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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路人甲-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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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既明一言不发，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陈珂吞了一记口水，又一次屈服于方式暴…政，他沉重地点了点头：“嗯。”
……
为了争取《海中城》的机会，为了通过方老师的演讲考试，陈珂不得不做足功课，先把历届“洛杉矶电影节”的主题、特色、获奖作品、获奖电影人的获奖感言和访谈全都过了一遍，把常见问题筛选出来，然后仔细研究这一届电影节的情况，找了一个融汇贯通电影节和《白玉坛》这部电影共同精神的切入点，用中文洋洋洒洒写了篇千字小论文和问答集锦。
他拿着这两份材料去找了口语老师，跟着老师一个字一个词地翻译出来，然后让老师一点点教他念，足足学了一天半夜，才算勉强能念完。
死线在即，陈珂急得脑袋冒烟，只好让老师把材料录成音频，他窝在家里对着演讲稿反复听，吃饭睡觉走路发呆，一刻都不敢落下，耳机一直塞在耳朵里，摘下来的时候耳朵生疼，耳膜一直在嗡嗡响，眼前全是满天飞的英语单词，陈珂恨不得把那些字母从天上拽下来硬塞进脑子里。
第三天晚上，方既明来检查作业的时候，陈珂正戴着耳机，窝在沙发上打盹，嘴里还念念有词：“It’s my honor to attend this grand meeting……”
方既明无声地笑了，轻轻走到陈珂身边坐下。
沙发的震动让陈珂猛地惊醒，他坐起来，迷迷糊糊地看着方既明：“老师？检查作业的时间到了？”
方既明毫不嫌弃地用指肚抹掉陈珂嘴唇边挂着的一丝口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你就是洛杉矶电影节金贝奖的最佳新人演员获奖者，你要上台发表演讲了。不仅仅是坐在台下的我，还有你的母亲、亲人、朋友、敌人，亿万观众、无数电影人，都在看着你，等着你开口说话。”
陈珂感觉到方既明把他往前推了一下，他瞬间就紧张起来，艰难地站起身，走到客厅中央。
他抬起头，看着方既明的眼睛，那双永远藏着无数层感情的眼睛此刻正闪耀着光芒，那是希望，信任和骄傲凝聚起的光亮，好像他此刻真的站在了那个艺术的圣殿，万众瞩目，受人敬仰。
“这……真的有用吗？”陈珂紧张得手心冒汗，他最后看了一眼演讲稿，然后把那张纸扔在一边，长长呼了一口气。
方既明坐正，冲他微微一笑：“总会有用的。”
☆、颁奖典礼
十天后； 洛杉矶杜比剧院，金贝奖的颁奖现场。
华灯熠熠，星光璀璨。
陈珂坐在方既明身边，腰背挺得笔直，紧张得浑身僵硬。
他刚刚和电影主创团队一起走了红毯，那段不足百米的路简直是他人生中最漫长艰辛的路途。之前方既明教过他怎么走红毯，怎样不疾不徐地挥手微笑； 怎样从容淡定地摆Pose，还告诉他自信是最重要的，让他在红毯上反复默念“老子天下第一”； 看见那些外国摄影师公事公办的冷漠脸和冷冰冰的镜头时，千万别着急，也不用脑补过多，就想“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把他们都当成冬瓜茄子。
陈珂牢记老师的教诲，尽了全力维持风度翩翩； 其实他的体态仪态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只要别在红毯上摔一跤，完全不至于出洋相。
就是这样，陈珂还是走得太快了； 他和女主演何筝是先后走上红毯的，他走完了，何筝还在中间三百六十度转圈摆Pose，直到保安催场； 她才不太情愿地继续往前走。
红毯真是女明星的生命，恨不得永远走不到头才好。
方既明迎着陈珂，把他带到了人少的地方，安抚地吻了吻他的额头：“表现不错，特别帅，看得我都犯花痴了。”
陈珂满脑子还是冬瓜茄子，怔怔地问：“真……真的？”
