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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刺-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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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肆尝试在空白的稿纸上书写,随意地写,可以写一个字,也可以写一个词,围绕着已定的核心不断发散,寻找着开始。
  翌日还在下雪,阮肆打着哈欠站楼底下等秦纵。
  “怎么没戴围巾?”秦纵下楼,看见他脖子上空空,雪细碎地往里掉,秦纵抬手把自己的围巾绕在他的脖子上。
  “忘了。”阮肆说话间寒气白雾,他往秦纵的围巾里缩了缩,两个人一起走,“今天好冷啊,下雪天还这么冷。”
  “今天还要降温,”秦纵抬手碰了碰他额头,“别感冒了。”
  “哥身强力壮。”阮肆踩着雪,“再过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这学期我没什么假,你要回军大院吗?”
  “夏天没回去,冬天总要去陪陪爷爷。”秦纵和他出了小区门,“今天吃包子还是油条?”
  “来点胡辣汤吧。”阮肆动了动鼻尖,“我的天,我怎么都闻着味了。”
  “隔了得有五百多米,你这什么鼻子。”秦纵说,“那就配葱油饼。”
  众所周知,胡辣汤是河南省的名汤食。阮城以前出差去过周口,用带回来的料包做汤,味道一直让阮肆念念不忘。今天天冷,胡辣汤的稀稠暖胃。羊肉丁夹在稀稠的微辣中,酱红色带麻的薄辣裹上热烫的葱油饼,在口齿舌间滋香生暖。阮肆没尝过地道的胡辣汤,不过溜溜坡下边这一家已经足够他喝个爽。
  喝完再出门,冷风一刮,他才觉得自己清醒点。昨晚睡得晚,前先有点昏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想事儿,他今天话不多,秦纵知道他晚上在干什么,临上楼的时候给他了一瓶风精油。
  “两眼发直。”秦纵偏头看他,“醒醒了我的哥。”
  “你的哥醒着呢。”阮肆笑,接了风精油,还没开盖就一副受不了的表情。
  “还有一个多月,不急这一会儿,晚上差不多就睡吧。”秦纵指尖扫了扫自己眼眶底下,“都成熊猫了。”
  “总觉得差一点,找不到不甘心,不甘心也睡不着。”阮肆说,“快上楼吧你。”
  “晚上我在坡上等你。”秦纵转身,“练完萨克斯你也该下晚自习了,记着啊。”
  阮肆应了声,捏着风精油进教室。上午确实没什么精神,听历史课的时候竟然睡过去了,睡过去就算了,心里还惦记着笔记,一节课下来再看书,都是鬼画符。
  “我上个课,就看你俩脑袋跟啄米似的一直点。”孔家宝晃着椅子,“你俩昨晚都干嘛去了,别给我说背书。”
  “写谱。”陈麟已然活在梦里,“写谱,不停地写谱……怎么他妈的这么多谱……啊……”
  阮肆在纸上倒了点风精油,一把贴陈麟鼻尖。
  “我靠!”陈麟半昏的眼睛倏地清醒,摘了纸捂住鼻子,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你是不是想我死?!”
  “一块死吧。”阮肆往手背上沾了点,凑鼻子下边闻了闻,“这周放不放假?”
  “周六不放,但晚上没晚自习。”孔家宝说,“你打算干嘛。”
  “去酒吧。”阮肆别开头,离手背远一点,“好久没看秦纵吹萨克斯了。”
  “圣诞节有一场。”陈麟说,“都来呗。”
  “求我啊。”阮肆说,“之前不是不稀罕我去吗?”
  “给脸上头。”陈麟翻开课本,里面干净得跟他脸似的。约摸几分钟,他才说,“演完这场谢凡就滚蛋了。你爱来不来。”
  “卧槽。”阮肆和孔家宝同时道,“滚蛋了?”
