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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国三千里-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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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年的尾巴总是带著丝风雨前的宁静,卫童则更是有些安静的不同以往,没有找 麻烦不说,连从来不断的表示“友好”的拜访和请柬也都随著十一月的结束而消失了,然则对我来说这又不完全见得是一件好事,卑鄙如我,自然是有卫童衬著,才更显出几分好来。
  天色恹恹的,连带著我也有些恹恹的,挽秋吃过了早餐便蜷在床上打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空袭,炮火,日复一日的战争已经让我从最开始的担忧变成了习惯,金发碧眼的美国女郎搬到了我家後面的公馆里,她的丈夫是一个日本人,叫做宫越什麽的。
  我有些厌倦地托著下巴,突然就开始想,挽秋的家会是什麽样子的?
  是不是,有水,有船,有荷花满池中笑比花娇的女子?
  恍然间又记起,十一月的哈尔滨,霜风漫天,雪如鹅毛。
  挽秋蹭著枕头,倏然就睁开眼睛直直地看著我,我被他看得一怔,於是笑道,“醒了?”
  挽秋也是一副恹恹的模样,淡色的唇更加苍白了一些,整个人便仿佛褪了色的水墨画,氤氲了泼墨的风采。
  “天凉得紧。”他坐起来,被子滑落到腰间,畏冷似地抖了抖,扯起来重新把自己包住,只露出一个头来。
    
    ☆、故国三千里 67

  我给他倒了一杯热茶,他缩著手不肯接,我在床边坐了,托著茶盏递到他嘴边。
  他啜了两口,终於接过,放在手里捂著,嫋嫋的烟气熏著,那张苍白的脸也沾染上了几丝的生气。
  “凌陌白。”他说。
  “什麽?”我缓过神来,“怎麽了?”
  “没怎麽。”他淡淡地说著,声音一如眉眼的淡然。
  我笑笑,忍不住伸手把他圈在怀里。
  所谓
  愿得一人心
  白头不相离。
  ***********
  我老是觉得凌宵最近有些不大对头,说不上是什麽。
  这几天凌宵一直没去学校,跟游行什麽的也有几分关系,小丫头每日里早出晚归的,外面不太平,我自是希望她呆在家里的,可年轻的女孩子,几个聚在一起唧唧喳喳的也是人之常情,她说去朋友家,我说不得什麽,可又从不见她把朋友带回来,不觉便有几分奇怪来了。
  三娘是过来人,且又是女性,心自然细上许多,那一日将那涂了豆蔻的指甲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用眼神温柔的抚摩,一面道,“那丫头,说什麽朋友,定是心上人。”
  我一怔,三娘又道,“她说起她那什麽朋友的时候,和你说粱少爷的模样,是不出二样的。”
  我僵住,三娘笑靥如花,凭空在这十二月里生出几枝娇暖春花。
  随即释然,三娘这般,生著玲珑心的女子,又是什麽看不透的?
  黄家的晚宴,请了商界的许多朋友。
  凌家的生意做得并不大,但也算不得默默无闻,只是中庸罢了,但担上这两个字,寻常的一些应酬,却是再也少不了了的。
  挽秋这几日病了一般,懒懒倦倦,带著三分的苍白七分的憔悴,我要请医生来,他却死命的不同意,为此,我的颈子上还差点被他咬掉一块肉。
  叹了口气,我只得认命地去给挽秋少爷做牛做马。
  递上三娘亲手给他熬的烫,我顺口道,“黄家的晚宴你要不要过去?”
  挽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说话。
  挽秋的性子我大抵是知道的,恐怕让他陪我去是不可能的了,可又不肯死心,总要撞一撞南墙才肯回头,“真的不去?”
  挽秋冷冷的一眼扫过来,苍白的面孔因气愤而染上了几分红晕,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带著讥诮的冷笑著。
  我叹了口气,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带著些无奈的伤感,“别生气,是我错了不成吗?”
  他定定地看了我半晌,形容依旧淡淡的,他说,“凌陌白,你什麽时候能跟我说你没错?你什麽时候能……”他终究是没说下去,只是闭了眼睛靠在床头,睫毛低低地垂下来,煞是好看。
  “因为是你,所以错的总是我。”我就这样意外地罗曼蒂克了一次,然而这也是很久以後我回忆起往事时,才发现的。
  挽秋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说,没有动。
  我轻轻地吻了他的唇角,替他掖好了被子。
  我不知道我和他究竟可以算是什麽。
  我著的不知道。
  他不曾对我说过什麽,甚至连喜欢这两个字都吝於出口。可他却又一直在我的身边,他的落魄,他的苍白,他的喜悦……他的一切都看在了我的眼里。
  而我们,终究又算什麽呢?
  想笑,却只觉得眼睛酸涩。
  明明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明明已经相互依偎了,可我们,依旧什麽都不是。
  挽秋不是女人,我不可能说出他负责之类的话,而挽秋,更好象什麽都没有发生过……似乎只要不提起,一切都可以轻轻地抹去。
  而我又终究算是什麽?
  呆在上海是为了他,娶陈如霜是为了他……一切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他……
  可我也知道,我没有理由要求他去做什麽。
  一切都是我要做的不是吗?
    
