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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幸福人生-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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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人生'重生'》作者:秋日原野下之梦

  文案: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
  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七日上午十点三十五,当时还以为是生命中普通的一天。
  谁知道在这一天我死了。

  小贴士:
  文案引用散文《杀鹌鹑的少女》,非作者原创。本文金手指略小,主剧情,大概是2005年初现代都市生活文,家长里短慢节奏(o·ェ·`o)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杨露,顾庭生 ┃ 配角:夏绾绾 ┃ 其它:是治愈不是致郁╭(╯^╰)╮


第一章 
  我死的那一天,天气很好。
  那是2016年12月7日上午10:10,我站在顾氏科技大厦12层,透过总监办公室洁净的落地窗从上自下俯视下方,发现今天的天气很不错。
  这一日阳光明媚没有雾霾,让我隐隐辨别出从车上下来的那一行人中,领头第一人便是顾庭生。
  现在是十二月初,就在不久前锦城刚下了一场大雪,我在那天早起,看到窗外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与地面的积雪,就直接打电话通知我的助理,在雪化之前我都不会去公司。
  看起来这样的做法是有些任性,但作为顾氏科技的股东之一,这样的权利我使用起来也无人敢抗议。
  从这场雪落下到路上已经完全清扫干净厚厚的坚冰,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我在家中日夜颠倒,晚上看电影、看动画或者看小说,一看就是整个通宵,白天便整个白日的蒙头睡觉,每日的饭食则是各种口味的泡面。
  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很好,什么都不用想,完全的放松大脑不再思考各种事宜。
  曾经顾庭生教导我,说脑子一定要多用多想。
  我对他说,哥,动脑子好麻烦,我就想做米虫,我一点都不想工作,我只想每天看看动画电影和小说。
  顾庭生说,你可真够有梦想的,那你天天看动画电影小说,不工作怎么赚钱养活自己?
  当时的我,咧着嘴笑,厚着脸皮往他怀里倒,我说:“你养我啊,顾家独生子,整个顾氏未来的当家主人,养个我总能养得起吧。
  我这个人非常好养,只需要你提供一日三餐,一个月两三千的零花钱,一个住处,以及住的房子里有一个顾庭生。”
  顾庭生当时说:“你想的到是美,不过还算有良心,知道把我算进去。”
  我笑了笑,我没告诉顾庭生,大哥,一日三餐,一个月三四千,一个住处,这些没有我可以去找工作去赚钱自己来获取,这一段话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条。
  我需要一个顾庭生。
  最重要的话就被我以最玩笑的话,看似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条件说了出来。
  我希望顾庭生能听懂这段话,我也希望他听不懂这段话。
  就像我的人生需要一个顾庭生,但我希望顾庭生的人生不需要一个我。
  大雪第三日,当时的我手机连着充电宝散在脑袋一侧,我裹着被子躺在铺着羊毛地毯的地板上呼呼大睡。在顾庭生电话进来之前,手机界面是阅读软件中,一部散文集中的某一页。
  这三天,我将手机调成了静音,这三天打进来的电话偶尔瞥一眼,几百条已经绰绰有余,进来的短信和各种邮件更是数不胜数。
  但我等的那个电话一直未曾出现,手机一直是静音状态,在第三天中午我睡得正香,手机终于在静音了三日再次响起了铃声。
  铃声是英文歌曲《whatawords》,两年前我将这首歌设置成顾庭生的专属来电。
  可惜顾庭生这个人非常讨厌,两年前我设置成了他的专属来电,两年间,这首歌从未响起。
  顾庭生果然金口玉言。
  两年前我成为了顾氏科技董事之一,拿走了本该属于顾庭生的那一份股份。
  顾庭生当时对我说:“杨露,我们从此恩断义绝,再无关系,不仅兄弟没得做,朋友也没得做,仇人我也不想与你做,想来想去,我们大概最合适做一对儿陌生人。”
  从此便是一别两年,我与他明明身在一城却好似隔着天涯海角音书难到。
  两年后,whatawords这首歌再次响起,我挣扎着从被子中冒出脑袋,手伸开五指在地上摸来摸去,摸到手机提溜到耳边时,歌声却停了。
  我看着来电显示,不知道该不该笑,两年了,顾庭生这是自己先违约了,说好的一对儿陌生人,他怎么想起给我这个陌生人打电话了?