  谢凡捧着泡面,蹲在电暖气前吸溜。袜子就晾在跟前,他也不嫌弃。脚边的老干妈就剩一点了,他用筷子刮干净,拌着面一起吃了。吃完还挺饿,可是出租屋存粮告急,剩下的得留给李修和陈麟。
  手机在一堆曲谱里响,来电铃声是《Can't plain》。响了一早上了,他也没接,就在音乐里边哼边洗他的内裤,时不时还唱几句。来电人坚持不懈,不断地打,李修从卧室里出来,摸着脑袋说,“一大早放个鬼的歌。”
  “调整心情。”谢凡摇晃,“快乐的一天又开始了,告诉你个好消息哦,还剩两包面了。”
  “我知道。”李修放了水出来,“我想去酒吧里打工。”他头发理得平,摸起来扎手,他说,“前几天秦纵给商量的,老板也说行。我想了一下,总不能一直靠麟子。”
  陈麟现在一周里有三天会住苏伯喻家,苏伯喻跟他爸打了招呼,当他暂时的监护人。上海那事陈麟一直没正面回话,李修跟谢凡都知道什么缘故。陈麟组建乐队不容易,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怕自己走了之后这两人流落街头。当人累赘的滋味……其实也不好受。
  “我跟我爸也打电话了。”李修避开他的内裤,洗着手,“他不计较我打他那事儿了……想要我回家。马上都过年了,我想着总不能再让麟子耗这儿,就答应了。不过回家也没什么,每天打工之后还是能回来。”他顿了顿,抬头对谢凡说,“只要乐队还要贝斯手,我就不会走。”
  “恭喜恭喜,”谢凡拖着人字拖去晾他的内裤,蹲回电暖炉前守着,“那就回呗,过年了嘛。”
  “你怎么办啊。”李修狗熊似的蹲边上。
  “我就这么办。”谢凡无忧无虑地哼歌。
  李修看着他整天没忧愁的样子,难得叹气,“你这家伙真是乐观派。”
  “开什么玩笑,”阮肆坐食堂边角,说,“你跟他爸妈联系了?”
  “是他爸联系到了苏伯喻。”陈麟皱眉。
  “说什么了啊?”孔家宝急道,“他爸妈骂你了?”
  “没有。”陈麟吃着面前的小炒,“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捡着谢凡的时候,他给我说他是被家里赶出来的。这话是骗人的,他不是被赶出来的,他是自个出来的。”
  “噢,自由奔跑。年轻人一时冲动,我懂。”孔家宝说。
  “所以?”阮肆说,“接着说。”
  “他爸找了好久。要不是他每周都用公共电话打过去给家里老人报声平安,他爸都该报警了。”今天的小炒有点酸,陈麟扒得慢,“他爸想他回去上课。”
  “那也得问问他的意思。”阮肆说,“你一句话滚蛋,不太仗义。不过这家伙想家是真的,上回喝醉了一直喊妈。”
  “就这事。”陈麟抬头,“……他妈妈前年就去世了。”
  桌子上忽然寂静。
  “不……”半晌后孔家宝看着两个人,“……这真……我一直觉得他挺快乐的一个人。”
  “他外公,他妈妈都是医生。他成绩又好,据说之前的志愿一直是考个医科,出来当个医生。”陈麟吃不下去了,他把筷子搁碗上,说,“我不是替他做决定,我只是送他回该回的地方。我们都是自由的,但绝不是肆意浪费人生的。他也许喜欢架子鼓,但架子鼓并不是他的梦想。”
  他说得很慢。食堂里有很多人,从他们边上来来回回,但那都是别人,无法明白这里面一丝半点的难过。
  “我不要违背自己的人。”陈麟说,“架子鼓不是他的道路。”
  “'Cause I know that pleasures gotta e with pain……”谢凡坐在楼顶,寒风吹得他黄毛蓬乱,他手机还在响,他跟着唱,俯瞰这一片的破烂。
  雪覆盖在台沿,平方的屋顶白皑皑。他轻轻地唱着,握着鼓棒的手在虚空敲打练习。
  他的衣服还是秋装,外套薄,裹在身上并不能保暖。他其实很怕冷,但是还穿着陈麟的人字拖脚趾在空中摇晃,冻得僵硬。
  手机终于停了,他看也没看一眼。过了片刻,突然又响起来,却不是之前的歌。他愉悦地接了电话,“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带瓶老干妈行不行!晚饭告急。”
  “等会儿。”阮肆让秦纵往袋里多装点巧克力,“懒死你啊!出来干活!”
  没听到谢凡回话,就听陈麟的声音穿破凛风,“谢凡!回去!”
  “什么事?”阮肆在那头问。
  陈麟已经撒腿从破巷里往上跑,五楼爬得飞快,踹开楼顶门的时候谢凡还正给阮肆讲笑话。陈麟从后边拽住他衣领,直接拖下来扔地上。
  “你想干什么?!”陈麟扯起他衣领,“屁大点事说清楚不就行了!”
  谢凡被吼得懵,半晌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队长……我就是吹个风……你不觉得坐这儿高歌特别酷吗?”
  “神经病!”陈麟松开谢凡,心口还在剧烈跳动。他刚才在底下看,只能看见谢凡露着腿,他以为这家伙要干什么。
  “妈的!”陈麟喘着气,提回来的盒饭掉了一地,“你怎么不蹦出去高歌?疯子!大冬天神经病啊!吓得老子腿要断了!”
