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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远-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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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莳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大的反应，而孙弋从听到他那句“他是我男朋友”开始，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现在看着亓官莳激动又紧张的脸，他知道心脏处那种满溢上来的酸胀的感觉，似乎叫做幸福。
可是他站在亭子正中央，外面围着满满的人，每个人脸上都是格外兴奋的表情，眼里带着一种猎奇的成分，像是发现了什么新物种，迫不及待地想要观察一番。他知道这样恶意的解读对于他们而言有失公允，可是他完全控制不住，就像他清晰地听见头脑里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那些被他深深压抑在角落里的灰色的碎片像是来自地狱里的呓语，将他一瞬间拉去了过去那个不可见底的黑暗中。
“你们知道吗？476班的那个孙弋，是个同性恋！”
“早就知道了，同性恋就够恶心了，他还仗着他家有权有势，逼着他们班长跟他在一起呢。”
“还有这种事？我的天，孙弋和他们班长原来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原来里面的事这么龌龊啊！”
“什么最好的朋友，都是幌子！他们班长真是可怜的，被个变态逼着做这种事。”
“同性恋是不是都是这样的变态啊，我以前还觉得他很帅呢，现在想起来真是瞎了眼。”
“这种人，不管多人模狗样，里面都是个畜生，要不怎么做的出这种畜生做的事啊。”
“就是就是。”
过去和现在的界限突然扭曲，那些阴暗的片段和亭子外昏黄的灯光连接在一起，站在他们身边的那些年轻人忽然变成了高中里那些无处不在对他指指点点的同窗。十七岁那年高中里那些记忆铺天盖地地涌来，孙弋只觉得自己额头上、背上都是冷汗，手指微微发抖，腹部翻江倒海，控制不住地想要吐出来。旁边的亓官莳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妥，有些紧张地问道：“孙弋，你怎么了？”
记忆倒退，自己面前的这张脸突然变成了青春岁月里懵懂中爱过的那个人，他曾经抱着他，把他放在离自己心脏最近的位置，而画面恍惚一晃，这个人面对着怒气冲冲不敢置信的老师和他的家长，突然说道：“老师，这件事我根本不是自愿的，是孙弋逼迫我的！老师！”
胸口猛地一痛，孙弋用指甲紧紧掐住自己的手心，强令自己镇静下来，他脸色苍白，可是亭子里的灯光本就不甚明亮，亓官莳一时也没看出来。
最后活动结束，亓官莳自然是能第一个挑选宫灯的，他选了貂蝉拜月那盏，兴冲冲地举着给孙弋看：“孙弋，你看这画得多好看！”
孙弋看着他难得的孩子气的举动，只觉得那难以抑制的痛苦都似乎减轻了几分，他看着宫灯上的美人图，挤出一个笑容来：“的确很好看。”
活动结束后一群人三三两两散去，有不少人好奇地打量着孙弋和亓官莳。他们二人外形都格外出众，又落落大方地牵着手，的确有些引人注目。亓官莳任他们看，眼睛却时不时觑着孙弋，他觉得孙弋有点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出来。亓官莳心暗忖莫不是刚才贸然的举动惹得孙弋不快吗？不过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是对是错，都只有继续走下去了。
他们两个开始往回走，时间不早了，人群已经散去了许多。从翠虹桥上岸，他们便直接去了停车场。这里的停车场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周围遍植高大的树木，十分幽静。亓官莳提着那盏宫灯，左手依旧握着孙弋的手，他微微握紧，似乎再一次从那温暖宽大的手心里汲取到了勇气，然后放开了那只手。
“孙弋，”他停下来，喊了孙弋的名字，然后抬起头，看着孙弋的眼睛。
“刚才的事情，对不起，是我临时擅做主张，没有考虑你的意愿。希望你不要介意。”
孙弋看着他那黝黑的眼眸，里面乘着满满的执拗，心里的痛苦又开始翻腾，他淡淡地说道：“没关系，这件事我本来就答应了你的。”