  这时whatawords又响起,顾庭生不依不挠的打进来了第二个电话。
  我脑子一动,这次真的笑了,这三天脑子放松的太过度,竟然忘记了顾氏即将易主,顾氏终于回到了原本就该属于的那个人手里,顾庭生当然要给我这个即将下台的董事打电话通知一下。
  我接了电话,接通后放在耳边,我不出声,电话那端的人也不出声,但我听到了他的呼吸声。
  呼吸声很轻,手机质量却太好,过了很久我先认输,我害怕顾庭生会挂断电话。
  我说:“顾庭生,好久不见啊。”
  想了想,好像不对,也没有见面,于是再开口,说:“大哥,好久没见你给我打电话了,你最近还好吗?这两年过得怎么样?”
  顾庭生的声音冷冰冰的从那端传来,他说:“杨露,别喊我大哥。托你的福,这两年过得还不错,还是托你的福,我才能取得现在的成就。”
  我就笑,笑出了声。
  顾庭生声音很冷:“你笑什么,可笑吗?”
  我坐起了身子,被子滑落,我靠着窗边听完顾庭生问完这句话,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顾庭生也沉默,沉默了半分钟左右,他开口:“你怎么不说话?”
  我就张口,出了两个字的音:“庭生——”
  我便闭了嘴,顾庭生那边愣住了,愣了一瞬他语气焦急:“小绵羊,你怎么哭了?哭什么?谁欺负你了?”
  这次换成顾庭生愣住了。
  我咬着牙默默的流泪,眼泪并不冰凉,屋内开着空调二十多度,眼泪落着是温暖潮湿的感触。
  顾庭生在手机那边,质问的语气变成了沮丧,他大概在沮丧刚刚对我的关怀。
  他说:“杨露,我们曾经关系那么好,我把你当亲弟弟看,可是你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想了想,对顾庭生说:“哥,我知道错了,你现在是顾家董事长了,你对我这个总监和股东准备怎么处理?
  顾庭生回道我:“你希望我怎么对你?”
  我就问顾庭生,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放学一起走路回家,你答应过我一件事。
  我问完,眼泪还在往下落,那是一段需要追究到十六年前的记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十岁的我会将当时十三岁的顾庭生的回答记在现在。
  我问完,也并不抱希望,顾庭生当年不过十三岁,对于我是过去了十六年的事情,对于他同样是过去了十六年的记忆。
  果然顾庭生没有回答,手机那边顾庭生是长久的沉默,我使劲吸了下鼻子,察觉到了自己刚刚的可笑和狼狈。依照顾庭生的性子大概要说,杨露你就不能爷们点,你有时候看着很娘炮你知道吗。
  但是顾庭生的回答超乎了我的答案。
  他说:“小鹿,是我这个做哥哥没教好你,你如今行为不端品性不良都是我的错。”
  我张了张嘴,想说你并非我亲哥,你不用为我所做的一切担责。
  然后顾庭生说:“好啊,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快要止住的眼泪,一瞬间变成汹涌的潮水从眼中止不住的滑落。
  十六年前某天放学的下午,顾庭生自己背着一个书包手上拎着一个,我和他拉着手走回家,嘴中叼着一根冰棍,我说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好的我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不要分开。
  十六年前的顾庭生说,好啊,我和小鹿永远在一起。
  十六年后,顾庭生说,好啊,我们永远在一起。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七日上午十点十分,顾庭生与一群穿黑色西装的人来到了顾氏科技总监办公室。
  他上来之前,我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继续看那部散文集。
  散文集的名字叫做《杀鹌鹑的少女》,我已看到其中“当时只道是寻常”一文,这时办公室门被敲响,我以为是顾庭生已经到了门口,于是坐直身子放下手机,清了清嗓子,说进来。
  进来的是一位端着温水的秘书小姐。
  这位秘书小姐我有印象,但平常直接负责我办公室的是跟了我两年的lisa,我问她,lisa呢?
