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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崽何弃疗-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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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怕,慢慢过来,坐到我身上来。”
  ???
  为什么会有这种剧情?孔宣身为改编剧本的创作者之一,并没有料想到发生此类小剧场,纯属意外,绝无故意。
  那么问题来了,究竟是坐过去呢,还是坐过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
  注:杜鹃鸟有典型的巢寄生行为。
第29章 029
原本车祸一瞬正面刚的那一拨儿,让孔宣心里有了点儿数,现在听见龙渊这种吃果果的坐腿要求,居然感觉老脸发烫,非此即彼的选项有些算不明白了。
  龙渊握着他一只手,掌心泛出的细汗顺着纹路蒸腾过来,带出某种隐秘的情愫。
  他侧身看着孔宣,另一手圈在身前鼓励地朝他摆了摆,似乎已经做好了迎接的怀抱,却因为不敢轻易拉近重心而显得身体有些僵直。
  “生死一线”的,再矫情恐怕要穿帮。
  孔宣小心翼翼朝他这边蹭过来,车身配合地发出吱呀轻响,他先是挨到龙渊身边,接着倾斜上半身将重心尽量靠过去。
  这会儿打开车门,他俩只要连体婴似的相继挪出去,也是不违背杠杆原理的。
  龙渊却干脆利落地揽着他的腰一拉一提,将人直接带进怀里放在腿上,颇有点一方投怀送抱,另一方将计就计的默契。
  “好了,没事,你很安全。”
  孔宣:“……”
  不!我感觉到了,我很不安全!
  这会儿,皮卡的侧门给推开,里面连滚带爬掉出来三个人。
  为首的大概是肇事司机,腿还软着,走路打漂,却热情奔放地跑过来帮忙救援,在他身后还跟着一根瘦竹竿儿和一只大光头。
  三人吆吆喝喝合力稳住车子拉开车门,等车里的人平安着陆。
  司机带着哭腔赔罪,“对不住对不住,我真不是故意的,也不知怎么就……我的妈呀,这车是不老贵了呀,怎么连个车标都没有……”
  他一边碎碎念,一边两手死死抓着车架不肯松手,生怕这车一个不留神翻到山崖下头,修车费变赔车款。
  孔宣下了车,好整以暇地理了理揉皱的衬衫下摆,侧眸看向司机身后那个光头,眼里带着点晦暗不明的笑意,或者说,挑衅。
  光头身材魁梧,皮肤是健康的麦色,连那头顶不毛之地都带着九蒸九晒的浓醇。
  他的五官立体,像是混有异域血统,眉色却是偏浅的焦黄,乍一眼看上去有些凶煞,像庙里护法的罗汉。
  “各位老板受惊了,是我们的全责,实在对不住,万幸人没伤着,万幸万幸。”
  光头拱手致歉,赔着笑脸,从亚麻衬衫口袋里往外掏名片,“车子该修该换我全赔,保证一分不少!各位老板要是肯赏脸,张某就在敝店设宴给诸位压惊赔罪,随时恭候。”
  保镖接过名片,扫了一眼随即递给龙渊。
  上头印着:知味堂素斋  张伟(董事长)和一串数字吉利又好记的手机号码。
  孔宣心道,谟多这个秃驴,演技倒是精进了不少,不像从前杵在九重天上那会儿,满脸除了面无表情之外找不到第二种表情。
  虽说这人他死烦死烦的吧,毕竟也是释迦座下资历最老的护佛金刚,跟佛祖算发小。
  释迦让往东,他绝不往西,释迦打个喷嚏,他马上递棉衣……连哮天犬见着他都特服气。
  孔宣清楚,谟多定是知道他越狱出来放风了,才会搞这么一出给他个下马威,横竖监情局是不敢随意伤人的,破坏点儿公私财物到头了。
  这厮就是这样,多少年都学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成天跟个尺子精似的,照着天规戒律逮谁量谁。
  至于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从哪儿知道的,孔宣一时还猜不准,不过这九重天上,他抬腿一走后脚便有人觉察的那位,除了佛祖没有第二个,搞不好这消息就是坑爹坑出来的。
  孔宣被人拆穿也并不尴尬,尾指倏地一颤,身旁那车吱嘎吱嘎往山崖倾倒下去,伴着扒车司机啊啊啊啊的泣血惊叫。
  张·谟多·伟眼疾手快地薅着衣领将人扯回来,汽车呼咚一声栽进崖底,滚成一团废铁。
  肇事司机滚在地上嚎,捶得山路冒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爸爸掉下去了。
  龙渊摸出手机按了个收款二维码递到张局眼皮子底下,“先把我的人受惊吓的精神损失费赔了,车损回头让我律师找你细算。”
  保镖乙脖颈一扬,锋利下颌指向对方,鼻孔聛睨一切。
  张局挠了挠光头,十足一副不吃眼前亏的油腻中年大叔模样,痛快儿扫码把钱付了。
  紧接着孔宣的手机收进来一条银行短信提醒:您持有的XX银行黑钻贵宾卡副卡于X年X月X日X时X分收到一笔金额为六十万的汇款……
  敲诈勒索真的不犯法吗?是补偿他那笔没有兑现的赌酒奖金?
