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组9号-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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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看见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他微微一愣，又改变了刚才的决定，拇指点下了接通键。
　　电话接通之后，唐欣带着哭腔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尽锋……”
　　唐欣这个除夕夜过得很不好。
　　前几日她和卫尽锋出去约会，聊起了报考大学的事情，后来回到家中，心中就一直蠢蠢欲动，虽然也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抱着些幻想。这些天她思来想去，终究还是不想轻易放弃，于是趁着今天除夕夜的机会，在饭桌上主动向父母坦诚了自己的想法，表示想要去报考影视院校。
　　结果唐父唐母听了女儿的话，当场嗤之以鼻，先是说唐欣异想天开，然后又指责唐欣不好好读书，整天就知道上网看电视，现在都快高考了，还不把心思好好放在学习上。
　　唐欣忍着委屈，挨了好一顿责骂，因为开口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种结果，所以失望归失望，但也没到无法忍受的地步。既然父母不同意她去读影视学院，那么退而求其次，她还可以去海市。
　　然而父母还是不同意。
　　“你一个女孩子，跑那么远做什么？”唐欣的妈妈埋怨她道：“海市消费水平多高啊？我和你爸爸辛辛苦苦工作，每个月就挣那么点钱，除了家里吃喝，剩下的就是还房贷月供，哪来多余的闲钱供你去海市潇洒？我告诉你，你少给我动那些花花心思！咱们闵州，还有隔壁粤州，好学校也不少，难道一个都不能读？”
　　唐欣道：“妈！你眼光放长远一点好不好？闵州粤州哪里能跟海市比？以后我毕了业在海市工作，不比留在咱们这个二线城市好吗？”
　　唐妈妈眼睛一瞪，骂道：“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轮得到你教训我？！海市是好，可你留得住吗？每年海市有多少大学生毕业？最后又有几个是能够留下来成家立业的？别的不说，就说房子——咱们家这套房子还没还完贷款呢，我和你爸可没钱再给你买房子！”
　　唐欣耐着性子继续劝道：“不用你们出钱。等到了结婚出嫁的时候，房子的钱让男方出。”
　　唐爸爸冷哼一声，放下筷子：“放屁！你以为别人男孩子就是冤大头？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让人家全款在海市买婚房——你以为你是公主？人家把你娶回去镇宅的？”
　　唐欣顿时涨红了脸：“爸！你怎么这么说话？我可是你亲女儿啊！”
　　唐爸爸说：“就因为你是我女儿，所以我才要骂醒你，别再做这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了！结婚也讲究门当户对，你说你又不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家里条件又不好，哪个豪门大户能看得上你？现在这个年头，小夫妻能够不跟父母要钱，自己把首付凑齐了都不错了，你还想让男方全款买婚房——你以为别人爸妈都是傻子吗？”
　　一顿晚饭下来，唐欣被父母骂了个狗血淋头。
　　卫尽锋默默听着唐欣在电话里向自己诉苦，出于礼仪，虽然不耐烦，但也没有出言打断她。他将手机调成了公放，放到一旁的置衣架上，同时继续用毛巾撩水给卫尽久洗澡——虽然房间里有暖气，但他还是担心卫尽久在水里泡的太久，会受凉感冒。
　　卫尽久坐在浴缸里，表情有些迟钝，听着唐欣的声音不断从扬声器里冒出来，也没有说话。
　　卫尽锋将毛巾裹在手上，先为卫尽久搓背，然后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侧过来，再给他擦洗胸口。
　　卫尽久因为常年居于室内的缘故，皮肤异常细嫩，稍微用力剐蹭一下都会留下痕迹，所以卫尽锋手上一直控制着力道，怕弄疼了他。然而即便如此，在他用毛巾擦过卫尽久的胸口时，卫尽久还是轻轻哼了一声。