  这位秘书小姐有些沉默,低着头把我的水杯从托盘上拿下,放在我身前的茶几上。
  我端起茶杯,里面是我惯常喝得白开水,我不喜欢茶水和各种饮品,说来原因也是和顾庭生有关。
  我幼时有段时间极贪饮料,各种果汁和可乐雪碧当做水来喝。
  顾庭生对此意见非常大,并且担心我因此喝坏了身体,软硬兼施让我改为喝白开水,最后弄了几张极其恶心的图片,告诉我一直喝果汁碳酸饮料,最后我的牙齿和骨骼就会变成这个样子。
  这几张图片给当时八岁的我造成了很大的视觉冲击,以至于矫枉过正,从此我只喝白开水或者矿泉水,连茶叶水都很难忍耐,认为茶叶水也会腐蚀我的牙齿。
  我想到这里,微微一笑,端起了这杯秘书小姐送进来的白开水,正是我的习惯。我喝了两口,润了润嗓子,抬起头,看到秘书小姐拿着托盘站在那里直直的看着我。
  我便问她:“有事吗?”
  秘书小姐一愣,她长卷发下的一张脸上露出了些紧张的神色,我见了她紧张神色到是习以为常,我这个人是向来不爱笑的,公司中的小姑娘给我起了冷面公子的外号,见了我都难免紧张害怕。
  但我以后大概再也不会回来,再也不能回来顾氏了。
  我对这个姑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你不要紧张,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如果我能做到,我可以帮你。”
  秘书小姐垂了眼皮低了头,她绞着手指,喃喃出声,她说:“杨总监,你长得很帅啊,而且你人看起来也很好。”
  我的笑意忍不住更大了:“谢谢夸奖,真的,谢谢你的夸奖,我感到很高兴。”
  秘书小姐突然又轻轻说了句话。
  太轻了,她说的那句话太轻太含糊,我没有听清,这回换我愣了下:“你说什么?”
  秘书小姐摇了摇头:“我没事,我告辞了,杨总。”
  说罢,秘书小姐转身离去,我看着她的背影,她走到了门边,手摁到了把手上,她要离开了。我很突然的,甚至超乎我自己预料的喊住了她,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秘书小姐回了头,她眼神很深的看着我:“赵英英。”
  这是一个我没有听过的名字。
  我点点头,送给她一个微笑,并且向她道了谢,谢谢她为我端水。
  直到我倒下那刻,我才反应过来赵英英那个眼神的含义,那是一个怀着哀伤的怜悯眼神。
  她在怜悯我即将死去。





第二章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七日上午十点二十三,顾庭生和他的心腹们进到了办公室。
  我翻着阅读app,顾庭生不请自入,抛弃了最起码的礼貌与客套,他走到我面前,站定,他不说话,我便继续低着头,眼睛看到的是阅读app中《杀死鹌鹑的少女》一书中的这段话。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第一份职业、何时选定了对象而恋爱、什么时候结婚,其实都是命运的巨变。只是当时站在三岔路口,眼见风云千樯,你作出选择的那一日,在日记上,相当沉闷和平凡,当时还以为——
  顾庭生开口打断了我看下去的目光,他说:“杨露,我来了。”
  我抬起脑袋,摁了手机开机键,握着手机站起身微微仰视,我看着他,发现现在的顾庭生与两年前的顾庭生已经不一样了。
  顾庭生两年前与我分别时,皮肤白皙甚至有些苍白,是因为常年宅在电脑前编写程序的缘故。
  如今再见,我本想掩饰自己的眼神,最后一想大概后半生都要在监狱中度过,那今日与顾庭生相见,也许便是最后一面。
  于是我便不再矜持,我去看顾庭生,贪婪而专注的看,我想想,说道:“大哥,你变黑了也变壮了。”
  顾庭生也很专注的看着我:“你是觉得我变难看了吗?”
  我摇摇头,回道他:“没有,我觉得很好,你现在看起来是个真正的男人了。”
  顾庭生就笑,这是他进来后露出的第一个笑,我看着竟是个很真诚的出自肺腑的笑。
  顾庭生说:“你还是老样子。”顿了顿,他察觉了我刚刚那句话的不妥,他皱了眉:“小鹿,什么意思,你刚刚那句是说我以前不是个男人吗?”
