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意-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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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余寒还未完全褪去，窗外的树枝结出嫩绿的新芽。秋洛往实验室那边走，手中抱着沉甸甸的书籍。
　　三月十二日，是双胞胎十八岁的生日。
　　他回宿舍拿了盒子，盒子里是精心挑选的礼物，本想亲自带回去送的，如今只能去填快递单了。
　　他抱着盒子，搭车去校外的邮局，路旁整齐划一的树木晃花了眼。
　　这两个月，过得像梦一样。
　　向临以为他一时间对弟弟的叛逆接受不能，并没有让他回答。事实上，向临似乎本就不抱有能得到回应的希望。
　　那晚回去后，秋洛整整失眠了三日三夜。脑海中不停交织着许多人的脸，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向临在烟火下认真坚定的眼神。
　　三月十日，秋洛依旧忙得脚不沾地，口罩换了一个又一个，最终搞定了课题。一班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秋洛抱着书往宿舍走，精神状况不佳，急需睡眠。
　　见不到人的失落感，隐隐生出些许陌生的烦躁。
　　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是许允承。秋洛接起：“承哥？”
　　“课题结束了是吗？”许允承声音轻快，“累了这么久，你也得放松放松，要不要跟我出去玩？”
　　秋洛揉揉眉心，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承哥，我有些累，想先休息几天。”
　　许允承听出秋洛声音里真切的疲态，忙道：“是我太突然了，你好好休息。”他有些欲言又止，踌躇了一会儿，就在秋洛想要挂电话的时候，他又说道：“嗯……明天能出来吗？我就想请你吃个饭，顺便跟你说点事儿。”
　　“什么事？”秋洛问道。
　　“那个，明天见到再说吧，你先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去你宿舍楼下接你。”
　　秋洛还未来得及说话，许允承那边就挂了。
　　他叹了一口气。算了。
　　明天，把一切都说清楚吧。
　　第二日，许允承果然如约来接秋洛，他今日似乎细细装扮了一番，人显得十分精神帅气。
　　“现在就走吧？”许允承问道。
　　秋洛抬眼看他，报以礼貌的微笑：“不麻烦承哥破费了，不是找我有事？就在这说吧。”
　　许允承愣了一下，似乎有点难堪，看着秋洛脸上的笑，一双眼通透如镜。
　　“你这样子，让我觉得我的胜算似乎不大。”他苦笑道。
　　“其实你也应该猜得出来，我找你是为了什么。虽然我猜到结果大概如何，可不自己来试一试，总是不死心。”
　　许允承看着秋洛，语气有点失落。
　　“高中的时候我就挺喜欢你的，那个时候自己没搞太清楚是什么感情，大学再见到你的那一刻，我真的非常高兴……我喜欢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他的语气诚恳，风穿林间，留下一串沙沙声。
　　秋洛声音轻轻的：“谢谢你喜欢我，但是，对不起。”
　　许允承道：“你连拒绝人都这么干净利落。好吧，我知道了。”
　　他摆摆手，向秋洛告别，秋洛目送他的背影，看他背脊挺直，走得落寞又潇洒。
　　秋洛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转身上了楼。宿舍里只有程凯年，他一进去，程凯年就把手机递给他道：“你总算回来了，手机响了好多次。”
　　他接过，“喂？”
　　“你拒绝别人倒是很干脆。”那个声音淡淡的，“那我还要等多久？”
　　秋洛愣，睁大了眼睛，第一时间跑去窗口往下看。
　　树下的人身姿挺拔，一手握了手机在耳边，正抬头望他。
　　他气喘吁吁地跑下楼到他面前，有些不可思议，“你怎么……？”
　　向临看他微红的脸：“学校派出来比赛，顺路来看看你。”
　　“啊，这样。”秋洛点头，耳根有点红，“对了，你吃饭没有？快到中午了。”
