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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行-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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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我没哭。
我应该悲伤,应该愤怒,应该把情绪宣泄在雨里。
但我没有。

李国安的儿子不会像小姑娘一样哭哭啼啼的。

那天回到家后,我在浴缸里泡了很久。
脑子里空空如也。
热水把我的皮肤烫得通红,这时我才感觉到痛苦——
可感知的,又能被忽略的痛苦。
源自肉身,扎进灵魂的痛苦

洗完澡我就去写作业了。
我觉得我状态不错,一张数学卷子做得很顺畅,对着答案给自己批改,发现160分的卷子我只得了90分,14道填空题错了一半。
我犹豫着是找迢迢复印一张重做一遍还是不再去管它了,最终我决定就这样交给老师。
反正没有哪个老师会仔仔细细地检查暑假作业。
躺在床上的时候,一种无边无际的绝望才笼罩住我的心脏。
我讨厌情绪闭塞的自己。
讨厌懦弱而又无限卑微的自己。
讨厌无能为力的自己。
这种感觉甚至超过了对邹易安的憎恨。

那一夜,我又开始做离奇的梦。
六岁那年的惨剧被还原得无比真实,我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汗臭味,警察叔叔的手就抚在我的脑后。
上一秒,我还被抱在怀里,忽然之间,我就骑上了自己的山地车,逆风而行,奋力追逐着邹易安的跑车,我只能看到警察叔叔半个身子的背影,他痛苦地喊着“停下”,那车却一直在开,一直在开。
我循着路面上的血迹拼命踩着踏板,直到警察叔叔被甩在地上。
邹易安跪在我面前,说对不起。
我醒了,眼前却还是那张憔悴的、病态的、破败的脸。
对不起有用吗?
李国安已经死了。
这世界上再也不存在一个被我称作“爸爸”或者“警察叔叔”的男人了。
他化作了尘土,被盛在了坛子里,再也不能手把手地教我格斗了。
我再也不会被他表扬或是训斥。
人都死了,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邹易安不曾放弃过表达他的忏悔。
每一天,他都会跪在李警官的骨灰坛前。
和去年的我一无二致。
年轻的和尚们见了他会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
我能听得出来,他们的“阿弥陀佛”说得越来越柔软。
日复一日地,我看着邹易安的脸不断地在我眼前摇摆。
日复一日地,残酷的梦境反反复复,不曾停歇。
他又跪在了我的面前。
“你起来吧,这里还有别人。”
“我希望你能原谅我。”他伏在地上,抬头看我。
“不要在这里说。”
我踏出了门,走过原先傅懿行放灯的小池塘——莲花灯都被和尚们捞起来存进了库房,池塘里有真正的荷花在开放,来到一个僻静的地方。
邹易安无声无息地跟着我。
“你不要再来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他捉住了我的手,“我求求你…我被他们送到戒毒所里,他们用铁链铐着我…我也不想吸毒……我是被人逼的…我哥,他往我嘴里灌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人…”
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我朦胧地感受到一场豪门恩怨。
邹易安的妈妈插足了一门门当户对的姻亲,让一段佳话以悲剧的形式告终,他父亲的原配在长久的抑郁中选择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留下与他同父异母的大哥,穷尽一切手段来报复他和他的母亲。
邹易安为了他母亲的安危成为他哥哥的囚徒,他哥哥虐待他,找人□□他,给他注射毒品。
听起来很惨。
我点了点头。
所以他能开跑车。
所以他在杀死了一个警察之后只被送进了戒毒所,一年之后就恢复了自由。
“故事很精彩。”我甩开了他的手。
“都是真的,我没有骗你…求求你…原谅我好吗…那天之后我没有一晚能睡好…我求求你……”
他把衣服掀了起来,露出胸口的红色印记,“他给我打上耻辱的烙印…你看…”
他原本是个衣食无忧的豪门公子。
现在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命运对他也很残酷。
我盯着他,慢慢地说:“见到你之后,我也没有一晚能睡得好。你很惨,世界上还有很多悲惨的人,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做出那样的事。你杀了人,没有坐牢,还希望死者的亲人能原谅你。这不讲道理。天底下没有那么好的事。”
人世间的不幸像一条无限延伸的铁索,被命运抛弃的人们被这条锁链连接在了一起,被害者成为了杀人犯,恶行被传递了下去。
罪恶睁着贪婪的眼睛,不断地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我希望邹易安是铁索上的最后一环,我希望警察叔叔的死至少能带来一个终结。
我身后是一片竹林,竹叶被热风摇得簌簌作响。
我心里乱得很,却还是说:“别再来找我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邹易安根本听不进我说的话,还是每日都来功德堂跪着。
和尚们开始朝我说阿弥陀佛。
我明白的,他们也想让我放下。
可是他们根本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他们又能懂什么呢?