  “是的。”我点点头,也笑了,在顾庭生变脸前继续说道,“你以前是个男孩,但现在你是个男人了,你长大了,大哥。”
  顾庭生脸色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你还是老样子,还是爱和我说一些混账话,你不要说话这么弯弯绕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语文不好。”
  说到最后,语气隐隐亲昵亲密,我有些不习惯这突然亲昵如玩笑话的话从顾庭生口中说出来。
  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七日上午十点二十六,顾庭生再次开口,他向前一步,他身边那个中年男人——曾经的顾氏科技一位董事,被我亲手从顾氏送出的一位董事。
  这人递给顾庭生一沓文件夹,顾庭生打开文件夹,里面是厚厚一茬文件,我走到顾庭生面前,看到文件上有我的签名。
  顾庭生身后的人见我走近了顾庭生,有人上前要阻拦我,被顾庭生拦住,那几人便乖乖后退。
  顾庭生又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我,示意我看,顾庭生身后那位曾经的顾氏董事忍不住开了口:“顾总,这些都是原件!”
  顾庭生说:“这些文件的处理是我/的/自/由。”
  那人便不说话了,其他人也噤了声,都不再说话。
  我发现顾庭生真的成长了很多,他现在是一个有威严有权有势的人,且这些东西全是他单枪匹马自己打拼下来的东西,他说得对,有些东西你可以靠不正当手段得到,但是你没有真正的实力保住这些东西。
  我相信顾庭生如今到手的东西,他有足够的实力稳稳握在手中,他就像是如来佛,他的手下是孙悟空,孙悟空一个筋头十万八千里也跳不出如来的五指山。
  一如我,但我甚至连孙悟空都不是,孙悟空一个筋头要翻出如来五指,我却是心甘情愿留在他的手掌之中。
  我接过这些文件,一目十行的扫过去,确实是那些我曾经签过的原件,顾庭生说:“复印件我全部销毁了,电子版的扫描件我也用软件粉碎了,你手上的这份是唯一的一份。”
  我想想:“你打算用这些原件送我坐几年牢?”
  顾庭生回道:“杨露,这些文件你都是自愿签名的吗?你难道不知道其中利害关系?”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大哥,我也是其中获利人之一,难道你没有查过我的银行账户吗?”
  顾庭生沉默了,沉默后他愤怒了,他对着我大喊:“杨露!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你需要这么多钱吗?你从小到大,除了在孤儿院呆了几天你根本没有穷过,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我看着顾庭生,很认真的告诉他:“大哥,你不了解我,我是一个非常非常贪婪的,超乎你想象的贪婪之人。”
  顾庭生听了这话,喘起了很粗的气,他向前一步,我们两个几乎面对了面,顾庭生看着我,像是不认识我,他露出了很浓重的悲伤,他说:“小绵羊,是我没有把你教好。”
  我再次摇头,我问他:“准备让我后半生都不出来吗?”
  顾庭生伸出手,他犹豫了下,手放在了我头上,一如小时候,他总是比我高一头,就很趾高气扬的把手放在我头上笑话我是个小矮子。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说:“我要把你带回家,这些文件我会留着放在我的保险箱里,你要做的就是听我的话,不听话我就拿这些文件威胁你。”
  我以为我听错了话,这些话简直不像是一个成年已久,并且经历磨难的二十九岁男人能说出来的。
  我想我的表情真的很惊讶,惊讶的让顾庭生红了脸,恼羞成怒,他咬着牙强调:“听着,杨露,这些文件就是你的把柄,而且是对你来说致命的把柄,我告诉你,我现在握着你的把柄,所以你以后都要乖乖的听我的话,知道了吗!”
  我看着他,看着他我咧起了嘴角,我说:“大哥,我以为你恨我。”
  顾庭生伸出手,他的食指曲起要触碰我的眼睛,他说的是:“小鹿,别哭。”
  我才知道原来我流下了眼泪。
  但顾庭生的食指终究没有碰到我的脸,我的倒下是我自己都毫无察觉的突然倒下。
  我先听见了“啪”的一声,是手机脱了手先落了地。
  紧随着我听见了很沉重的一声,是我躯体的落地之声。
  我一直认为自己在成年男性中算是瘦弱一类,没想到倒下落地的声音竟会如此沉重,也许是因为生命的消逝都是如此沉重?
