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濠镜春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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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桂官人声名鹊起,七分缘于墨宝,三分缘于相貌。倒不是因为他生的玉树临风胜潘安,却因这许多年来,无人见过他庐山真面,甚至他是男是女,亦不得而知。偏偏这吴宥儿,自从偶遇桂官人墨宝,便对之念念不忘;久而久之,看那清秀字迹,竟如见着个清秀书生,徐徐从纸上步出,纸上一字一句都读他听,于是心里头便认定了桂官人是如此模样,于是渐生情愫,不能自拔。
亲朋好友晓得他钟情桂氏墨宝,千方百计,几经波折,为他求得见桂官人一面,好教他当面一诉情衷。岂料吴公子见到那桂官人,见他是个须发皆白的洋人老叟,一时如晴天霹雳,投海自尽,只留下半阙凤栖梧:
月映珠帘窗半掩,却怕人来,只听春风渐。锦帐纱衣随墨染,倦倚兰香何再念?
传说这半阙词,乃吴宥儿费煞心思,赋予那桂官人;岂料词未完,梦先碎,这半阙词亦成绝响。后来数十个春秋,多少文人雅士,争相补全下阕,以求对的天衣无缝,好借此一举成名。可惜字面上对的工整,但个中愁情痴恋,旁人却无从知晓;写的再是哀感顽艳,不过强说新愁罢了。
沉鱼自记事起,每年深秋时分,商船返航季节,师父都带他来一趟濠境,游玩一两个月;后来师父收养浮笙,亦带来同行。师父平日为人严厉,鲜有展颜;回到濠境家乡,远离乐坊琐事,才似个平凡女子。
他三人一路行,师父总会说些童年见闻。这板樟堂前事,便是师父所道,一路教他记忆犹新。小时只道是来玩乐,后来年长了些,才发觉师父神色有异,期待之余,总带几分迷茫。
一个月间,总有几日,师父会同他去码头,似在等人,却不停在一处,在码头不远处徘徊;每每穿过大街小巷,行过商行教堂,都在左顾右盼,似在寻觅什么。附近的店家见他俩年年过来,都熟络了,不时同师父闲话家常。
师父讲的一通佛郎机话,教那沉鱼一头雾水,倒是那浮笙听明了些,悄悄用白话告他:「师父好似问『你这些年可有他音讯』。」沉鱼不明就里,只道师父年年来寻他父母,而后将他送走,即刻闷闷不乐。倒是浮笙敢对师父道:「师父要将师兄送去佛郎机?那将我一并送去好了,省得师兄言语不通,受人欺负。」
寻亲之旅,年年如是,却每每不了了之。虽然寻不着父母,沉鱼却暗自庆幸,正所谓亲娘不及养娘大,要他离了师父,弃了浮笙,倒不如要他命罢。只是沉鱼十五岁时,不知何故,师父再不提来濠境之事,只告他父母早年已葬身怒海,遗落他在海边云云。直到师父过世,他再未踏足家乡一步。
此番落雁病重,沉鱼为救情郎,披星戴月,又回到濠境去。穿过香洲山路,四方城墙以内,自成一片天地;飞檐浓墨重彩,幽径鸟语花香,客商不论华夷,皆作洋人打扮。偶见富人出行,披挂一身珠翠,身后随着几个黑奴,手持朱盖遮阳,好不威风。