　　卫尽锋移开毛巾，看见卫尽久原本浅粉色的乳晕受到毛巾摩擦，变成了一种鲜艳的桃红，小小的乳粒也挺了起来。
　　电话里，唐欣还在继续说话：“尽锋，我妈爸死活不同意我去海市，怎么办啊？”
　　卫尽锋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低头把毛巾沉进水里搓了搓：“既然你父母不同意，那也没别的办法了。”
　　唐欣在电话里唉声叹气，噼里啪啦像是在打键盘，过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既然去不了海市，那就只好在附近挑个好点大学了。我看网上说粤州有个特级教师挺有名的，初五会来榕城开指导讲座，正好是专门讲高考院校选择的，我们去看看吧？”
　　卫尽锋沉默着，迟迟没有回答。
　　“喂？你在听吗？”唐欣问道。
　　卫尽久忽然在水中抓住卫尽锋的手腕，搅出“哗啦”的水声。
　　“别去。”他低声对卫尽锋说：“你别去和她约会。”
　　卫尽锋的思虑被打断，愣了一下：“嗯？”
　　卫尽久抓着他的手腕，脸颊绯红，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很不对，但还是控制不住，颤声恳求道：“小猫要来了，我们一起去买猫粮猫砂吧？好不好？”
　　电话那头唐欣听见卫尽久的声音，心顿时往下一沉，抬高声音质问卫尽锋：“卫尽锋，你那边什么情况？”
　　卫尽锋安抚的握住卫尽久的手，回答唐欣道：“没什么，我和小久在一起，手上有点事，开的公放。”
　　电话里安静了一瞬，随即唐欣再次问他：“那你到底跟不跟我去听讲座？”
　　卫尽锋伸手将置衣架上的手机拿过来，关掉了公放，贴回耳边：“我有事，不去了。”
　　唐欣声音冷下来：“你有事？什么事？陪你弟弟去买猫粮？”
　　卫尽锋沉默着，没有立刻说话。
　　唐欣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住怒火，不想失态：“卫尽锋，我知道你和你弟弟感情好，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轻重缓急总要分一分吧？”她说：“我今天心情已经很不好了，不想再和你吵架。初五的讲座你一定要跟我去听，先把学校的事情定下来再说。”
　　卫尽锋听着她强硬的口吻，语气没有变化，还是一贯包容的态度，然而接下来说话的内容，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温和：“唐欣，学校的事我这边已经定下来了，是京市的A大，所以你那个讲座，我就不必要去听了。”


第二十六章　
　　“什么？”唐欣愣住了：“你想去京市？”
　　卫尽锋答道：“是。”
　　“是什么呀！“唐欣急声道：”我爸妈连海市都不让我去，更不可能放我去京市的！”
　　然后她顿了一下，像是猛地反应过来：“卫尽锋，你早就决定去A大了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情绪很激动，质问卫尽锋：“你怎么能这样？！你到京市去了，我又不能去，那我们以后怎么办？异地恋吗？”
　　卫尽锋说：“唐欣，对不起。”
　　电话里静默片刻，唐欣压抑的声音传了过来：“我问你，你考虑过我们的将来吗？高考以后去哪里？是报同一所学校还是异地恋？如果异地恋，多久见一次面？毕业了以后去哪个城市发展……这些问题你从来没考虑过是不是？”
　　卫尽锋默然无语。
　　唐欣说：“这些你都没考虑过，因为你从来没想过要和我长久的在一起，对不对？”
　　她问他：“那我到底算什么？你无聊高中生活的调剂品吗？”
　　卫尽锋叹了口气，说：“唐欣，我从来没有拿你当调剂品。只是在感情这方面，我们彼此的观念分歧太大，不合适，所以……很抱歉，还是分手吧。”
　　唐欣胸中怒意再也压抑不住：“什么叫不合适？我们谈了这么久恋爱，你到现在告诉我不合适？！”
　　卫尽锋早就把公放关掉了，但她这句话声音太大，旁边卫尽久还是听得清清楚楚。卫尽久本来就醉的神志不太清醒，这时听见唐欣凶巴巴的吼卫尽锋，头脑发热，顿时攀着卫尽锋的肩膀凑上去，对着手机回吼：“当然不合适！你脾气这么坏！对我哥哥又不好，唔——”
　　卫尽锋单手捂住手机，另一只手捂住卫尽久的嘴，把他按回水里，轻声斥道：“别闹！”
　　卫尽久双手抓住浴缸边沿，委屈的看他。
　　卫尽锋重新将手机放到耳边：“不好意思，小久他喝醉了，说的酒话，你别放在心上。”
