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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豪门总裁一起重生了-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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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秋在这个地方走了一圈之后,又回到最开始的婴儿房。
  桌上摆着一本日记,这个时代已经不常见的纸质版日记,已经写了厚厚的一大本,夹缝中藏着无法清洗的灰尘,其他的地方却还十分光亮。
  “宝宝日记第一天,今天一直不舒服,从头到脚的酸,宝宝,你爸妈真傻,都以为是吃坏了肚子,结果晚上一查,是有了你。感谢你来到我们身边,宝贝。你爸爸今天高兴得像个疯子。”
  ……
  “宝宝日记第三十天,今天测出了你的信息素水平,是个Omega,你以后一定是一个很漂亮的Omega吧?我今天问你爸,说怎么看咱们宝宝以后会嫁给一个alpha,你爸居然直接就哭了,笑死我啦。”
  ……
  “第……天。”
  “宝宝呀,你快要和爸爸妈妈见面了,我们给你准备了从一岁到二十岁的房间。二十岁以后,你就可以规划自己的人生,并且嫌弃爸爸妈妈已经老啦,我们都觉得,你一定会喜欢这里的。”
  再往后,字迹模糊,是大页大页的空白,间或夹杂着笔记干涸的杂乱线条。
  最后一页,写着几个崩溃的潦草字迹:“宝宝,你在哪里,妈妈快要撑不下去了。你爸爸跟坏人谈判去了,萧家人会怎么对你,我无法想象,如果你在受苦,就让我代替你受苦吧,我不求他们把你还给我,我只求你平安。”
  ……
  云秋身后房门大开,云曦的询问声从楼梯口传来:“有人吗?有人迷路了吗?”
  云秋像是从一个溺死者的梦中惊醒。
  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房间,然后关上门走出去,在楼梯口找到了云曦和跟过来的罗炎。
  他脸色苍白,带着浑身冷汗。身上背着的画板在把他往下拉扯,像是要把他拉入无尽深渊沼泽。
  云秋说:“我迷路了。”
  说完,他看也不看,直接从他们的空隙中穿了过去,脚步越来越快,连罗炎的呼喊都恍若未闻。
  “云秋!云秋你等等我呀!你去哪里,诶,走慢点儿!”
  “云秋!”
  这个声音响成云秋记忆中的一个噩梦,和这天昏沉的夕阳,云公馆建筑反射的淡淡金光一起,让他有点提不上气来。
  他生病了。
  他没有完成他的写生作业,回到家里的当天晚上,云秋高烧到四十度,不省人事。


第六十章 
  云秋回到家时; 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发烧。
  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十分干渴; 让他想起有一天,在学校路边的草地上看见一条被晒脱水的蛇。
  他拿了一瓶矿泉水过去,远远地浇在那条蛇身上; 可是它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死去了。
  有一条陌生消息跳了出来; 发在了他的手机上,点开后; 看见发信人未知,但是对方自报了家门。
  【你好,云秋; 我是今天公馆里的馆主云曦; 你的联系方式是我从你的朋友那里要来的,不知道这样打扰你是否唐突,我想找时间再和你见一面; 可以吗?有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我想要告诉你。如果你自己不愿意,那么就当做没有看见这个消息吧。如果你以后还希望跟我见面的话,就用这个号码联系我。】
  云秋手指发着抖; 删除了这条短信。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排斥和恐惧从何而来,对方是个涵养很好、优雅温和的女性,表达的也全部是善意。然而这种善意背后隐藏着和他从小到大以来的认知截然相反的,一种恶意的认知——他是个长在不共戴天之仇的,仇人家里的笨小孩; 此前一直无忧无虑地过着他的人生。
  和萧问水、萧寻秋、医生一起度过的十八年。
  现在这十八年崩塌了,好像从一个梦中被唤醒,被推动着走入血淋淋的现实。
  他在学校快乐自由,连罗炎这样随性洒脱的人都曾经说:“云秋,你家里一定对你很好吧,你的这款书包是全球高定,手工做出来的,我特别喜欢这个版型,攒钱想要买一个,但是他们跟我说,这个只接受预订和资格挑选,我有钱都买不到的。”
  别人也说:“真好,你什么东西都可以挑来试试,家里人都不说你吗?他们一定很爱你。”
  由此,云秋知道自己的家和其他人的家的不同,也知道自己拥有的东西,好像已经是许多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故而学会了谦逊和沉默。
  现在他看见了他原原本本应该拥有的——一个光明灿烂的选择,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会有一个沉稳锋利、面对家人时又会偶尔幼稚如孩童的父亲,会有一个娇俏美丽、对生活充满热爱的母亲。他会长在一个宫殿一样的房间里,从牙牙学语始,一直到脱离他们的羽翼庇护,反过来将他们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他的自闭症是先天的,可他是个高功能。如果遇到了那样的父母,他们一定会放下一切东西来陪伴他,在他的两岁之前进行非常好的干预治疗,直至他恢复得和常人无异吧?