  嘎——嘎——
  头顶一双乌鸦扇着翅膀缓缓飞过,其中一只的尾巴后头拖着省略号似的一串六个枯草果,另一只干脆一泡白屎洒在众人面前。
  “……”
  孔宣险些将手机化形成弹弓爆他俩的菊花,做人不好么,非要客串表情包,这么欠呢!
  昨日这山下有邪魔被爆丹,谟多带人出现在这里八成是跟金鹏英令同样的目的,抑或就是支援他俩而来的,调查案件。
  有人管甚好,孔宣乐得清闲,专心护好他家的崽儿。
  事情暂时解决,分别时,谟多给了孔宣意味深长的一瞥,眼看着他身边的龙总又在编辑二维码,只得悻悻作罢。
  这俩人数十万年就不合辙,一个是诸神表率、九重天濯濯清流,一个是自由散漫、上三界大刺儿头;一个屡受褒奖、流芳百世,一个备受非议、幽禁万年。
  搁在现代,就是学霸和学渣的差异,天皇巨星和糊穿地心的距离,互相看不上眼没什么好奇怪的。
  保镖确认现场安全,才将龙夫人请下车,等待家里派车支援。
  龙渊走过去安慰母亲,“出门不顺,别冲了佛祖。要不今天就算了,上香哪天不行?”
  “怎么不顺,”龙夫人侧首推了推蓬松的发髻,照着车窗的反光膜顾盼一番,颜色半点没受影响,“要不是神明保佑,说不定现在我都没命问你那个‘你妈和你的人同时掉进山崖你先救谁’的问题了!”
  “……”
  “所以,更该好好上去拜拜。走吧,我记着到这儿就不远了,你们这些年轻人‘户外’运动也要跟上——”
  “……”
  一行五人弃车,沿着山路向上走了一段,直达明光寺。
  大白天,这寺庙小得简直不忍看,更没什么人去进香祈愿,反而是门口一个卖水小摊偶尔有游客光顾,五元一瓶,扫码自取,童叟无欺,比建议零售价贵两倍。
  释不相裹着一件淘宝款僧袍,趿拉双玛丽布鞋,翘着二郎腿在西厢嗑瓜子儿,见这一行人乌泱泱塞了满院子赶忙迎出来,眼光独到地向龙夫人施礼。
  龙夫人还礼,释住持抬手往正房一引,“夫人里边请,师叔他恭候了。”
  刚发生惊魂甫定的一场车祸,龙渊不放心,想要陪着进去,被龙夫人制止,“你在外头等着吧,我打算请大师给你批个八字测测姻缘,怕你听着脸红。”
  龙渊:“……”
  这间破庙横竖看着都不靠谱,加上这么一位蝇营狗苟的住持,谁知道他那师叔又是个什么样的倒霉玩意。
  保镖甲亦步亦趋地跟在龙夫人身后,要进门给释不相拦下了,“小施主留步,师叔吩咐过,请七月初七生辰的有缘人一并相谈。”
  这见钱如见爹的释住持,对那位来历不明的师叔倒是很恭敬。
  龙夫人顿住脚步,看样子不大想让儿子跟进去旁听,又一时不好拒绝。
  孔宣拦手扯住刚要迈步上前的龙渊,“我去吧。”
  他将身份证递给释不相,后者掐着手指头算了一番阴阳历,随后点点头,当真是七月初七不假。
  龙渊脑子别住了,思维往岔路上一通狂奔,是有缘人!
