出了相当灿烂的笑容:“这个,我本来就是江省人,请周围的亲戚朋友还有别的同事一起找了一下,发现了一个和你的描述相似度高达99%的地方。”
唐邵源注意到路铮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攥紧了。
他伸手揽住路铮的肩膀,轻轻地拍抚了几下:“去看看?”
小面包车飞快地行驶在高速公路上,车里副驾驶座上,小包姐正在和路铮介绍着目的地的相关信息:“我们现在要去的地方是江省泉和市大水乡的郁家村,大水乡历史上是江省人口拐卖的重灾区,大水乡中心小学直到现在还保持着有煤渣的跑道和轮胎做成的秋千,郁家村地下水资源丰富,基本家家户户都有在院子里打井的习惯……”
路铮一边默默听着,一边专注地看着窗外的景致。
青山、小河、村庄,随着车子越来越接近郁家村,尘封的记忆像是打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滚滚而出,那一草一木,一砖一瓦,似乎都在他的目光中倒带二十五年,显示出了岁月冲刷前的模样来。
太熟悉了,这一切。
虽然还没有进入村庄,但是路铮的心中已经有了强烈的预感。
“我们约好了郁家村现在的村支部书记,村支书表示他刚刚上任没多久,对郁家村过去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不过他帮忙找了一位在村里生活了四十年的婶子,到时候我们可以和婶子确认一下。”
小包姐话音刚落,坑洼颠簸的土路也走到了尽头。
郁家村到了。
路铮做了两个深呼吸,从车后座上跳了下来,唐邵源紧跟其后,村支书似乎对今天他们的来访很是重视,已经等在了村口路边,他的身边站着一个身形有些伛偻,精神却依然不错的瘦小老婆婆。
听到汽车的声音,老婆婆扭过头来,一眼就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路铮,一双满是褶皱的老眼瞬间亮了起来。
“这是……水生家的阿正吗?”她急急前行了两步,像是想要把路铮看得更清楚似的。
“阿正”这个久违的名字传入耳朵的一瞬间,路铮忽然感到眼底一阵酸痛,忍不住快步上前握住了老婆婆的手:“您是……?”
“嗨,连我都不认得了!”老婆婆咧嘴笑了,露出一口假牙:“我是你老张家大姨啊!小时候还抱过你的——瞅瞅你这小模样,和小时候一点儿都没变过!一眼就看出来了!怎么就你一个?你弟呢?这个不是你弟吧?”
一边说,她一边疑惑地看了看路铮身边的唐邵源。
路铮眨掉眼角激动的泪花,在听到这句话时心头瞬间被泼了一盆冷水:“……我弟弟?我弟弟不在家里吗?”
张大姨表情也十分困惑,捏着路铮的手道:“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弟没和你一起?你妈翠萍呢?小时候你妈说也不说一声,带着你们两兄弟就跑了,二十来年连个信儿都没有,可别怪婶子我多嘴,真是怪没良心的……你这是回来看……你爸吗?”
路铮觉得自己有点精神恍惚。
张大姨嘴里说出来的话,他每一个字都听懂了,可是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明白了呢?
“那……我爸呢?”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一个微凉的身体忽然贴了过来,搂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在了自己的胸膛上,让他不必因为腿软而出糗。
是唐邵源。
路铮刚想扯开嘴角道个谢,却看到面前的张大姨脸上露出了一丝怜悯的神色。
“唉……阿正啊,节哀。”她在路铮的手背上拍了拍,叹了口气:“你爸水生他想不开,在你们走了之后没过几年,就……喝了百草枯,现在你家已经没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哎,路师兄的身世之谜彻底解锁。
两兄弟,一个叫“阿正”,一个叫“阿直”,合起来就是正直,也是师兄亲爸亲妈的一份父母心了。
第71章
老张家大姨见路铮脸色不太好,便体贴地邀请他去自己家坐坐。
唐邵源默不作声地跟在身边,一直紧紧搂着他的肩膀。
本来想上来安慰的小包姐:……为什么忽然感觉没有我的位置?
“你爸郁水生真是我见过最灵巧的人儿了,特聪明,也没见他学过,自己捣鼓捣鼓,就能打家具做木工,修收音机,什么东西给他个图看两眼就能做出来,后来大家日子过好了,他还给大家修自行车,什么补胎呀,换辐条呀,一看就会!”张大姨一进屋就招呼他们坐下,给路铮洗了个红彤彤的海棠果塞进他手里:“给,姨前两天下地摘的,甜得很,小时候你和你弟一来我家串门,都吵着要吃这个。”
路铮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火红的小海棠果,攥紧了手心,手指关节都有点发白。
在他的记忆里,父亲似乎是一个不经常出现的角色,家里往往只有他母亲和弟弟两个人在,父亲给他的模糊印象,只有一个瘦高的身影,和每次回家时从自行车上拿下来的,装着甜甜的木莲豆腐的小碗。
老张大姨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当年的往事:“就是水生这人命不好,生下来脸上好大一块疤,一条腿还不好使,三十几了还没找着媳妇儿,你爷奶着急呀,从从前屋老杨那儿托了关系,掏空了家底儿,买回来个媳妇儿,就是你妈翠萍……”
“等等,张大姨。”路铮听到这儿,心头一跳,赶紧问道:“我妈……她是被拐卖的?”
