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拆定了-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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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出房门，今晚雾气浓郁，根本看不到天上的月亮。走廊上挂着宫灯，在雾气中，也是朦胧的橙黄色。
　　走到后院，这里有块磨剑石，他想要打磨他的剑。打来一盆水，撒了些水在磨剑石上，然后像对待自己的情人一样，温柔而严谨地打磨起来。
　　这是把宝剑，所以用了这么多年，它也锋利无比。段穹宇也十分喜欢和爱护他，经常打磨和擦拭。
　　在磨剑的时候，他可以什么也不想，就反复地推动，然后检查一下，再继续推动，不断重复简单的动作。
　　人在做简单的事的时候，会变得特别单纯。
　　顾元纬做了一个噩梦，他梦到自己回到了现代，心里仿佛遗失了什么，怎么找也找不到，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
　　他觉得那东西很重要，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然后他看见段穹宇血淋淋地躺在马路中央，脑袋里“嗡”地一声就炸开了，想起了所有的事，却早已经晚了。
　　他大汗淋漓地从床上弹了起来，立刻发现床的另一半冷冰冰的。
　　他立刻从床上下来，鞋也来不及穿，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喊“段郎”。仆人看到他没披外袍，赶忙给他拿过来披上。
　　他的喊声惊动了府里的所有人，都纷纷爬起来，很快发现了段穹宇。
　　看到段穹宇的时候，他正将剑放在脖子附近，一手握剑，一手磨着剑刃。
　　“不要！”
　　顾元纬看得心都停止了跳动。他飞扑过去，抓住了段穹宇握剑的手。
　　“不要做傻事！你死了，你妹妹怎么办？我……我又怎么办？”
　　段穹宇有些莫名，脑子反应有点慢，后知后觉地回道：“我没想自尽。”
　　“啊？啊……没想就好，没想就好。”顾元纬已经不会说其他的了。
　　段穹宇确实是难受，但他绝不会做出自杀的举动来。他非常自责内疚，走不出来，无法面对自己是个凶手的事情。
　　不想理人，很想自己就这样死去，但如果他自杀，更对不起母亲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不敢毁伤。
　　“你的手好冰，外衣也没穿，是想冻感冒吗？”顾元纬斥责道，却将自己的脚丫缩回了袍子里。
　　“我在磨剑。”段穹宇简单地解释了自己做的事。
　　“你准备怎么做？”顾元纬偷偷打量段穹宇的脸，只见他扭曲了两下又恢复了板着脸的样子。
　　“报仇！”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一定要杨慕玉死。至于他自己，倒是不在乎。无论是多么内疚，无论这件事会给他带来多大的影响，他报仇是一定的。
　　“那就跟我回去好好休息。只有休息好了，你才能面对即将到来的战争。就是太遗憾了，我不能站在你的身边，帮助你支持你。”顾元纬紧握着段穹宇的手，传递力量。
　　闹了一场乌龙，但是段穹宇没事就好。
　　段穹宇找来了段家的族老、外祖父一家，把梅娘拖来和杨慕玉对峙。
　　杨慕玉当然是不承认的，还说梅娘是偷了自己的财物，害怕被发现才假死的，与她无关。
　　当年的仆人，或者被卖，或者身死，但也不代表就找不到。刘民阔为了自己的女儿，派出大量人，将当年转手的人找了回来。
　　所有供词对指明，当年杨慕玉确实找了一块麝香，梅娘确实是她帮着脱身的，而梅娘根本就不知道，就已经“死”了。
　　梅娘的假户籍资料，也是杨慕玉找人伪造的，不然她一个丫环，哪有那个本事？
　　杨慕玉见事情已经再也包不住，就抱着段穹望直哭。
　　段穹宇拔剑出鞘，将剑鞘扔到一边，冷深深地盯着杨慕玉。杨慕玉吓得丢开儿子，就扑倒在段宏盛身边。
　　“侯爷，我也不想的啊。我对不起姐姐，可是我听说避子汤喝多了，会难以怀孕，我不想失去一个做母亲的资格啊，侯爷……”
　　尽管被丢开，段穹望也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母亲被杀。