  俩人同一天一起过生日,我跟你说句生日快乐,你跟我说句生日快乐,举案齐眉,一年两年……十年百年……好像挺带感的。
  孔宣拍拍他手腕,“我会保护好夫人,放心。”
  “我妈要给我批八字测姻缘的,算得准的话……”龙渊在他身后低声说,“你听着也别脸红。”
  孔宣:“……”
  ***
  佛堂设在正房,孔宣错后一步随龙夫人跨进漆木门槛,入眼便是六七米高顶天立地的一尊大佛。
  佛像居于龛台,盘坐宝莲之上,左手禅定右手触地,这两印分别代表参悟和降魔。佛头几乎擦到屋顶,被高垂的帷幔条幡半掩着。佛像面容细腻慈祥,双眸微垂,是个悲悯像。
  饶是见过九重天上活蹦乱跳诸佛法身的孔雀明王也没能一眼辨出这到底供的是哪尊,想来大多数世人也并不介意,愿且许着,灵不灵看缘分。
  倒是佛堂布局有些巧妙,只有在佛前伏地叩拜、潜心皈依,才能通过仰视的角度得见完整佛颜。
  龙夫人礼佛进香,孔宣则负手等候。
  让他跪佛?开什么玩笑!
  是以龙夫人起身回首的时候,看着戳得直溜溜的孔宣有些好笑,“人呢,总归有些妄念想得偿所愿,你们这些年轻孩子现在都信些什么?”
  孔宣一本正经作答,“信……自己的老板。”
  “……”龙夫人一怔,继而在佛前失仪地噗嗤笑喷了,这嘴甜得!
  还真不假,这小孩懂得他若是想要什么,找龙渊比拜佛管用,真是个小妖精了。
  释不相挑帘,引二人进到内室。
  龙夫人暗暗下了个决心,今天这小孩儿是去是留,一定要大师给个准话!
                                
                                      
                                
                            作者有话要说:
  周日3号,请假出去浪一天,不负春光,崽儿们都踏青去吧,燃起来!
第30章 030
佛堂右手开了个侧门,直通昨晚犀利哥睡的那间耳房。
  释不相对着明黄的帘布作了个揖,接着挑帘,示意龙夫人和孔宣进去。
  帘子后头并非一间屋子,而是两侧间壁夹出的一方逼仄过道儿,这过道不过三五步长,一臂展宽,尽头才是一扇门。
  那门的上部有一扇木百叶,刷的是白漆,材质风格跟这小庙里任何一处都不搭,一看就不是原装货,八成是从哪个拆迁垃圾堆里淘出来凑合用的。
  身后帘子落下来,过道儿里顿时暗得连冲照片都不会曝光,而对面那扇门丝毫没有开门迎客的意思。
  所以,这是几个意思?
  若是有凶徒暴起绑票谋杀,他们俩这处境堪称瓮中捉鳖的典范。
  龙夫人挽着挎包双手交叠在身前,淡然地抬眼四处看看,仿佛墙壁上那些剥落的霉斑是敦煌壁画。
  孔宣安静地陪在旁边,因为地方统共就那么大一丁点儿,两人距离很近,辨得出彼此都还算表情平和,呼吸平稳。
  在刚刚经历山路险情之后,这俩人对对方装淡定的功力都十分钦佩,莫名生出某种惺惺相惜来。
  “这里让我想起来一个地方,”孔宣作为下属和晚辈先开口打破僵沉,“洋人那种……我也没有具体见过。”
  “天主教的告解亭?”
  龙夫人说完,噗嗤一声笑出来,联想的话的确有一点儿。
  小黑屋的气氛刚刚轻松起来,门后头那位“土神父”终于开口了,“龙夫人别来无恙。”
  “大师安好。”
  孔宣一挑眉,感觉俩人似乎真打算这么聊下去了,素斋清茶就算了,居然连把椅子都没有。
  他有些无聊地戳在那儿旁听,里面一句外面一句有来有往的,还文绉绉客气气,其实全都是大废话。
  里面那个声音还算低沉好听,跟前一晚的犀利哥声线一致,孔宣只要一动念头将这音频和视频对接到一起,就被违和感炸得起鸡皮疙瘩。
  “大师游历四方,这么多年未曾得见,早该来向大师替我儿龙渊还上一愿,真是失礼了。”
  一提到龙渊的名字,孔宣闲置一多半的脑细胞都瞬间投入工作。
  这长头发吃肉的假和尚,怎么跟谁都能扯上关系,多年前龙渊才几岁,连他这个正牌爸爸都没找上门呢,安忍又打过他什么主意?!