　　“还没有。”向临道。
　　秋洛：“那我带你去吃饭吧，校门口那边有家小菜馆味道还不错。不过这里的菜都偏辣一点，你要是不想吃辣，我们也可以去食堂吃，A大食堂的菜还可以的……”
　　向临看他不停说着，眼中满是欢愉的笑意。
　　其实，原本有些情绪的。
　　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人，认识了多久？有多了解你？我不在的时候，他是不是一直陪着你。
　　可，只要你还能站在这里，跟我说些平常的话。
　　我只期待这么多而已。
　　“去食堂吧。”他说。
　　这一路，看看你生活的地方。
　　两人在食堂简单地吃了饭，秋洛问了一下向临比赛的事情，吃了饭后，秋洛带向临回了寝室，寝室里除了程凯年还多了一个徐泽，秋洛给两人介绍：“这是……向临。”
　　他想说，这是我弟弟。可又突然想起，这人叫他不要叫弟弟，连忙住了口，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一时间有点无措。
　　向临安然姿态，大方道：“秋洛的家人。”
　　程凯年连忙道：“你好你好。”
　　徐泽看了眼秋洛微红的脸，笑眯眯道：“欢迎你来。”
　　后来两人识趣地找了借口离开寝室，一个想着秋洛好不容易见到家人，要让他们好好说会话，另一个更高明一些，电灯泡他才不干呢。
　　只剩下两个人了。秋洛看上去有点手忙脚乱，见到桌上有个橘子，剥了皮递给向临，小声道：“……给你吃。”
　　向临接过，扒了一瓣吃了，清甜的橘子味在舌尖蔓延，他又扒了一瓣递到秋洛嘴边，慢悠悠道：“不要紧张。”
　　秋洛大窘，伸手去接，向临却避开，又重新递回去。
　　秋洛：“……”
　　他只好硬着头皮吃了，胡乱吞了下去，没尝出个什么味儿。
　　向临继续喂，秋洛：“哎……给你吃的呀。”
　　向临指腹擦过秋洛唇角的汁水，只回道：“嗯。”
　　秋洛暗自深呼吸了几次，镇定道：“你能呆多长时间？”
　　向临想了想，“今晚要回去。”
　　秋洛点头，目光移向别处：“跟我来吧。”
　　咖啡厅。
　　偌大明亮的落地窗，精致典雅的高脚凳，干净透亮的玻璃台，轻柔舒缓的英文歌。秋洛跟店员说了几句，转身进了内间，再出来时，已经换了一身制服，推着一台餐车，往向临坐的地方走去。
　　“生日当天来我店消费的客人，都会受到本店送出的点心一份。”秋洛一本正经地官方道。他从餐车上拿下一碟小蛋糕，蛋糕上用果酱写了数字十八，又递过去一杯鲜果汁，杯上插着的柠檬刻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可我的生日是明天。”向临打量着秋洛，脸上表情似笑非笑。
　　“那这位小先生，提前祝你生日快乐好不好？”秋洛笑道。
　　“谢谢。”向临微微点头，“我收下了。”
　　蛋糕上的奶油似乎挤得有些匆忙，向临吃了一口。
　　“香草味。”
　　继续吃，有种十分微妙的味道在唇齿间化开，他不知道那是什么。
　　秋洛看着向临若有所思的脸，眨了眨眼睛。
　　你最喜欢的甘甜的香草。
　　你身上淡淡的清冽的薄荷。
　　十八岁，初长成大人的滋味，是青涩的苦杏酒。
　　我每次看见你，夹扎着酸甜的喜悦，是柠檬的味道。
　　这是只属于你的，独一无二。
　　生日快乐，亲爱的，向临。
　　傍晚时分，秋洛不想向临回去得太晚，提出要送他回去，向临却执意道只需带他去车站便好，秋洛拗不过他，只好把他送到商业街西面的公交车站。
　　“你坐哪辆？”秋洛问。
　　“07路。”向临说。
　　“你跟小遥的礼物我已经寄回去了。”秋洛想起什么，目光有些不自然，“记得替我跟小遥说一句生日快乐。”
　　“嗯。”向临应道，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这是向遥给你的。”
　　“？”秋洛接过，信封上大大的四个字：秋洛亲启。
　　他疑惑地看向向临，向临表示不清楚。
　　“好吧，我回去看。”秋洛把信封放进衣袋里放好。
　　向临看着他低下头，碎发落下来有些遮住了眼，他伸指挑开，秋洛因他的动作微微愣住，不自觉抬眼望他，两个人突然就这么对视着。
　　“我会好好等着你。”向临突然道，他的指尖从秋洛的发间移到脸颊，一触即走。
　　“所以，你也要等我。”
　　远处缓缓驶来07路的公交车，慢慢地向车站靠近。
　　秋洛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