　　他拦住段穹宇，“大兄，即使我母亲做错了，她照顾你这么多年的恩情，你就忘了？！她对你，很多时候比对我都好。”
　　“哼，她那是捧杀！”段穹宇一语道破了杨慕玉的算盘，“要不是我突然醒悟，现在还是一个纨绔。我想要读书，她还一直阻挠。她是想要我不如你，是不是？！”
　　最后一句话，段穹宇是向着杨慕玉说的。杨慕玉被他吓得脊背抖得更厉害。
　　段穹宇不理段穹望，段宏盛却不能。
　　想到这里，他站出来，护住了杨慕玉，恳求道：“大郎，你放过她吧。二郎今年就要参加春闱了，如果有一个毒妇母亲，你让他如何自处？”
　　段穹宇眼神如冰，只瞥了段穹望一眼，就令他连呼吸都不敢了。
　　“只能怨他，投错了胎。”段穹宇毫不客气地道。
　　“混账！”段宏盛一耳光扇到段穹宇的脸上，“他是你弟弟，你这么说，像什么话？兄弟如手足，我还指望你们兄弟携手，其利断金呢！”
　　刘民阔看到段宏盛一力维护杀害自己女儿的毒妇，气得拍案，“你才混账！杀母之仇，不共戴天，他为母报仇有什么错？
　　“儿不嫌母丑，她的母亲做过什么，他背着不是应该的吗？
　　“我把女儿嫁给你，你待她不好不说，还揽着她的儿子为她报仇……
　　“大家评评，这叫什么道理？！”
　　刘民阔向着那些段家族老凶狠看过去。那些族老只觉得漫天的煞气，让他们仿佛自己面前有无数把刀，甚至能够闻到血腥气。
　　他们这些人，哪敢反对这个战场拼杀出来的国公爷，纷纷附和。
　　看到自己岳丈大爆神威，段宏盛也发憷，但是看着可怜的二儿子，他又坚定下来。
　　看着自己冷面魔王似的的儿子，段宏盛发狠地直挺挺跪下，“大郎，都是我不对，是我找了一个毒妇，还给错了信任，你要怪，就怪我吧。
　　“二郎是你弟弟，同样是我段家的根。我段家要走得长远，就得你们兄弟互相包容和谅解，一起奋斗。
　　“大郎，我知道你怨我偏心二郎，但我也一直都没有放弃你。你痛改前非之后，中了进士时，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骄傲？
　　“你和二郎都是我的儿子，我希望你们一样优秀，希望你们能够让我段家更加辉煌。
　　“你恨这个毒妇，我可以让她消失。但如果你执意要杀她，就先杀了我吧！”
　　看着这个头发花白，涕泪横流的父亲，段穹宇又恨又气，却又无法把他踢开。毕竟，这是他的父亲，虽然教训他的手段太过蛮横，但却一直尽着一个当父亲的责任。
　　即使是其他人，看着他给段穹宇下跪，也不禁起了同情之心。
　　“阿耶……”段穹望也抱着段宏盛哭，倒显得持剑的段穹宇多么冷漠。
　　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三人，段穹宇想起了上一辈子，父亲倒在血泊之中，他持着剑，杨慕玉和段穹望疯狂地骂他。
　　场景相似，却不相同，这一世，他拉倒了杨慕玉，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父亲哭泣着求他，要保住杨慕玉和段穹望的名声，他该怎么做？
　　放过她，恨就无法宣泄；杀了她，就会和父亲彻底决裂，在族老面前留下个残忍的名声。


第91章　报仇
　　段琼妍看段穹宇纠结痛苦的眉眼；　上前拉住了他的手，“大兄，既然父亲如此胁迫于你；　就如了他的愿吧。”
　　段穹宇愣愣地看着妹妹；　不明白她为何愿意原谅他们。在这个家里，她是最被亏待的一个；　却如此善良。
　　“可是母亲……”段穹宇还是不想放弃。要不是自杀是不孝的，他连自己都不会放过。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现在老天不收；　一定是时候未到。”段琼妍冷笑地看着地上的人；　好像特别畅快。
　　段琼妍从段穹宇的手中，将剑抠出来，扔到一边。
　　听到剑落地的铿锵之声；　段宏盛从地上爬起来，激动地抓住段琼妍的手，“大娘，我的儿；　你真是我的好女儿。你出嫁的时候，阿耶再给你添十二台嫁妆。”
　　“谢谢。”段琼妍平淡地说着，就像十二台嫁妆是十二块瓦片一样。
　　段宏盛当天；　就把杨慕玉送往段家的祖宅，离京城很远的地方，靠近大辉的边境。那里风沙很大，民风剽悍；　食物粗糙，想必杨慕玉这个细皮嫩肉的贵妇，会很遭罪。
　　杨慕玉想要带上自己的丫环，没有成功。
　　“我是让你去家乡反思己过，而不是享福的。”段宏盛也是非常气愤，对于这个毒妇已经完全没有了耐心。
　　“侯爷，你也不要太生气，气着自个的身体可怎么好？”弯弯在一边劝道。