  “龙夫人言重了,这佛堂、屋顶、院墙……都是您捐的,不然早塌了,与龙夫人的功德相比,贫僧实在没做什么。”安忍继续道,“要不这样,今日再为龙夫人卜上一卦,权当回报龙夫人的善念了。”
  孔宣哭笑不得,释迦你听见没,这边你硕果仅存的弟子里,一个是投机倒把的神棍,一个拿卜卦抵装修款,你的莲座当真不觉得扎屁股么?
  龙夫人正中下怀,“大师果然料事如神,我的确想为龙渊再求一卦,有劳了。”
  门内响起咔啦咔啦的撞击声,比骰子撞击骰盅更尖锐些,应该是一种流传久远的龟板术,以金线龟的龟壳和三枚古钱摇出卦象再问卜解卦。
  “夫人想问什么?”
  像龙渊这种锦鲤命,连自己亲妈都不晓得再求些什么了,好像再求什么都算贪得无厌。
  龙夫人目光不易察地偏了偏,“那就问问我儿的姻缘吧。”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
  “不相逢”三个字尚未出口,封闭的室内陡生风波,以孔宣为中心的一股无形气流呼地四散荡开,空间漾出透明涟漪。
  龙夫人保持着聆听的姿势,身体微微前倾,她腕上一枚镶钻的宝玑,秒针倏然顿住。
  天花一角,织网的喜蛛悬吊半空,长足舒展有如标本。明黄帘布凝固出一片微微起伏的褶皱,边角诡异翘起。
  孔宣双臂一展,通身裁剪熨帖的衬衫西裤顿时化作无数片碎屑,光斑似的散在空中,雪白长袍绽成一朵硕大的莲花。
  孔雀明王化身法相一瞬抢进耳房,灵动身姿如细纱一般从放着龟甲和铜钱的破木桌上穿过,袍裾上半粒灰尘也没沾染。
  原本窝在桌后指点迷津的犀利哥整个人倏地向后飞退,直至退到榻边,足尖点地停住。
  他这一动,便暴露了自己并不普通的身份,在孔宣凝住的时空里,自己成了唯二的活物。
  安忍单手作了个揖,“没想到我这小庙儿,还有降了真神的一天。明王殿下有话好说,您别离这么近,我怕我熏着您。”
  这人还是昨晚那灰扑扑的一身,显然没有睡前搞个人卫生的习惯,真是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他哪里有佛缘,说着说着话,还打了个气味消化不良的饱嗝儿。
  除了能破障孔宣的时空凝滞,他的下腹丹田处泛出鹅蛋大小温润的白光,这种不科学的东西放在妖身上叫做妖丹,放在神身上叫做神魂,放在喘气儿的大和尚身上,叫做舍利。
  放在唯物主义者的眼里,叫肾结石!
  这么大一颗舍利,真是结石的话,恐怕对方都得尿毒症晚期了,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活蹦乱跳。
  人世的高僧修行到一定境界,可以自如隐藏灵力,就像上神能够封闭神魂、大魔可以暂熄魔丹,是一种高风险的保护色,毕竟使用这种法术隐藏自我的同时,也无法进行满格武力输出。
  这也是前一晚安忍在孔宣面前没有彻底暴露的原因,既然当下他不再掩饰,那就等于做好准备彼此摊牌了。
  孔宣右手虚握成拳,掌心瞬间多了一条麟白长鞭,绞银的鞭柄被如玉的修指紧紧攥住。这便是孔雀明王威名赫赫的神武——“银河”,相传一鞭子下去能抽出一道天裂,可致山峦倾覆、江海倒灌。
  七尺长的鞭身婉如麟蛇破水蜿蜒游动,点点寒星异彩流光,破庙里登时蓬荜生辉。
  上古神禽都是很猛的,不太来英令他们逼逼逼那一套,一言不合就开打,打到对方服气为止。
  “装神弄鬼,意欲何为?”
  犀利哥抬起一根手指,戳进板结的脏头发里挠了挠,觑着鼻尖儿底下吐信毒蛇一般游走的“银河”向后躲了躲,“这个……您是要耍大龙么,是的话院儿里请,打坏东西还要花钱修补,我们自由职业者不比你们九重天公务员,其实很穷的。”
  孔宣:“……”
  祭出法相的孔雀明王怒意横生,也不全然是眼前这个僧不僧俗不俗的叫花子搓的火,有那么一瞬间,他着实恨透了自己当下的优柔寡断和犹豫不决。
  离开雾灵山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此行也就耽搁三五日,问题解决了随时返回,没料想至今盘桓了三五十日仍旧眉目不清。
  天上一日,世间千年,那是不存在的!