宫灯橙黄色的光照亮了他们之间的一小块地面，亓官莳拿出他现在所有的勇气，将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了出来：“刚才那句话虽然是假的，但我希望它有一天变成真的，孙弋，我喜欢你，做我的男朋友吧。”
孙弋垂着头，没有说话。
“孙弋……”亓官莳轻声喊道。
“小莳，”孙弋的声音像是从另外一个空间飘过来，轻飘飘的，仿佛幽魂一样。
“我需要考虑一下。”
他们之后一路都没说话，孙弋开车回了他们住的小区，进了公寓楼，在电梯里，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到了亓官莳家所在的楼层，亓官莳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孙弋，你说过的。会考虑我的话。”
他看向孙弋，在电梯明亮的光线下，他终于发现了孙弋的不对劲。
孙弋低着头，像是在强抑着巨大的悲伤，他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可是他依旧轻声回答了亓官莳：“好”。
“孙弋，你怎么了？”亓官莳急道。
孙弋忽然抬起头，看着亓官莳，快速开口道：“小莳，如果我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东西，你还会喜欢我吗？”
电梯门缓缓关闭，亓官莳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再也看不见孙弋的脸。
孙弋打开门，黑暗的房间仿佛看不到底。他也没有开灯，就这样走进去，在酒柜里取出一瓶烈酒。想了想，却还是放了进去。
他闭了闭眼睛，走进了自己的卧室里，打开一个平时根本就不会碰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尘封了很久的药瓶。
窗帘外有细微的银光透进来，照在那个药瓶上面，全部都是英文，但孙弋知道这种药的名字，帕罗西丁，曾经整整五年，他都没有离开过这种药物过。
而他也没想到，现在的自己，却又这样需要这一瓶他曾经恨不得远离的药物。
他倒出两片，从床头柜上拿过一杯水，把药吃下去。然后面无表情的打开电脑，从Word里复制了一份文件，飞快地填好，然后点开一个自己已经烂熟于心的邮件地址，将这份表格发了出去。
电脑屏幕发出的光照亮了一点房间的黑暗，而已经显示发送成功的那份邮件，则是A国科瑞特心理研究所主治医师的远程视频心理咨询预约单。
作者有话要说：
嗷开虐了……
第8章 乌云
亓官莳一个人站在电梯门口，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他的脑海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今晚他和孙弋并肩同游的情景，一会儿是自己表白时孙弋低着头不看他努力压抑着什么的神色，一会儿是他和孙弋在那亭子里时他鼓起勇气说的那句“他是我的男朋友”，最后定格在脑海里的，却是孙弋站在电梯里，眼里像是有大海一般奔腾汹涌的悲伤神色。
“小莳，如果我给不了你想要的，你还会喜欢我吗？”
孙弋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我给你不了你想要的？”
亓官莳直觉这句话哪里不对，可是一下却又想不到这堆乱麻里那根线头，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候电梯门又打开了，住在他隔壁的邻居看到他，似乎有些吃惊。
“亓官先生，这么晚了，你还要出去？”
亓官莳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不是，我刚到家，还没进门。”
邻居也没有多探听什么的意思，礼貌地告别后就回家了。亓官莳无精打采地用钥匙开了门，一开灯，就听见奶橘酱“喵”地一声，窜到了他脚下。睁着一双溜圆的眼睛看着他，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脚。
亓官莳蹲下身抱它起来，坐到沙发上，把脸埋进奶橘酱柔软的肚皮里。眼泪终于是忍不住，一滴一滴地落下来，打湿了奶橘酱的毛。
奶橘酱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心情一样，细声细气地“喵”了一声，像是在询问他怎么了。
亓官莳默默地流了一会儿眼泪，终于感觉自己那种濒临崩溃边缘的情绪缓和了不少，他抬起头，用手背擦了擦眼角的水珠，看到奶橘酱脖子上挂着的手工编织的红绳和上面挂着的铃铛，想起这还是孙弋买给奶橘酱的礼物，一时间又有些觉得难过。
