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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说话-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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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砚关门的声音把赵政震清醒了,他试探着挣扎了几下,感觉到环在自己腰上的胳膊收得更紧了。
孙楷辰把脸埋在赵政颈窝里吸了口气,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还有……我很想你。”
他说话时带出来的热气扑在赵政脖子上,像无数只小虫子在上面爬,透过皮肤钻进骨血里,肉疼,骨头疼,最后连心都开始疼。
孙楷辰看着赵政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起来的耳朵和脖子觉得有趣,低头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咖啡,又伸出舌头在赵政刚才碰过的杯口处反复舔了几下,抬眼看他:“好喝。”
赵政手足无措地傻站了一会儿,最后无奈地仰起头望天,整个人像是从火锅里捞出来的虾——还是身上挂满了辣椒那种。
孙楷辰这个人,太色气了。
“原谅我嘛……”孙楷辰乘胜追击,捏了捏赵政的耳垂,“好不好?”
“你……你先放开我……”
孙楷辰没动,甚至把手放得更靠下了。
赵政按住了他的手,叹了口气:“孙楷辰,你真没必要跟我道歉。”
“第一,咱们认识没多久,更谈不上交情,要道歉你应该去给老大他们道歉;第二,你没有做错什么,我也没什么好原谅你的;第三……”
赵政说到这突然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伤感,用力眨了几下眼睛,声音轻飘飘的;“我就是个普通人,没钱没权,甚至在遇到你之前都不知道原来我也会喜欢男人。我真的玩不来你们上层社会的游戏,你如果不喜欢我,就放过我,好不好?”
孙楷辰松开了手,把赵政扳过来和他对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喜欢你?”
“我想不通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喜欢。”
“我长得不算好看,身材不算好,家庭普通,不能打也不能扛,嘴还笨得要命……”
如果被扔进人群里,瞬间就会被淹没。
孙楷辰听着听着就笑了:“原来你这么自卑呢?”
“别老跟秦砚那种神仙比,他那种段位咱们一辈子也赶不上。”孙楷辰揉了两把赵政的头发,正色道,“你一点都不普通,只是身边的人都太耀眼了。”
“其实我也想过为什么会喜欢你,但是想来想去,可能就只是因为你送了我一个生日礼物吧。”
赵政用纸盒给他搭了一个家。
虽然那个模型做工粗糙,用的是某宝上一搜一大堆的劣质纸片,还有不少接口地方能看出胶水的痕迹,但,是个很漂亮的家。
平房,大大的院子里种了好几棵树,两个人站在院子里,赵政揪着孙楷辰的耳朵,孙楷辰的脚边卧着一只懒洋洋的狗。
只是看着,就好像能感觉到温和的晚风和夏夜的蝉鸣。
“我也想送你一个家。”
赵政吸了下鼻子:“你这喜欢也太随便了吧。”
孙楷辰:“……”
“我告白呢,你能不能认真点?”
“哪有这么告白的?人家不都得说一段感人肺腑的发言吗?”
孙楷辰定定地望着他,用标准的播音腔字正腔圆地又告白了一次。
“我以前不太会喜欢一个人,现在也不太会。”
“我谈过三次恋爱,但是都没有做过出格的事。”
“我手下有个公司,家里还挺有钱,你跟了我绝对饿不死。”
“我……”赵政听着他突然没了下文,疑惑地皱了皱眉。
孙楷辰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里,牵起他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我爱你。”
谢谢你在我的黑白底色的生命里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一直都爱极了鲜艳的色彩,又怎么肯放过你。
蜉蝣朝生暮死,活一刻就爱一生。
秦砚睡得并不踏实,总觉得做了无数的噩梦,突然醒过来以后又一个都想不起来。
魏淮铭被隔壁的噪声吵醒,一睁眼看见秦砚冒了一头的冷汗,瞬间清醒了。
“怎么了?”魏淮铭从桌上拿了杯水给他,抵着额头探了下秦砚的体温——不算高。
“没事。”秦砚猛灌了几口水,叹了口气,“可能是最近事情太多了吧,睡不好。”
魏淮铭也跟着叹了口气。
再不结案,铁打的身体也撑不下去。
“你不觉得最近‘金三角’太消停了吗?”秦砚望着窗外发呆,说出来的话完全不过脑子,“他既然想和咱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就不可能只留下这么一点线索。”
“可是咱们也没有办法。”
他们一直是被动的一方。
感觉到气氛有点凝重,魏淮铭掏出了手机:“要不咱们看会儿沙雕视频?”
