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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留相思-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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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清池边停留了片刻,见到池中芙蓉已经娇怯地露出小小的花骨朵,心情愈加好了起来。心想着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便随便找个小宫女问下路,便穿过月门,沿着廊道往太子的书阁而去。
    还没到书阁,便远远地看见一个人影脚步匆匆地往一个方向而去,我定眼一瞧,是几日未见的孙寻,见他脚步虽快,可是神情并不慌乱,只是隐隐有些心事。
    也不知他来庄华殿是做什么,会不会是去见太子呢?不过瞧着方向似乎并非是往书阁去的,我略略犹豫了一下,决定跟在他的后面,没准儿太子并不在书阁呢!
    主意一定,我赶紧小跑着跟了上去,在我确定跟不跟的时候,孙寻的脚步很快,就要消失在月门后面,我怕跟丢了人,迈开小短腿,急火火地追了上去。
    还好,穿过月门的时候,还能遥遥看见不远处那道身影。我喘匀了气,赶忙又跟了上去。孙寻幸好是个文人,他走得再快,我跑一跑还追的上,若他是个武者,别说如今身矮腿短的我,就是再过了十年,恐怕也是难以跟上。
    不过还好,几番发现自己跟丢的时候,都能再次发现,就这么兜兜转转的,绕到了一处偏僻的花厅,只见那孙寻一进花厅,便不见人影了。
    我追到不远处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心中有些犹豫,虽然这里仍是在东宫的范围内,庄华殿的一部分,可是自从那次在花圃里看到女尸之后,我对这种陌生的场所都有着难以抑制的恐惧感和排斥感。
    更何况,孙寻在我眼里,并不简简单单是太子的内臣,他的言行神态,都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虽然他行医布药,一派悲天悯人的医者慈心,可是我总觉得他的身上隐隐藏着一丝丝杀戮之气。这种气息原本我并没有发觉,毕竟以前身边有一个青,青身上的杀气更重,不过那次在别苑里见到孙寻,他的身边是连秀,他好似少了很多顾忌,言语神色间被我察觉一丝。
    环视了周围有些寂静的环境,我的脚步更加迟疑,看着那敞开了门的花厅,总觉得哪里透着古怪。我拽了拽身上的披帛,突然感觉有点冷,有些意兴阑珊,索性转身想要往回走。
    “郡主随微臣到此,不进来稍坐片刻?”忽闻身后有人轻笑一声,我猛地回头,是孙寻,正负着手立于花厅门口,嘴边一抹微笑,眸中却清澈真诚,似乎是在邀请客人到他的家中一坐。
    “孙大人,好久不见,大人风采依旧。”我冲他一笑,立在原地不动。
    “郡主贵气非凡,先是有了封地,又得圣上赐名,当真是圣眷隆重。”孙寻冲我极郑重地施了一礼,神色却全然不是如此。
    “孙大人客气,小女只是堪怜孤女,蒙太子怜惜,才能在宫中有个落脚之所。孙大人才是得贵人青眼之良才,小女惶恐。”我亦落落大方地回礼,语气淡淡地说道。他的表情微愕,似乎没有想到一个贫家幼女说话会如此有理有据,进退合宜,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下去。
    “小女原以为孙大人是去见太子,才贸然跟随,看来是小女冒失了。孙大人莫怪,我这就离开。”我不等他反应过来,只想快点离开此地,面对这个神秘的男子,我有种想远远逃开的冲动。
    我既将话说完,也不必理会他的反应如何,只浅浅施礼,便转身离开了。
    走到了离花厅很远的一处,我绕过月门,见四周无人,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心中开始翻腾。
    说实话,我从未怀疑过叔叔的死与孙寻有关,毕竟那日我听到的对话中,孙寻语气中的遗憾出自肺腑,可是今日见他,竟然能发现我的存在,并将我引到偏僻的花厅,可见他不是有些身手,就是有其他不为人知的能力,为什么在叔叔遇险时没有援手呢?
