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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知深浅-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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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单於蜚说:“你身体很差。我带你来这里,是希望你尽快恢复健康。”
  洛昙深眼中茫然,“恢复了……又能怎么样呢?单先生,你别管我了。”
  “等你好起来了,我们再坐下来好好谈一次。”单於蜚尽量心平气和——即便内心并不安宁,“上次你对我说的话,我全都记着。但你情况不好,也许还需要考虑。”
  洛昙深摇头,“我考虑好了。”
  “你现在的任务,是配合医生,把身体养好。”单於蜚说,“别的我暂时不想和你谈。”
  洛昙深似是又累了,眼皮垂下,不再说话。
  医疗团队里有心理专家,秦轩文一度认为洛昙深不愿配合治疗,是患上了抑郁症。但心理专家却断言,洛昙深没有抑郁症。
  小城的生活节奏很慢,单於蜚待了三天,不得不赶回国内处理集团的事务。过了一周多,又再次来到G国。
  洛昙深变化不大,但大约是小城的确更适合养病,气色好了一些。
  “洛先生现在每天都出去散步。”秦轩文说,“出门往东,走过三条街,就到海边了。医生说他四处走走有好处,平时都是医生和我轮流陪他去。您来了,要不今天就陪他一起去?”
  傍晚,洛昙深出门,单於蜚跟了上去。
  “单先生。”洛昙深不大自在,“你这是何必呢?”
  “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单於蜚说:“偶尔来一次,陪你散个步总是应该的。你喜欢去海边?走吧,带我去看看。”
  洛昙深找不到别的话,只得步伐缓慢地照着既定线路往前走。
  他在G国生活惯了,即便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座小城,对当地风土人情的了解仍旧比单於蜚深,知道路上有不少突然杀出的轮车少年,也知道若是被撞着,受伤不会轻,所以总是小心地看路,尽量避开年轻人多的地方。
  直到走到海边,单於蜚也没说什么。
  两人隔着一步远,在沙滩上漫步。太阳沉入海中,留下绚烂的霞光。
  单於蜚转头看洛昙深,忽然产生将他抱入怀中的冲动。
  在医院,他抱着洛昙深去林荫道,搬来小城后,他多次抱着洛昙深上下楼。
  洛昙深从来不会挣扎。
  可现在,他想抱洛昙深的心情却与之前不大一样。
  也许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洛昙深停下脚步,“单先生,时间不早了。”
  天还没有黑,空中是漂亮的宝蓝与深紫。
  单於蜚正想说“那我们回去吧”,却见洛昙深眸光飘远,越过他,看着他身后的某一处。
  他转身看去,看见一面伫立在海边的、陡峭的崖壁。
  洛昙深收回视线,头发被海风吹得很乱,将眼睛也遮住了。
  单於蜚有种莫名的不安,一时想起在医院时,洛昙深融进阳光里,几乎在他视野里消失不见。
  下一秒,他本能地牵住了洛昙深的手。
  好像只要牵住手,这瘦削的男人就不会离开。
  他不允许洛昙深离开。
  洛昙深很轻地颤了一下,没有挣开,任由他牵着往回走。
  晚上,玩轮车的小孩越来越多。
  单於蜚有些走神,想着洛昙深看向崖壁的那个眼神,心脏阵阵发紧。
  突然,此前游魂一般的洛昙深猛地转身,速度之快,简直不像一个尚在养伤的人。
  洛昙深力道极大地扑在他身上,双手奋力一推。他毫无准备,在突如其来的冲击下,狠狠向一旁倒去。
  而洛昙深就倒在他身旁。
  一辆轮车几乎是擦着二人的身体飙过,车上的少年也吓得够呛,扔下轮车就冲来道歉。
  他手肘和后背有些擦伤,却顾不得理会,连忙将洛昙深抱了起来,“撞到哪儿了?”