    ☆、故国三千里 68

  他从来就没有要求过我怎麽样,一切都只是我心甘情愿,一切也都只是我自作多情……他,从来都没有说过什麽的。
  一切都仿佛是一场闹剧,而我则是里面最可笑的小丑。
  笑著笑著,忽然就好累。
  三娘斜倚在门前,对我笑,“陌白,你若是再笑下去,我便要去哭了。”
  我笑容僵住,苦笑出声。
  三娘叹气,转身便走,一面走,一面喃喃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儿孙福麽?
  我牵了牵嘴角,然而终究还是没有笑出来。
  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天渐渐地放晴了,我穿好衣服,又披了一件大衣,正见得凌宵匆匆 地跑进来。
  不禁有些诧异。
  没等我问,凌宵已经摆了一脸讨好似的笑,“哥,你还没走?”
  我蹙眉,“你怎麽知道我要出去?”
  隐约的已经感觉到了什麽,脑中突然闪过三娘说过的话,我的目光隐隐地也凌厉了起来,“我在问你话,你没有听到吗?”
  凌宵抿了唇,半晌道,“我知道……因为我也要去。”
  我并没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在沙发坐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漫不经心地道,“哦?”
  她被我吓得一个激灵,几乎要哭出来的模样,“是……是我朋友邀请我去的。”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朋友……”
  她不出 ,我一直看著她,直到她实在受不住了,终於道,“男朋友。”
  我揉了揉额角,头痛欲裂。
  一个一个的,都不肯让我省心。
  炮火飞扬的年月里本就不好做生意,更何况封锁港口外夷入侵,每一天每一天都好似在风口浪尖上过活……挽秋,陈如霜……卫童……再加上凌宵……
  除非我死了,恐怕一辈子都不会省心。
  我叹气。
  摆了摆手,不想去追究,若是富商的子弟,模样家世都过得去的,她若喜欢,便随了她,哪怕身家差些,容貌差些,若品性好,跟了也罢,我也不多说什麽。
  三娘那句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要走的时候凌宵犹豫著拒绝了我,说是她的男朋友会来接她,我忍了忍,眸色不由带了些凌厉,凌宵抿了唇悄悄地躲了躲,带著些哭腔,“哥……你说你不管的。”
  我知道我吓到了她,可还是难受得紧,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摆了摆手,叫上张涯。
  君禺有些尴尬地站在楼梯口,想来我和凌宵的对话他也是听了个清楚的,懒得再解释什麽,和他招呼一声,便出了门。
  天气总算好了些,算不上晴,但至少那股子霉味儿散了些。
  黄家的公馆也是在租界,和我沾的光不同,黄老爷子可是扎扎实实地住在那里,扎扎实实地就地生根。
  无非就是寒暄。
  送过礼品,被迎了进去,我大概是今天所到宾客的次等之列了,扫了扫四周,没有看到凌宵,又不禁失笑,那丫头走得比我晚,又怎会比我先到。
  无非又是发言。
  黄老爷子风姿不减,黄心惠却显然有些郁郁的模样,黄心茹穿了一件西洋式的蓬蓬裙,洋娃娃似的可爱。
    