　　向临伸手拦车，公交车已经开始减速，准备停站。
　　秋洛忽然将他一扯，凑上前去，不偏不倚，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作者有话要说：　　对十八岁有种很憧憬又很恐慌的情结_（：зゝ∠）_

　　☆、坦白

　　秋洛随便找了个石凳坐下，将外套裹紧了一些，从衣袋里拿出那封信。
　　信上那四个字故意写得歪歪扭扭地，让人一看就想起向遥那张嘻嘻哈哈的脸。他笑着摇摇头，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纸，展开：
　　洛哥哥：
　　^…^。
　　我猜你现在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不给你发信息不给你发电子邮件不跟你视频聊天，偏偏要拜托向临给你送这封信，你知道我一向很懒，更不喜欢写字。
　　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开始尝试写一些东西，更答应了你要第一个给你看，至于我第一部大作我姑且保密，这是我写的第二个故事，按照我们的约定，现在讲给你听。
　　“有一只小兔子，他天生少了一条腿，性格也十分胆小怕事，森林里的小动物们都以欺负它为乐。
　　为了不让他被欺负，小兔子的家人们把他好好的保护起来，兔子爸爸和兔子妈妈让他乖乖待在家里，兔子哥哥心疼它，为了给它解闷，常常丢下自己的事情来照顾小兔子，跟他一起玩，给他讲森林里每天发生的事。
　　小兔子特别喜欢哥哥，但日积月累，兔子哥哥的宠爱渐渐变成了理所当然，它对小兔子太好太温柔了，让小兔子恃宠而骄起来。
　　但小兔子毕竟是小兔子，缺了一条腿也是渴望能在草地上自由自在的奔跑的。
　　有一天，小兔子趁家里没有人，自己偷偷溜了出去，在森林里遇见了一群奇怪的兔子。它们没有乖顺的茸毛和可爱的门齿，毛发突突地耸立在身上，牙齿尖利，体型庞大。小兔子特别好奇，就问它们，你们是什么兔子？怎么长得这么威风？
　　那群兔子的头头说，它们是从森林外来的，它们原来生活的地方有很多这样的兔子。
　　小兔子心里有点羡慕，如果它也像它们一样，就不会受到森林里别的动物的欺负了，它就可以不用整天呆在窝里，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了。
　　于是它就问了，怎么样才能变得跟你们一样呢？
　　兔子头头看它缺了的那只脚皱眉头了，最起码你要有完整的身体呀。
　　小兔子伤心了，兔子头头看起来很凶，其实心地很好，它又对小兔子说，我有一瓶神奇的药水，只要你能弄到跟你一样的兔子的腿，我就能帮你把腿接上去。
　　小兔子心动了，可它怎么才能弄到一只腿呢？它身体是这么弱小，兔子群里没有一只能打得过的。它想了半天还是束手无策，它太渴望变成像兔子头头一样的兔子了，于是，它把主意打到了一直好脾气的兔子哥哥身上。
　　他设计了一个陷阱，让兔子哥哥不小心跳了进去，里面有一个好大的捕兽夹，兔子哥哥的腿被夹断了。
　　小兔子就拿着那只腿去找兔子头头，兔子头头真的让它变成了一只威风的小兔子。
　　从此，森林里再也没有小动物敢欺负小兔子了，它也可以活蹦乱跳了，小兔子特别开心。
　　可待在家的却变成了兔子哥哥。
　　后来，小兔子终于意识到自己干了多么荒唐的事，可它不敢说，也不敢道歉。
　　它向兔子头头再求了一瓶药水，自己割下了那只腿，给兔子哥哥接了回去。
　　……”
　　有点悲情的故事，对不对。
　　这个故事我还没有写完结局。你说，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兔子哥哥知道小兔子对它作出的伤害后，会有什么反应呢？
　　不如，洛哥哥来替我想个结局吧。
　　无论是什么样的结局，我都会欣然接受的。
　　最后，希望洛哥哥好好照顾自己，上次见你你都瘦了好大一圈了。
　　向遥
　　向临到家的时候，向遥正摆弄着新耳机，看见他回来，露出狐狸一般可爱又狡诈的笑：
　　“约会回来了？”
　　向临瞥了他一眼，径直走回房间。
　　“哎哎哎，你这个人真是，等等啊，洛哥哥的礼物不要啦？”
　　向临停住脚步，转回身朝向遥走去，向遥身边放着一个快递袋，他主动从里面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向临：“喏，你的，快拆开看看是什么。”
