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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面桃花:寻我记(四四)-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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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竟然打量于她,只是毕竟力不从心,扶着温格格的手言道:“这便是胤禛家的?”

“皇太奶,正是呢,虽然人有些傻气,做出来的东西却十足十的认真呢。”

老太后点了点头,眯虚着又看了一回,才低卖道:“哀家看——也是不错的……”这么几句,便有些累了,那拉氏便又带了一句话也未及说的夏桃退了出去。

在深沉沉的庞大紫禁城的细筒子间随着内侍游走,穿堂风切刮着不但脸面生疼,就是只能裹着绵袄的躯体亦可以深深体会到那种痛感。

风声里,有孤鸦消沉的低哑。

夏桃突然觉得害怕。

雍王府里,她是快乐了,可如果生活在如此广大的紫禁城中,她的幸福还能保有多久?身后,似乎是一条通往极致却陌生、可怕的路……

“夏格格,快走吧,宫门要下锁了。”内侍尖细的声音划破她回望的迷茫。

一步一步,是我们想要与不要交杂间的混泞之旅,就像一个战场,可本以为会成为这里唯一英雄的我们却不过只是小小的无名之卒。

前方、身后,焉然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的凄美。或许感觉太飘离,才会有那么多的徘徊与往复。

就着冬日最后一末光亮,女人的感觉总是太过情绪于景。

想逃离这种黑暗,向往现代光明如日的灯堂,手足同样渴求炙热的温火,于是便有些急切地想要远离这个如此冷漠的巨大宫群。

“等……等等……”风声里,背后传来隐约的呼喊。

太侍停下来举在灯笼等待那个声音从黑暗里缓慢显现。

一点,一点,像是一世纪的某种无名忐忑。最终,苏培盛抱着一团东西进入到微弱却唯一的光亮里。

“格格,爷知道你没穿貂袭来,怕夜深了你受冻……”

苏培盛还在说,夏桃潸然泪下间却已只觉被胤禛存在的温暖紧紧裹住。

还是那样,一个向前,一个往后,无人相陪。却不再寂寞,不再怀疑,不再迷茫。渐渐,哼着浅浅无名的曲音,往她和他的温暖之家趋近。

陌生的城市里,我们总是寻不到家的感觉。无论金钱能不能买回一套房子,电视大开,电视里的人生或悲或喜,却只有坐于其中的我们寻不到当初家人环于陋室吵闹却温暖的感觉。房子越大,寂寞越深。那些隐藏在华厦之间的冷漠与算计渐渐变成了后半生的唯一。

幸好,她寻到了一个家,在这个世界里,有了一种幸福。幸福,很幸福……爸,妈,你们还好吗?

是月,皇太后崩。康熙帝亦病卧,于次月即康熙五十七年正月前往汤泉。恰此时,宫中传出有人欲阴害二阿哥胤礽。进士朱天保上书请复立二阿哥为太子。圣上与之对质,其竟言听闻费扬古买通咸安宫宫人在二阿哥饭中下毒,所以起复立之心。皇上使人去传费扬古,此人一直于西北军中为将,只是去年疾病甚重才得了皇上恩准回京养病,不足三月。费扬古于病榻前听此事由,拖病往汤泉,却于途中不堪病故。世人皆知费扬古乃雍亲王福晋亲父,于是这风言风语自是几多版本。

偏雍亲王坐得住,于皇父面前不相争辩,只是坦然,照旧应下皇太后后事,或亲为照料病中圣上。

四月本是春中极美,回至京中的皇上正于病中忙于皇太后谥号等事,朝中九卿却联名请立皇太子,早安社稷。

胤祀谋于大位,却不想只等来皇父一句“今皇太后之事未满百日,举国素服,乃将大庆之事渎请,朕实不解”,便使群臣自请愚昧。看来,皇父便是皇父,即便老了,也还是智威犹存。

夏桃也从胤祥或芷晴那里多少听了些。偏头看那春风里花枝树下轻闲看书的某四:“你真的不怕?”

“怕什么?”

某桃指了指天。

“若是皇阿玛要论罪于我,又哪里能躲得过?”

“……那你就由着老八这么闹?”

某四讪然:“做得越多,错得越多。一旦你厌烦一个人,他做得越多只是越叫你厌弃。人老了,便很是念旧,只要不是大事大非的问题,他们总是念着旧人得好。费扬古也算为大清奔战一生,这种事,皇阿玛又怎会相信?况且,费扬古此次因之而故,皇阿玛心里有愧只怕更不会相疑于我。”他说到此处忽得一笑,“皇宫那个地方,没有不透风的墙。事出皇宫,皇阿玛若是有心打听又岂有不明是非的理?”