  孔宣自己心里清楚,这磨磨蹭蹭的毛病就是打来到人世才得的,什么神脉被封、法力微薄、违逆天条、师出无名……都是浮于表面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无法宣之于口,才是他自己气恼自己的根由。
  心里跋涉过的一段漫长时光,将曾经的一些棱角揉碾打磨,他再没有一鞭子将龙渊抽下九重天的果决和狠厉。
  对着快要点着羽毛的孔雀明王再贫下去,大概这庙要被强拆。
  安忍:“出家人不打诳语。无名小僧,未有妄念。佛法无边,普度众生。”
  其实他还想加上一句,放下皮鞭,立地成佛。
  孔宣:“出家人还不吃肉。”
  安忍:“……”
  下一秒,孔宣振臂一抖,“银河”如同蛟龙出海,荡出碎星般的光带,周遭空气翻起巨浪,裹挟的风刃仿佛千万刀锋暴雨般袭来。
  被这样一鞭子踏踏实实抽到,就算是有些修为的妖鬼,也会连同魂魄一并给凌迟得灰飞烟灭。
  安忍右手成揖,左手已经挥出一柄九环锡杖护在身前,敛目垂眸的神态竟然和这庙堂中的佛像颇有几分神似。
  孔宣逼他动手也并非一时冲动,更没有全力相搏,否则安忍那柄破法杖这会儿应该可以当做破烂儿卖了。
  他真身上的翎羽与生俱来长有翎眼,这翎眼能看到生魂的“气”,“气”有很多颜色,颜色越浅说明这人的孽业越轻,若是黑气,那人大概就是坏得冒水儿,放个屁都是馊的。
  之所以对安忍如此宽纵,是因为他头顶的“气”白如飘云,润无杂尘,这在生魂中极难得见,属于当代活雷锋、翻版焦裕禄的级别。
  安忍就算是气海精纯到可以上九天揽月,飞升成神,也并不妨碍他可能是龙渊潜在的威胁,毕竟龙渊在那些神圣眼里,不是一个好东西。
  九环锡杖险险将如瀑的风刃破开一道仅能容身的裂隙,安忍身上挂的破衣烂衫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撕裂,若不是他这副尊荣实在没什么色相可言,大概会让人误会孔雀明王在恃强凌弱地耍流氓。
  孔宣:“……”
  罡风在安忍的泳装造型激活之前终于停了下来,他险伶伶吐出一口气,胡乱将身上的布片遮了遮。
  却不曾想,孔宣收敛“银河”,随即俯身,以鞭柄为锤轰然砸向地面。他扬起的衣袍绽放如莲,而在这炫美的莲瓣之下,地板如同碎浪般四散荡开。
  安忍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麻的,场子还是给砸了,上次那个铺砖的瓦匠电话多少来着?八成地基还要自己先垒好,没个几千块下不来。
  这一锤力逾万钧,地面上登时出现了一个数十丈深的大坑,塌陷掉落的灰土碎石坠向死一般寂静的深渊。脚下一缕半透明的符咒好像接触不良的劣质灯带,噗噗闪了几下彻底熄灭,淡淡的魔息似有若无地逸散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谁说澜家的攻都贴心到背着小受茬驾?不存在的,真就有人当着老公的面儿就敢动手,发起狠来连自己老攻都打。
  ——O__O 〃…请注意自己的身份……
第31章 031
潮湿阴冷的地下洞穴透着幽微暗淡的浓绿荧光,脚下和四周的墙壁上都覆着细密浓厚的苔衣,整个空间约有小型足球场那么大,正中由一根四人合抱粗细的杖柱支撑,隐约可见柱顶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伸展出的骨架深深嵌在泥土穴壁里,形状正如一柄九环锡杖的顶冠。
  经年湮埋并未摧折这法杖的光芒,柱身加持的法咒缓缓流转,冷光四散,被隐在铺毯般苔藓之中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绿芒,竟然也令这种阴森之地生出了类似生态园般的潋滟翠色。
  然而,这个“生态园”实在谈不上生态,在被孔宣这个杀气十足的陌生物种侵入的最初瞬间,里面吱哇乱叫地引起了一番骚乱,垂死挣扎的魔息和鬼气四处乱蹿。
  安忍荒腔走板地唱了一长串安魂咒并且投喂了两大包脆皮肠才好容易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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