　　向遥得意地摇着手里崭新的名牌耳机，向临拿过盒子转身就走，回房间啪的一声锁上门。
　　向遥：“……”
　　向遥：“这个人真特么欠揍。”
　　向临走到书桌旁坐下，看着手里小小的礼物盒。
　　唇畔柔软的触感清晰依旧，他扬起嘴角，小心地拆开包装，看见里面的东西，一愣。
　　一只银色的腕表安静躺在表盒里，底下还垫着一张便条，上面画了一个笑脸。
　　向临失笑。
　　他摩挲着精致的表盘，注视着的眼神如同水中透射的光。
　　这时门被没好气地敲响，他合上盖子去开门，向遥倚在门边挑眉问他。
　　“信给了吗？”
　　“嗯。”
　　向遥脖子上挂着耳机，捏着耳机线的手猛地一紧，随即又放开。
　　他看着向临，唇边笑意淡了，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妈妈知道了。”
　　在学校请了三天假，一个人跑去A大见人。
　　见的是谁，根本就不言而喻。
　　怎么可能瞒得住。
　　向临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步，依旧淡淡道：
　　“嗯。”
　　下班后，罗美玉坐进车里，整个人有些恍惚。
　　千般算计，万般防备，还是输了。
　　而且，还是心尖上疼着护着的向临。
　　她自认已经把向临保护得很好，从小就不让他与那个小祸害亲近，向临也没有表现出什么喜欢他的意思。
　　所以，到底那一步出了差错？
　　她微微闭眼，头靠在车椅上，仔细回想些曾经不在意的细节。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那一次，一家人回了婆婆家，回来时却不见秋洛。
　　向遥嚎啕大哭，抽噎着问，洛哥哥去哪里了？
　　她心中气愤又无奈，毕竟那小祸害一直照顾着向遥，向遥与他亲一些也情有可原。
　　自己觉得是那小祸害受不了自己的打骂，主动离了家，没好气地回答，送走了，送给别人了。
　　向遥一听哭得更厉害，她转眼一瞧，一向不哭不闹的向临却也红了眼眶，转身就跑出去找哥哥。
　　她吓了一跳，连忙追出去，拉住儿子，问，秋洛走了不好吗？
　　小小的孩子拼命忍住眼泪，拼命摇头。
　　不好。
　　她愣，又问，为什么呀？
　　向临挣脱开她的手，一边跑一边说道，哥哥走了，我就再也不考一百分了。
　　小孩子说话都这么令人匪夷所思，她便不知道向临还未说完的话，想来，也不会说吧。
　　哥哥走了，为什么就不考一百分了？
　　因为，再也没有考一百分的理由了。
　　那个总是抱着向遥哄向遥玩的人，那个总是不肯对他笑不肯亲近他的人，只有在他考一百分的时候，才会在爸爸的要求下，摸摸他的头，给他一颗糖呀。
　　罗美玉从包里拿出手机，拨了那个一次都未曾打过的号码。
　　“秋洛吗？我是你阿姨。”她难得语气放得这样平静，“你找个时间回来一趟，要不然阿姨去找你也行。”
　　她的目光透出深深的哀凉，努力将旧日的尖酸刻薄隐藏。
　　“阿姨有些话要跟你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写了个□□

　　☆、旧事

　　对于秋洛来说，这家咖啡厅很有故事。
　　他在这里遇见了故人，在这里打工，在这里给向临庆祝生日。
　　现在，他依旧在这家咖啡厅里，只是，身份不同。
　　比起店员，他更像一个客人，约了什么人，点两杯咖啡，聊一下午。
　　他对面坐着再熟悉不过的人，得体的服装，稍微衰老的脸庞。
　　他捏紧了杯沿，“阿姨，您找我什么事？”
　　他有直觉，这个女人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会颠覆他尚且安好的人生。
　　因为，她总是，这样。
　　像一个信号弹，砰地一声，提醒着什么。
　　罗美玉看上去十分平静，至少表面是。她收起了往日在秋洛面前莫名其妙的高傲，眸子一抬，看着这个已经长大的孩子。
　　“我说过，向家养你到现在，不求你回报，只要你别转过身，反咬一口。”
　　她的目光终于如同平湖落石，起了波澜：“可你，终究是要祸害我们家的人。”
　　秋洛白了脸，抿紧了唇，手指紧紧攥在一起，他深吸一口气，迎上罗美玉的目光：
　　“您一点都没变。”他道，“我从小就一直遭您骂着，浑浑噩噩，差点就当了真，可如今我已经长大了，我尊重您是长辈，也请您说话平和一些，不要太过偏激。”
　　“果然是翅膀硬了吗？”罗美玉道，她依旧没有歇斯底里的样子，冷静的威严的样子，与向临如出一辙。