“嗯。”方既明万分肯定，他拿出手机，点开刚才陈珂走红毯的视频，“你看，我偷拍的，你这简直是教科书版的红毯示范，特别有范儿。尤其这个点头微笑，拉了一下领结的动态，按照现在的流行语，就是苏破天际。”
被他这么一夸，陈珂再去看自己的视频，竟然真觉得不错，他美滋滋地笑了笑，说：“好像是挺帅的哈。”
“哈哈哈。”方既明忍不住笑出声，他看着陈珂，男孩儿穿着精致的黑色礼服，全身包裹在一丝不苟的优雅与端庄之下，但只有他知道，皮囊之下陈珂依然是他纯粹动人的小爱人，热烈如火又清透如水，他看着他成长，熟悉他每一寸身体，了解他每一个想法，以后也会陪伴他的每一天。
在这个全世界顶级的名利场中，方既明忽然感到一种抽离凡尘的错觉，他的心既安宁又悸动，他的想法自相矛盾，既想把陈珂包装得完美无瑕推到浮华世界当中，又想把他带走，藏起来，狠狠地贯穿占有，让他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老师，你在想什么？”陈珂懵懂地看着刚才还在放声大笑，此刻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看的人。
“没什么。”方既明暗自调整呼吸，平静地说，“我在想我是真的很爱你。”
走完红毯，坐在颁奖礼的现场，陈珂的紧张又与刚才不同，现在他身边坐着的都是以前做梦都无缘得见的前辈巨星，这些人无一不是气场强大，而且彼此谈笑风生，说着他一知半解的语言。
他们越是从容轻松，陈珂就越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他手脚都没地方放了。
方既明捏了捏他冰凉的小手：“怎么了？又不淡定了？”
陈珂乱七八糟地说：“他们……都是外国人，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方既明探过身，贴了贴他的脸颊，在外人看来，就像是两人在悄声耳语：“在别人眼里，你也是外国人啊。你现在就想想，一会儿颁奖礼结束之后的酒会上，要跟哪些人合影，要签名，这不都是你崇拜的明星吗？”他指了指一个坐在最前排的帅老头，“喏，阿尔帕西诺，你不是最喜欢他了？我一会儿带你去找他。”
陈珂痴痴地笑了起来，立即变身一个狂热小粉丝，紧张焦虑顿时无影无踪：“真的吗？教父是我的偶像。”
主持人上台，全场安静的时候，陈珂忽然拉了一下方既明的手，转头很认真地对他说：“你也是我的偶像，你是我的教父。”
“……”方既明在暗下来的灯光里轻咳了一声，他想自己的老脸大概有一瞬间彻底红了，他很庆幸陈珂看不出来。
在这次颁奖典礼上，陈珂并没有成为逆袭的黑马，而《白玉坛》众望所归，拿到了金贝奖的最佳外语片奖。
这是华语电影近二十年来的最好成绩，消息发布的时候，国内正是一个普通夏日周六的上午，无数观众、粉丝、业内人士，起床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打开视频网站看颁奖直播。
他们看到西装革履风姿卓然的方既明，作为制片人，和穿着一袭对襟唐装，仙风道骨的靳力导演一同上台领奖，方总和靳导分别用英文和中文代表整个团队，发表了简短有力的获奖感言。
演讲当中提到感谢主创团队，念到主要演员名字的时候，镜头从陈珂脸上扫过，无数观众从不同终端，看到那张年轻精致、充满魅力的面孔。
陈珂看着台上的方既明和靳力，比他自己得奖还高兴，眼眶里蓄满了激动的泪水，他拼命仰起脸，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避免泪水滑落下来。
他第一次体会到巨大荣誉带来的成就感，似乎终于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在这条路上前赴后继，他自己没得奖尚且能自豪成这样，要是哪天真的得了奖，估计真的会生出一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志豪情，那种让每一个男人都会血液沸腾的“赢”的渴望。
他真情实感地想，早晚有一天，我也要站在这样的颁奖台上。
当陈珂的名字、照片和视频片段随着《白玉坛》获奖的消息持续发酵，刷爆网络的时候，他本人正跟着方既明参加酒会，方既明带着他认识了不少电影界以及时尚界的名流，还帮他和阿尔帕西诺拍了合影，要到了签名。
陈珂兴奋得差点没昏过去，坐在回酒店的车上，还在傻笑。