  “放轻松嘛。”谢凡弯腰捡起雪地上的塑料袋,盒饭还是热的,他感动得一把鼻涕对着陈麟,“红烧肉盖饭!队长!我要以身相许!爱你爱得感天动地!”
  陈麟照他屁股上一脚,“爱你爸去吧!”


第48章 医生
  下晚自习阮肆出了校门,还没到溜溜坡,就看见必经之路的路灯底下站着秦纵。个高腿长,背着萨克斯的包,站路边老惹得人看。
  “愣什么呢?”阮肆走过去。
  “想事。”秦纵拿了一小兜给他,里边装着烫手的烤红薯。
  “想什么事儿啊。”阮肆掰了一半,金黄色的烤香味甜甜地飘进鼻子里,他隔着纸袋递给秦纵一半,两个人边哈着气吃烤红薯边往溜溜坡走。
  “谢凡那事。”秦纵说,“陈麟今天背了包过去,里边有你们前几次的模拟卷,谢凡翻出来全做了。”
  “他这么爱学习早说啊。”阮肆笑,“我这还有一堆。”
  “我估算了一下分。”秦纵侧头。
  “多少分?”阮肆问。
  “还可以。”边上有车,秦纵伸臂揽了阮肆肩头,拉近说,“就比你们年级的状元高十几分吧。”
  阮肆:“……”
  “他是不是天天晚上偷偷学习呢?”阮肆差点被红薯噎住,“他有大半年没去学校了吧?”
  “所以以后别叫人家学霸了。”秦纵闻见阮肆嘴里红薯甜味,有点心猿意马,但还是很正经地说完,“太委屈他了,这分明是学神。下回考试前我俩都可以拜一拜了。”
  “佩服佩服。”阮肆吃完红薯,“盯着我看什么啊?没了,吃完了,馋也没用。”
  “谁馋红薯。”路上没人,这一段路灯也坏了,秦纵站雪地上侧身,没打招呼就抬手压了他后脑勺,低头亲了一口,连带着阮肆嘴里的红薯甜也尝了一遍。
  “别咬。”阮肆警告着仰头。
  秦纵就闷笑,轻啄一下也酥得阮肆脚尖发麻。
  不得了。
  阮肆想。
  这小子越长越坏了。
  周六晚上阮肆去了酒吧,还没开场。吧台里的小帅哥跟他打了招呼,让他帮忙把一箱啤酒瓶抱后巷放着。阮肆踹开后门的时候,听着一人“卧槽”着大叫,被门怼下台阶去了。
  “啊,”阮肆抱着箱子探头,“对不住啊兄弟,没留神外边有人……你蹲这儿干嘛呢?”
  谢凡揉着后背,“思考人生。”
  “冻成狗。”阮肆把箱子搁了,看他还穿件薄外套,“站有热气的地方思考不行吗?站这儿不怕冻傻。”
  “像我们这种学神就是傻了也能秒杀一片。”谢凡吸了吸鼻子,“不怕。”
  “思考什么啊?”阮肆说,“给个具体的方向。”
  “我是谁,我从哪儿来,我到哪儿去。”谢凡冻得跺脚,“算了咱们还是别谈哲学了。有烟吗肆哥?”
  他就这么顺口一问,谁知道阮肆真的递过来一根。
  “我还以为你不抽呢。”谢凡自己有打火机,火光在黑暗中明灭。
  “偶尔需要。”阮肆借了他的火,把后门关上,和他蹲一块,“以后什么打算?”
  “没打算。”谢凡脸蹭了蹭拇指,“浪迹街头,谁捡跟谁走。”
  “不是说想妈吗,”阮肆垂头呼了口烟,抬眸问,“过年也不回去?”
  “回不去。”谢凡说,“隔得太远了。”
  “不是本地的?”阮肆略微惊奇地挑眉,“那怎么跑六中上去了。”
  “我妈送的。”谢凡笑着弹了弹烟灰,“不是我吹,六中还真没我对手……我没回去上课是给学霸们面子。”
  “怎么想玩架子鼓的?”阮肆不疾不徐,“六中音乐社团也没这么酷。”
  “因为需要。”谢凡夹着烟的手在黑暗中做敲击状,“你不觉得鼓点特别像心跳吗?只要我不停,心跳就不会停。”
  “那应该选手术刀啊。”阮肆手指搭在自己鼻梁轻轻摩挲,“能让心跳真正的不会停。”
  “太扯了。”谢凡说,“我拿不稳。”
  “没道理。”阮肆说,“你花棒玩得贼溜。”
  “那不一样。”谢凡胡乱揉着黄毛,“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阮肆把烟摁灭在地上,站起身丢垃圾桶里,道,“比起成为架子鼓手,你更想当医生。你说需要架子鼓,也只是因为它让你好受一点。谢凡凡小朋友,不会敲架子鼓的学神不是好医生。你真觉得自己不想上课吗?那你一直做模拟卷干什么,留着擦屁股用吗?你在逃避什么,你自己吗?”