我感觉到自己越来越难以集中精力,思绪常常放空,黑眼圈也越来越重。
舅舅担心我的身体,让我在家里好好休息,不要再去寺里帮忙了。
我也觉得自己受不住每日面对邹易安的脸,耳边充斥着和尚们的叹息,便接受了舅舅的提议。
向住持辞别那日,胡子花白的老方丈给我泡了一壶好茶。
他从未如此强硬地要与我谈心。
我跪坐在蒲团上,心中全是忐忑。
“不用太拘束,也别把我当成个和尚。”他向我的杯中加了些茶。
老和尚微微笑着,嘴里说着最寻常的话。
他说得很慢,也很有技巧,我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我和他说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一些惨象。
他教给我一些平心静气的办法。
茶叶蜷缩的边沿在热水中逐渐伸展开来,浮在水面上的茶轻轻柔柔地沉入杯底,热水伴着四溢的茶香渐渐显出了颜色。
禅房中,时间慢了下来。
一杯饮尽,老和尚把我送到了停车的地方。
他把腕上的檀木手串摘了下来,交到我的手上,然后拍了拍我的手,说:“因果通三世,祸福自求之。” 
我没明白他的意思,但他也没多做解释。

暑假最后一天,傅懿行提着披萨来家里找我。
我没有料到他会来,也没来及修补做得面目全非的试卷。
“怎么做成这样?”
我坐在飘窗上啃着披萨,他在我的椅子上检查作业。
提起作业,我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邹易安。
“暑假过得太浪了。”我避开他的视线,侧着脸看向窗外。
“错的题都明白了吗?”
“恩。”
明白吗?
可能不太明白。
最近活得像做梦一样,我都不知道自己写下的是什么东西,也没心思去琢磨错题。
“衣服收拾了没?”
“啊?”
“你住校不带衣服的吗?”
哦对哦,我得住校
“还有床单被套枕套,你不会什么都没准备吧?”
我把最后的几口面饼塞进嘴里,庆幸着还好傅懿行来了。“走走走,去买吧,家里没有那些东西。”
他有些无奈地看着我,“现在买也来不及洗啊。”
“将就着睡呗,总不能睡床板吧。”
“阿姨不在家你看你糙成什么样子。”
我跟着他去了家居店,发现傅懿行比我想象中要讲究得多。
他来来回回比了很多床在我看来都差不多的料子,半天都没做决定。
我只能插着手在旁边等着。
“傅总,差不多就行了。”
他扫了我一眼,还在挑。
“唐城后来有找你没?”
“没有。”
我叹了口气,也没再说话。
舅舅看着我俩把东西往家里搬,忙问:“这是要做什么?”
“我开学不是要住宿吗,忘了这回事了,什么都没准备。”
他听我说了才想起这回事,看上去有些懊恼,“我也给忘了。快别搬了,放我车里吧,明天送你去。懿行啊,以后还要拜托你多照顾照顾任恪了,他还小呢。”
傅懿行笑了笑,“应该的。”
傅懿行一直都很有一种兄长的风范,不仅是大人们习惯了他这种照顾者的角色,他自己都有点乐在其中。