    迷雾重重,这宫中,究竟掩藏了多少阴霾……
第三十七章 别过秋霜望春朝
           被这样一搅,我想见太子的心情也淡了下来,因为跟孙寻兜了一大圈,日头已经过午,恐怕太子已经不在书阁,更加难寻。我郁闷地绞着手指,连从我身边走过的小宫女向我问安都没心情理会,闷闷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往前走着。
    突然我感觉到似乎有人在看着我,抬头四顾,果然在不远处的月门下,看到一个蓝衫少年。
    这位少年大约与萧詧是同样的年岁,不过面容却有些异邦的风情,略略深陷的眼窝,眼眸是深棕色的,高挺的鼻梁,嘴唇薄如利刃,抿出淡淡的疏离感。
    我远远地看着他,他亦远远地看着我,只片刻,他略垂眼眸,便转身离去,留下疑惑的我。
    若是猜他的身份,自然是容易的,单看这张异域风情的脸庞便可得知,必是那位一直闻名、未曾见面的二哥萧誉,荣良娣的亲生子。
    只是,他的反应有些不同,不像萧詧的嬉笑,萧欢的稳妥,萧芙儿的排斥,他似乎只是漠视。
    有趣!我挑了挑眉,便将这场见面撇到一边去,慢悠悠地继续前行。
    没到半月,我便要求太子恢复我的蒙学课,虽然隔两日就要见一见那刁蛮小姑娘,她却再没有挑衅,顶多冲我冷哼几声,又或者在我读错字,写错字的时候嘲笑两句,我当做没听见、没看见,也就罢了。
    听徐良工所言,我身上的乌花子之毒已经尽解,他只是偶然来到建康,碰巧救下了我,我的事情一了,他也不想停留,决定再入民间。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深知这一点,也深知徐良工不是普通的医者,有感若有机会,我们必会再见,所以尽力压下感伤。
    “郡主,老夫此番离开,想来有生之年未必有见面之日,人生苦短,切不要再自添烦扰。”临走时,徐良工语重心长地留下这句话,我始终不懂他为何对我如此用心,就如同他出现的时机也是恰恰好,为我解了奇毒。可是,徐良工救我一命,与我有恩,他的话,我自然要放在心上。
    摩挲着手上的青绢薄本,我感受着书面的丝滑,也感受到有种莫名的力量正在无声地帮助着我,看护着我。缘由为何,我无处打探,也不必打探,只需安心接受,同时留些心思便够了。
    徐良工走了,事情却还没有结束,什么人要下毒害我的娘亲,又是什么人要用同样的毒害我,这个人是不是杀害叔叔的同一伙人?一切疑问,还等待着我慢慢去挖掘,去探求。
    “郡主!郡主!”我正在小书房里辛苦地练字,清菁慌慌张张地跑进来,气喘吁吁地看着我,却说不出话来。
    “菁儿,怎么这么着急?”我正在临摹“糟糠”二字,这两个字虽然并不难写,笔画还是挺多的,而且含义颇有趣。糟糠,原指穷人用来充饥的酒渣、米糠等粗劣食物。后用来形容贫穷时共患难的妻子。酒渣、米糠,皆是人在贫困时用来活命的食物,可是一旦脱离了困境,便弃之如敝屐,糟糠之妻亦是如此吧,年轻时共食一碗菜尚且是欢笑妍妍,可是待到事业有成,有能力吃满桌佳肴的时候,糟糠,可谓糟糠,便是弃之而已。
    这番感慨着,清菁急火火地跑进来,却喘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我比比划划地,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你喘匀了再说。”我放下笔。
    “刚刚奴婢听说,要将郡主送到一处贵人那里寄养呢!”清菁深吸了一口气,一股脑地说出来。
    “什么?”我一惊。
    “也不知从哪里传的消息,说是郡主年幼,不能少了长辈提携,所以正在商议将郡主寄养到哪位贵人那里。”清菁点了点头,喘匀了气,便详细地说道。
    “是吗?”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有些慌乱,又将要面临未知的命运了吗?不知这一次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不过,听说是在储妃娘娘和荣良娣娘娘之间选一个吧……毕竟别家哪有抚育郡主的资格呢!”清菁皱了皱鼻子,又补充了一句。