孙弋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他看起来冷峻，难以接近，可是接触久了，亓官莳知道，他温和、可靠，沉稳而细心，一旦对谁好，都会毫不保留。知道奶橘酱是自己的宝贝，特意挑选了礼物送给它。亓官莳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没有一刻是不开心的，他们有无数聊不完的话题，亓官莳职业是时尚编辑，天生又对美有敏锐的观察力，而孙弋总能恰到好处地理解他。这固然有他喜欢他的滤镜在，可是如果不是他们真的很合适，亓官莳大概也不会觉得在孙弋面前无比放松，毫无顾虑。
他是这样的喜欢孙弋。
他不相信孙弋对他是毫无感觉的，孙弋看他的眼神，里面灼热的温度，他都能感受得到。孙弋对他的宠溺温柔，亓官莳不信是假的。他们在一起时点点滴滴的暧昧情愫，孙弋手心里的温度，都让他无比沉迷。
可是到底为什么，孙弋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想起亓官棠在那次归程对他说的话：“孙弋这个人，实在很难看到他对谁付出真心。”
难道真的是他看错孙弋了吗？亓官莳茫然地想到。
他又想起孙弋那句话：“如果我不能给你你想要的”，什么意思？自己是向他表白，问他愿不愿意接受自己，他这样古古怪怪的话，是想表达什么？
亓官莳脑海里灵光一现，终于明白是哪里不对了。
一般人回答对方这样的话时，难道不应该回复自己愿不愿意吗？谁会回答自己能不能够接受对方？莫非孙弋是有什么苦衷吗？
他心里顿时有了无数的疑问，想了一圈，自己认识的人里了解孙弋的也只有自己亓官棠了，虽然被他了解自己对孙弋的感情有可能会惹他不快，但亓官莳也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拿出手机，可是一看时间，又只好放弃了，已经快半夜了，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还是不要打扰哥哥休息了。
他起身，终于有了解决疑惑的方向，让他精神振奋了一点，简单洗漱完，就强迫自己躺在床上闭着眼睛睡觉。奶橘酱睡在他身边，小小的柔软的滚烫的一团，像是一个温柔的慰藉，让他在长夜里觉得不那么难熬。
而孙弋这几天也过得非常不好。
他长时间地办公，有一天甚至没回家直接在公司旁一个酒店睡了一晚。其他的下属看不出boss有什么不同，因为他平时就属于话很少的类型，这几天不过是话更少了而已。除了他的秘书，这个秘书是他刚刚在N市创立自己的公司时就跟在他身边的，已经结婚，年纪也比他大。和他感情自然和其他员工不同，私底下孙弋还喊他的这位秘书一声“赵姐”，对他多多少少了解深一点。孙弋这几天频繁地加班，已经有些让她担心，今天进来送资料时看到孙弋眼下的青黑，终于忍不住出声提醒：“总经理，工作重要，但也还是要注意身体啊。”
孙弋抬起头，那张英俊的面容现在苍白而疲惫，但看着她关心的眼神，他还是笑了笑：“赵姐，我没事的。”
赵秘书有心再劝两句，但她也知道孙弋的性格，只能又说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便又出去了。
孙弋放下手中资料，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着眼睛小憩。并非他存心糟蹋自己的身体，而是他最近只要入睡，过去那些不堪的辱骂和讽刺又会像梦魇一样占据他的脑海，而他最不愿意回想起的、连提都不愿意提的那个人，会无数次重复那句刺得他的心脏鲜血淋漓的那句话——
“老师，我不是自愿的。”
孙弋第无数次打开邮箱，终于刷到了来自科瑞特心理研究所的回复。他们的主治医师至少要提前一周才能约到，能这么快还是因为孙弋是这里的长期求助者。
孙弋一目十行地浏览这封邮件，大致得知他的主治医师后天周三上午九点到十点半有一个半小时能够和他进行咨询。然后便关了网页，将赵秘书喊进来，和她确定了一下后天上午公司没有什么重要事务，这才放下心来。
到了周三，孙弋便没去公司，时间一到，孙弋点开视频请求，那边允许了，视频那边是科瑞特心理研究所主治医师的办公室，一个金发碧眼的护士非常温柔地告诉他，Doctor。 Zhou正在换衣服，马上就来。
他的主治医生叫做周宸，美籍华裔，虽然出生在美国，却精通中文，这也是当初孙弋会选择他的重要原因——他当时去看心理医生不过也是因为父亲和姐姐实在不放心，选一个东方面孔至少看得顺眼一点。