  阮肆进了门,坐回吧台。
  “谢凡呢?”陈麟背着吉他过来问。
  “被我骂哭了。”阮肆抬指点了点后门,“哭着跑了,说要回家睡觉,罢演一天。”
  “扣他工资!”李修代替了吧台小帅哥,擦着杯子,“又他妈偷懒!”
  “什么味。”秦纵撑臂在吧台,把阮肆圈吧台边上,闻了闻,“软软同志,缴枪不杀。”
  “缴什么枪啊。”阮肆靠后,对他勾了勾唇角,低声道,“不都给过你了吗?”
  “美人计都用上了。”秦纵悠哉道,“看来是真心虚。”
  “没啊。”阮肆左右看了看,陈麟早走了,李修给人上酒去了。他才露了点怂,咳一声,摊开手,“真没有。”
  “是不是,”秦纵手顺着他裤兜搜进去,拉出包烟,“真没有?”
  阮肆:“……您是狗鼻子吗?”
  “要不我舐你两口再汪汪汪?”秦纵收了烟,“带坏青少年。”
  “收了我的烟,你倒是汪啊。”阮肆笑,“没有白拿的道理。”
  “不白拿。”秦纵说,“等会儿回去让你亲一个。”
  “……”阮肆真诚道,“那我再谢谢你啊。”
  结束后阮肆在门口等秦纵,雪还没踩成圈,就发现哭着跑了的谢凡又回来了。他还吸着鼻子,红着眼睛对阮肆说,“你考虑好没有,收不收留我?我暖床特棒。”
  “我还想问你考虑好没有。”阮肆闲散地靠门边,“不好意思,我家哭包哭起来比你心疼,你这套对我没用。站直了好好说话,再哭一个我就揍你。”
  “大哥。”谢凡泣不成声地扑通趴地上,“其实我就想说……给口饭吃……我今天饿了一天了……”
  阮肆被他这惊天动地的动静吓退一步,“那你刚干嘛去了?”
  “……买吃的去了。”谢凡仰头,可怜兮兮道,“结果遇见条流浪狗,怪可怜的,我就给它买了包子……没钱了。”
  阮肆:“……”
  这会儿就街道口的肯德基还开门,五个人坐一桌,谢凡一口气吃了两个鸡腿堡。
  “我发现。”阮肆撑着头,“你们这乐队干脆叫圣父队行了。”
  “你把钱都给狗买包子了?”陈麟一脸要骂人又被憋住的表情,“你……”
  “我这是感同身受,悲从中来,难以自已。”谢凡小口吸着可乐,“我看见它就觉得看见我自己,我给我自己几个包子不对吗?”
  “你买的哪家店的包子,”秦纵问,“几个包子值一千块?”
  “一千块?!”陈麟和李修齐声,“你哪来的一千块!”
  “别打脸!”谢凡飞快抱头,“就……就前几天跟秦纵去打台球,正遇见有人赌球嘛……我就用二十块压了秦纵……谁知道最后赚了一千块。”
  “你还带他去打台球?”阮肆看向秦纵,目光心痛,“就你俩?孤男寡男?我的天啊。”
  “纯属意外……”秦纵说。
  “一千块的巨资你竟然没有报备组织!”陈麟拽着谢凡的衣领,“你个瓜皮!这个月我们都要混大街了!钱跑哪去了?你老实说!”
  谢凡被拽得摇晃,挡着脸说,“送……送人了。”
  “送人?”陈麟气笑,“骗鬼啊你个铁公鸡!”
  “谁铁公鸡!我要生气了啊我给你们说……行吧,我说……送县城的小妹妹了。”谢凡垂下头,有气无力道,“真的……这次没骗人……替……替我妈送的。”
  大家一静,李修因为太吃惊了还打了个嗝。
  “说说吧。”阮肆长腿伸出去,“都摊开说,如果还是兄弟的话。”
  “从前,有一个无敌帅气的富家子弟……”半晌后,谢凡扭捏着开口。
  “说重点!”众人齐声。
  “……那重新自我介绍一下。”谢凡终于正经,他把棒球帽摘了,捋了捋乱发,“谢凡,本地人。家住五海区,现有一父一外公。我妈妈是本市谐爱医院妇产科医生,四年曾就地为附属县一高龄孕妇接生,因为所产是女孩,出院后被抛弃给附属县下村两位老人抚养。当时小姑娘很羸弱,我妈妈惦记了很久,每年都会寄钱给老人……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我就多寄了一千块。”
  阮肆突然跟秦纵对视一眼,两个人立即想到两年前本市谐爱医院一名妇产科医生因为劝阻花季少女寻死而失足坠楼是本市的头条新闻。
  阮肆紧跟着想到谢凡的那句。
  你不觉得鼓点像心跳吗?