夏桃却是不信。虽说皇宫是皇帝的地盘,可那里生活的人毕竟不是一家三口。况且此事虽然皇帝没有把老四怎么样,却也叫他忙完皇太后的丧事便闲于家中。帝王心疑,能真的不怀疑?

胤禛眼见夏桃支着下巴直盯着他还在纠结,便道:“你与其想这些料不定的人心,不如下笔好好想出个样子来送于维昕,毕竟此事她有恩于你。”

夏桃吐了吐舌头,勉强着提起了笔。所谓有恩,就是皇上终于因为皇太后最后吃了顿开心饭而默许了胤禛,只要夏桃生出个一儿半女来便抬她为王府的庶福晋。虽然这种小事夏桃不觉得有什么关系,可胤禛却是最为高兴。正赶着这年末维昕终于要出嫁,那丫头张口就要夏桃送她一整套婚事稀罕物。

于是夏桃便抛开了幻妙莫测的权谋,纠眉苦思着面前的画纸。

海棠坠下枝间,点于人之衣身,恰一片顶于夏桃头间。胤禛看着,不觉粲然。

风风雨雨里,总有些时候,我们需要安宁。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夏风紫星年复来

忽然一阵夏风吹起,满地的淡紫小花如繁星般温柔升天,那一幕,连年熙这种惜景恋物之人也不觉止了呼吸。枝头,绿叶稀繁间遮挡了骄阳,一下便清凉了许多。风过花落,遍地紫毯,软情间无不是画中仙地。当年的四贝勒他是知道的,最为严谨刻板,所居之处多一分颜色便觉娇情女态。却怎知十年未见,竟也有如此诗意在自己的寝殿前种满了紫滕。

年熙咳嗽了几声,便立在树下融景,也不知过去几多时候,却听身后声音渐近。

“我真的是这么画得吗?我怎么不记得了?”这是个不怎么淑克的女声。

“格格,确是按图绣来,只是那张图被绣娘们汗湿花了。”这是另一个女子的声音。

转眼间,便见几个女子穿过月门而来,走在前面那个女子三十上下,一身淡紫轻纱,头上并非把式,竟连一个头饰也无,可她身边和身后的几个女子却都依着于她。此时她手拿一件红色绣品正细细观摩。

“可我总觉得不对。”夏桃低首而来并不曾发现院内多了男子,还是小吉眼尖,一声“你们是何人”止了女眷步子。

亦不怨这些人里没一个认识年熙的,便是高进这般府里有些年纪的也是十余年前见过,到如今年熙早不是当初刚十一、二的小童,已长成翩翩男子。

夏桃看那年熙长得真是极好,书气纯俊却不木奈,咳嗽了两声上前几步却规避在礼仪之内。

“在下年熙,不知这位格格——”年熙那“如何称呼”几字突然止在了唇口,瞪大了眼睛又打量了这女子几眼,才知礼收回目光,正要道歉,高进已至前来。

“给格格请安。”那高进行得是对主子的大礼,此时年熙虽然还不知道这女子的身份心内却更是好奇。

夏桃叫起了,那高进才为引荐。一听是年羹尧的大公子不由也是一番打量,想她虽然没见过年老三但史书上说是个俊气的人,这一回见了年熙也就以为十成十了。

须臾间,胤禛也到了面前,见夏桃于此一时有些惊愣:“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胤祥府上了?”

夏桃观他面如火炙也知他暑热难耐,忙近前垫了步子用手里的帕子给他扇风:“温格格的衣样子出了错,我回来拿原图的。先进屋里清凉一下再说吧。”

胤禛也却是身热如火,便叫高进亲引了年熙去东面小书楼喝些凉茶,自与桃花回了赏心斋。

桃花侍侯老四换衣、清热、吃茶、降暑自不必说,且说年熙。

清晖室后、赏心斋前这东、西书阁是去年新建的两层高阁,只因夏桃喜欢高眺远景。当年年熙离开之时还没有这东书院。

此时他坐于阁间并不觉热,只是不停想着刚刚那位格格与记忆里大伯书房珍藏人画中的女子,竟是如此相像,先不说那一点嘴下之痣,便是眼下泪痣一点也是何其相同。再观刚刚王爷与众人对那女子的情形,除却王爷女、侄之辈,便只能是王爷房中之人了……大伯如此珍视的会是王爷的女眷?