沉鱼旧地重游,却无心赏景,正要问那叶医师在何处,只听远远有人唤他「师兄」,沉鱼一转头,依稀见是个洋人,起先认不出来,等那人行近,才发现正是凯尔。只见他头戴黑毡帽,着件殷红短袄,素白裤子,束到长袜里头,意气风发,一扫当年颓态。
凯尔道:「那阵风将师兄吹了来?难怪近日总是落雨,原来是贵人出行哩!」沉鱼既心急,又疲累,无心同他讲笑,便道:「凯尔,我急着寻个姓叶的医师,你可知……」话间便觉一阵晕眩,凯尔一把扶住他道:「师兄,我就是叶医师。」
那三人来到凯尔住处,凯尔即安顿落雁去客房,同他施针;沉鱼一直相伴左右,即便累极,亦只伏在床头小憩。凯尔道他入睡,正要同他盖件外衣,沉鱼却惊醒了,见那落雁安然沉睡,已无痛苦神色,急问:「落雁如何了?」凯尔道:「师兄安心,咱家同他疏通经脉,如今他该舒坦许多,今晚再与他煎一服药。」
沉鱼起身作揖道:「凯尔,劳烦了。」不说话犹自可,一出声就难掩倦意。凯尔道:「举手之劳而已,师兄切莫同我客气。」安顿落雁就寝,凯尔见沉鱼眉头紧锁,沉重更胜从前,便邀沉鱼去阳台处叙旧。
此时天色已暗,凯尔家背山面海,清风扑面,好不舒坦。凯尔斟来两杯洋酒,一杯递与沈鱼,问道:「这些年月,师兄过的可好?」沉鱼捏着那杯儿,浅尝一口,觉其味古怪,又不好意思开口,只淡淡道:「甚好。」
说是如此,面容却难掩疲态。凯尔摇了摇杯中物,亦嘬一口,道:「师兄安心在此歇息,落雁咱家来治。」沉鱼问:「你不介意我俩落脚?」凯尔即道:「师兄言重!咱家怎会介意?」沉鱼道:「我原先打算送书与你,便不久留。不巧落雁犯病,才劳烦你医治。」凯尔奇道:「送什么书?」
沉鱼从怀里抽出封书,道:「叶兄过世了,留你此物。」凯尔登时一怔,险些跌了酒杯,颤巍巍的接过那书,眼泪便滴将落去,赶忙擦净那书,取出来,只见上书四行字,正是叶决笔迹:「萧家铸剑誉天下,叶氏妙手济黎民;聆风夏岭三方暖,听雨秋池六尺凛。」
凯尔心中悲痛,看得似懂非懂,只叹了一声,望着那书便道:「景岷终究逃不过此劫。其实请你去叶家之时,他已晓得大限将至,殊不知竟然……」话间便泣起来。沉鱼见凯尔只知叶决请他去叶府,却对之后所作所为一无所知,死者已矣,此时道破有何用处?说来一个「请」字,已抬举了那厮不少,也便不动声色,只说些客套的安抚话儿。
凯尔自觉失态,回屋去抹泪,又添了酒。见沉鱼独个儿站在窗台,晚风抚过他幅巾飘带,扬起披风下摆,更显别样孤寂,亦要为他添酒,沉鱼却婉拒了。凯尔道:「师兄多年来,定吃了不少苦头。不知那落雁长大了,可有生性些?」沉鱼叹道:「我再苦亦不及落雁,小小年纪,离乡别井,如今又为重病所累。说来都是咱家错,若不是我自私,将他留在身旁,或许他发病时,还有御……家中的大夫可治。」
凯尔又道:「那师兄自己病情又如何?」沉鱼即道:「不打紧,多得那叶景岷,近来亦少复发了。」见凯尔要答话,又抢道:「你放心,我这回只是借住,绝不再做越轨之事。」
凯尔本无嫌弃之意,听沉鱼一番话,又觉自己失言,便不做声了。两个沉默一会,凯尔才扯开话题,道:「过些日子,咱家便要出海一趟。」沉鱼道:「去那里?」凯尔道:「水路往佛郎机去,尔后一路东游,去西夏,辽国处,做个江湖郎中。」