  回去路上两个人都挺沉默。
  林道里的雪被铲干净,阮肆插着衣兜,闷在围巾里。
  “你觉得……”阮肆说,“他怎么打算的。”
  “毫无目标。”秦纵鼻尖被冻得泛红,“可能之前有过明确的志向,为此拼命学习。但是突然被打断了,就陷入了不知所措。不然他不会跟着陈麟。”
  “时间不等人。”阮肆抬头看星星,“他已经不知所措大半年了。”
  “你会放弃写书这件事情吗?”秦纵问。
  “不会。”阮肆脱口而出。
  “那么我觉得他也不会放弃当医生。”秦纵说,“坚定不移是你们这种人的特点。不过由此可知,这家伙还真可能半夜在念书,难怪他白天都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万一他更需要架子鼓呢?”阮肆停下来。
  “你说的是‘需要’,”秦纵侧回身,笑了笑,“不是热爱。况且一个敲架子鼓的医生好像也没什么不可以。”
  “这么确定他会继续?”阮肆说。
  “因为很显然。”秦纵说,“他继承了医者仁心……这是位值得尊敬的医生妈妈。”他说完叹气,伸出手拉了阮肆继续走起来,“我才玩了几天乐队,这就是要解散的节奏。心痛得无法呼吸,请求组织关怀。”
  阮肆手机正好震动了,他边点开边跟着秦纵走,“好的小同志,组织收到,给你最体贴的关怀……你妈妈要回来了,刺不刺激?”
  “妈的好刺激哦。”秦纵说。
  “时间估计在十二月底。”阮肆捏了下他小拇指,“你只剩下三十二天能够跟我一起睡觉觉,我觉得……馨姨这一趟回来是专门找你的。”
  “不是找我。”秦纵非常体贴地纠正,“是来收拾我。”


第49章 鼓点
  陈麟睡在地上,沙发上窝的是谢凡。没开灯的客厅中能够听到卧室里李修打呼噜的声音,陈麟翻了个身。
  “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陈麟睁着眼睛问。
  沙发上的谢凡没回头,电热毯逐渐加温,他拉高被子,装睡着。
  “我们是兄弟。”陈麟静静道,“不要再用谎话搪塞人。”
  窗外下起了雪,缓缓积累在窗沿。黑巷头的照明灯忽闪着灭掉,客厅里陷入更深的黑暗。黑色让谢凡感觉安全,他盯着面前沙发靠背上的花纹,终于缓慢地回忆起些东西。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家出走……”谢凡褪去了嬉皮笑脸的保护色,像是擦掉了夸张妆容的落寞小丑。他说:“我只是想找回我的方向。”
  谢凡坐起身,在黑暗中摸到了烟,咬进嘴里,却没点着。他抱膝裹紧被子,仰着头看窗上雪,做梦似的呢喃,“我仰望着一个人,梦想成为这个人。但是我看见她飞离了我的世界,熟悉的地方变陌生,说过的梦想像扯淡……我不知道我还行不行,我离开了她什么也做不到。”
  雪花倏地扑面逆飞而起,谢凡觉得自己的校服外套被陡然吹向后方。他站在高楼之上,眼睁睁看着熟悉的白色大衣坠下去,仅仅一瞬间,就在视野的尽头爆开血红色。他被拉拽着向后退,可是他不想退,他扒在边沿,不能接受这个瞬间。
  “妈妈。”谢凡喊。
  他抖着手不敢置信,他什么也没有抓到。高楼的风强力灌过他的指尖,一寸寸冰凉到心口,他觉得胃里剧烈扭动着,他想要追下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急症室的门阻挡了所有的目光,谢凡守了很久。当他能够见到人的时候,只能透过呼吸机听到他妈妈急促的呼吸声。心电图跳动,像放慢节奏的鼓点,谢凡握着她的手,像对她说点什么。
  可是做不到。
  他张开嘴,哽咽先一步占据了所有声音,他垂下头,在颤抖中说“妈”。他紧紧握着她,像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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