  洛昙深脸色煞白,摇头,“还好。”
  还好。
  也不知是——还好,你没被撞着。
  还是——我还好,没事。
  轮车撞到了洛昙深的小腿,擦破了皮,不算严重。
  回到住处后洛昙深一句话都没说,待医生处理好伤口,就将自己关进房间里。
  单於蜚独自留在一楼,回忆当时的情形。
  轮车其实是从他这一侧冲来的,洛昙深如果不是为了保护他,根本不会受伤。
  那一瞬的反应必然来自本能,他有危险,洛昙深就挡在前面,忘了自己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
  他捂住上半张脸,沉沉地叹了口气。
  两天后,他又得回国了,与秦轩文、医疗团队一番交待,又告诉洛昙深,“我过几天再来看你。”
  洛昙深没说话,眼中有一丝他捕捉到了,却辨别不出是什么的情绪。
  就在他回到皎城的第四天,噩耗从G国传来。
  洛昙深坠海自尽,已无生还可能。


第112章 
  单於蜚站在悬崖上,面前是一片瑰丽得不真实的晚霞。
  海浪有节奏地撞击着下方的礁石,阵势轰轰烈烈,听起来却遥远寂寥。
  秦轩文说,洛昙深就是从这里一跃而下。
  他想起上次散步时,洛昙深望向悬崖的那个眼神。
  也许在那个时候,洛昙深就想要从他身边消失。
  是“消失”,不是“死亡”。
  他不相信洛昙深投海自杀。
  “先生,是我的失职。”秦轩文神色沉肃,站得笔直,“我没能看好洛先生。”
  他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秦轩文,大约过了三分钟,才开口,“你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方才秦轩文与他解释,说洛昙深这几日状态不错,出门的次数渐多,偶尔还会与当地小孩聊聊天。出事时,是一名护工陪着洛昙深。洛昙深平时没有去过悬崖,只是在海滩上走走,突然说想从高处俯瞰大海,护工拗不过,就与他一同上去。
  洛昙深在悬崖顶上待了很久,直到天已黑尽,才从一块石头上站起来。
  护工想去搀扶他,他拒绝了,往回走时被尖石划破了脚腕,难以行走。
  悬崖上没有信号,护工没办法独自将他背回来,只得在再三叮嘱他待在原地之后,匆匆赶到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
  护工离开的时间只有二十来分钟,人就没了。
  悬崖边上有洛昙深的足迹,还有些许新鲜的血液,众人连夜打捞,只找到一只鞋。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海,没有人能够活下来。
  秦轩文下颌绷得极紧,“我应当亲自陪着洛先生,不该将他交给护工。”
  他始终盯着秦轩文的眼睛,仿佛能在瞳仁的最深处找到真相,“我再问你一次,洛昙深真的如你所说,从悬崖投海?”
  秦轩文笃定道:“是的,先生。”
  “不可能。”
  “先生……”
  他冷寒道:“你认为这样一个漏洞百出的故事能骗过我?”
  秦轩文有个很轻微的抿唇动作。
  “你从来不犯错。”他道:“你们这个故事,最大的漏洞就是你的存在。”
  “先生!”秦轩文蹙眉,想要解释。
  他打断,“你在这里,洛昙深就不可能出事。用‘投海自尽’来敷衍我,亏你想得出来。”
  秦轩文吸了口气,眼含愧疚,“可是先生,没有一个人是完美的。我不是数值精密的仪器,我也有犯错的可能。很抱歉,我让您失望了。”
  “你的确让我失望。”他道:“但你知道是什么事。”
  秦轩文不语。
  片刻,他问:“为什么要帮他?他跟你说了什么?”
  “先生,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是洛昙深请你帮他离开,对吗?”
  秦轩文摇头。
  他是动了怒的,眼中暗云涌动,逼视着自己最优秀的第一助理。
  秦轩文似是想别开目光,但到底忍住了。
  房间里极度安静。
  “‘孤鹰’在哪?”他又问。
  “先生,‘孤鹰’的行踪没人知道。”秦轩文道:“洛先生与‘孤鹰’也没有接触过。”
  他挑起眉,“你为什么要强调他们没有接触过?我问了吗?”
  秦轩文眼睫微颤,终于垂下眼帘,意味不明道:“抱歉,先生。”
  对话就像一场没有结果的拉锯,秦轩文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最后还说了句“节哀”。
  节什么哀?
  听着往复不断的海浪声,他轻轻摇头。
  洛昙深没有自杀,只是想用“自杀”这一手段,彻底离开他。
  他究竟将洛昙深伤害到了什么地步?让这个为了事业、家族拼尽全力的人舍弃一切,一走了之?