    “喔。”虽然跟着太子妃和荣良娣都非善与之人,可是总还留在东宫,比被送到陌生的士族大家里生活要好得多。
    “你呀,急急忙忙地没听全,就跑来到郡主这里多舌。”正在我怔忪时,清影快步走进来,先对着清菁埋怨几句,才又看着我,“郡主,奴婢也得了信儿,说是阮娘娘亲自找的太子殿下,把郡主要了过去,估计旨意过几天就到。”
    “阮娘娘?”我先是一愣,后是一喜,阮修容待我不错是众人眼见的,到了她的畅雪轩,虽然离开了东宫,却还有阮修容照拂,一样不会有人为难。
    “为什么不是储妃娘娘呢?”清菁不解,可能在她眼中,太子妃要比阮娘娘要和善得多。
    “清菁,慎言!”清影轻斥了她一句,清菁吐了吐舌头,表情似乎不以为然。
    果然,旨意来得很快,让我搬入阮修容的畅雪轩居住,直到我出嫁入夫家为止。太子来文萱阁探望,语气中似乎表露出,促成我去畅雪轩的便是他,见他有些心事重重,我便乖巧地没有多问。
    离开东宫之前,我要依规矩拜别嫡母,荣良娣则不必多礼。在太子妃的琇宜殿里,太子妃并无多言,只敛眉说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场面话,又送了几样小物事。我也规矩地道谢,才离开了琇宜殿。
    再去畅雪轩,我的心境全然不同,这里即将成为我未来几年的定居之所。看到门口等候的采薇,温和地笑容,我有些忐忑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
    “相思,把你从你父亲身边要过来,你会不会埋怨太婆婆?”阮修容的语气轻柔。
    “太婆婆,相思喜欢在太婆婆身边。”我上前拽住阮修容的裙裾,抬头诚挚地说道。
    “好孩子,太婆婆有个要求,你可愿听太婆婆的?”阮修容看向我的眸光微闪,抿出一抹微笑地说道。
    “相思听话。”我连忙点头,然后等待阮修容开口。
    “到了我这个畅雪轩,除非太子来看你,你不得离开,除了本宫为你请的夫子,你不得见任何畅雪轩外的人。你能否做到?”阮修容正色说道。
    “太婆婆……”我听到这样的要求,愣在了那里,不知阮修容是什么用意。
    “回答我。”阮修容面色严肃地问道。
    “是,相思能做到。”我看着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此章是本卷结束章,阿笙实在写不出太多,纠结,纠结,2K就2K吧,望天,也不是很少……
……(本卷结束) ……
第二卷 春来发几枝—少年篇
第三十八章 谋天算人心自算(上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我执笔写下一首陶渊明的《饮酒》,满意地看看自己的落笔,还算娟秀,这几年的苦练没有白费。
    “郡主,您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清影在一旁磨墨,笑着说道。
    “不过是练得比较勤,在书法上,我可没什么天分。”我摇了摇头,可不敢担一个好字,毕竟毛笔书法我只练了几年而已,能算得上清秀就不错了。
    “奴婢不懂看,只觉得看着舒服。”清影笑盈盈地接过我手上的毛笔,放置一边,待我舒展一下身体,才上前递来一杯清茶。
    “这是什么茶?好香!”我轻啜了一口清茶,觉得这茶饮下后唇齿留香,茶味鲜爽,脱口问了一句。
    “郡主忘了?这不是詧殿下前几日为了郡主今年十二岁的生辰,特意送来的庐山云雾吗?”清影提醒了一句,我才恍然,在畅雪轩里虽然不见外人,可是这位三哥却频频送来好玩、好吃的东西,每年的生辰还会送礼物来,听说我对茶有兴趣,今年还特意送来了庐山云雾。
    “三哥可有什么话?”我不觉微笑,无论在畅雪轩里过得多舒适,被限制了自由总是很痛苦的,还好这位三哥时时送些小物事,才让我在枯燥的学习中得到几分鲜活的色彩。
    “詧殿下说,小妹又要做姑姑了,且准备好礼物,倒时三哥是要来讨的。”清影绘声绘色地将萧詧的话复述出来,这几年相处下来,她年龄愈大,性子倒是开朗了些。
    “是吗?”我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心中却自有想法。