　　“小娼妇，你不要太得意！我走了，侯夫人的位置仍然是我的！”
　　杨慕玉看着这个狐狸精，内心的愤怒完全爆发。反正，她已经无力回天，何不痛痛快快地骂一回。她扑向弯弯，想要捶打她。
　　弯弯被她吓得连连后退，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啊……侯爷，”弯弯捂住肚子，痛苦地拉着挡在她前面的段宏深，“我肚子好痛。”
　　杨慕玉看她面色绯红，一脸痛苦，但是看向她的眼里，含着得意，不由得想到了什么，“不可能！你这个狐狸精怎么可能怀孕？！”
　　弯弯根本不理她，只是眼泪汪汪地看着段宏盛。段宏盛原本没有想到怀孕这层，听到杨慕玉这么说，才立马醒神。
　　他连忙打横抱起弯弯，“快叫张医师过来，快！”
　　段宏盛没有理杨慕玉，但早已得了吩咐的仆人，却连忙催促她上路。她现在已经是个没有名分的囚犯，那些仆人可不会再把她当回事。
　　段穹宇在一边看着，段穹望也只能复杂地看着杨慕玉。段穹望十分嫉妒段穹宇，却不敢和他对上。
　　上一次段穹宇中了毒，他本来以为自己有机会了，却没想到只是黄粱一梦。
　　还没等他失落完，段穹宇竟然找到了自己母亲谋害主母的证据。他虽然为杨慕玉求了情，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是杨慕玉的儿子。
　　他觉得，无论是杨慕玉的身份，还是她做的事，都给自己摸上了不可磨灭的污迹。即使掩盖，也欺骗不了这么多人的心。
　　那一个个族老，还有仆人，眼睛里仿佛都在说他是个下贱坯子。
　　张医师到了府上，给弯弯诊到了喜脉。段宏盛喜不自胜，连忙打赏张医师，连带着给府里所有人都发了赏钱，尤其是伺候弯弯的仆人。
　　最近一连串的打击，让他感觉自己走了霉运，弯弯的喜讯，一扫所有的阴霾。
　　段穹宇两兄妹，也跟着去恭喜了一番。弯弯和段琼妍的关系，一直就很好。段穹宇也觉得弯弯性子好，聪明有分寸。他们能够多一个弟弟或妹妹也是好的。
　　杨慕玉走了，弯弯怀孕了，段琼妍和白行坤的婚期也择好了，侯府只能由惠郡夫人来掌管。
　　她长年吃斋念佛，心境异常平和，经过这么多事，也只有段穹宇中毒打击到了她。所以，虽然对府里的琐事有些厌烦，她还是管理得井井有条。
　　不到半个月，侯府里就像杨慕玉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没有任何人说起她。
　　直到，押送杨慕玉的仆人回来禀报，“她受不了旅途劳顿之苦，走了。”
　　段宏盛骂了几个仆人几句，就不了了之。
　　段穹宇没想到杨慕玉就这样死了，他还没想好怎么让她死得无声无息呢。他以为是太子的人，却没想到太子虽然派了人，却被另一伙人提前动了手。
　　“是谁？”
　　太子李玄毅凝视着段穹宇，“李，玄，征。我的人跟着他们，了解到给你下毒的人，就是李芝兰。在她们给杨慕玉下毒之后，我的人，就把那一伙人也结果了。这也算，间接地为你报了仇了吧。”
　　“谢谢殿下。”段穹宇给他鞠躬。
　　李玄毅叹口气，“不用客气。你是我的人，却让你屡遭暗算，是我的过失。”
　　“是属下无能。”段穹宇惭愧，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谈何效忠。
　　“双拳难敌四手，你不必过于介怀。何况，只是你心胸坦荡，想不到那么多的阴谋诡计，才会被人得手。”李玄毅将宽大的衣袖往后甩，“听说你得了连公的墨宝，难得啊！”
　　段穹宇得到了连公的墨宝，在京城的人气大涨，很多人惋惜他是个断袖，不然都想要把女儿嫁给他。
　　即使他是个断袖，近来收到的请帖，也根本参加不过来。
　　“你对连公这个人，怎么看？有可能吗？”李玄毅也不认为，段穹宇帮得那点事，能够让连公就投靠他。他没那么天真。
　　“连公高深莫测，恐怕是一只狡猾得快要成精的狐狸。”段穹宇有些丧气，“我和他接触两次，在他面前，我好像被他完全看透了，根本不敢提这些事儿。”
　　李玄毅眼里露出理解的微笑，完全没有怪他的意思，“不提是对的。不管如何，我们已经有了一个好的开始。他就算不倒向我们，只要对我们更有好感，我们也算成功了一半。”
　　段穹宇感激一笑。在连公面前，他的压力很大，好在太子并没有催促他。
　　看着这个纯良的臣子，李玄毅感觉自己这个做君的，有些不称职。在他被公主绑架人生的时候，果断地放弃了他，还担心他会不会反戈，他也没有怨怼。
　　想到他的人生，李玄毅决定管一管闲事，“有件事，你知道吗？”