  那天他回国,洛昙深安静地看着他,眼神和平时有几分不同。如今想来,那是洛昙深在向他告别。
  自从出事后第一次在医院见到洛昙深,他就明白,一些东西发生了改变。
  他本以为自己对洛昙深只有很浅淡的喜欢,这份喜欢脱胎于“玩具”,可以随时丢弃,毫不可惜。
  但看着洛昙深坐在轮椅上,于日光里越来越淡,他心里陡然涌出难以抑制的悲伤。
  好像若是不阻止,洛昙深就将彻底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而他,似乎不能接受。
  洛昙深变了很多。
  以前他一看到洛昙深,就忍不住逗弄,洛昙深的反应总能给他无波无澜的生活捎去几缕微风。但现在,洛昙深不再回应他,眼睛里面什么都没有了。
  与他说得最多的话是,“单先生,我不欠你了,我们就当做从未认识过。”
  他不可能照做。
  一是洛昙深尚未恢复,他不能完全置之不顾;二是出于私心,他不想放洛昙深走。
  他给了洛昙深最优的休养环境,理性地谋划着将来的事——洛昙深在G国将身体彻底养好,他们再心平气和地谈论过去与将来。
  事业上,他会一直帮助洛昙深。
  感情上,大约没有谁会取代洛昙深。
  他在等着洛昙深好起来。
  可洛昙深只想离开。
  月光跃入海中,给夜色增添了一份孤独。
  他吹着海风,感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心脏里一点一滴流逝。
  秦轩文自始至终没有更改说辞,护工亦不断忏悔,G国警方介入调查,确认洛昙深投海自尽。
  这段日子陪在洛昙深身边的人,都相信事实的确如此。
  “洛先生太可怜了,死了才是解脱。”大家都这样说。
  唯一不解的是医疗团队里的心理专家。
  “洛先生没有抑郁症,而且我认为,他的心理并没有面上展现的那样脆弱。他不怎么配合治疗,但他一直在努力活着。我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自杀。”
  但这名心理专家后来也说,“人心最难理解,一瞬间的冲动也会导致无法挽回的结局。”
  真正相信洛昙深没有自杀的只有单於蜚一人。
  他甚至能够确定,洛昙深是跟着“孤鹰”走了。
  这是最为棘手的状况。
  早年他在海外蓄势时,“孤鹰”助过他一臂之力,而他也曾在“孤鹰”深陷危机时出手相助。
  他与“孤鹰”之间,没有利益冲突,亦非同盟,却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意思。
  但他是正经企业家,而“孤鹰”是不被这个世界的规则所接受的人,常年藏身于黑暗中,却又搅动着这个世界的规则。
  “孤鹰”行事没有道理可讲,若是乐意帮一个人“消失”,那么这个人的一切都将被抹去,然后开始新的人生。
  即便是他,也无计可施。
  夏日过去,纷争与乱局尘埃落定。
  明靖琛在医院死于心脏衰竭,“紫绪”成员中的绝大多数在G国边境那场枪战中死亡,其余与明昭迟一起被送入监狱,背后推波助澜的明家人全部因罪获刑,有的甚至死于“意外”。
  明氏再没有任何人能够威胁单於蜚。
  洛运承在得知洛昙深离世时,沉默了很久,浊泪从眼角涌出,最终却一句话都没说。
  他的背影格外苍老——曾经呼风唤雨,到了垂暮之年,两个儿子却都离他而去,半分念想也没有留下。
  贺岳林回国,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
  “他和他哥哥真是一模一样。”
  “十七八岁时,他总说绝不会走上哥哥的老路,但最后还是这样了。”
  “单先生,我是局外人,对你们之间的牵扯无法感同身受。但我知道,他选择死亡,一定是因为你。”
  “他可以对任何人强硬,但他的柔软、懦弱,一定是给你的。”
  “我没有立场指责你。我猜,他应该也不希望谁来指责你。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他一直觉得亏欠你,现在也算是解脱了,无牵无挂了。”
  贺岳林叹了口气,比起愤怒,更多的是伤感。
  “他的公司,我会帮……”
  单於蜚一直没有说话,此时突然打断,“‘凤皇’和洛氏,我会帮他打理。”
  贺岳林眸光微动,片刻后无奈地笑了笑,“那我就不插手了。‘凤皇’有几项核心技术,洛氏现在的情况虽有改观,但算不上理想,你愿意接手,那再好不过。”
  单於蜚陷入了一种难以形容的低落。
  明明过去的年月,身边没有一个叫做“洛昙深”的人,他也安安稳稳地度过了。没有多余的情感,也不需要喜怒哀乐。他制定好了每一步,挡在他面前的人都成了他的垫脚石。