    在畅雪轩住了将近六年,我仿佛远离喧嚣了六年,每日学识字、练书法,阮修容还会亲自教我下棋,对于乐器我是一窍不通,她也曾找过教习来教我,可是在频频失败后,只好放弃。
    这六年,我无不听从阮修容的话,努力学习她让我学习的每一件事,并非是我没有主见,而是在我看来,这本就是学习知识的最好时机。在我的记忆里,这几年的南梁还算是安稳,索性呢,我就猫在皇宫里好好学习。
    “对了,太婆婆在哪里?”我放下茶杯,问清影道。
    “阮娘娘应是在佛堂礼佛。”清影答道。
    “我去看她。”
    佛堂离我的书房有些远,天气已入六月,我早已经换上了薄薄的夏衫,不过在这正午灿烂的阳光下,也出了一层的细汗。
    “太……”我跑进佛堂,刚想出声,看到阮修容面色肃穆地跪坐在蒲团上,微闭着眼眸,默念着佛偈。看着她端庄肃穆的模样,我忙收住声音,轻步走上前,跪在她的身旁。
    这几年来,原本慵懒随心的阮修容突然开始笃信佛教,连日常的起居衣着也渐渐朴素简检起来。她几乎每日都要在佛堂中诵经数个时辰,可是原本娇媚脱俗的面容竟然日渐衰老,尤其是今年,她的鬓间已见白发,面容也日趋沉静。
    “复作是念。生死何从。何缘而有。即以智慧观察所由。从生有老死。生是老死缘。生从有起。有是生缘……”阮修容的声音很小,偏偏我每个字都能听得清清楚楚,随着她的默念,我的心思慢慢沉静下来,耳畔只有她的声音,再无他物。
    “相思,你来啦!”阮修容淡淡的开口,打破了我的沉思,我睁开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颜。
    “太婆婆,今天天气不错,相思来找太婆婆下棋。”与阮修容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我已把她当成与太子同样重要的亲人,虽然始终不解她的目的,不过这并不影响我对她的信任。
    “相思,你可知道太婆婆刚刚念的是什么经文?”阮修容冲我淡淡一笑,站起身来,也伸手将我扶起。
    “是……”我皱眉想了想,这段经文我还是有些印象的,虽然对佛家的东西不甚感兴趣,可是偏偏对这一段还有些印象,“好像是缘起经。”
    “嗯……”阮修容似乎没有想到我能说对,诧异地抬眼,又缓缓地嗯了一声,略微沉吟了一会儿,才又说道,“你懂得这段佛经的含义吗?”
    “大概就是说,生死随缘,爱恨随缘,得失随缘。”我想了想那段偈语,慢慢地说出自己的感受。
    “嗯,你很有悟性。”阮修容勾唇一笑,又恢复了一丝往日的姣美。
    “太婆婆,咱们别说佛经了,天气这么好,相思扶着您出去走走吧!”我撒着娇,扯了扯阮修容的衣袖,惹得她轻声一笑。
    “好,那就出去走走吧!”阮修容抚了抚我鬓间的一丝乱发,慈爱地说道。
    六月夏初,畅雪轩的荷花池中芙蓉正艳,清风拂过,荷瓣轻颤,如娇柔少女,不胜娇羞之态。
    我和阮修容坐在池中凉亭里,赏荷听风,感觉很舒畅。侍女奉上棋盘、棋子,阮修容执白,我执黑,先行,开始棋局。
    我的落子习惯是先偏居一隅,再慢慢辐射开来,而阮修容则是全局纵观。我先老老实实地占了右下角的星位,而阮修容直接落子在天元,与以往的落子大为不同,我一愣,再落子贴位,而她又占了左上角的星位,再次出乎了我的意料。
    “相思,你是不是在想,今日太婆婆的子,怎么落得如此奇怪?”阮修容瞥了我一眼,悠悠说道。
    “嗯,是,太婆婆今日的棋风确实不同。”我老老实实地点头,手执黑子,却没有落下。
    “呵呵,好了,今日太婆婆累了,就不下了。”阮修容轻轻一推棋盘,又摇了摇头,面容沉静。
    “那便不下,我陪太婆婆说说话。”我也把黑子扔回棋盒,笑吟吟地说道。侍女上前将棋盘和棋盒收走,腾出空桌,又上了两杯清茶和几碟细点。
    “相思啊,你在我这里住了多久了?”阮修容拈起一小块细点,递入口中,才微笑着问道。
    “六年有余。”我略想了想,回答道。
    “这六年,太婆婆将你圈在这里,你可曾怨过?”阮修容依旧微笑。
    “太婆婆,相思知道太婆婆对相思好,没有怨。”哪里会有什么怨,我坚定地摇了摇头,能安稳地生活、学习,她为我做的已经很多,我哪里有立场去怨她?