　　唐欣咬牙道：“卫尽锋，以前我们一直好好的，自从卫尽久来了你们家，我们两个才开始吵架——你好好想一想吧！问题到底是出在我身上，还是出在卫尽久身上！”
　　卫尽锋皱起眉头，其实是有些生气了，但没有表露出来，只语气平静的告诉她：“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小久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是我不能满足你对男朋友的要求，也不能留下来陪你，让你失望了，对不起。”
　　唐欣听了他这句话，情绪骤然爆发，一下子哭起来：“尽锋，异地恋也没关系，以后我去找你就是了，不要分手好不好？”
　　卫尽锋叹了口气，说：“唐欣，你别这样。”他顿了一下，又说了一遍对不起，随即挂掉了电话。
　　浴室里水汽氤氲，重新安静下来。卫尽久抱着膝盖坐在浴缸里，还在眨巴着眼睛看他。
　　卫尽锋安抚的对他笑了一下，打开花洒，又给他冲了冲，然后从旁边架子上取下一条干净浴巾，将他裹好了从浴缸里抱出来。
　　卫尽久搂着他的脖子，问他：“哥哥，你和唐欣分手了吗？”
　　卫尽锋托着他的屁股将他抱回卧室，放在床上：“嗯，分手了。”
　　卫尽久傻乎乎的笑起来。
　　卫尽锋看他醉的神志不清，就算有话要说，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于是笑着摸了摸他的脸，给他盖好被子，关灯离开了房间。
　　卫尽久沉沉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在床上睁开眼睛，这才算真正清醒了。
　　清醒过来的卫尽久，清晰的记起了昨晚浴室里发生的一切。他一下子翻身坐起来，扯过床尾的浴袍披在身上，系带也来不及系好，迫不及待的跑出了房门。
　　这时是上午十点多钟，然而别墅里静悄悄的。大年初一，程嫂在市里有几个亲戚要走，一大早做好早饭就出门了。卫君行则是昨晚喝多了，现在还在房间里酣睡。卫尽久踩着拖鞋穿过走廊，走到卫尽锋的房间门口，看见房门大开着，里面并没有人，便急匆匆的又下了楼梯。
　　一楼客厅里，卫尽锋身体向后靠在沙发椅背上，正在看一份早报，报纸的头版新闻正是昨天市委政府举办的新春团拜会。
　　卫尽久走下最后一阶楼梯，远远的看着他，踯躅了一会儿，鼓起勇气走过去：“哥哥。”
　　手里拿着报纸，卫尽锋抬起头，对他笑了笑：“起来了？”
　　卫尽久低着头走到沙发前站住，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神情局促不安：“哥哥……你真的和唐欣分手了吗？”
　　卫尽锋合上报纸放到茶几上：“是，分手了。”
　　卫尽久揪起浴袍带子，勾在手指上缠绕：“……是因为我昨天说的那些话吗？”
　　卫尽锋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知道他在紧张什么，然而故意说道：“是啊，因为你昨天那些话，我才和唐欣分手的。”
　　卫尽久一颗心吊上半空，手指被浴袍系带勒得泛了白：“那，你不怪我吗？”
　　卫尽锋有些看不过去了，向前探身握住卫尽久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腿边，把浴袍系带从他手指上拆下来：“不怪你。”
　　卫尽久惊讶的抬起头：“真的不怪我？我说了那么过分的话，害的唐欣和你分手了，你也不生我的气吗？”
　　卫尽锋握着他的手，眼中只有温暖的笑意：“我说过，你是我弟弟，我允许你对我做任何过分的事情。”
　　卫尽久怔怔的看着他，嘴唇微微张开又闭上，像是渐渐领悟到了什么，眼睛忽然越睁越大，清澈瞳孔中发散出明亮的光芒。
　　他抽出手腕，试试探探的搭上卫尽锋的肩膀，分开双腿，坐到了卫尽锋的腿上。
　　卫尽锋仍是看着他笑，并未阻止他。
　　于是卫尽久仰头凑上去，轻轻碰了他嘴唇一下，红着脸问道：“这样也可以吗？”
　　卫尽锋双手捧住他的脸，笑道：“可以。”
　　然后他重新吻住卫尽久的嘴唇，给了他一个真正的吻。
　　卫尽久身体紧绷了一瞬，随即又很快放松，打开牙关让卫尽锋把舌头伸了进来。
　　新年的第一天，在明亮安静的客厅里，卫尽久和哥哥拥抱在一起，唇舌交缠，学习接吻。
　　过了不知多久，卫尽锋温柔的舔了舔他的嘴唇，分开之后，继续亲吻他的脸颊。
　　卫尽久被他亲得目光散乱，嘴唇泛着水润的光泽，软软的偎在他怀里。
　　卫尽锋嘴唇蹭过他的脸颊，贴上卫尽久的耳垂，吻了吻，柔声对他说：“小久，哥哥也喜欢你。”