  云秋穿着白天的衣裤,就这样直接跨进了放满热水的浴缸里。
  水温从热到凉,可是他一刻都没有察觉到,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待在这个临时建立起来的壁垒和安全区中,把自己的下巴浸入水中,伸手拼命地在网络上搜索着相关的信息。
  云赣,林适月。
  在这个言论自由的时代,所有人在对云赣生前事迹的评价争论后,达成了一个统一:一位卓越的政治家,也实实在在地富有才华和野心,只是过于执着于私人化的野心和事业的建立,急于成为掌权者,从民众意向的操控到情报网的建立,他都不失为一个最强力的竞争者,为此成为又一个权力厮杀中的牺牲品。
  他的一生用来站在和萧家背后代表的一系列操控政治的人的对立面,曾经是联盟内阁反抗者中最利的一把刀,也是最近似于一个机器人的“完美”人选,连他一生的收尾都这么富有传奇性——一辆反重力系统失控的宇宙级空间车,直接以不可控的推力耗尽了所有燃料,直至到达地球的逃逸速度,消失在宇宙深处。
  至今也有人不断讨论着,说是这位将军没有死,他将改头换面后重来。前前后后几十个版本,有温情的,将他写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也有人兴奋地将其称之为“上一代角力之前最后的一把杀手锏”,狂热地崇拜他。
  这个形象有点让云秋陌生。
  与之伴生的,还有萧问水的形象——云赣相关的种种词条里,“萧齐”这个名字也频频被提到,那是萧问水的父亲。萧家人和云家人好像是两个完全相同,又完全相反的对立面——他们所站的位置不同,然而他们在为自己的利益与事业争取时,所展现出来的冷酷和敏锐,则出奇的相似。
  公众视野中,冷酷,果决,独裁,这三个形容词同样被用在萧家新生代的掌权人身上,呼声和势头甚至更高于萧齐。
  “全联盟唯一非战时开火资格被授予萧问水!必须立即停止财团对政府权力的干预!!!这样下去,萧问水一个人可以成为军队!!你们是想要时间倒退几百年吗!!你们想过那样的人生吗!!!”
  “上月针对萧问水的暗杀者已经被处以极刑,相关牵连者一个都没放过,萧家这一次动了好多人,不容置疑,不容反对!!!他们在杀人!!!萧家本身的存在就是最大的恶行!这个时代的我们不需要皇帝!尤其是王座背后的皇帝!”
  各种各样的新闻,信息,评论分析,理智的或者不理智的,像是要爆炸一样涌入云秋的脑海里,压得他近乎窒息。水已经凉了,云秋却觉得越来越热,更奇怪的是他浑身在打冷战,牙齿咯咯作响。
  他看到更多无关紧要的新闻——比如世界上第一例自闭症手术治愈的消息,萧问水作为基因手术项目的发起人的讲话。媒体前的萧问水好看得像个神仙,镇定而完美无瑕,谈吐风度翩翩:“这个自闭症样本,是我们团队目前为止最大的财富。”
  他是那个样本,他是他的财富。
  结婚之后,他们相关的话题热度分析是这样的:“萧问水结婚这件事,也直接将萧氏集团的市值提升了2%左右。萧家在这方面的名声一直不好,从萧齐那一代的争权开始,到萧问水这一代将Beta兄弟送走,方方面面都证明了萧家内部的确是没有人情味的。然而,萧问水这一次公开结婚消息并隐藏配偶的身份信息,却给了公众一个意外,这是萧家第一次以温情的形象出现在大众面前。也许等到他未来的小孩出声之后——无论A、O ,如果生出来的是Omega,萧家也能同样疼爱的话,那么萧家简直可以借用这个话题直接进行舆论翻盘,这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嫁给他的那个Omega实际上已经为豪门所用,为他们创造了巨大的价值。”
  云秋看着看着,潮水一样上涌的困倦让他渐渐睁不开眼睛。
  陷入半昏迷的最后一刹那,云秋意识到自己的手机从浴缸边缘滑进了水里——那是一款白色的,非常轻薄的折叠屏,和萧问水那个黑色的一模一样,是情侣款。
  水声溅落,很闷的一声“咕咚”的响声。趴在浴室门口的萧小狼惊觉地抬起了头。
  它跑了进来,发现云秋歪在浴缸里不动了,于是拼命用鼻子拱他,希望他能清醒,但是云秋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给他回应。