沉鱼又道:「咱家之前见你那般颓丧,只道你从此不再行医,如今倒要唤声『叶大夫』了。」凯尔又呷了口酒,笑道:「当不成御医而已,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那时我确是心灰意冷,收到家书,本想回去行商,卖香木过活就罢了。」还觉过不了口瘾,又呷一口,将原委娓娓道来。
原来这凯尔一路寂寥,又觉有负于恩师,便回去叶夫人故居一趟,居然重遇师姐梅谷。梅谷与他一本医书「聆风」,说是叶夫人留他,望他继承家业。凯尔还受宠若惊,问道:「这医书为何不传景岷,却与我这外人?」梅谷道:「那厮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迟早败光家当。师父遗训,『聆风』与其毁于叶决,不如兴于叶凯。」
讲到此处,凯尔长叹一声,道:「于是咱家便来濠境开了家医馆,以叶凯之名行医,闲时也回家去打理生意,一举两得。」饮尽杯中酒,又道:「想来叶家视我如己出,叶夫人传我医术,着我继承家业,叶决又为你医病,处处照料打点,如此恩德,咱家……」沉鱼不语,扶着他肩,似同他一齐惋惜,心中对那叶决更是痛恨。这厮教凯尔说的菩萨心肠,悬壶济世,不过是死到临头,尽享鱼水之欢而已。
沉鱼看似一同难过,实情根本不屑一顾,听的屋里有动静,急道:「雁儿唤我!」便飞奔入屋,凯尔亦随后赶去。只见那落雁迷迷糊糊,楚楚可怜的唤了声「师兄」,正要撑起身拉住沉鱼,却又倒了下去。本来沉鱼还对他饮花酒之事余怒未消,见他这般可怜模样,也便绝口不提,上前把他抱入怀中,柔声问道:「雁儿,可见好些? 」
落雁轻道:「我无大碍。」顿了顿又道:「师兄既患心疾,更不该如此操劳。」沉鱼即道:「不算什么操劳,雁儿平安便好。」又道:「雁儿安心养病,到了成都府,咱家便雇人照料你,直到病愈为止。」落雁有气无力的应了声,便转过身去,又睡去了。沉鱼还依依不舍,痴痴望着落雁出神。
凯尔看在眼里,见沉鱼对落雁样样呵护备至,心中只有那落雁一人,全然忘了自身,落雁却爱理不理,心头莫名不忿,拳头握的格格作响。若旁人不晓得缘由,与其说是情人,倒不如说沉鱼是落雁他爹。但他凯尔一个外人,又不便指指点点,只替沉鱼不值。
自打落雁回复男儿身,若非此程南下,因祸得福,二人已少有独处时光。在凯尔处歇息了几日,得沉鱼悉心照料,那落雁身子大有起色,这日早早用过晚饭,便同沉鱼去海边散步,却一路挽着沉鱼,一言不发。
沉鱼不时望望身边人,见他望着远方彩云,若有所思,不禁揣测,究竟这落雁是喜是悲?不似当年,一点小把戏,已哄得那落雁喜形于色;如今落雁心思,他已揣摩不透。
落雁忽然轻声道:「师兄,我有些头痛。」脚下一软,险些倒在沈鱼怀里。沉鱼见状,见前头有块大石,即扶他过去坐下。那两人相依相傍,远眺海天一色。沉鱼取出那阮,由的落雁枕在他肩头,伴着浪潮,轻轻撩拨。
一曲方止,那落雁忽地轻道:「师兄,天大地大,只你一人是真心待我,赵柽此生,无以为报。」沉鱼照料他多年,只为一个情字;如今那人终于表明心迹,他再平静的性子,亦不禁心潮激荡,情话绵绵,说到口边,却只余一句:「雁儿可想再听一曲?」二人相依相傍,直至日落西山,身影渐暗,唯独余音袅袅。
又说锦城清风八咏楼。这八咏楼得契丹萧氏扶持,于成都府大兴土木。当地名门豪宅亦只得三层高,这八咏楼楼如其名,楼高八层,亦呈八角形,俨然一座入云高塔。除此之余,皆因教坊式微,八咏楼从各地重金礼聘一百二十八名乐师,夜夜笙歌,响彻云霄。