第二十七章　
　　卫尽久歪在卫尽锋怀里，在卫尽锋说完这句话后，眨了眨湿润的眼睛，仰起头，又将柔软的嘴唇送了上去。
　　卫尽锋叼着他的唇珠咬了一下，一只手伸进他的浴袍里，揉捏他的后腰。
　　卫尽久舒服得轻轻哼吟，不由自主就塌下腰，肚子贴上了卫尽锋硬热的东西。
　　贴着这根东西，卫尽久愣了一下，随即晃着腰蹭了蹭，声音听起来似乎异常兴奋：“哥哥，你硬了呀？”
　　卫尽锋扣着他的腰，啄了啄他的嘴唇：“嗯。”
　　卫尽久十分热切的将手伸下去，讨好的对着他笑：“我帮你弄出来吧？”
　　卫尽锋手掌贴着他细软的腰肢向下抚摸，笑着嗯了一声。
　　其实卫尽久的手活一点也不好，因为无法感同身受，所以不懂得调整节奏，只是没什么变化的上下套弄罢了，与其说是帮忙，不如说是抚摸把玩，自娱自乐——这点卫尽锋是相当清楚的，所以也不指望卫尽久真能给自己纾解欲望，不过是纵容他这点癖好罢了。
　　果然，卫尽久上下其手的过足瘾之后，兴致便立刻有所减弱。掂着手里红头赤脑的东西，他心不在焉的转移话题道：“哥哥，你吃早饭了没有？今天程嫂做的什么？我好饿。”
　　卫尽锋下面硬的难受，一把拽开他的手，自己握住恨恨撸了两把：“厨房锅里有八宝粥，你去吃吧！”
　　卫尽久也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噘嘴在卫尽锋脸上亲了一下：“那我去吃早饭啦？”
　　卫尽锋呼吸沉重，不耐烦的对他一挥手，从茶几上抽了张纸巾。
　　于是卫尽久便笑嘻嘻的拢上浴袍跑走了。
　　程嫂熬的八宝粥浓稠甜蜜，卫尽久昨晚大吐一场，睡觉前肚子里几乎不剩什么，一觉起来，饥肠辘辘，连着喝了两大碗。后来卫尽锋过来了，又陪着他吃了个麻团，对他说：“你昨天吐成那个样子，我还以为你今天要睡到中午才能爬起来呢。”
　　卫尽久把最后一口塞进嘴里吃掉，又将沾着芝麻的手指放进嘴里嘬了嘬，毫无自知之明的说道：“可能是我酒量好吧。”
　　卫尽锋扯了张纸巾给他擦嘴巴上的油，忍不住笑：“嗯，你海量！”
　　后来到快中午的时候，卫君行从楼上下来，握着手机扬声说道：“程嫂侄子家里有点事，今天赶回不来了。尽锋，你去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够不够我们三个中午吃一顿？”
　　卫尽锋答应一声，走去拉开冰箱门看了一眼，说：“有昨天晚上剩的几个菜，中午凑合一顿是够了。”
　　卫君行抬手看了眼表，说：“那中午就凑合着吃吧，下午你出去买点饺子皮回来，咱们晚上包饺子吃。”
　　年初一的菜不好买，菜市场里卖菜的小贩也都回家过年去了，只有零星几个摊位还在出摊。卫尽锋看超市里的菜不新鲜，下午在外面转了两个街区，才把饺子皮和做馅的材料买齐了回来。
　　及至食材都准备妥当了，卫君行摆开架势，叮叮哐哐的开始剁馅调味，卫尽锋和卫尽久则是在一旁搭手帮忙。后来好容易把一大盆饺子馅都拌好了，卫君行累得腰酸臂疼，走到阳台上去抽烟休息，剩下包饺子的事情则是留给了卫尽锋和卫尽久。
　　卫尽久从没包过饺子，卫尽锋捏着饺子皮教他打褶，对他说：“你沾点水——别沾太多了，对，捏紧一点，不然煮的时候会散开来的。”
　　卫尽久在卫尽锋的教导下包了几个，渐渐得心应手，一边捏皮，一边和卫尽锋闲聊：“哥哥，你们以前每年都包饺子吃吗？”
　　卫尽锋道：“饺子每年都会吃，但不一定是自己亲手包的。以前我妈妈还在的时候，她也不会做这些，都是买超市现成的饺子回来煮，倒是后来我和爸爸两个人住在镇子里，过年会自己在家里包饺子吃。”说到这里，他笑了笑：“现在条件好了，爸爸工作也忙，饺子都是程嫂在包，像今年这样，也是难得才有一次。”
　　卫尽久将手里包好的饺子放到托盘上，又问：“那是程嫂包的饺子好吃，还是叔叔包的饺子好吃？”
　　卫尽锋朝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凑近卫尽久压低声音道：“程嫂调陷会放香料，比爸爸做的好吃。”
　　卫尽久道：“那你跟叔叔说呀，让他也放香料。”
　　卫尽锋摇摇头：“说了就不是爸爸包的饺子了。”
　　卫尽久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明白了什么：“嗯——那我也不跟他说。”
　　卫尽锋目光柔和的看着他笑，低头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真乖。”
　　卫尽久微微一怔，随即立刻把另外半边脸也转过来：“再亲一下！”