  萧小狼焦虑地转了个圈儿,然后扑到大门边,想要试图出去。然而它只有半岁,还不够高,并没有学会开门——于是只能拼命用爪子刨门板,同时对着外边狂吠。
  两个小时之后,有邻居路过,听见了里面不寻常的动静,以为是有人入室盗窃,于是请来了保安破门而入,在浴缸里发现了高烧的云秋。
  他们当即送他去了医院。
  因为云秋的手机泡了两个小时的水,不能用了,他们也没有办法联系他的家人。这套房子的户主填的是云秋的名字,资料卡上的配偶电话又无法打通,于是只有等待云秋自己醒来。
  云秋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毫无察觉。
  他深陷在昏沉的梦境中,好像在梦里把从小到大的一切事情重新再走了一遍。
  他想起萧问水第一次差点动手打他,因为萧寻秋骨裂卧床休养,他拿书本重重地砸他的腿,就因为他没有办法下床帮他开电视。
  萧寻秋拼命劝说:“别生气,哥,他一个小自闭症,什么都不懂的。再说他没什么力气,我也不痛。”
  萧问水说:“不懂就是错,这次能打你,下次就能杀人,再有下次,我会亲手弄死他。”
  第一次疏远他,是萧问水带同学回家,见到了云秋。
  他甚至想起了那一次Susan也在,给他带了小饼干。
  大家打趣说:“哦~问水,这就是你的小童养媳呀?”他们带着这个年龄对于新奇事物惯有的好奇与善意问他,可是在敏感尖锐的少年时期,这话听起来不啻于一种讽刺。
  萧问水说:“别瞎说,我以后娶谁都不会娶他,他是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
  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一直到后面,他大学毕业,搬走了。原来热热闹闹的小房子,留给他一个人住,除了晚上医生来的时候,陪伴他的只有寂寞。
  一个自闭症患者的寂寞,就是把看过的动画片反复看,数完地毯上每一道花纹,听尽庭院内的鸟鸣。
  他在不懂何为寂寞之前就已经接触了它,甚至比他自己的生命更加久远。
  那种寂寞,是他哭着问医生:“哥哥不喜欢我了吗?”的寂寞。
  是他每每听着门后的动静,分辨每一个人的脚步声的寂寞。
  萧问水三年没有回家,每一年中可能会来看他几次 。他标记他的时候,也带着某种憎恶,憎恶他的存在,憎恶他竟然被他诱惑——他看不起他,因为他是个学不会爱的家伙,一个空有漂亮外表、内心一片荒芜的恶劣孩童。
  一边憎恶,一边沉溺,责问他无知的原罪。
  疼痛蔓延,比他生孩子更痛,比十三岁那年每次手术恢复之后所感受到的更痛,这疼像蚀骨的花朵,是长在他心上的。
  云秋还梦见自己的家人,他梦见他的妈妈,梦见那仿佛时光回溯一样的电子音乐,他们对他说,宝贝,欢迎回家。
  他还是那个有点笨手笨脚的小孩,只是从今以后,耳聪目明。
  *
  “烧退了,现在37。5正常体温,觉得精神还好吗?好的话打完这些吊瓶,下午可以出院了,没有陪护人员?”
  云秋躺在单人病床上,仰脸看着点滴一滴一滴地落下,声音嘶哑:“没有,我可以自己回家的。”
  护士说:“那好,来这里机器上刷一下ID卡,我们给你打印收据。以后不要洗冷水澡了,都入秋了,你还是个Omega,天生体质会弱一点。”
  云秋点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后,小声问道:“我的狗……”
  护士说:“你邻居帮你带回去了,是个住你楼下的alpha,本来说是想去天台瞭望台浇花的,正好听见你门前有动静。他救了你一命,你回去记得说一声谢谢。”
  云秋又愣了一会儿,然后说:“好。”
  下午打完了点滴,云秋就出院了。
  他一整天没有进食,胃里沉甸甸的难受,好像腹部被什么挤扁了一样。但他还是逼迫自己随便找了一家店,点了一碗水煮饺子开始吃。
  吃来吃去没有吃出味道,一直到最后,云秋才嗅出了一点气味,低头一看,饺子是韭菜馅的——云秋平生最讨厌吃韭菜,是闻到味道就会反胃的那种,这一眼让他反射性地吐了起来,吐得胆汁都出来了,把店家吓了一跳,没有怪他弄脏店面,反而连声问他:“你没事吧?附近医院要送你过去吗?”