　　看到李玄毅眼里的同情，段穹宇感到有些莫名，“什么事？”
　　“你真的无法喜欢女人吗？”李玄毅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起了他的男性问题。
　　“不是。怎么啦？殿下，难道你要给我当媒人吗？”段穹宇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
　　“如果我说是呢？你答不答应？”看着段穹宇微蹙的眉梢眼角，李玄毅觉得只凭他的长相，就能够吸引很多女人的喜欢。
　　段穹宇不知道太子葫芦里卖什么药，也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眉头上挑，眉梢下扬，“殿下，请不要逼我好吗？”
　　“哈哈，”李玄毅被他这个有些可怜的表情逗乐了，也不再逗他，“梅娘死了。”
　　段穹宇瞳孔放大，用疑问地眼神看着李玄毅。他尽管恨不得把梅娘大卸八块，但是诺言在前，将她又折磨了几天，就放了她。
　　“顾元纬。”李玄毅薄唇微启，吐出这几个字。
　　段穹宇心窒息了一下。他没想到顾元纬会为他去杀了梅娘。梅娘是该死，但顾元纬竟然没有告诉他。
　　看到段穹宇面色复杂，但绝对没有气愤和厌恶，李玄毅觉得自己确实算多管闲事了。但他还是不想看到这个忠诚的臣子，一辈子不娶妻。
　　“他是一个男人，还是这样一个男人，根本就不需要你的照顾，更加无法为你生下一男半子……你们相互喜欢，也没有什么问题，但何必拖着对方不娶妻？娶妻又不耽误什么。”
　　段穹宇无奈地向太子叩谢，说道：“殿下，我们两个的事，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也许你觉得他不恭顺，但我早就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喜欢他，就要包容他的缺点。
　　“何况，我不觉得这是缺点。我们谁又没杀过人？我们又没有杀害无辜的人。
　　“你觉得娶妻没什么，我也知道很多好男风的人都是这样，各自娶妻，想玩继续玩。我却觉得头上泛绿，绝不能忍。”
　　“我只是看你们这样折腾，无法理解。至于你们究竟喜欢如何，我也是局外人，就不棒打鸳鸯做恶人了。”太子无奈地叹气。
　　段穹宇当即表示，太子殿下是关心他们才这样的。
　　“不说了，春猎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去看看我们的京城第一美人准备得如何了？我已经把教导圣人喜好的人派过去了，但是我担心她压力太大，反而出了差错。”
　　段穹宇恭敬答应，“我很了解她，是个有主见有胆识的姑娘，相信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那最好。我们该准备的，也准备得差不多了。结局如何，就看天命了。”太子抬头望着房顶，有些茫然。


第92章　邂逅
　　顾元纬不想说；　段穹宇也没有问。他只是拿着祭奠的果品，去母亲的坟上上了香，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又好像没说什么；　啰里啰嗦，反复念叨。
　　拔出手中的剑；　看看自己的手腕，想想自己脆弱的脖子；　又看看剑刃；　他很是惆怅。
　　无法化解的郁气；　他只能用剑刨土，将母亲的坟又垒高了三公分。纸钱漫天飞舞，落满了山岗；　飘落在段穹宇的身上，又随着微风落到地上。
　　有倚蛇郎君配的药，还有顾元纬和其他人的劝解，他已经从那痛苦的自责中走了出来。虽然痛苦依然；　他已经学会了自我宽恕。
　　一年一度的春猎，段穹宇赫然在应邀之列。顾元纬作为一个没地位的小官，取代了阿壮的小厮位置；　跟着他一起去见识这一盛景。
　　浩浩荡荡的依仗，先从皇城中出来，是乘坐车驾的官员、由两队骑兵和布甲队组成的清道队伍。紧随其后，浩浩荡荡的手持龙旗的两排士兵。
　　引驾仪仗上乐手齐聚；　吹着欢快激昂的号角，击打着轰隆隆的大鼓，一排盛世景象。
　　幡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圣人和随行的官员骑着御马，在春光中潇洒前行。
　　后面是这次随行的嫔妃和公主，她们乘坐着宽大豪华的肩舆。肩舆上挂着的轻纱，在春风中飘扬。纱帐上的铃铛和风铃，成了这一盛世景象的伴奏曲。
　　段穹宇他们，骑着骏马，跟在骑马的皇子后面，被兵将包围保护着，也随时准备保护前面的皇族。