“今天你和行哥一块买东西去了?我妈把我爸给骂了一顿,这么重要的事都能忘。要不然我让老妈早点回国给你收拾收拾宿舍?”唐城打电话来时一口气说了许多。
“我自己都忘记了我要收拾东西。让你妈多陪陪你吧,宿舍傅懿行肯定会收拾的。”
“也对。唉唉,我来这儿已经买了好多双鞋了,在这儿买球鞋简直不要钱,我让老妈回去的时候多给你带几双吧?还有衣服,咱俩可以穿同款的。”
唐城想花钱的时候谁也拦不住。
我想我这时候说不用他也还是会买的。
我选择不继续这个话题:“傅懿行说你一直没找他,你真准备和他这样崩了?”
“我很受伤的,先缓缓吧。我今天去沙滩上,看到好多漂亮的姑娘,我现在觉着女孩子比男孩子要好了。”
我琢磨着他是说这话哄我还是真有这种想法,还没来及回答他又说了,“你知道吗我遇见一个学姐,她家也是桐城的,人特别好,我一看她就觉得特别亲切…”
“心动了?”
“别把我想成那样行吗…”
听唐城的声音我都能想象出来他那副憋屈的小表情,“我就随口一问,你紧张什么。”
他笑了笑,无线电奔波万里,也没能干扰到他笑里干净的少年气。
“我爸还说你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太好,是想我想的吗?”
我感觉到自己喉咙一紧,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精神状态非常糟糕,但又找不着破解的办法。
我总能想起邹易安说起他自己命运时的样子。
也总是梦见鲜血淋漓的场景。
耳机里传来细微的呼吸声,我不知道那是唐城的呼吸还是我的。
“恩,想你想的。”
这世上有许多种苦,但唐城应当是甜的。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我到宿舍时,傅懿行已经做过扫除了。
舅舅执意为我整理好床铺,又叮咛了许多。
将走时,他还有话要说,我索性又坐着他的车把他送到校门口。
“我往你卡里打了钱,钱不够花就跟我要,不要不好意思。平时多给自己加加餐,浪费不要紧,不能饿着,知道了吗?”
我点了点头,他又说:“你比唐城让人省心多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要是觉得辛苦,不想读了,就回家,出国读书也行…别折腾得太累了。傅懿行那孩子太聪明了,你也别跟他较劲,自己能学到知识就行了。”他顿了顿,继续说:“正好你跟他在一块儿,不会的题目都能问问他,让他教教你,你多请他吃几顿饭,我知道你们都跟他关系好,但人情总是得还的,总不能让傅懿行一直义务劳动。我让你舅妈也给他买点东西。等周末你回家的时候你就带给他。给他买点儿什么好呢?”
“您跟舅妈说了,唐城肯定会看着买的。您不用担心我,我不会为难自己的。”
“那个小兔崽子,还好我把他送出去了。你看看还有没什么东西缺的,要不我带你去超市转转?”
我解开了安全带,“我得回去整理整理才知道缺不缺东西,别担心了,还有一下午呢,我缺什么我就自己去买。”
他拿出手机,“那我再给你转笔钱吧…”
“不用了不用了…钱不够的时候我会和您要的。舅舅你赶紧去公司吧,不然大家都消极怠工了。”
我跳下车,带上车门,向车里挥了挥手。
舅舅放下车窗,“那我走了啊,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周末就回来啊!”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我想唐城敢爱敢恨、无所顾忌的性格一定来自于幸福美满的家庭环境。

我抽回了目光,转身的一瞬里,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长发,瘦削。
仅仅是这两个特质就让我全身发麻。
我被一股未知的力量钉在了原地,眼见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渐渐逼近。

我站在校门口,几步以内就是折叠门的轨道。
我看着地面上的两道突起就能够回想起自行车车身抖动的震感。
那是很美妙的体验。
栅栏里的蔷薇迟暮,深红的花瓣蜷曲着,却依然美艳。
方圆百里的每一株草木都在八月的阳光里闪光。
高三的学生们互相打着招呼,说说笑笑。
只有邹易安,浑身散布着阴沉与死气,与世界格格不入。
他正向我走过来。
我有一种预感,我的生活就要崩塌了。
或者说,从看到他的那一秒起,我的生活就已经开始崩塌了。
我看见他,好像又一次踏入了自己的命运。