    ☆、故国三千里 69

  看到清水,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看到我显然也有几分惊讶。
  他穿著剪裁合适的西装,清秀的容颜随著年龄的加深而多了一种男性固有的魅力,觥筹交错间他微微的笑,遥遥地对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我自然是不会失礼,回敬过去,他却向我走过来。
  他并没有再问起君禺的事情,直觉告诉我,他早就知道君禺在哪里,之所以没有贸然上门,只是因为不想君禺讨厌罢了。
  大抵是这样的吧。 
  我那贫瘠的大脑已然想不出什麽其他的解释了。
  很自然地就谈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私事。
  无非是最近过得怎麽样,上海的天气如何,或者在回忆一下当年在学校的时候,是如何的如何的……啊……哈哈……是啊……那个时候……然後……
  有些无聊,但却总比和生意上的人来寒暄有意思的多。
  低头望向杯中,原来,传言总是带著几分真实性的。
  黄家,和日本人的瓜葛,好似真的不浅。
  很默契的没有谈到国事政治,无话可说的时候,谈到了晚宴的布置,以及黄老爷子的女儿们。
  我玩笑著打趣他要不要娶一个,他也玩笑著回答说都已经名花有主了。
  我叹气。
  然而终究已经过了这麽久了,原来黄心茹和梁天奇,终於也是在一起了的。
  意外地看到凌宵。
  这个晚上的凌宵格外的漂亮,洋红色的洋装衬得她仿佛一位高贵的公主,而当看清挽著她的王子时,我浑身发冷,血液几乎倒流。
  卫童……
  似乎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一般,我的视线只能看到那两个人相依偎著走过来,我浑身颤抖著,耳中只剩下自己心跳的声音,身子软了下去,被清水扶住。
  他很是担忧地看著我,我冲笑笑,表示没事。
  好半天我才终於缓过来,找到自己的声音。
  卫童。
  我说他最近怎麽这麽的安静,原来早就有所准备……这绝对不是一个偶然,没有对外声张,但是也没有隐瞒,只要稍稍留心就会知道,凌宵是我凌陌白的妹妹。
  而卫童,则是很明显的故意而为之!
  想通了什麽以後,则觉得更加难熬,心里生生的被撕扯得一阵阵的疼痛,清水似乎发现了什麽,但也并没有多问。
  我叹了口气,一步一步地往凌宵那边走去,虽然步履缓慢,却被我控制得极好,不见半点蹒跚。
  清水终是不放心,跟著我走了过去,我无心让他插手自家的家事,可有些话又无法开口明说。
  清水见我的表情,似是明白,朝我微笑著,便停下来。
  我回以微笑,一直走到凌宵跟前,停了步子。
  “好久不见。”我笑著和卫童打招呼,淡淡地看了眼凌宵。
  卫童似乎惊讶於我的平静,面上有什麽一闪而过,然而微笑道,“陌白怎麽才来。”
  我是不是才来他心里自然清楚,我笑道,“刚刚碰到一位友人,聊了几句。”我看了看凌宵,道,“认识这麽久了,也不向我介绍一下这位小姐是谁?”
  凌宵怔了怔,眼里有水色闪过。
    