等了两分钟，才看见穿着白大褂的周宸出现在视频范围内。他年纪看上去不大，脸显得很嫩，但孙弋知道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戴着一副眼镜，面容虽然普通，但是却自有一种让人能够放松的气质。他和孙弋打了个招呼，就微笑着开口道：“孙先生，这个月的咨询你提前了一段时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见孙弋不答，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又道：“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孙弋有些无奈地说道：“周医生，我又开始吃药了。”
周宸听见他这句话，神色变得有些凝重。
在心理治疗中，用药开药服药停药都是需要非常慎重的事情，当初他给孙弋停药，也是在每月两次的视频咨询中观察孙弋的状态，明确了解他的确有好转，才逐渐给他减少药量直到停药的。孙弋这样贸然又开始直接服药，的确会给他的工作造成不小的麻烦。
但他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开口问道：“我能问问最近发生了什么让你受到重大刺激的事情吗？”
孙弋沉默，事实上他在每次的心理治疗中，很少有充当诉说者的时候，周宸只好耐心地徐徐引诱：“比如，见到了过去什么不愿意见到的人？或者是什么东西引发了你对过去的回忆？不要害怕，在这里，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保密的，我以我的职业道德担保。”
“我并不是不相信你，”孙弋轻声说道：“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而已。”
“那也没关系，”周宸道，“想到什么就说出来，有时候你的直觉，会指引你做出正确的决定。”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就在周宸忍不住想要继续开口时，孙弋说话了。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
“嗯，是个怎样的人？”
“很好的人。”
“具体说说看？”
“第一次遇见他，我只觉得他长得真的很美，我见过很多长得很美的人，但只有他，让我不能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我帮他把他的包从歹徒手里抢回来，受了伤，他请我吃饭，在他家里，他很会做饭，也很喜欢做饭给别人吃。渐渐地我发现，他每次都会把我喜欢吃的菜记住，下次再去，桌子上的菜就都是很合我口味的。他还很善良，有次他的猫出了一点小毛病，我们一起去了宠物医院，看了医生开了药，回来已经不早了，他第一件事却是给猫做猫饭。我第一次知道他是时尚杂志编辑的时候，特别吃惊，我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在那种妖魔鬼怪横行的时尚圈？后来我才发现，他这个人，大概无论在哪里，都会是这样。我越来越喜欢和他在一起，我也知道他喜欢我。我本来以为，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地发展下去，可是后来我发现，还是不行。”
“为什么呢？”
周宸在和孙弋这么久的治疗过程中，孙弋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是非常难得的。
孙弋于是将七夕那天他们出游时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周宸，周宸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是说，他和你在很多人面前时，说你是他的男朋友，所以触发了你的症状？”
“是的。”
“那你有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孙弋又沉默了。
周宸耐心地等待着，终于孙弋又一次开了口。
“我是真的，很喜欢他。”
孙弋说这句话时，微微垂着头，眼神幽远，话虽然轻，却依旧坚定。
这句话有些没头没脑，但周宸忽然觉得，孙弋之前说了这么一大堆话做铺垫，似乎就是为了吐露这句真心话而已。
“如果当时真的只是逢场作戏的一个游戏，我觉得我不会怎样，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他。”
孙弋又重复了一遍。
周宸静静地听着，并不打断他。
孙弋突然笑了。
“曾经有一个我愿意为了他对抗全世界的人，却口口声声说我强迫了他。而这个人，只是喜欢我，就愿意在一群陌生人面前，告诉他们我是他的男朋友。”
“该说我是太幸运还是太不幸。”