“任恪,我终于找到你了,后来你没有去寺里,我不知道你在哪儿…”
我不知道他在室外呆了多久,他整个上身的衣物都被汗水染深了颜色。
他伸出手,想要拉住我的胳膊。
我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你热不热?”
他愣住了,然后说不热。
“但是我热,别碰我。”
邹易安把手缩了回去。
“你找我做什么呢,你想要人来同情你,你可以去找那些和尚,你睡不好觉,你应该去找医生,你来找我做什么呢?退一万步讲,假如我真能原谅你了,那我爸,他在九泉之下他能原谅你吗?他最讨厌你这种危害社会的渣滓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他浑浊的双眼中竟然迸射出一种微妙的欣喜。
这种眼神让我很不舒服。
“我可以补偿你的生活…我可以让你过得更好…我有钱,我可以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
他的话也让我很不舒服。
我站在树荫里,没说话。
邹易安到底要干什么呢?
他很奇怪。
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符合我认为的正常人的逻辑。
我说了很多次让他不要去庙里。
但他每天都去。
现在又来找我。
一个做错事的人,真的会这样理直气壮地要求别人原谅吗?
那感觉就好像是,他是故意来膈应我的。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我正在用恶意揣摩一个乞求谅解的可怜人。
我自己也不比他高尚到哪里去。
我想我不能再在黑暗里呆着了。
“你走吧。如果你想听一句我原谅你了或者一句没关系,我现在就可以说给你听。“我站到了阳光下,抬起头,下午的太阳依然火热,我感觉自己的角膜都要被晒化了。
但我不舍得低下头。

我总不能一直被困在那种不生不死的状态里。
我想要光。

“我恨你,但我也同情你,我想这两种情感并不矛盾。我可以和你说我原谅你了,但我心里还是在恨你,你害死了一个人,这是一个事实,即便你没有坐牢,没有受到法律的制裁,但你的的确确害死了一个人,所以感情上我会一直恨你。你害我失去了我的父亲。但如果你非要听一句原谅,我不是不能给你,如果这能够让你好受一点,能让你重新做回个人,我可以和你说。邹易安,你觉得这样的原谅你能接受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又要跪下去,我把他扶住了。
“没有必要。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我只是想要补偿你,求你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好吗?刚刚送你来的是你的舅舅吧,我可以给他的公司注资,我还可以把你送去你想上的学校,我可以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我松开了手,他的膝盖砸在了路面上。
“你调查我?”
我,任恪,生而不幸。
命运最喜欢和我玩惊险刺激的游戏。
然后我失去了许多亲人。
我这样的人,活在世界上,唯一的愿望就是,我身边的人能够安安稳稳地,继续他们幸福的生活。
这很难吗?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也蹲了下去,盯着他的眼睛,想要分辨里面有多少真诚。
他的眼皮耷拉着,遮住了一半的眼球,瞳孔缩得很小,虹膜里充斥着四散的线条,却只反射着尘粒大小的亮点。
这双眼睛太暗淡了,我无法体味出深处的情绪。
这让我很烦躁。
邹易安出现的那一天,他用脚点着地面,就让我很烦躁了。
“我就想让你离我的生活远一点,离我的家人远一点。”我说。
他又抬起了胳膊,又想要碰我,“可是我想了解你。”
我打开了他的手。
他无法理解我的想法,我也没法体会他的意图,这样的对话不断地重复着,不断地把我拽向深渊。
他始终维持着卑微的姿态,一粒一粒的汗水从额角滚落下来。
我注视着他,觉得胃里难受。
与长久的噩梦无关,我看着这个人的样子,就觉得恶心极了。
他比城市的下水管道还要恶臭。
“任恪。”
傅懿行的声音中止了这场诡谲的沉默。
一时间,蝉声嘹亮。
我想要站起来,但是腿蹲麻了,所以我只能扭过头去看他。
“寝室里拖把太脏了,我想去买个新的,一起吗?”
他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只是这样问我。
我朝他点了点头,强撑着站直了身子,“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邹易安还跪着。
想跪就跪吧。
一路上我都在想,邹易安说他不是故意的。
他拿到了我的隐私信息,说不是故意的。
他害死了警察叔叔,也不是故意的。
他吸毒,是别人逼他的。
他好像一点错都没有,把所有责任推了个干净。
邹易安还觉得自己是受害者呢。
“这个颜色可以吗?”傅懿行手指着蓝色的拖把。
这一个问句把我从思考中拽了出来,“可以。”
傅懿行不会问。
即便看到一个面容枯槁的男人跪在我面前,他也不会去问。
但是我想听他问一问,至少让我有个倾诉的由头。
我不会告诉他我经历了什么,但我想听他问一句“怎么了”。
独自咀嚼苦痛真的会让人发疯,我感觉我快疯了。
“傅傅,你对我,了解多少呢?我的家庭,我的亲人,我的成长环境。”
“我知道一些,在第一次见你之前,唐城和我说过。你知道他不是那种意思,他只是希望我在和你相处的时候不要,”他犹豫了一下,然后继续说:“不要刺激到你。”
我微微笑了笑,“看到那样的场面,不会觉得奇怪吗?不想问问原因吗?”
“会觉得奇怪,但你会有你的理由。你如果愿意告诉我,我会很高兴。”他的眼神很温柔,语气里也有一些探寻。
他没有必要知道。
在这世界上,我最想守护两样东西,唐城的单纯和傅懿行的美好。
我不想让任何脏东西把这两样东西给污染了。
我低下头去,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
超市里没有多少人声,偌大一片日用品区里只有我和傅懿行两个人,我不说话,世界都沉寂了下来。
这样的沉默让我有些害怕,我拉过了小推车,让车轮不断滚动着,推车里的商品随着我的动作来来回回地晃动,发出窸窣的碰撞声。
傅懿行扶住了推车的扶手,止住了这场喧哗。
我抬起头时,傅懿行说:“恪恪,你是一个很好的人,我了解的你就是一个很好的人,各方面的。”
我没有他认为的那么好。