方既明揽过他的肩膀，问他参加完颁奖典礼有什么感想。
陈珂脱口而出：“好像在做梦。”
方既明拍了拍他的头：“你再好好想想，认真点回答。”
陈珂好好想了想，说：“我一直知道每个人都想成功，‘梦想成真’是人人都会许的愿望，学生都想金榜题名，将军都想建立功勋，做生意的希望日进斗金，当官的希望青史留名……但直到今天我才终于体会到一点人人都追求的成就感，那种得到承认和肯定，受到赞美和尊敬的感觉太美妙了，我终于明白人辛苦忙碌追求成功是为了什么。”
方既明只是微笑，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在陈珂这样热血沸腾的年龄，有这样强烈的成功欲是很正常而且值得尊敬的。
车子在浮华闪耀的洛杉矶街头行驶，不远处就是好莱坞星光大道，陈珂依偎在方既明身边，心情依然无法平静。
两个人安静地紧贴着彼此火热的身体，各自想着心事。
过了很久，方既明才说：“今天之后，你的生活会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你会有自己的粉丝，自己的百度主页，人们搜索你的名字，会得到成千上万条信息，也许在不久之后，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受到关注，你不管到哪里都会有人追逐。但我希望你不要为浮名困扰，无论面对鲜花掌声还是唾弃否定，永远先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你是一个演员，作品是第一位的，观众、影迷说你好，肯为你贡献收视率、票房、电影网站评分，那你才是真的好。”
陈珂抱紧了方既明的手臂，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老师，我懂我懂。连习…大大开大会讲话都引用‘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方既明：“……”
陈珂抬头看着方既明，问他：“老师，那你的梦想是什么？”
方既明微微低头，与他对视，淡淡地说：“参加中国梦想秀，所有导师都为我转身吧……”
陈珂咯咯笑了起来，他挠挠方既明的下巴，说：“我没跟你开玩笑。”
方既明靠在车座上，慵懒地闭上了眼睛：“年轻的时候意气风发，也想着大红大紫，在星光大道上留名，后来追求爱情和自我，放弃所有跑到国外，只想着无拘无束，自由快乐地生活……现在嘛，”他重新睁开眼睛，眉眼间带着温软的笑意，定定注视着陈珂，“你就是我的梦想，我想看着你实现自己的价值，并且自由快乐地生活。”
陈珂看着方既明，忽然有点想哭，他缓慢而坚定地吻上方既明的唇，恨不得把自己的全部都奉献给这个男人。
陈珂知道，他不可能是方既明的全部，方既明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的电影理想，有自己的家族和亲人。但方既明的话依然让他无比感动，哪怕自己在他的梦想里只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也已经足够了。
…………
几乎是在《白玉坛》获奖消息发布的同时，白原就发了一条微博，是他和陈珂以前一起拍戏时的合影，文字是“恭喜好友作品获奖，期待能再次和你一起拍戏。”，因为陈珂一直没有自己的微博，他只好@了陈珂工作室的微博，并且带了好几个白玉坛获金贝奖的相关话题。
白原一直关注着陈珂工作室的微博，很快发现那个账号几小时之内，就从区区几千粉丝暴涨到了五十万粉丝，下面的评论很多人都在问陈珂本人有没有微博，热情洋溢地表示要做他的粉丝，期待他的新作品。
白原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又给刘彦导演打了个电话。
而此时刘彦导演正在寰宇总部，和《海中城》的筹备团队以及公司高层开会。此前，他虽然极力促成陈珂加盟《海中城》，但公司高层一直摇摆不定，一方面因为邓哲也在极力争取，一方面陈珂毕竟不是寰宇的人，公司还是更想捧自家的艺人。
但现在获奖的消息一出，紧跟着又是《白玉坛》即将在国内全面上映，陈珂作为主要演员，商业价值顿时暴涨。
所有的资本家都和钱相亲相爱，如果陈珂能够出演《海中城》，这部剧的卖价翻个倍轻轻松松。