  而后来,洛昙深闯入他的生命,带来一段他忘记的过往,然后突然消失,像是有个反向的力道将他推到空中。
  他难以回到过去的波澜不惊。
  突然很想想起以前发生的事——不是听人讲述,而是自己想起。
  可一旦往深处想,脑中的一个地方就闷痛难忍,好似有一堵高墙矗立在那里,狠狠撞过去,只会头破血流。
  其实洛昙深的离开并没有给予他多少悲伤,他只是不习惯,觉得盘旋在心中的情绪超出了自己的掌控。
  多年以来,他头一次感到心浮气躁。
  “哥哥,将来你如果遇到特别难过的事,或者翻不过去的坎,就去找欧律师。”
  安玉心在离世之前,曾经如此对他说。
  但是“特别难过的事”、“翻不过去的坎”,他从未遇到过。
  好像根本没有什么事能够拦住他,所有的困境他都能靠自己化解。
  即便是现在,他也没有特别难过。
  但要说“坎”,他心里的确横了一道。
  那段丢失的记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安先生当年留在我这里的信件。”欧律师将一个密封文件袋放在桌上,“他说,只要是您亲自来,随时可以交给您。”
  单於蜚拿过,从里面拿出一张单薄的信纸。
  信纸上留着一位颇负盛名的心理专家的联系方式,还有安玉心的字迹——
  哥哥,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也许正面临我无法想象的困境。
  但你一定不要绝望,因为活着是最美好的事。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有你的希望与牵挂。


第113章 
  T国南部山区。
  莽莽大山中,矗立着三座极富艺术感的现代建筑。
  建筑的地下室里,却关着不人不鬼的失败“试验品”。
  单於蜚一改平日的西装革履,上穿短款皮衣,下穿户外长裤,脚上是一双黑色皮靴,眉目凝重地看着一个表情怪异的人。
  那人也看着他。
  那黏稠的目光令他感到不适,眉心皱得更紧。
  “他叫洪州,和您一样,自愿与我们签订实验协议,五次治疗之后,成了现在这个样子。”藤原教授中等个头,五十来岁,话语间有几分惋惜。
  单於蜚收回视线,看向藤原教授——安玉心信件里的心理专家,就是这一位。
  半个月前,他联系到尚在W国参加国际学术交流的藤原教授。出乎他的意料,藤原教授见到他之后竟然感慨道:“单先生,我一直等着您来找我。”
  真相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他的记忆问题,与明靖琛没有丝毫关系。
  八年前,他主动参与了一项名为“精度改造”的秘密人体实验。
  藤原教授正是这项实验的主导者之一,亦是他的“主治医师”。
  实验的目的是开创全新的心理治疗方法,为有需要的人群“定点”清除记忆,并逐步发展到“定点”复制记忆。
  这项研究看上去能够造福心理遭受严重创伤的人群,内里却涉及大量道德伦理问题。一旦记忆能够随意清除与复制,那么知识、天赋也一样能够通过“治疗”取得,现有的社会规则将遭到极大的挑战与破坏。并且实验必须作用于人脑,风险难以估量。几乎所有发达国家都拒绝对该研究提供支持。
  唯有“移植天堂”T国,秘密接受了藤原教授的团队。
  实验从十五年前开始。
  最初,参与实验的“志愿者”全是为金钱所诱惑——T国有很多这样的人。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直接死在了“治疗”中,仅有的几人虽然活了下来,但“治疗”对神经造成了严重损害,要么痴傻,要么瘫痪。
  总之无一人处于健康状态。
  经过七年,团队才将实验的死亡率降到了百分之五十。
  时至今日,这个数字是百分之二十。
  依然有二成人活不下来,而活下来的人,几乎无人能够完全健康地生活。
  由于极其丰厚的报酬,实验从不缺“志愿者”。
  单於蜚却是其中的另类。
  他不需要报酬,只告诉藤原教授,想要清除一切与洛昙深有关的记忆。
  他的出现令团队颇感振奋,这意味着富人需要这项技术。T国既然能够成为权贵们的“移植天堂”,将来也能成为“记忆改造天堂”。只要能将死亡率与致残率降到百分之一,必然有富足的人愿意冒险。
  但藤原教授非常谨慎,将没有告诉其他“志愿者”的细节全部展示给他,直言:“治疗的过程非常痛苦,并且难以一蹴而就,您可能需要进行多次治疗,才能彻底丢弃您想遗忘的记忆。每一次治疗,您平安的概率是百分之五十。注意,我说的‘平安’是指活下来,后遗症因人而异,我无法向您保证。”
  他很平静,只问:“如果有一天,我想找回这些记忆,您能帮我办到吗?”