年熙这里几番忐忑,便见王爷已换了清爽常服竟一身珍珠红入得阁来。

年家是胤禛门下,当年年熙入京因是娇养,年家京宅还在建中便被寄于府内。也是他二人投缘,加之年熙才高却心诚,胤禛便极是爱惜之。次年,年熙果是如愿,不到十二便中了举,到叫胤禛胜是心喜。只是年熙却是随了母亲体弱,这才被其祖父引去山中医养,只是捐了个候选道的闲位。其后年羹尧入川,年熙兄弟等人便也随去了蜀地。若不是胤禛几纸书信叫年羹尧送他兄弟几人回来就学,年熙也不至于回到京中。

关于王爷直催其子回京的动机,年羹尧也明白不过是“挟子警忠”,只是王爷毕竟是旗主,便是他不想送人也由不得他不放,只能是一拖再拖方才而来。偏年熙幼纯,并不以为然,反到很是乐意。年熙虽是身体不好,却是这支长孙,自幼甚是天才,极得年羹尧之父年遐龄的珍爱。年羹尧对其又叹又爱,偏又怕外人不能真真照顾,才不得不又使了另一个相对敦厚的儿子年兴一同前来照顾。

偏胤禛只叫了年熙前来畅谈,幸那年兴十三、四岁性子极好也不在意。

胤禛对年熙到是十成十的爱惜,想当初皇父为维昕择选佳婿胤禛便极为推荐之,皇父也曾赞许,只可惜年熙身弱,皇父观其面相只怕早夭累了维昕才做此罢。

这一晌胤禛直留年熙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才许他去见姑姑年氏。

年熙一进兰心雅居便见他的大姑姑高卧于内榻正有一句没一句同年兴说着话,一身珍珠粉极为靓丽温绝,容颜虽比过去更为精美气胜,却隐藏了某人道不出的落漠。

官礼之后年熙才道:“侄儿年熙给二姑姑请安。父亲也使了侄儿相问二姑姑身体可好,可有所需,但凡二姑姑心喜心仪、世间有的直管说与侄儿,父亲定是要为二姑姑送来的,望二姑姑心悦身好,父亲与家中之人才能安好。“

那年素尧见年熙来了,一句话不多,到此时听年熙之话,冷哼了一声,言道:“原来你父亲还会想起我这个妹子,到让我吃惊了。我以为,他早已一心权欲眼里装不下家恩,心里容不得主子。”

这年氏一门也真是各个人物,只年素尧此一番话一时可见她于年家受宠顶极,又何常不是真性情真。

年熙虽耳中有闻其父不只奉雍亲王为主,背地里还广结皇子以求路路为赢,只是这种事他做儿子的虽然不耻、以为不忠,可毕竟不能言道其父什么,这一会听姑姑情绪不掩地发作出来,到有些微痛快,心里更是高看这位二姑姑。

“哼,那家书我已长期不写,你若要写,直把我今日与你说的话一字不差地告知他去。为人当记一个忠字,便是他不记我这个妹妹是雍王府的侧福晋也当做那识主子的狗,不要到最后一场失名白得了一份后世骂名,反叫年家上下也跟着失了脸面。”

年素尧虽身在皇家内院却自可同理年家于京中势力,她知悉年熙之父暗里广结“孽”缘之举年熙并不意外。他这个姑姑前半生一事不管、后半生汲汲与事反到叫他为此好奇。

年熙与年素尧侄姑不过相差五岁,其后相处数月虽不曾见王爷待他姑姑有如何体贴与人有异却也见王爷偶时到姑姑房中小坐、进食,直到某次晚席散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年素尧比不过一个一无是处的奴才?……他若爱吃,我便学了就是……他若喜傻,我便装了就是……可为什么我一心为他却偏偏比不得一个下作的寡妇?……”

年熙使人侍侯了年氏入睡,自与年兴踏月而归。

“大哥,只听二姑姑在年家何其骄傲,却原来也会争风吃醋。”年兴见大哥年熙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曾止话,便续道,“不过确也是她眼浊了,当年一时好心收留那寡妇却不想反便宜了之。”他见四下无人,压低了声道,“听说那寡妇在王府里很得王爷喜爱,年前皇上还亲许了只要生下一儿半女便抬为庶福晋呢。”

年熙向来不问内院之事,他姑侄二人皆身弱向来分开来养,此时听年兴提及不由想起月前于紫滕树下见之的“格格”,心里有疑,便问出了口。

“正是香红雨里如今名叫夏桃的格格,听说长得极为普通。也莫怪二姑姑不平……”年兴还在说着什么,只是年熙犹自沉思。

复几日他去香红雨面见,王爷却不在屋内避热。一时女子嘻笑声由殿后传来,他由支窗后望,果真见王爷立在紫滕之下,盯着面前的“格格”极是神情松愉。旦见那夏格格正与一奴婢蹲于木盆边一同替狗儿们洗澡,院子里的人不少,院子里的狗更是不少,一时间在狗儿甩水、追戏间“哈哈” “汪汪”之声乱作一团。