白原给刘导打电话的时候，公司高层已经一致同意，尽力争取陈珂加入《海中城》剧组。
邓哲也很快得到了这个内部消息，他的第一反应是把手机摔在墙上，摔成了一堆碎片。
到了周一，方既明带着陈珂在好莱坞各大摄影棚参观，还准备带着他飞一趟纽约去百老汇看戏，而国内网络上获奖的消息依然铺天盖地，梦工坊的股价开盘既涨停，而且带动其他方氏企业股票大涨。
正在医院休养的方老爷子得到信息，露出一丝久违的笑容，对正在他身边当孝子贤孙的大儿子方既暄说：“你有时间打个电话，祝贺一下你弟弟。”
于枫正在一边削苹果呢，听见这话，嘴角弯出优雅的弧度，觉得今天的苹果都格外新鲜娇艳。
☆、昨日今朝
颁奖典礼结束之后； 靳力先带着包括何筝、袁肖在内的其他团队成员回国了。
《白玉坛》获奖，最受关注的其实是导演和女主演，他们回国以后，毫无疑问受到了英雄凯旋般的待遇，从接机开始就是一片喧嚣热闹，数不胜数的媒体专访、节目邀约纷至沓来。
靳力给方既明打电话，语气既兴奋又疲惫； 他感叹自己前些年像匹老马无人问津，一朝获奖，立刻变成个抢手的香饽饽了； 还顺便埋怨方既明不跟他一起回去是在躲清闲，调侃他毫无事业心，就知道带着小男友风流快活。
方既明没有反驳，他确实是在躲清闲。
现在回国关注度太高； 他不想一下子就把陈珂推到风口浪尖上去。年轻人一夜成名，难说他会不会心浮气躁； 还是低调一些的好。况且他私心里一直觉得陈珂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实在不需要大红大紫，又不需要他挣钱养家，那么红干什么？人红是非多； 到时候哪里还有时间精力陪他这个孤寡老人呢？
于是方既明带着陈珂在美国痛痛快快玩了一圈，回国前，他们在纽约。
前一天晚上，他们在百老汇看歌剧； 结束之后陈珂意犹未尽，撒娇耍赖让方既明带他去看脱…衣舞，美其名曰是要“带着批判的眼光审视一下腐朽的资本主义生活方式”，方既明拧不过他，最后带他去了，两个人在灯红酒绿的夜店看着美艳女郎，喝着冰凉的啤酒，回到酒店的时候，兴致都十分高昂。
刚一进门，床边都很摸着，陈珂就耐不住性子了，一边狂热地吻着方既明，一边动手拉扯他的领带。
方既明被他撩得浑身着火，把人夹起来扔在床上，整个人压了上去，扯下领带缠住他到处乱摸的双手，笑着骂他：“刚才在夜店就对我动手动脚，你现在怎么这么没羞没臊？”
陈珂醉眼朦胧地看着他，舔了一圈嘴唇，用轻飘飘勾人心魂的语气说：“觉得吃亏了？那你动回来啊……你随便欺负，我绝不认怂。”
方既明：“……”管不了了，要上天了。
陈珂的手不能动，只好抬腿勾住方既明的腰身，将他拉向自己：“我现在好歹也是提名过‘金贝奖’的候选人，能不能算个小明星？”
方既明点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那老板你想不想尝试一下艹个小明星是什么滋味？”陈珂朝方既明的脖子吹了一口气，淡淡的酒味缭绕在空气中。
这么直白露…骨的勾引让方既明瞬间就失去了自制力，别看陈珂平常大大方方，上了床简直就是个能把人榨干的小妖精，尤其喝点酒，真是浪的不要不要的。
陈珂最终为这句话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被方既明摁住折腾了大半夜，最后哭着晕过去了，对方也没有放过他。
第二天清早，陈珂在浑身酸痛中醒来，他迷迷糊糊地想，我怎么醒这么早，昨天不是很累了吗？他习惯性地往旁边一摸，结果却摸了个空。
陈珂腾地坐了起来，看来是方既明起床的动静让他醒了过来。
“你醒了？”方既明走进卧室，已经穿戴整齐，而且穿得是很严整的黑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一朵小白花，“还早，你再睡一会儿，我有事出去一趟。”他走过来，吻了吻陈珂的额头，想要把他按回被子里去。
“你去哪儿？”陈珂抓住他的手，没来由地觉得心慌。
“去见一个朋友。”方既明淡淡地说，他抽了一下被陈珂紧紧抓住的手，没抽出来。
“不是都见过了吗？”陈珂看着他，眼神如水一般清冽。
他知道方既明以前在美国的时候就和前任一直住在纽约，他们这次到纽约的第一晚，方既明就带着他参加了老朋友们为他办的Party。
“我要去一趟墓园。”方既明顿了顿，还是如实相告。他本来想趁着陈珂睡着的时候去看看，没想到他醒了过来，既然醒了，也就没必要再隐瞒。