  我不知道,我没有能力再思考这些问题了,文件落了一地,那些足以让我后半生都要呆在监狱中的文件成了轻飘飘的纸,顾庭生没有去捡,我听见他竟然像个女人一样尖叫了一声。
  然后他跪在地上将我抱进了怀中,我的头枕在他的臂弯里。
  我颤着音;全身痉挛般的剧痛,我张嘴,口水与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的往外冒,我很痛苦,我听见自己对顾庭生说:“大哥……好……好痛……
  顾庭生胡乱的擦去我因为痛苦冒出的眼泪和涎水,我觉得心脏已经开始痛到麻痹,我本能的意识到——
  我要死了。
  在这样意识到后,视线已经开始模糊,随着全身血液的骤然降温,我逐渐感觉到了冷,我的思维随着身体的生理反应本能的开口:“好冷……”
  我感受到我的口中涌出了粘稠的液体,感受到顾庭生的手正在不停的去擦拭我的嘴唇。
  我还朦朦胧胧的感受到他哭了,他大喊着哭,眼泪落到了我的眉间、眼中、唇上,他将头贴在我的嘴边,我原本僵死般的思维突然回光返照一般的,和听力一起回来了。
  我听见顾庭生说:“杨露,你怎么了,你醒醒!”
  我动了动嘴,这次大哥听见了,因为他的耳朵紧贴在了我的唇边。
  我说:“庭生,我好冷。”
  原来死亡是这么冷的一件事。
  极度的冰冷过后,我全身一松,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这一瞬过去,我看到面前的顾庭生正抱着我,抱着我的尸体。
  我走到他面前,我想原来死是这样的,人死原来真有灵魂。
  我看着顾庭生,蹲下身子,顾庭生耳朵离开了我的唇,他看着我,他大吼大叫像是个神经病一样的喊了起来:“医生!叫医生啊!你们他妈的快叫医生啊!”
  顾庭生身后的人早在他喊出声前就纷纷打了120,还是那个中年董事走过来,他摇摇头,他大概想说什么,然后对上了顾庭生的脸。
  他就只说了一句:“顾总,节哀。”
  顾庭生一直在落泪,很大颗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落,他似乎承认了我的死亡——但似乎也没有承认。他抱着我开始擦我脸上的泪水,他说:“小鹿,别哭了,别哭了,都是大哥不好。”
  我说:“庭生,那不是我的泪,那是你的眼泪。”
  但是他听不到,我伸出手想擦掉他的眼泪,手却徒劳的穿过了他面颊。我这才感受到了悲伤。
  顾庭生又突然紧紧抱住我,他说:“还冷吗,小鹿,我抱着你,你还冷吗?”
  我很悲哀,因为现在的我开口说话他听不到,而尸体的我大概再也不会开口回答。
  “我不冷了。”
  我还是开口了,我回答了顾庭生,但是顾庭生听不到。
  他突然费力的抱起我的尸体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刚走了两步顾庭生就脚下一滑抱着我摔在了地上。
  他摔得很严重,他摔倒了还紧紧抱着我的尸体,我走过去一看,他踩到了我的手机,手机大概坏了,自动亮起了屏幕,显示的依旧是阅读app的那段文字。
  我看了眼,又看顾庭生,顾庭生倒在地上不起来,他带来的人跑过来扶他,他却支起了点身子搂着我,他面色很迷茫的环顾了四周一圈,最后低下头怔怔的看着我的尸体。
  我看到他缓缓张了嘴,一声长而嘶哑的嚎叫从他嘴中撕裂般的喊了出来,那是一种好像人类并不会发出的声音,如果要我仔细形容,那更像是死了幼崽的母兽才会发出的哀嚎。
  我走过去,我想哭却没有眼泪落下,我蹲在顾庭生面前,徒劳的说:“我不冷了,庭生,我不冷了。”
  然后我彻底失去了意识。
  当你老了,回顾一生,就会发觉:什么时候出国读书,什么时候决定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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