“这样的一个人，我却不敢去爱他。”
“也许在他心里，我就只是个不敢动心的懦夫罢了。”
“不是的。”周宸忽然说道。
“有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曾经说过一句话，其中有一句，‘有些人，连阳光都会惧怕’，孙弋，你可能是这样的一个人，但是，这不是你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
孙弋突然露出一个像是要哭了一般的笑容，他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谢谢你，周医生。”
“我们有时候就是会遇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像是一大片乌云带来一场暴雨，有时候它会给一个地方带来一场洪灾，但也有可能，它会疏解一个地方长久的旱情。所以我们遇到这一片‘乌云’的时候，不必太过紧张，顺其自然，看看它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好的坏的，经历过之后，总会过去的。”
“你的意思是，他是我的‘乌云’吗？”
周宸推了推眼镜，用钢笔在纸上“刷刷刷”写着什么，听了这句话，抬头对着孙弋笑了笑。
“不，他是你的‘阳光’。”
咨询快结束的时候周宸又安排孙弋做了两个心理测试量表，又根据结果给孙弋开了每日服药的量，这才结束了这次视频咨询。孙弋关掉视频，靠在椅子里，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更新开始第一个转折，有些话想要说，非常重要，如果有gn要转载我的文，希望收录这段话。
本文男主角患有较为严重的心理疾病，所以文中会有相当篇幅的相关描写，虽然作者查阅了许多科普资料，力求严谨，但作为一个没有系统和全面地学习过心理学的人，总会出现纰漏和错误，欢迎友好指出，理性探讨。本文所有关于心理疾病的描写，不可作为您自我判断和判断他人的标准，毕竟这只是一本小说。如果您觉得有这方面的困扰，可以求助本地正规三甲医院精神科，医生有责任为您保护个人隐私，可以放心。
因为本文主角患有心理疾病，还是多说一句，我认为心理疾病和生理疾病一样，都是人患病了，需要专业的治疗和更多的来自亲人朋友的关心呵护。并没有什么羞耻，更不意味着低人一等。当然，这需要我们每个人不断地更新自己的观念和知识，大环境的舆论和风气才会越来越好。
最后，向人类历史上为心理学进步做出各种努力的大师，和为心理学去污名化的人们，致以我的敬意。
感谢观阅，晚安。
第9章 疑窦
他闭着眼睛，感觉到全身紧绷的肌肉都放松下来，将心里的话倾诉一空之后，这么多天，他第一次感觉到如此轻松。
他和亓官莳的相遇，是一片乌云落下的暴雨。而亓官莳，却是他的‘阳光’。
而他，却是一个连阳光都会惧怕的人。
可是那又如何？如果被雨困在了屋檐下，那就抬起头，看乌云。
周六中午，亓官莳给亓官棠打了一个电话。
他当时在厨房里，一边看着沸水锅中的牛腱子肉，一边拨通了手机里亓官棠的电话号码。电话响了很久，却一直都没接通，就当亓官莳就要放弃挂断时，那边通了，传来的却是一个有些陌生又有些的男声，低沉悦耳，很是动听：“喂？哪位？”
亓官莳有些纳闷：“请问这是亓官棠的手机吧？”他又看了一下手机通话页面，的确是他哥哥的熟悉的手机号没错啊。
“噢，阿棠还在睡，等他醒了，我再要他给你打电话吧。”
亓官莳忽然想起这个声音是谁的了，他问道：“你是……邵湛轩先生？”
电话那边的男人笑了：“是我，你是小莳吧。”
邵湛轩回答得毫无压力，反而让亓官莳更加纳闷了，哥哥的手机怎么在他那里？他跟哥哥现在是什么关系？
但他又不好直接问邵湛轩，于是只好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电话挂断后，邵湛轩把亓官棠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他刚刚洗完澡，身上只随意披着一件浴袍，他身上的皮肤也格外白皙，腹部隐约露出的肌肉轮廓却十分结实，块块分明。此时他正坐在卧室中间那张两米的大床边上，拿着一块吸水毛巾把自己的头发擦干。床上被子隆起，亓官棠睡在里面，把自己包成了一个茧。他睡得很沉，眼角有些红，呼吸时还时不时有些抽噎声。邵湛轩一想到昨晚上亓官棠被自己做到哭都哭不出来的样子，凤眼里满是水雾，搂着自己的脖子小声说“不要……”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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