  藤原教授道:“能。”
  他闭上眼,“那就行。”
  实验档案记载,八年前,他先后进行了四次治疗,是当年十二名存活“志愿者”之一。
  这十二人中只有一人是所谓的“完美改造者”,其余十一人包括他,都出现了或轻或重的后遗症。
  他的后遗症看似并不严重,甚至对他十分有利——他失去了共情能力,几乎不再拥有人类该有的情感,喜怒哀乐于他而言,在他忘记洛昙深的一刻,就不再存在了。
  实验本就是秘密进行的,藤原教授将他的这份档案格外封存。
  毫无疑问,治疗在他身上产生的效果是极其吸引人的,若是被一些国家的军方或者涉恐组织知晓,也许会催化出新的战争机器。
  最后一次治疗,与他一同前来的是安玉心。
  “单先生,您是第一位要求找回记忆的‘志愿者’。”藤原教授说:“其实从您八年前来找我时起,我就知道,您总有一天会回来。像以前一样,我还是得告诉您,找回记忆同样有风险,不过致死率和致残率在百分之三左右,您如果接受,就请签下这份协议。”
  他并未立即作答,而是考虑了半个月。
  本来他只是好奇丢失的记忆是什么、是谁干扰了他的记忆,如今却更想知道,自己为什么拿生命去冒险,参加那种堪称疯狂的非法实验。
  忘记洛昙深就那么重要吗?
  不忘难道比死亡更难以承受吗?
  眼前的事实是,当年的他,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承受治疗带来的巨大痛苦,只为抹去洛昙深的存在。
  而洛昙深再次出现时,竟然让早已失去正常情感的他,生出不该有的鲜活情绪。
  他决定接受复原治疗。
  “我无法保证您的安全。”藤原教授道:“但我保证,一定尽我所能。”
  他冷淡地笑了笑,再看了洪州一眼,向治疗室走去。
  刺目的光线令他眯起双眼,赤裸的身体被连接上沉默运转的仪器。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
  渐渐地,疼痛出现,并扩散、加重。
  他的意识始终处于清醒状态,疼痛鲜明得就像锋利的刀在他头颅上切割。
  他完全无法动弹,亦不能言语,只能像木偶一般堪堪承受,睚眦欲裂。
  而治疗一旦开始,就不能中途叫停。如果中止,接受治疗的人必死无疑。
  他好似失了明,黑暗像一块布,覆盖在他的眼睑上。支离破碎的记忆随着难以承受的痛楚回归,一块一块,如同尖锐碎玻璃一般扎进他的脑海。
  起初成型的是一支金色的凤凰。
  凤凰化作糖人,被一个小王子般的男孩拿在手上。
  他在哭,长久以来的折磨令他再也支撑不住,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打算哭完就站起来,冲入车流,用死亡来终结痛苦。
  男孩将凤凰糖人送给他,笑着叫他“弟弟”。
  越来越多的碎片拼合在一起。
  他在阳光下,复制了小时候得到的凤凰糖人,递到洛昙深手上。
  洛昙深对着阳光看糖人,而他微笑着看洛昙深,眼里是难以言说的温柔。
  突然,疼痛变得更加猛烈,他几近窒息。
  二十一岁生日那天,他从T国赶回来,为了和洛昙深过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生日。
  他知道自己不能陪洛昙深一辈子,这“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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