    “你是个心思通透的孩子,”阮修容拍了拍我的手,宽慰地笑着,“也不枉我一番考量,只是总有一日,也许你会怨我。”
    “我……”我听出她的话中有话,想要问,却被她打断。
    “相思,且听太婆婆说,好吗?”阮修容微闭眼眸,眉间的疲色尽显,我收了声,等待她的下文。
    阮修容挥了挥手,将随侍的宫女都遣了下去,只留我和她。她闭目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响才缓缓睁开眼睛,眸色深邃,似乎藏着浓浓的心事。
    “相思,你可知道我的身世?”阮修容问道。
    “知道一些,不多。”我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你且说说。”阮修容轻笑,鼓励我道。
    “太婆婆是会稽余姚人,原姓石,是在天监元年进宫……”我发现阮修容似乎陷入回忆当中,故将话语放缓,没有说完。
    “嗯…怎么不说了?”听到声音渐低,她抬眼看我,问道。
    “太婆婆,您问相思这个做什么呀?”我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便撒着赖不肯继续说下去。
    “你这怠懒丫头,就会小聪明!”阮修容似乎看出我有意不说,好气又好笑地白了我一眼,然后慨然长叹一声。
    “我本姓石,闺名令嬴,本是余姚县丞的女儿,十五岁嫁给齐始王为妾,齐始王虽不好女色,待我还算亲近,他不仅让我住进王府中最大的偏院,还为我搜罗了不少珍品奇物,可是我心不在此。早在我嫁入王府时,便已将芳心寄托他人,给王爷的不过是为妾的本分。”说到芳心寄托,她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旋即睁开,继续说道,“可是那人却辜负了我,为了什么所谓的天道,将我舍弃……”
    “天道?”听到这里,我一愣,难道说,她喜欢的,是个算命的?
    “为了他的天道,他怂恿王爷谋反,以至王爷被杀,我被没入东昏掖庭,受尽屈辱,直到圣上起讨东昏,将我纳为彩女。”阮修容的叙述让我惊讶愕然,难道说齐始王谋反是有人怂恿,而非本意?那么这个人是如何神通,竟能对历史了解的分毫不差?我压下疑问,听着她继续说道。
    “后来,我生下七符,被封修容,赐姓为阮,那时他是圣上身边的天算,为圣上谋算天下,其实我知道,他只不过是在为自己算。”阮修容说到这里,脸色变得潮红,似乎很激动,双手紧握,还禁不住身体的颤抖。
    “皇爷爷身边,似乎没有这样的人呢?”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当然没有,”阮修容冷笑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天算,若是有,我也要他算不成!”
    “太婆婆,那么,那个人死了吗?”我问道。
    “不,我不会杀他,我只是设法让圣上驱逐了他,我要让他看着,他苦苦归位的历史,再次乱起来……”阮修容只喃喃了一句,却让我感觉有些寒冷,我隐约发觉,她为我所做的一切,似乎都与这个天算有关系。
第三十九章 谋天算人心自算(下
           “相思,你就是变数!”阮修容的眼神突然变得很热切,抓住我的手,说道。
    “太婆婆……”我有些慌张,只能任由她抓着。
    “我看过他的所谓天书,徳施只有一个女儿,而你,就是变数。”阮修容继续说道,而她的话,我已经渐渐听懂,禁不住心跳加快起来。
    “我本想利用这变数,搅乱他的天书,只是可惜,我晚了一步,你的娘亲……”说道这里,阮修容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我的心狠狠揪了起来,如果她能知道娘亲的事情,那么有没有可能也知道是谁下毒害的娘亲,又是谁杀害的叔叔呢?我好想问,却又只能暂且忍住,等待她的下文。
    “呵呵,我已经使计破了徳施的死局,看他如何继续!”此话一出,我更是吃惊,原来当年太子的死局是阮修容给破的,怪不得他只是因坠马略微受伤,而非从船上落水,伤及胯骨而亡。
    “可惜,我破了天算,也就要破了自己的命。”阮修容叹了口气,我听到不对,忙抓住她的手,疑惑地看着她。
    “相思,我将你圈在畅雪轩六年,除了让你安心学习外,也是为了保护你。只有在我的身边,你才能是最安全的。”阮修容语重心长,似乎对我寄托颇深。
    “太婆婆,您是怎么让皇爷爷不再相信他的呢?”我强笑一声,企图转移一下话题,来缓和一下。
    “简单的很,将天书的一页,给圣上看。”阮修容淡淡一笑,回答得很简单。
    “是什么?”我刚问出口,自己就想到了,很简单,把梁武帝因何而死的那段拿出来,皇帝不砍了他就算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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