“去看……他吗？”陈珂轻声说，“带我去行吗？”
方既明与他四目相对，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头。
一小时后，太阳完全升起，夏日清晨阳光明媚，安静的墓园里铺洒着一层金光，草木上的露水被映照得颗颗闪亮。
方既明和陈珂走在石子小径上，草丛中的飞虫和鸟雀被脚步声惊起，叽叽喳喳地飞了起来。
“……他在国内没有什么亲人了，而且那时候我也没打算再回国，所以就把他葬在了这里……”方既明一边说着，一边领着陈珂踏上一整块青绿草坪，那上面稀疏分布着一些颜色不一的石碑。
他们停在一块纯白的墓碑前，方既明把手里一束不知名的黄色小花放在了草丛中，然后原地默默站了一会儿，转向陈珂：“有一件事我想问你的意见。”
陈珂正失神地看着墓碑上分别用中英文写的名字和生卒年月，闻言恍然道：“你说什么？”
方既明沉吟片刻，斟酌道：“我现在在国内安定下来了，觉得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似乎不太合适……我想把他迁回北京安葬，你觉得可以吗？”
“我……”陈珂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跟着来，他有点后悔，这样不是显得自己小肚鸡肠又莫名其妙，一个过世已久的人，还有什么好忌惮的吗？
他内心正挣扎着，完全没想到方既明会这样郑重其事地问他的意见，他有资格对这件事发表意见？
“……当然可以啊。”惊讶过后，陈珂觉得感动，他感受到方既明对他的在意和尊重。
“你等一下。”陈珂转身，向着墓园入口处飞奔而去。
几分钟之后，他捧着一束白玫瑰和一束白菊回来了。
方既明正坐在墓碑旁边的草地上，听见动静便抬起头来看着他。
陈珂先把白玫瑰放下，轻声说：“这是我代他送你的，”接着又把白菊放在上面，“这是我自己送你的。”
他看了方既明一眼，又转向墓碑继续说：“谢谢你曾经陪伴过他，以后我会陪着他照顾他，请你放心。如果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他事业顺利，健康平安。”陈珂说的都是真心话，但此情此景下，他还是有点窘迫，说完这些话，他便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傻傻地对着墓碑鞠了个躬。
方既明看着他真诚而又稚拙的样子，突然感觉到一阵戳心戳肺的酸痛，他低下头，一滴眼泪掉在草丛里，因为伤怀，更因为感动。
陈珂走过来，摸了摸他的头，说：“那我们回家吧。”
……
回国之后，方既明为陈珂推掉了一些非必要的访谈和活动，有两个比较有分量的代言，他同意工作室出面去接触，另外《海中城》的演出合同很快签署，既然陈珂自己愿意，方既明不打算再拦着他了。
《白玉坛》获奖之后，马上就要全面上映，铺天盖地的宣传路演，这些陈珂是躲不开的，他计划跟着导演跑十个城市，北京、上海之后，第三站就是杭州。
到这时，《白玉坛》已经上映将近一周，借着金贝奖的东风，这样一部文艺片拿到了前所未有的排片比，并且凭借着良好口碑，票房成绩势如破竹，上映五天，就破了国产文艺片的票房记录。
一众演员理所当然成为炙手可热的明星，所到之处，无一不是鲜花掌声，影迷们围堵路演的电影院，尖叫着喊演员的名字，蜂拥而上要签名，陈珂终于知道了镁光灯闪瞎眼，粉丝的尖叫连成片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虽说飞来飞去赶场活动很疲惫，但他前所未有的开心满足。
杭州的活动结束之后，工作人员突然通知他，要临时加一场路演，陈珂一看时间地点，就在明晚，是在他家乡那座小城。
陈珂有些奇怪，电影路演一般都在一线大城市，再不济也是个省会城市才行，临时去他家乡干什么？
不过这倒正好可以回趟家，他从美国回来以后一直忙得像个陀螺，完全没时间回家。
不过方既明想的周到，《白玉坛》上映第一天，他就给了陈珂一个惊喜。
那天，陈珂参加完首映礼，方既明跟着他一起回了公寓。
陈珂困得不行了，是被方既明连拖带抱弄回房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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