是夜又是歌舞升平。忽然,一人闯入八咏楼,不由分说便道:「我要见楼主。」一名女弟子不慌不忙道:「楼主可是你说见就见得?」那人额角冒汗,急道: 「我说见得便见得!听讲八咏楼规矩,过得八音阵,便可见楼主,咱家这便来战!」话间便取下背上五弦阮,摆好架势,直有横刀立马,一夫当关之威。
那女子冷笑一声,道:「好!」便一拉房梁上的一条麻绳。那绳子连着许多银铃,纵横交错,从底层盘旋到阁楼。他这般一拉,铃声此起彼伏,直冲天穹。二十四个乐师从八方厢房出来,分布各层列阵。这八音阵比当年萧家庄所见更胜一筹,只因当年八音阵受地形所限,树林方便藏身,音波稍逊;如今八咏楼布局正是为八音阵而设,威力不可同日而语。
宾客见山雨欲来,纷纷从厢房出来,准备观赏一场恶战。岂料只问雷声,雨点却教人截了;只听阁楼一把男声道:「残月,那是你师兄,不得无礼。」便见一条红绸从阁楼飞下,垂到沉鱼面前。沉鱼道:「得罪!」便抓住那红绸,教上头那人拉将上去。唤做残月的女子一脸不忿,又拉响银铃,遣退了八音阵。
那沉鱼上得去阁楼,只觉腿儿发软,气息渐重,明知前头有人,却不敢抬头望。那人却步步逼近,沉鱼只道又要被逼行淫亵之事,那人却递他一个锦囊,正是他熟悉的药香。只听那人道:「鱼儿!咱们终归是再会了。」眼前男子,正是沉鱼师叔逸清。沉鱼为何不惜犯险,亦要独自见逸清?落雁又身在何方?且听下回。
第十七回 私闯八咏求灵药 独战三巡为情郎
锦城清风八咏楼,楼高八层,远较一般民房为高,于城内一柱擎天,好不威风八面。不仅如此,此楼夜夜乐韵缭绕,直上云霄,真如仙境一般。八咏楼阁楼名唤天比高,放眼望去,锦城风光,尽收眼底;于云端再闻琴声,层层递进,更为悠扬。
那沉鱼方才便是教人拉上了阁楼。还未喘定,正是难受当儿,一包药便如及时雨般送到他面前,抬头一看,竟是逸清。正错愕间,还不及唤声「师叔」,逸清却先道:「鱼儿不是犯病了么?服药再说。」
那沉鱼久旱逢甘霖,一路道谢,一路手忙脚乱的接过药粉打开,尽数倒入口中。逸清不紧不慢,时而举头望月,时而低头呷茶,等沉鱼服罢药粉,又与他一杯茶,道:「鱼儿可有舒坦些?」沉鱼接过茶,啜了一口,即时单膝跪下,作揖道:「多谢师叔……」逸清上前扶他起身,客客气气的道:「鱼儿不必言谢,咱家不过借花敬佛而已。」
沉鱼即道:「师叔,无功不受禄,尽管吩咐。」逸清笑道:「鱼儿够爽快!」便请他到案前坐下,故作神秘道:「话说近月番邦有批贡品,经潼川府入中原腹地;过了潼川府,遍布朝廷耳目,便再难下手,所以……」沉鱼干脆道:「所以师叔着我去劫标?」
逸清作势着他小声,神秘兮兮道:「劫字好生难听!应该是……」沉鱼又抢道:「借,是么?」那逸清顿了顿,突然放声大笑,道:「鱼儿果然聪慧。这事儿说难不难,说易却也不易。江湖上武功了得的人多的是,只要出的起钱,必定有人肯做。咱家只告鱼儿知,是因里头有样药材,名曰『乌香』,贵重的紧,不想便宜了外人。」
沉鱼一听「乌香」,顿时来了神气。先前他带落雁去凯尔去医病,调养了约半个月。沉鱼日日见着凯尔,又泻不了火,好不尴尬,便带落雁回端州旧居休养,雇了个婢女照料落雁,又雇了个良家男子,着他平日男扮女装扮成婢女,专与沈鱼泻火之用。