秦砚:“什么是沙雕视频?”
“就是……”魏淮铭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改口道,“那看直播吧,反正转移注意力嘛。”
秦砚点了点头。
魏淮铭随手点开了观看人数最多的一个直播间。
一个女孩坐在屏幕前,直播间里一片死寂。
女孩穿着纯白色的小礼服,两只手被绑在身后,嘴角有两道小丑一样的划痕。
魏淮铭紧盯着屏幕:“这是在玩什么?”
秦砚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下一秒,女孩面前出现了一只握着刀子的手,在她胸前画了个十字。
直播间的评论疯狂滚动,根本看不清网友们都说了些什么,但是出现频率最高的是“杀”,“刺激”之类的字眼。
秦砚退出去看直播间的介绍——十分钟游戏。
每隔十分钟,他就会在女孩身上加点东西,直到有人制止他为止。
魏淮铭的脸几乎贴到屏幕上,不可置信地问秦砚:“你……觉得这个女孩眼熟吗?”
岂止是眼熟。
尽管精心打扮过,脸上还被动了刀子,但是这张面孔已经不止一次出现在他们的噩梦里了。
失踪了很久的,邓丽丽。
45。阿库曼(10)
“赵政,你……”魏淮铭推开门看见俩人在屋里腻歪,又迅速把门关上了。
秦砚:“怎么了?”
“他们……”魏淮铭关上门以后也发现自己的反应有点大,平复了一下情绪又把手放在了门把上。
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赵政脸上带着可疑的红色,偏着头不敢看魏淮铭,小声问:“什么事?”
魏淮铭越过他们看了眼屋里的桌子,正色道:“你们在我办公室乱搞?”
孙楷辰把煮熟的赵政挡在身后,慌忙摆手:“没有没有……”
魏淮铭心里还惦记着他的宝贝桌子,完全没听他解释:“你给我清理干净没有?”
“我操,我真没……”
“都这样了还说没有?”魏淮铭指了指赵政,“没乱搞都这样了,那要是乱搞了得什么样?”
孙楷辰心说我也想知道。
眼看着话题越跑越偏,秦砚咳了一声:“行了,别扯皮了,说正事。”
手机上还在播放着“十分钟游戏”的直播,但是却没有接到一个报警电话。
人们都把这个当成了一项炒作,甚至一场魔术。
而这是一场真真正正的杀人秀。
赵政捣鼓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只能认输——定位不到。
“被拦截了。”
秦砚看着满屏的代码,脸色沉了下来。
魏淮铭问:“现在怎么办?”
直播里除了邓丽丽坐着的那把凳子以外没有任何摆设,即使天已经亮了,屋子里也还是灯光,完全看不出来这是在什么地方。
女孩被绑在椅子上,突然痉挛了起来。
“她毒瘾犯了。”魏淮铭看着她大张着嘴看向那只手的方向,即使嘴角的伤疤已经裂得血肉模糊也依旧无知无觉,感觉心被人揪了起来。
他不止一次梦到邓丽丽了。这个女孩在他的梦境里,有时候在吸毒,有时候在被各种男人凌|辱,有时候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为什么不救救她,甚至有时候,干脆化作了厉鬼把他生吞活剥。
当这个场景真真切切地出现在他面前时,梦里的恐惧又被勾了起来。
她就在他面前,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不管怎样她还活着,不是吗?”秦砚感知到他的情绪,拍了拍他的肩膀。
魏淮铭抹了把脸:“可是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有没有意义不是你说了算的。”秦砚隔着屏幕摸了下邓丽丽的脸,仿佛这样就能抚平她的伤疤,“既然她还在努力地活着,那就是有意义的。我们不能界定别人的人生到底还有没有意义,我们的任务只是让所有努力活着的人都不要失望。”
就像你把我从泥沼里拉出来那样。
“看来今天我们的朋友还是没有来。”寂静的直播间里突然响起来一个被处理过的声音,带着孩童恶作剧失败般的懊恼,沮丧地告了个别,“那么各位,明天见啦。”
魏淮铭的脸比灭掉的屏幕还黑。
“所以这个直播持续很多天了?”孙楷辰点开刚才的账号翻了翻,不解地问,“不应该啊,热度这么高,直播平台不管管?”
魏淮铭听他提到直播平台,突然抓到了线索。
“我没记错的话,这个平台是你爸投资的。”
孙楷辰愣了一下,回过神来以后摆了摆手:“虽然是他投资的,但不归他管啊,手下那么多公司,他一个人哪管得过来?”