　　卫尽锋又看了阳台一眼，见卫君行一根烟似乎是快要抽完了，便悄声在他耳边道：“留着，晚上再亲。”
　　卫君行抽完一根烟，又接了一个电话，从阳台回来后站到厨房门口，对卫尽锋说：“你妈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明天要回来走亲戚，问你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去看看外婆外公。”
　　卫尽锋奇怪道：“那她怎么不直接来问我？”
　　卫君行道：“她说给你打过电话了，你没接。”
　　卫尽锋摸了摸口袋，这才发现手机没带在身上，可能是留在楼上房间里了。
　　卫君行问他：“你去不去？”
　　卫尽锋想了想，说：“去吧。”
　　以前卫君行和江淑勉还没离婚的时候，周末江淑勉常会带他回外公外婆家吃饭，那时候外公外婆还是很疼爱他的，只不过后来江淑勉离婚再嫁，他跟着卫君行，两家人就很久没再联系过。现在江淑勉提出邀请，卫尽锋一方面有些顾忌，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心想外公外婆年纪大了，以后还不知道能再见几次面，现在难得有机会，还是该去见一见的。
　　卫君行听他说去，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既然去，就给你妈回个电话。”
　　晚饭以后，卫尽锋回房间整理了一些东西，他很多年没见外公外婆了，想到明天要和江淑勉一起回去，心情有些复杂。
　　后来卫尽久推门进来，就见他手肘支着桌面，单手托腮坐在书桌前，开着电脑正在看什么东西。
　　“在看什么？”卫尽久步伐轻快的走过去，从椅子背后抱住卫尽锋的肩膀，整个人趴在他背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
　　卫尽锋坐着没动，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看我小时候录的视频。”
　　电脑屏幕里正在播放一段视频，一开始相机镜头高度很低，应该是被一个小孩子抓在手里。视频画面随着小孩子的步伐左右晃动，穿过一片绿茸茸的草坪，然后忽然拔高，镜头内晃入了卫君行的面孔。
　　卫君行笑着把儿子抱起来，放到一张白色的木质花园椅上，然后接过摄影机，将桌边的妻儿以及岳父岳母一起收入镜头。
　　“这是我五岁那年过生日，在外公家录的视频。”卫尽锋说。
　　卫尽久和他一起看录像，惊讶道：“你外公家好漂亮，像童话故事里的白房子。”
　　卫尽锋点了一下头，声音低沉：“我外公很有钱。”
　　卫尽久听他语气似乎不开心，不由转过脸来看他：“有钱不好吗？”
　　卫尽锋一时没有说话。
　　有钱当然好。因为有钱，才能将江淑勉养育成那样无忧无虑的性格，四十多岁了，还和少女一样单纯天真；可也正因为如此，一个在过度保护中长大的女人，在成家之后，可以成为一位惹人怜爱的妻子，却很难成为一位合格的母亲。
　　在家庭最困难的时候，江淑勉离开了他们。而导致江淑勉离开的最大原因，就是卫尽锋的这位外公。
　　父亲疼惜女儿，这本无可厚非，现在的卫尽锋也可以理解外公当年这样的决定，然而无论如何，这的确是对一个家庭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这位老人让卫尽锋没有了母亲，卫君行没有了妻子。
　　卫尽久见卫尽锋迟迟不言语，担忧的看着他：“哥哥？”
　　卫尽锋关掉视频：“好多年没见了，明天见了面，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卫尽久想了想，说：“不熟悉的人忽然见面……问他吃过了没有？”
　　卫尽锋侧脸看着他，嘴角微微翘起。
　　卫尽久见他看着自己笑，又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迟疑一下，又说：“不然……你外公年纪应该挺大了吧？问他身体好不好？”
　　“你怎么不说话？这些寒暄都不对吗？”
　　“没有，我只是意外。”卫尽锋单手阖上电脑屏幕，站了起来：“一年前你说话那么欠揍，现在都知道怎么讨好老人家了。”
　　卫尽久得意的笑起来，双目弯弯，拉着他的手仰头看他：“都是哥哥教的好啊！”
　　卫尽锋抬手握住他的肩膀，推着他向床边走：“嗯，还知道怎么讨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