年熙记忆里的王爷严肃紧迫,从没有须臾闲时暇空。此时见其情景由不得他不感慨。

聪明人往往不快乐。快乐往往生源糊涂。他,他的父亲、他的二姑姑、王爷哪一个不是天下绝顶聪明之炫?可惜,生不识乐。二姑姑定是真的喜欢王爷才会低下骄傲的双眸选择为王爷改变,只是——她太聪明了,给不了王爷唯一需要的快乐。像王爷这么一个自视绝傲、自为霸业的男人哪里稀物女子的半点相助。可惜,二姑姑不识其心。

下午过半的时候,赏心斋前人狗混战。胤禛如今已学着放下许多思虑单纯享受这么一个时刻。

“啊——”一头大白熊犬趁夏桃一个不备从浅盆里扑腾起前爪一下便把她推倒一地。

胤禛先是一愣,而后便大笑开来,引得其他本不敢笑的奴才们也跟着小笑开来。

夏桃一把蹭掉鼻头脸颊的皂泡,狠狠瞪了四大淑一眼:“看什么看,还不来帮我一把。”

又笑了片刻,胤禛才卷了袖子蹲上前去,接过狗的前蹄子叫桃花好方便下手。

桃花现如今已完全是夫纵妻娇,时不时依身吹吹某四的脸,虽然引得某四极为不快却也不曾离开,只能由着她呵呵不停。

院子里的人见惯不怪。一切,都只像个普通人家的日子。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花开人去各有性

八月初六是定好的吉日,胤禛千挑百选的儿媳妇便要在这一日入得王府。

所谓成家立业,其实早两年胤禛便想为乖张的弘时谋一位贤妻以定心性,只是极为慎重反拖沓了时日。加之去年二格格三月里去了,彼时胤禛也无心情,这才拖至弘时已十五才得大婚。

雍亲王府第一次办小辈婚事,虽然弘时没能蒙皇上喜爱赐为世子也毕竟是胤禛极力视教的长子,在等级之下这场婚事自然也是极为隆重。

夏桃现在已是很少过问香红雨外之事,她本就不爱多管闲事,加之管多了毕竟生非。胤禛也知她不喜欢热闹,便送她出了京城去到赵州柏林寺小住几日。

柏林寺与后世闻名的赵州桥正是相对,又于山林之中,自然风光奇好,夏桃便屁颠屁颠启了程。

寺中之事暂且不谈,只说弘时大婚之日。

胤禛几乎一夜未眠,既是一遍遍斟酌婚事的方方面面,亦又畅想弘时能由此稳重三分得知男子立世不意切莫任性妄为。

苏培盛与老氏侍侯他时,胤禛还要遥想,甚至有些得意。

即将入门的董鄂氏虽然年纪比弘时还长一岁,却极为端重持礼。她阿玛齐尔达虽然不在了,却是早在平叛噶尔丹时自个儿便与之在军中有交集的,少有才名不说,历任兵、吏、礼部尚书,是极为严谨有持之人,相信他的女儿也定是个持家稳泰的女子。

满人婚礼共三天,第一天“杀猪”,做杀猪、宰鸡、借餐具、打帐棚等准备工作。胤禛上朝回来便从头至尾亲眼看着府里之人着手。

第二天“亮轿”。午时后抬迎新的红轿子近宅绕一圈并接待送妆奁嫁妆与贺礼的客人。胤禛虽不用亲看那红轿转一圈,却与女眷们坐于大殿之上早等着送妆与送礼之人。从早至晚便见了不知几多人物。那拉氏虽看出王爷的倦意,却也知他少有得高兴,便只能近身递食递水。

到了第三日才为“正日”,弘时一早便披红戴花出了门,虽然胤禛也看出他的脸色毫无喜色可这种时节他也顾不上那些,只希望弘时见了那董鄂氏能生出喜欢来。

午间宴的客多为女方亲家,虽然胤禛并未少怠慢一分,可毕竟新娘父辈已故,自然少了些宴席的深意,抽出一个空时得以叫忙了多时的胤禛休息。

新娘入门,胤禛才终是放下心来。按情理便午歇在了李氏的西居里。

苏培盛被胤禛刚指去弘时跟前“看”侯,老灵灵本是一人立于外间,偏此时李氏亲来请她下去吃食,这么个日子不能推却便走开了半会。

也是奇,李氏并未入内,反向内只看了一眼便随老灵灵出了堂去。

须臾,一着浅粉的女子钻了进去。

片刻之后,年氏竟也领着竹清进了来。

今天的年素尧穿得极为清素却更为娇嫩,一席白云锦旗服上绣着淡粉的十几朵小桃花,连把间的步摇亦是粉钻粉石,在今日这么个大红大礼大妆的婚节之上,一眼看去却更为讨好惊喜。