张大姨神色有点尴尬:“咳,现在不是都知道是违法了么,不过以前哪里懂这些事情,那时候也没人管,咱们郁家村好几家连儿子都是买来的呢……我那阵子听前屋老杨说,你妈翠萍是被她自己爸妈卖掉的,嫌弃她不会说话,又是个丫头,可怜儿见的。”
路铮的心脏忍不住狂跳起来!
这样一来,一切都有了解释——当年在他被警察从火车站捡走后,警方也帮助他寻找过家人,后来被老路警官一家领养之后,老路头夫妇二人也一直没有停止过帮他寻找亲生父母的脚步,只是几乎联系遍了全国各地的公安机关,也没有找到符合当年他失踪情况的报警记录。
他还为此一度消沉过,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是如此的不重要,走丢了之后父母竟连报个警都不肯。
现在谜底被揭开了,他的生母本来就是被拐卖至郁家村的,估计连户口都没有,他生父碰到这样的事情,作为一个普通的农夫,肯定也是没有胆量和意识去派出所报警的。
“二十来年前,你爸去乡里给人做活打工,晚上回家就发现家里的自行车,还有你妈带着两个娃儿都不见了,叫了全村的人找了一夜也没找到,急得直哭,后来陆陆续续找了得有几个年吧,一听说在哪儿见到了带俩娃的女人,就赶紧追过去,最后有一年元宵节第二天,我家当家的本来约好和你爸一起去邻村给人做工,等了半天也没人来,去家里一看,才发现你爸躺在床上,人都已经硬了……”
**
一阵秋风吹起几片落叶,路铮伸手轻轻地推开了面前的栅栏。
陈旧的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脆响,栅栏年久失修,路铮不过是手指碰了碰,就有一整块木头掉下来了。
手里捏着碎掉的木头,路铮低下头,觉得有点心酸。
一双手忽然轻轻地捏住了他的手腕,动作轻柔又坚决地把那块碎木头拿走了:“师兄,小心木屑扎手。”
说完唐邵源捧起他的左手,轻轻地冲着手心吹了吹,把手心里残余的木屑都吹干净了才作罢。
不知道为什么,路铮觉得这个场景看起来有点眼熟。
一点点的伤感在唐邵源的打断下随风快速消逝,路铮定了定心,走进了这个普通的农家小院。
矮矮的房屋,门口的水井,砖墙上用石头划出来的白色小人儿……
太熟悉了,他曾经在这间小小的农舍中度过了人生中的最初五年。
路铮默默走上前去,弯下腰在水井壁的边上摸了摸,很快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凹槽。
手指再往里一碰,是一个光滑的物体,凉冰冰的。
路铮起身把那凹槽里的东西都依次拿了出来——原来是三个白色的搪瓷小碗,一大两小,碗底积了不少灰,不知道盛过什么东西,边缘有一圈褐色的污渍,碗中的食物早就在二十余年的岁月中风化分解了。
路铮的眼泪忽然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啪嗒啪嗒地砸在脏兮兮的碗底。
尘封的记忆大门忽然打开,那天早上……他妈妈带着他和阿直出门的时候,他病恹恹的,和爸爸水生撒娇,说想吃木莲豆腐。
木莲豆腐自家没法做,在农村算是个讨孩子欢心的金贵玩意儿,并不是每天都能吃到的东西,要去乡里的商店买才行,郁水生用粗糙的大手在他和弟弟的脑袋瓜上摸了摸,说回来给他带,弟弟妈妈也都有份,去诊所乖乖打针不要哭,不要闹妈妈。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他的生父。
也再也没能吃到这一碗木莲豆腐。
“唉……”老张家大姨看他落泪,也忍不住辛酸地抹了抹眼角,像是想起了什么:“你们失踪后,水生只要有空,每天一大早都去乡里买三碗木莲豆腐回家,放在水井里存着,说是万一今天媳妇和儿子回来了,吃不上怎么办……”
如今水井凹槽里的这三个小碗,应该是郁水生生前最后一次购买的,为他永远不可能回来的妻儿准备的小零食,随后的第二天,他就在那个满怀绝望和痛苦的元宵节冬夜,望着屋外村里其他家庭团圆和美的景象,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郁水生父母在给他张罗完婚事后,就怀着独子终于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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