本来落雁渐有起色,便说出门散心,沉鱼便知他散心是假,嫖饮是真,劝他大病初愈,莫去烟花之地,那落雁不听,果然当夜在青楼风花雪月,正兴起时,突然抱头惨呼,昏倒在床。
同落雁诊症的又是上回那郎中。只见他凝重神情,更甚于上回,叹道:「小小年纪,头风如此危重,长此以往,恐怕失明失语,性命堪忧。」沉鱼急问:「那如何是好?」那郎中正色道:「寻常药只是缓兵之计,唯有乌香,方可根治。」
沉鱼闯荡江湖多年,自然晓得此乃何物。乌香乃藩属进贡宫中之物,皇家称之为「福寿膏」,价比黄金,绝非平民可得。只听那郎中又道:「寻得乌香之前,切莫大喜大悲,切莫房`事,方能保命。」听他说话,似乎已药石无灵,除非得此「乌香」,才能救回落雁。
这沉鱼自落雁起病,一直觉得有负于他。落雁小小年纪,自小养尊处优,受不得半点苦;自从他执意出宫,为隐藏身分,一直闪闪缩缩,东躲西藏,说是游历四海,其中有多少真是游玩?直到近年落雁年长些,恢复男儿身,又去学堂读书,才真有出宫游玩的畅快。
有念及此,这落雁同狐朋狗友厮混,如此沉迷风月,他亦责无旁贷。但如今自身难保,若要救落雁,首先须自医,世上除了浮笙,还有那个端州旧人知他病情?必定是清风八咏楼。于是沉鱼便寻来成都府,投奔逸清,便有了如今一幕。
沉鱼略加思索,又问:「师叔是说事成,乌香可以与我?」逸清道:「正是。」只要医得好心上人,沉鱼倒不怕以身犯险;却是若无胜算,赔上性命,那个照料落雁?便问道:「只我一人?」逸清道:「非也。还记得八音阵么?」见沉鱼不作声,又道:「当年若不是你里应外合,凭我同萧澜二人之力,恐怕亦杀不了叶决。这叶决表面刻薄,实则长情,一踏入萧家,还岂容他出去?这回有八音阵助阵,鱼儿必定如虎添翼。」
沉鱼将信将疑,倒不是怀疑八音阵实力,而是这逸清信誓旦旦,到时真要打起来,那指望得他的人马?便道:「届时可由我布阵?」逸清又一口应允:「当然。八音阵迟早会传予你,尽管差遣便是。」
沉鱼又作一揖,道:「承蒙师叔错爱,在下亦不妨直说。」顿了顿,正色道:「咱家只要乌香,其他金银财帛,不取分毫。但师叔必定保我周全,否则在下出师未捷,或失手被擒,唇亡齿寒,师叔应该明白。」
逸清知沉鱼自小事事尽力而为,又听他如此一言,知他定会成事,也多了几分安心。但万一有不测,自不能教官府生擒沉鱼;沉鱼话中,似是若他死于非命,便有人替他报官,所以亦不能害他丢了性命。如此沉吟片刻,便道:「师叔明白了。这几包药,你先拿去。事成之后,我便与你药方。」
其实逸清手里何来药方?他如今手中解药,皆是浮笙定期送来;但为了让沉鱼全力以赴,不得不说了违心话。沉鱼闻之,眼里闪过一丝凄然,谢过逸清,取了解药,默默离去。
沉鱼刚行出清风八咏楼,阁楼天比高内,只听一男声道:「前辈不仅奏阮了得,讲话亦是妙语连珠。」话间那人徐徐从屏风后步出,一袭鸦青斗篷,里头着了件桃红单衫,水色素绢薄裤,正是昊天标行柳若晓。
逸清也不看他,呷了口茶,道:「你如今可满意了?」若晓笑道:「暂且算是满意。事成之后,令千金便归还贵府,毫发不伤。」逸清不做声,却握紧了拳头。若晓笑道:「在下明白前辈所想。不过萧家庄山高皇帝远,待令正赶的过来,令爱尸骸,已遍布五湖四海。」良久,逸清才恨恨道:「果然是追月亲弟,一样心狠手辣!」若晓闻之,忽地一阵狂笑,于窗前目送沉鱼远去,看也不看逸清,悠悠道:「前辈谬赞,静候佳音。」