年素尧忐忑而自我鼓励着转进内居之时,却听“啦”的一声,一个人影便倒于榻下,而王爷正一脸跳怒地坐于榻上,并未穿罩衫马甲。

年素尧的眼皮跳了跳,当对上王爷的眼色时心止不住击鼓,还不甚明白情况之下看清那榻下之人时,突然一股躁热,便什么都明白了。

“哼!你养地好奴才。”

虽然这几年王爷不曾与之好言暖语,可年素尧还从未听过他如此字字生硬地吐字。

当王爷还是留了颜面自个儿整妆出去之时,惊住得何止年素尧?竹清除了心里直叹“完了”再想不起其他。

也不知过去多久,屋里剩下的三个女子都未有所身动。

“为什么?”年素尧语气极轻,却划不开浓浓的伤感。

许久,才听地上的女子用一种极无畏甚至责怨的语气道:“奴婢虽然比二小姐还年青三岁,却毕竟已是三八年岁。可侧福晋一心只念着自己竟从不曾替奴婢考虑过,只任由奴婢年华不再老死府中……”竹淑终于把手由红肿的脸颊上放下,由下直直愤恨地瞪着年氏,“凭什么我便要老死府中?凭什么我要像竹清一般枯守着你一时的想起?!哼,论品貌才情我竹淑哪点不能升为姨娘?”

年素尧眯虚着眼睑看着对面的女子:“……我自认待你不薄,从小将你娇养身边,旦凡我有的只要你出口何曾不与……”

“竟然二小姐待竹淑如此之好为什么现在不能继续对我好了?”竹淑硬生打断年素尧的自述,从地上起来上前两步跪于年素尧,“二小姐,竹淑已不再年青,求你怜爱于我将我指给王爷吧!”

年素尧见其就地拜了三拜,只是有气难发,积于胸中极为难堪。

“二小姐,各院各房主子身边的大婢女哪个明里暗里不有几个爷的房中之人,您是侧福晋,若是不替我开了脸不是反叫其他房笑你善妒专房?侧福晋,您把我开了脸,既是从了奴婢所愿又是长了您的名声,何乐而不为?”

年素尧气得已是气息抖动,连一口呼吸都斗上十抖,像是第一次看清地上那个女子一般。

“住口!竹淑,别忘了你只是个奴婢。主子不愿意的事沦不到你来指派,还不下去!”

竹淑向来不以竹清为然。

年氏心高气傲,自收了竹淑看上的便是她直言霸道,与己相似,便从小娇养于房中几乎是大半个小姐,自然与对亲历照顾自己衣食住行的竹清不同。只是她不曾想到,养出的却是条自以为主的蛇。

“你算什么——”那“东西”二字还算竹淑留有情面收回口中,“我们不过平辈,我的事自有二小姐定论不需你操心。”

年素尧养了个白眼蛇自是气得被竹清强扶了回去,几日里也不敢请医,却只能勉强喝些清汤续生。

那竹淑见主子去了并不以为然,没多久自回了兰心雅居,只是也识些趣几日里不到主屋去见年氏,自也逍遥。

钮祜禄氏得了消息,不笑不叹,只是继续手里的绣活。几年一针针地绣,已经叫她的绣活有了九成的体面,再不要多久,便是那耿氏也要将比下去。想到此处,钮氏才难得有了笑意。

那年氏也真是个蠢货,养了匹狼还不自知。只是聊聊几语暗示,便叫那同样心高气傲却没有脑袋的奴才算计起她主子来。钮氏此时才极为高兴,为自己高兴,惊叹自己对人性地把握是如此得到位精准。那李氏就是个废物,虽然投了年氏以求年家的庇护,可年氏虽是大家却毕竟家成简单,不曾如她般从小在女人间的争斗里存在。她钮祜禄雅茹虽是满旗嫡女,却姐妹众多,能嫁到王府来又何常不是斗了千场万场才得来此位。哼,人就是如此,没有千百场历练,又如何能成精成佛?那年素尧在她雅茹眼里,不过是空有个聪明脑袋却不在同个等级的青花瓷,不过好看大气罢了。

对于被女子偷“香” 胤禛是一肚子火,只是这种丑事便是福晋那里他也开不了口,暗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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