　　朱雀大街上人满为患，都是来看圣人和其他贵人的。要知道，一年一次的春猎，是他们看到这些皇城中人难得的机会。
　　好在有士兵维护治安，民众也不敢闹出什么乱子。长阳民众已经养成了见识大场面时，该有的行为规范。
　　出了长阳城，大批人马井然有序地向猎场行去。三月春光，温和旭阳，大地冒着绿光，花香无孔不入。
　　队伍缓缓行进，给贵人特别是皇族中人一个欣赏风光和透气的机会。
　　两座桃花山矗立前方，道路从两山中的山脊翻过。桃花烂漫，给贫瘠的山坡染上了一层桃粉色。
　　在和风中，桃花瓣纷纷扬扬，如雨一般，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粉色的毯子。
　　爬上山脊，众人听到了山脚下的乐声，是一首《桃夭》。
　　山脚下，有一座茶寮。因为山并不高，所以在山脊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茶寮并不小，装修得还十分雅致。
　　这家已经开了很多年了，专门做观赏桃花的客人的生意。
　　曲声并不是从茶寮里传出来的。声音越来越大，停住休息的众人，看见了一只小型商队进入了茶寮。
　　那只商队的货物上，有一个蹁跹的少女，在不大的、拉着货物的马车起舞。在山脊上，她的每一个动作，看得并不清晰，但就是有一股牵动人心的魅力。
　　圣人让清道的队伍，将她留下。
　　下了山，段穹宇看到了跳舞的少女——她就是梁采波。
　　此时，她跪在圣人面前，浑身颤抖，低着他。他们能够看到她美好白皙的脖颈，发髻上戴着几朵桃花簪，身穿白色和桃粉色渐变的长裙。
　　“抬起头来。”圣人显然不满足于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
　　梁采波抬起头来，眼睛低垂看地，眼睫毛颤啊颤，粉色的唇微微翘起，手紧紧攥着，放在双膝之上，显得有些局促。
　　“你跳的《桃夭》？”
　　“是。”可能是谈到自己喜欢的舞蹈，少女显得放松了一些，手虽然仍然攥着，但肩膀放松了许多，“我从小就喜欢舞蹈。在这桃花盛开的季节，就忍不住跳了一曲。”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众人见到少女的面上浮上了一抹薄红。“之子于归，宜室宜家。”少女的芙蓉面上，已经红得要滴血了。
　　见了少女的面容，圣人已经心痒难耐了，但还想看看她跳的《桃夭》如何。
　　音乐响起，少女的裙子并没有水袖，做出的甩水袖动作，也有点局促。她好像也知道自己没跳好，有些担心地看向圣人。
　　段穹宇皱起了眉。他之前去看她跳过，跳得非常好的，怎么此时如此？太子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他，他只得纳闷地微微摇头。
　　现在如此，一点也不大气。
　　圣人也看得出她的局促，但他已经好多年没看过桃夭舞了，只因为很多人都怕触到他的忌讳。他向少女微微一笑，给她鼓励。
　　少女微微一愣，迅速低下了头，娇羞不已。她不敢再看这个高贵的男子，每次眼睛扫过的时候，都迅速地转移。
　　她也越跳越好，手上仿佛有一条无形的水袖，在她的抖动间波澜起伏。
　　一抬腿，显示她良好的平衡性，露出白皙的脚踝。
　　一扭腰，显示她仿佛每一块肌肉都能够表达出她的喜悦，展示了细蛇般的腰肢。
　　一旋转，显示她轻盈的身姿，仿佛要飞起来似的，如一只美人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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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能够从她的舞姿中，感受到少女的羞涩与快乐。每到精彩处，她总是躲开，挠得人心痒痒的。
　　段穹宇他们看着向她靠近的圣人，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刚开始的局促，好像更让圣人怜惜。
　　顾元纬倒是看出来了，她是故意的。局促不安、妩媚又羞涩，才符合她的身份。
　　她是个商人之女，而不是经常在外人面前跳舞的舞女。她纯洁而美丽，只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