    ☆、故国三千里 70

  卫童不动声色地道,“哦?原来陌白不认得?”
  我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笑道,“看著面熟,但想来我认识的那人应当不至於如此放浪不堪,所以并不敢相认罢了。”
  我话音一落,凌宵的面色变得青白惨淡,异常不堪。
  卫童道,“不过陌白没有认错。”
  我叹了口气,道,“你一定不知道我家的那个,什麽都好,就是爱跟人学,跟什麽人在一起,就一副什麽人的样子,前几日还如同白莲花,这几天比舞女都下作。”
  我这一番指桑骂槐,卫童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但他依旧还是那副君子端方的模样,对我笑道,“那想来陌白是认错了。”
  我笑了笑,抿了一口红酒。
  气氛忽然就冷了下来,再没人开口说什麽,直到见卫童热络地和日本人打招呼,我才隐约地明白发生了什麽。
  敢大张旗鼓地带著女人来参加岳父家的晚宴,想必是有著万全的准备的吧。
  我唯一可以想得到的,就是卫童已经取得了日本人的信赖,取代了黄老爷子的地位。但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黄老爷子能走到今天的这个位置上,也就不见得是个无能之人。只不过……
  黄心惠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而凌宵。
  若是卫童不喜欢挽秋,或者我对这门亲事还是满意的──至少卫童休了……不,是和黄心惠离婚,是早晚的事。
  但卫童喜欢挽秋。
  或者说,他执著於挽秋。
  若卫童是深爱著的并只有深爱的对挽秋,那麽或者我还不会担心,但我知道卫童不会。
  卫童对挽秋的感情,我大抵也是猜得到的。
  无非就是一开始的感兴趣,到对一个新鲜玩物的新奇,再到最後的喜欢,或者说爱,但这些感情都并不深,若是没出什麽意外便罢了,但挽秋偏偏恨了他却甘愿和我在一块儿,於是卫童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统统的变成了执著。
  执著。
  一种对於得不到的东西的执著。
  或者对於卫童来说,得不到的就是最想要的。
  我有些想笑,但却真的是笑不出来。
  报复我?
  或者,挽秋?
  然而……
  我却终究只是无奈罢了。
  和卫童打了一晚上的太极,最後因为实在是疲惫不堪,才和黄老爷子告辞离去,坐在车上的时候我觉得身子都软了,没有半分的力气,浑身上下难受得紧,心跳声仿佛更大了,心脏极其不舒服。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挽秋躺在我身边,似乎睡得熟了。我迷迷糊糊的好似记得,挽秋是一直在照顾我的。
  心下多少有些甜蜜,仿佛这麽多年的苦都值得了。
  挽秋。
  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深刻著的名字。
  他动了动,睁了眼,那双漂亮的眸子蒙了一层水气,半晌才清明起来。
  “醒了?”他说著,小小地打了个喷嚏,猫一样地蹭在我怀里,声音有些模糊不清。
  我微微的笑,我自然是看不见我的笑多麽的宠溺多麽的温柔,我只是想对这个人好,想一直都只对这一个人好,罢了。
 
    ☆、故国三千里 71

  然而挽秋却没有再给我时间温馨。
  他爬起来穿上衣服,又把被子盖在我身上,打著哈欠道,“那个德国老头说你操劳过度引发了心脏疾病,最近又有点感冒,让你好好休息。”
  我苦笑著。
  他便要走,被我一把拽住了胳膊,他瞪我一眼道,“我去给你拿药。”我只得松了手,口里油滑道,“挽秋大人,小人知罪,请大人不要见怪。”
  他白了我一眼,嘴里嘟囔了一句,转身走了。
  我窝在被子里笑得很是开怀,我自然知道的,他说:凌陌白这个大傻瓜。
  我有些不开心,因为他说错话了,他应该说的是:凌陌白你这个天字第一号的傻瓜!
  没过几分锺,挽秋就回来了,看著我吃了药,他才道,“还难受吗?”
  我摇了摇头,只张开了手臂,笑眯眯地道,“要抱著挽秋,抱著就不会不舒服了。”
  我知道我的模样一定像极了三岁的稚子,但依旧忍不住的去撒娇,挽秋看著我的表情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般,但还是不情不愿地让我抱在了怀中。
  我把玩著挽秋漂亮的手指,慢慢地把昨天夜里发生过的事情一一的说给他听,并将我的猜测都说给了他,挽秋不语,半晌道,“你想怎麽办?”
  我把他的手指拿到嘴边,轻轻地吻了一下,他用手肘顶了我一下,我笑笑,“顺其自然吧,三娘有句话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
  挽秋哼了一声,掩了眸中讥诮,只冷笑道,“凌宵恐怕不见得会好过。”他若有所思地道,“你就这麽放任她?”
  “我对她好,她也不会觉得我在对她好。”我淡淡地陈述著一个事实,“我阻止她,她只会觉得我是在害她,与其如此,不如就让她做她想做的,等她头破血流,满身是伤,就自然会知道,谁才是对她好的人。”
  “但是……”挽秋蹙了蹙眉,“有些事情,只回不了头。”
  我闭了闭眼睛,“她是我堂妹,不是我女儿。”
  挽秋自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耸了耸肩膀,“的确不值得费那麽大的力气帮她。”
  我笑笑。
  我诚然卑鄙,挽秋则诚然自私。
  我和他都不是什麽好人,若好说便罢,这一下弄不好便要引火烧身的事,我和他却是的确都不会做的。
  她是我堂妹,不是我女儿。
  路在自己的脚下,脚上的泡,也都是自己走出来了。
  既然她选择了,我也劝说了,若她还不回头,也不能怪我绝情。
  和挽秋在床上缠绵了半日,再舍不得我也要下去做事了,实在不想起身的後果,则是被挽秋一脚给踹了下去。
  打理好自己,便又想到了凌宵的事,我给凌子曦打了电话,叫他明天中午务必要回家一趟。
  凌宵。
  我能做的,只是劝她,若她不听劝,那麽我便只能威胁她,若她连威胁都不怕,那我自然是帮不了她的。
  他日里卫童怎样对她,则都是她的事,或者我以兄长的身份出一份力,但她与凌家,终究是没有一分钱的关系了。
  凌家。
  我什麽时候开始把凌家也摆在重要的位置上了呢?
  挽秋给出的答案我很满意,同时也不禁苦笑。
  挽秋说,现在的凌家,是你一手支撑起来,是你的心血。
  是啊。
  我的。
  可我犹记1937年的六月,我想,等大哥回来了,我就回沈阳,或者哈尔滨。
  可是,回得去吗?
  我隐隐的就明白,其实有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了,就再也回不到过去。
    