“他平时不管,但是偶尔可以管。”
“你什么意思?”孙楷辰被魏淮铭咄咄逼人的语气搞得头大,说话也带了几分怒意,“反正意思就是怀疑我爸呗?他闲的没事放着钱不赚去搞犯法的事?”
“可是很多犯法的事非常赚钱。”秦砚不咸不淡地回他,“那你又是什么意思?我们连怀疑的权力都没有了?”
孙楷辰被噎了一下,闭上了嘴。
不止是魏淮铭,他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怀疑他爸了。尽管不知道这个男人都做了些什么,可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藏着不光彩的事。
但是,那是他爸。
秦砚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揭他的伤疤:“你从一开始就在维护他。郑渊是谁叫回来的?他拿什么来威胁你?还有那个被掉包的U盘……”秦砚把U盘扔在他面前,冷声道,“并不是所有人都没有机会接近你的,从宴会开始到我们打电话叫你离开,你都在你爸身边。”
“秦砚,你是真的烦人。”话都让他说尽了,孙楷辰也懒得狡辩,“我就是怕那个老头子被人查出来犯了什么事。他身子骨不行,蹲不了局子。”
秦砚和孙楷辰对视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
其实孙楷辰也并不知道什么信息,他只是直觉他爸犯了错,但是定罪之前谁也说不出来这罪名到底有多大。
越是这种情况,就越是磨人。
从秦砚的角度来说,他已经把所有罪名都严丝合缝地扣在了孙桢身上,甚至以此串起了整个案子的线,但是孙楷辰却一直在心里麻痹自己——孙桢可能只是犯了一个能够被原谅的小错误。
秦砚感叹:“感情真是办案的一大杀器。”
“是啊。”孙楷辰点了根烟,抽了一口就扔了,脚下踩着烟头,跟着叹了口气,“没事,查吧。”
“我也做一次大义灭亲的英雄。”
魏淮铭拍拍他的肩膀:“别这么悲壮,不一定需要你大义灭亲呢。”
“这么多年,那老头子一个人把我从小养到大,他想什么做什么我都能猜个大概了。”孙楷辰苦笑,“他绝对是犯事了,但是我不知道犯了什么事。总之,查吧,你们查出来了我也安心。”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这个。”秦砚敲了敲手机屏幕,敲开了直播账号的资料。
年龄性别之类的基本信息全是瞎掰,整篇资料最惹眼的还是那句个人介绍——老地方见。
“老地方?”魏淮铭脑子里遛了一圈能被‘金三角’称之为‘老地方’的场景,问,“他还在上次见面的地方?”
除了在邻市的那次对峙,他们好像真的没有再和他正面交锋的经历了。
秦砚摇了摇头——他上次在那个地方被另一拨人发现了,现在再次出现在那里,无异于送死。
“现在说不准他具体在哪,但应该是在邻市。”
如果另一拨人真的是孙桢的手下,那么在这个开宴会的节骨眼上,‘金三角’不敢在他的地盘上挑事。毕竟警局办案走法律程序,但那帮人完全看心情。
“所以咱们又得麻烦那位了。”
正在办公室整档案的何延看了眼来电显示,眉毛拧成了八字。
魏淮铭等了近一分钟才等到对面把电话接起来,哪壶不开提哪壶:“中午好啊老同学。”
何延听见“老同学”这三个字就回忆起了自己被魏淮铭堵在厕所的黑历史,抽了抽嘴角:“你不会是特意打电话来给我问好的吧?”
“那倒不是。”魏淮铭开门见山,“我是提醒你最近小心点,‘金三角’又在你们那犯事呢。”
何延:“我操他还没走?他是不是欺负我逮不住他才一个劲儿在我这边晃荡?”
魏淮铭心想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何延吐槽完了才想起来问什么事,魏淮铭把自己在直播里截好的图发给了何延,后者看完以后产生了强烈的辞职意愿。
“我就不该接你的电话。”
“你这叫掩耳盗铃。”
“行吧。”何延拼嘴皮子拼不过魏淮铭,叹了口气,“你们什么时候过来?”
魏淮铭正色道:“何延同志,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刑警了,可以自己独立破案了。再说这也不是我们辖区的事,得递申请……”
“行了行了,我都办好,你们赶紧过来,算我求你们了。”何延认怂认得很彻底,“魏队还有什么吩咐?”