那沉鱼渐行渐远,方才逸清一言,却久久萦绕心头。莫非真要铤而走险,劫标抢药?但他好歹是江湖中人,义字行头,为了落雁安危,顾不得这许多。刚服了药,解了燃眉之急,便又寻思借酒消愁。然而酒入愁肠,更害他心乱如麻。
正是苦恼当儿,隔离两个大汉,把那朴刀摔在桌上,呼道:「取酒来!」惊的沉鱼酒醒了大半。只听其中一个叹道:「过几日便要押标上京,不知几时才回的来。」另一个道:「此行凶险,师兄万事小心!」先头那个悄声道:「听讲本来不是我押标,只因里头有乌香,怕有个三长两短。」
沉鱼一听乌香二字,便暗地凑耳去听。只听那标师说三日后便上路,经东门出城,过了那片树林,便走水路。沉鱼便暗自思量,若取乌香,必须赶在水路之前。听那两个嚼罢耳根,亦计划好行程,心中也有了底气,便付了酒钱,归家不提。
话说落雁虽然自知病重,但却不晓得收敛,以及时行乐为名,日日夜不归家,辗转温柔乡。不过他心中尚有隐忧:其时北方边疆不稳,金人常常来袭,他虽然无法回宫,近年却越发挂念宫中旧人旧事,生怕他爹成了亡国之君,更是夜夜难眠。
又是一日入夜,这边厢落雁声色犬马,那边厢沉鱼摩拳擦掌,好干一番大事。多得逸清解药,教沉鱼暂且不必担心病情,得以专心练武;三个月来,已熟习八音阵法,这趟去救落雁,可谓十拿九稳。若是真有不测,定先保住乌香。
沉鱼带着八音阵一行八人,伏在树林里,守在唯一要道,苦候两个时辰有余。到后半夜,隐隐听到喊标声,渐行渐近,便示意八音阵奏乐。一阵轻曲妙韵,萦绕在树林间,伴着沙沙风声,竟听得有些阴森。那标车行到附近,果然放慢了脚步。来到沉鱼身旁,那为首的标师便着人落车察看,个个利刀出鞘,往周围灌木处摸索。
沉鱼见那标车处中门大开,正是机会,从一侧草丛掠出,先砍了标车上那木箱一刀;众人才反应过来,一齐围攻那人,却教八音阵魅音害的头痛欲裂,加上这人身法迅疾,刀风凌厉,虽孤身一人,却更比一群难缠。沉鱼以一敌五,苦战数十回合,顾着兵来将挡,就是碰不着那木箱,教他好不焦躁,却丝毫不觉疲累,直到突然浑身剧痛,才发觉已身中多刀,方才退开借势歇息。
为首那标师示意众人护住标车,向沉鱼道:「你这般死缠烂打,究竟图的什么?」沉鱼抱拳道:「咱家不求钱物,内子多年受头风所扰,只求少许乌香,以解燃眉之急!」那标师笑道:「有夫如此,真是令正三世的福分!」又道:「乌香便在车内。有胆自己来取! 」
沉鱼眼见那五个标师,各执兵器,向他直扑过来,心中从未如此清醒过。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莫说这三个月磨炼,就算是这十年苦楚,只要取得乌香,皆会是过眼云烟。就算刀山火海,只要那落雁服药之后,不再沉沦风月,从此回头是岸,他亦照闯可也!
此时风头火势,八音阵在何处?不管有无帮手,他沉鱼要得的,绝不会落入人手!便跃上前去,眼观六路,耳闻八方,这头挡住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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