   
    
    ☆、故国三千里 74

  挽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登徒子!”
  然而我却嬉皮笑脸的受了这一声,顺便还捉住了他的手不放。
  他著实无奈,便起身推我,然而仿佛是站久了的缘故罢,一下子没有站稳,差一点就摔在了地上,我急忙扶住他,笑眯眯地道,“怎麽,挽秋这麽中意我?”
  挽秋的手被我按住,抬腿想踢我去被我用腿别住,气得无奈一口咬在我肩膀上。
  我哭笑不得,忍著疼道,“挽秋大人饶命,小的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挽秋松了口,笑嘻嘻的模样,没见半分生气。
  我无奈,忍不住轻轻地捏了他的手把玩著。
  挽秋一肘把我撞开,重新在椅子上坐了,对著我抬了抬下巴,一副高傲的模样,“说吧,有什麽事要汇报。”
  我忍不住微笑,蹲在他身边,握住了他放在膝盖上的手,叹息道,“知我者,莫若挽秋也。”
  挽秋看我的眼神明显带了几分鄙视。
  我大笑出声。
  无论如何,只有在挽秋的面前,我才是真正的凌陌白。
  一个从真正意义上来说的,作为一个人的凌陌白。
  累了,我干脆就坐在地上。
  挽秋抬起一只脚来搭在我的肩上,口中道,“喂,起来,坐在那儿像个什麽样子?”
  我笑笑,捉住了他那只脚,眼中闪过促狭,“就这个样子,你不喜欢?”说著,我握著他的脚,轻轻地搔他的脚心。
  他笑出来,拼命地想把脚抽回去,一张脸也被这笑意染了些淡淡的粉色,好看极了,我这一看,便看得愣神。
  他一用力,便把脚给抽了出去,对著我冷笑道,“凌陌白,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我笑,站起身来,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直把他放到我的床上。他一直瞪著眼睛看我,倏地又笑,他笑骂,“凌陌白,你都不是一般的登徒子。”
  我握住他的手,十指纠缠,猛地压在他身上,笑眯眯地道,“纵然登徒子,我凌某也只是对你。”
  第三章
  挽秋伏在我的怀里,仿佛一个婴孩一般的天真可爱,像一个待宰的柔软而无辜的小生灵。我忍不住想捏捏他,可终究因为怕吵醒他而忍住了。
  面对挽秋,我的忍耐力总是无限的。
  请柬都已经印好了,只等著明天发下去,我和陈如霜的订婚宴,不会太寒酸。
  心里还是有些许的不舒服,趁著吃早餐的时候对挽秋道,“等陈小姐住过来,就让她睡你之前的那间房?”
  挽秋看了我一眼,神色冷冷的,“之前不还是叫陈如霜的,怎麽关系要更进一步,反倒叫得生疏了?”
  我知道不是该和他争论的时候,叹气道,“挽秋……”
  或许是我放软了声音的缘故,挽秋只是哼了一声,没有别的反应,他戳了戳碗里的粥,漫不经心地道,“让她住方先生之前的那间屋子不就好了?”
  我哑然。
  想问个究竟,却又担心挽秋会不高兴,意外的是挽秋居然肯出声解释,“我不想让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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