“没了,等着接驾吧。”
直播每天中午十二点开始,为了尽快找到“金三角”,他们还是得马不停蹄地赶过去。
赵政跟着收拾东西,却被魏淮铭拦住了:“你不用去。”然后指了下孙楷辰,“你俩看着这边的战场。”
“说到这边的战场,你们是不是忘了啥?”孙楷辰提醒了一句,“郑渊和那个人贩子还在里面关着呢。”
“那个人贩子人赃俱获,跑不了的,交给陆局就行。至于郑渊……本来就没指望从他这套出来什么消息,扣下他来也只是怕他耽误事。现在犯人已经抓到了,等拘留时间过了就让他走吧。”
魏淮铭这几天脑子明显不够用,老是忘事,说完又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了。”孙楷辰挥了挥手,“一路平安。”
“你也是。”
秦砚和魏淮铭收拾东西去了,屋里又剩下了孙楷辰和赵政两个人。
孙楷辰和赵政对视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对方怜悯的眼神,苦笑道:“干啥啊这是,跟生离死别似的。”
赵政抿着嘴不说话。
孙楷辰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胸口,说话的声音传到赵政耳朵里闷声闷气的。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爸真的犯罪了,你就装不认识我。”
赵政猛地抬眼看他。
“别这么看着我……这事本来就和你没关系。”
“从刚才开始就和我有关系了。你都告白了,我总得负责啊。”赵政举起刚才被他亲过的手,笑得很甜,”我可不是那种始乱终弃的人。”
孙楷辰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抱住了他。
虽然嘴上说希望赵政及时和他划清界限,但心里其实一直期望着他不要放弃自己,所以孙楷辰很怕自己现在说错一句话就会把对方吓跑。
赵政回抱住他,感受到他胸口剧烈的心跳。
他能听到孙楷辰的恐惧和无措,甚至能听到他在心里祈求自己不要走的声音。
可能每个人在自己的爱人面前都是心理学的专家吧。
何延已经站在警局门口等了他们很久了。
魏淮铭一个小时以前就跟他说要到了,让他在门口接驾,何延就这么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其间内心里用尽了毕生所学骂人的词汇把魏淮铭骂了个狗血淋头,骂着骂着又把自己逗乐了。
一个新来的小警员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们队长神经质的自导自演,打了个寒颤。
魏淮铭下了车就见何延缩着个脖子站在警局门口训人,蹑手蹑脚地从背后绕过去,凑到他耳朵边上大喊了一声,直接把何延吓得跳了起来。
看清楚来人后狠狠剜了他一眼:“你他妈三十来岁的人了能不能不这么幼稚?”
秦砚纠正他:“不是三十来岁,是三十岁。”
魏淮铭:“……”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得到了安慰。
“所以这个变态杀人狂又玩起直播来了?”何延听完他们的叙述,总结出来这么一条信息,叹了口气,“还挺与时俱进。”
现在纸媒式微,仅仅是登在报纸上的消息已经很难再掀起什么大的风浪,现代人的忘性又太大,即使是利用各种营销号进行传播,也不过是一时的热度。所以‘金三角’选择了直播这种形式——每天新鲜,每天有料。
“他有很强的表现欲。”秦砚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如果我是他,我会选择在观看直播的人数达到我的预期时结束这个直播。”
魏淮铭问:“怎么结束?”
“当着所有观众的面,把邓丽丽分尸。”
他的目的绝对不止是向所有人展示他折磨人的过程,更不是把这当做一场魔术来表演。
他最终的目的是制造恐慌,是让所有人都看到他的艺术品。
秦砚整理了一下手里乱七八糟的记录,抬起头望向何延:“很明显现在的观看人数还没有达到他的预期,但是这个直播已经持续了三天,每天都观看人数相比于前一天都近乎翻倍,所以我们必须在场面变得不可控之前抓住他。”
“话是这么说没错,就算你不分析这一通我也知道得尽快抓着他。”何延无奈地动了动脖子,接着说,“但是连个线索都没有,咱们去哪找啊?”
魏淮铭把截图翻出来给他看:“他在个人简介里写了‘老地方见’。”
“‘老地方’是咱们上次见到他的地方?”何延问完又觉得荒唐,啧了一声,“他是被人追傻了吗?”
“我看你才是傻了。”魏淮铭用手里刚卷好的文件敲了一下他的脑袋,“你都能想到那地方危险,他能想不到?要真是在那儿,我们早就过去抓了,还轮得到你?”