　　“既然你认我是长辈，那我就以长辈的身份来劝一劝你。”她的目光阴冷，“你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这我不管你，我也管不着。可是，你摸摸自己的良心，还在吗？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弟弟，你怎么下得去手？”
　　她看着秋洛越来越白的脸，心中痛快又不甘：“还是说，这是你早就预谋好的，为了报复我？”
　　秋洛不是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跟这个女人，彻底剖开了，好好地谈一谈。
　　他本不是优柔寡断的人。
　　拼尽全力忍住了，看着向临患得患失的眼神，他何尝不痛。
　　他自知无法跟向临在一起，与他人的眼光无关，与向临的性别无关，甚至，与身份也无关。
　　想来想去，也无非就是那么两道坎儿。
　　向临少年老成，有异于同龄人的心智，可这也不能代表，他对自己的需求和情感上的认知就不会出差错。
　　他才十八岁，正是开拓眼界的年纪。他会遇见更多的人，女人，男人，各种性格，各种魅力，没有经过选择，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最喜欢哪一个。
　　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向临的时候，便知已经没有了退路。向临离开，无非是给他一刀，从此，失去爱人的能力。
　　再者，他早就知道，向临的妈妈，这个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的女人，似乎天生不能与他共存。向临若是选择了他，就必须舍弃自己的母亲。
　　他又怎么舍得让向临伤心？
　　可，有一句话，是必须要问的。记忆里，他也曾问过这个人。
　　“阿姨，我自认我除了多吃向家一碗饭，从来没有给向家添过什么麻烦。您若是在意在我身上花过的钱，等我工作了我也会尽数归还，如果您愿意，我还会在您和叔叔晚年的时候好好照顾赡养你们。”他的语气平和，却渐渐有些失控，“可是，我真的不明白，从小到大我哪里做的不够好？就因为我不是您的亲生儿子，您就要这样恨我？”
　　罗美玉看着秋洛发红的双眼，一阵失神。
　　她咬紧了下唇，好半天，才说了一句：
　　“我当然，不会平白无故地讨厌你。说实话，你很乖，如果你只是个单纯的从孤儿院里被我们收养的孩子，我肯定对你一视同仁。可……你不是，你的存在，始终是我心里的一根刺。”
　　她深吸一口气，似乎想起什么，身体竟开始微微发颤：“恒国有没有跟你说过，你很像一个人？”
　　秋洛愣，想起向恒国给他电脑的那一日，没头没脑的那句话。
　　罗美玉继续说道：“我不知道你有没有试着找你的亲生父母，你的妈妈，叫秦雨玲……”
　　这是属于上一辈的纠葛了。
　　秦雨玲是向恒国的初恋，他爱了一辈子的女人。
　　他是个安居乐业的人，没什么大的理想，只想一辈子跟自己的爱人平平凡凡地生活，组建幸福美满的家庭。
　　可秦雨玲是个医生，有救死扶伤的本能，还有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眼界和胸襟。
　　她要去战地，去充满难民和战争的国家，向恒国拦不住。
　　于是，分了手，向恒国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了罗美玉，秦雨玲在追求自我的路途中遇到了惺惺相惜的秋容。
　　秦雨玲生秋洛的时候，是难产。那时，秋容还在国外回不来。她早与家里断绝关系，无依无靠，医生说以往万一，一定要找家人，她没有办法，只能向向恒国求救。
　　罗美玉那时也已经怀了孕，正是要小心照顾的时候，她不同意向恒国大半夜地为了另一个女人弃她不顾，两人争吵起来，东西摔了一地。
　　向恒国最终还是去了，而罗美玉因为下楼时被东西绊倒，流了产，孩子没了，身体也受了损伤，不再容易有孩子。向恒国自认有罪，从此对她言听计从。
　　后来，秦雨玲与秋容遇难，仅仅出生一年不到的秋洛被送进孤儿院。向恒国为了能够收养他，编了一些故事说给迷信的罗美玉听，两人将秋洛领养回家，没过多久，她就知道了这是秦雨玲的孩子。
　　争吵打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