天黑的时候我背着傅懿行给洪警官去了一记电话。
我说:“洪叔,邹易安出来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然后对我说:“不应该啊,他应该在戒毒所里,戒吸之后会被移送到南市的监狱里,他身上还背着刑期呢…你确定你看到邹易安了?”
我忽然觉得脑子里某个地方被扯开了,阳光照进了迷雾里。
但我又怕见到不着片缕的罪恶。
“恩,在静海寺里,他来找我爸的骨灰。”
电话那头静默了许久。
“我问问监所那边。”
洪叔说南市的监狱在半个月前从戒毒所接收了“邹易安”,移交时多方都核验过他的身份,“邹易安”此刻正在接受劳动改造。
夏夜的蚊虫在我身边环绕着。
我挠着胳膊,一时间觉得无话可说。
“您相信我吗?”
我一抬头就能看到学校外的高楼上闪着各色的光。
这个时刻,有人在商场血拼,有人在灯下苦读,再晚一些,有人在酒吧狂欢,有人在被窝里安睡。
有人关上灯,就会有人开启新的照明。
城市永远不会熄灭。
“我相信你…任恪,这个世界比你想象得要黑暗得多。邹易安他又做了什么?”
是啊,这世界很黑暗。
这世界上还有光照不到的角落。
邹易安做了什么?
他在什么都没做的时候就让懦弱胆小的任恪做上了噩梦。
他还想要做什么呢?
一个罪犯不在监狱里悔过自新跑来被害者的家人面前哭喊命运的残忍,邹易安想干什么呢?
我笑了一声,“他可能还没来及做什么吧。”
我打电话给洪警官原是想要获得一些帮助,可是洪警官能做什么呢?他只是一个交警队的队长。
即使他是个刑警或者武警,他也没法做什么。
邹易安能悄无声息地从戒毒所出来,回到社会上,还敢大张旗鼓地进到功德堂里,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如果你觉得不安全,我可以找几个人盯着他,或者派几个人来保护你。但是他只要没有继续犯罪,我们就没有理由把他抓起来…他现在一定已经换了一个身份。”洪叔叹了口气,“我去托人查查有没有办法弄清楚监狱里那个冒牌货是谁…”
“洪叔。”我蹲在了路灯下,用手抠着地砖缝隙里的草,“不用担心我,其他叔叔平时巡逻也够累的了,让他们都好好休息吧,我就在学校里,不会有事的,您自己也小心一点。”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但是他向我保证,他会尽他所能让邹易安重新进到监狱里。
他说:“我会还李队一个公道。”
曾经有一个时候,李国安是李队,洪叔是洪副队。
年轻的队员们总是调侃,队长和副队都是老光棍,但队长还就是比副队厉害那么一点儿,因为光棍老李有一个宝贝儿子。
现在队长离去了,洪副队成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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