何延刚想对魏淮铭这种歧视自己智商的行为提出异议,就被手机里传出来的电子音打断了。
时针和分针在表盘上重合。
开始了。
“各位中午好啊。”主播今天又换了一个声音处理器,不再是像昨天一样的孩童音,而是变成自带混响的男低音。
屏幕依旧是黑的,只能听到主播的声音,却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观看人数正在急剧增加,短短五分钟的时间里就已经涨到了一万人,屏幕下方的留言也迅速滚动起来。
大多数是来冒个泡刷刷存在感,还有一部分企图和主播互动,像是认真做了笔记一样一个一个地询问昨天视频里出现过的东西都是从哪买的。
魏淮铭翻看留言的时候,甚至看到有人说他昨天和自己的女朋友也试了这么玩。
五花八门的评论真假参半,看得人不寒而栗。
“这些人是不是疯了?”魏淮铭望着黑漆漆的屏幕,恨不得现在就伸手把幕后的人揪出来。
五分钟后,屏幕亮了起来。
还是和昨天一样的背景,不同的是今天的女孩没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被吊在了半空。
她身上穿着华丽的洋装,头发被精心卷成了洋娃娃的样子,所有裸露的皮肤上都被刷了白漆,除了殷红的嘴唇和脖子上那道深深的伤疤外没有一点血色。
女孩的四肢都缠上了绳子,随着绳子颤动的幅度而动作,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像极了一个提线木偶。
何延看得毛骨悚然,尤其是在看到她非常不自然的动作以后,实在没忍住问了一句:“这真的是个活人吗?”
秦砚“嗯”了一声。
如果不是昨天亲眼看到邓丽丽犯了毒瘾而挣扎的片段,他现在也会觉得这是个死人。
男人全方位地展示了自己的作品以后抬手抚上了女孩的脸。手法极其温柔,像是在抚摸自己的爱人。
然而下一秒,自带混响的男低音响了起来。
“第一个十分钟。”
搭在女孩下巴上的手突然收紧,鲜血顺着他的指缝滴到了地上。
男人松开手,把刚才在女孩下巴上刻出来的蔷薇露了出来。
“我操。”魏淮铭感叹,“他怎么做到的?”
秦砚伸手比划了一下:“指缝间夹着小道具。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朵用玻璃刻出来的蔷薇花。”
何延插嘴:“那得费多大劲?”
屏幕上男人的手已经消失,应该是去处理滴在指缝里的血迹了。
邓丽丽依旧眼神空洞地盯着摄像头,甚至都没有尖叫,仿佛刚才发生的事情和她无关一样。
“他是个艺术家。”秦砚盯着女孩下巴上的蔷薇花,“没有哪个艺术家……”
等了十几秒也没听见秦砚再说一个字,魏淮铭不解地转头看他。
能看见秦砚嘴皮子动弹却听不见声,魏淮铭抠了抠耳朵还是什么都听不到,又转头望向何延,不确定地问:“我……是不是突然失聪了?”
何延也在盯着秦砚看,非常无奈地摊了摊手:“我也失聪了。”
直到男人的手又一次出现在屏幕里,秦砚才闭上了嘴,随手拽了张纸开始写写画画。
魏淮铭从来都不觉得自己能看懂秦砚鬼画符一样的字,干脆转头看直播,等着秦砚一会儿给他解释。
何延倒是好奇地凑到了秦砚身边,看了一会儿以后叹了口气:“秦教授,你真是学心理学的?”
秦砚这字儿写的,比医生开的方子还难认。
秦砚没理何延,扣上笔帽,把手里的草稿纸递给了魏淮铭。
“邓丽丽刚才在给我们提供线索。”
他本来是想从那朵蔷薇花上找线索,精神集中在女孩的下巴上,却不经意间捕捉到了她嘴唇的颤动。
尽管被厚厚的白漆完全遮住了,但邓丽丽嘴角的伤并没有痊愈,这就直接导致了她说话时的幅度很小,小到不仔细看根本找不到。
第二个十分钟已经过去了,邓丽丽的腿上又新添了一朵花,枝条从大腿根延伸到了脚踝,有种凄凉的美感。
魏淮铭无心看视频,一把抓住秦砚的手:“她说了什么?”
“她说……”秦砚从乱七八糟的草稿里圈出来了两个字,“顶点。”
唇语很难认,尤其是这种动作幅度很小的唇语。刚才秦砚学着她的样子试了好几遍,才终于确定了这两个字。
魏淮铭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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