  云秋摇了摇头,声音嘶哑着道了谢。
  他吐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掉生理性眼泪,吐完后也没有停止,一路走着,眼泪就那样掉出来,好像怎么擦都擦不完一样。
  他的手机坏掉了,正逢学校放假,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生病的这件事。
  云秋回到家后,看见萧小狼窝在门口睡着——一条牵引绳挂在门边,还留了一张字条:“我是住你楼下的人,因近日马上外出,没办法照顾狗,听闻你已经病愈回家,所以把狗送还。下次请注意身体。”
  这个邻居说话有一点文绉绉的,但是透着一种简明利落的感觉。
  萧小狼一看他回来了,振奋了精神,要往他身上拱。
  云秋俯身把这只半岁的小狗抱起来,开门走了进去。
  他给萧小狼喂了狗粮,发现它不怎么吃,应该是邻居做了狗饭喂过了——云秋把所有的零食都拿了出来,跑到楼下堆放到门口,用来表示他的谢意,然后上楼,重新回到浴缸里,这次他没有放水,只是窝在那里面。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他总是做着那些梦,直到他再也不想睡觉了——云秋在凌晨时,再也受不了梦魇的折磨,一个人出发去了学校的画室,开始画画。
  景物练习,人像练习,色彩搭配,场景构建。画完那么多之后,他又去了教室,开始写题。他最不擅长的语文试卷集,一写就写了几大页,连作文都认认真真地写下去,写到手指酸软,浑身颤抖。
  他还是在哭,作文题:“请考生作答,写一写你从小到大最爱的那个人”,他无法动笔,三个字写上去了,又用墨笔擦擦掉,最后被眼泪浸湿一片。
  他以前很少哭,和萧问水在一起之后变成了爱哭鬼,可是也没有哪一刻比现在哭得更厉害。
  云秋晨昏颠倒,写了一天作业,写完后在课桌上趴一会儿,醒来后又跑去画室。他觉得头晕,以为是发烧的后遗症,吃了几块饼干之后才发现是饿得。
  从这一天起,他的整个世界都变了,尽管一切如常运转,并没有任何差别。
  萧问水还在出差,下个星期才能回来。
  他不想再哭了,也不想再这么疼了——心底到胸腔的,那种蜂鸣一样的疼痛,浑浑噩噩中,他又开始做梦,依然是梦魇,这一次是他躺在上辈子的手术台上,因为麻醉失效和热气蒸腾的刀口而筋疲力尽。
  他紧紧抓着身边那个女医生的袖子,泪眼朦胧地说:“我好疼,好疼、”
  只听见身边人回答说:“乖孩子,疼过这一阵就好了,疼过就好了。都会好起来的。”


第六十一章 
  罗炎最近发现; 云秋好像经常走神。
  这对于云秋来说是非常不平常的一件事; 因为只要跟他相熟的人就会知道,云秋一旦在什么东西上投入精力的时候,世界毁灭他都是不管的。
  但是云秋的成绩到还是稳步上升中; 虽然注意力下降了,然而他比平常投入更加多的经历在学习中; 每天几乎就是画画和教室两点一线的跑,有时候连饭都不吃了; 装上一书包的小面包,饿了就啃几口,就着舒化奶一起喝。
  罗炎大呼小叫:“我的天!你这个劲头别说考星大了; 就是考银河系大学恐怕都行的啊!云秋你注意注意身体; 别太累了!”
  而云秋只是讪讪地问:“有银河大学吗?”
  罗炎笑着说:“没有,暂时还没有的啦,我是看你太努力了; 逗逗你的。”
  他以为云秋是被上次的月考成绩刺激到了; 想要再奋进一把,很理解他。之后云秋懒得去吃午饭的时候,他还会给他带饭去画室吃。
  萧问水出差的时间延长了; 回来的时间推迟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云秋心里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周末,萧问水的助理接他回城南小别墅的时候,发现他联系不到了。几经辗转后才知道是云秋手机丢了。
  云秋也只说:“我这周不回去,想要在学校复习。”
  他也没有回去拿萧问水的白颜料,而是自己随便买了一个不知名的牌子。所有人都没有发现他的异样。
  云秋现在很安静; 超乎寻常的一种安静,只是这种安静和他之前羞怯的、畏惧地对待这个世界时不同,他是面对行刑队的囚犯,等待着最后那一声枪响。
  他等着萧问水回来。
  第二次月考,云秋让所有人大吃了一惊。他的分数从上一次月考的两百三十多分直接进步到了五百分左右,除了语文以外,其他各科居然都已经到了及格线水平。
  而他的画画也进步很快。尽管经年来的病情让他失去了一些有关位置、场景的直觉,但是他都通过自己的努力补足了。实际上,他的基因手术完成之后,他的神经功能、认知功能已经完全和普通无异,拖了这么长时间的原因,一个是因为没有人要求他去成长,另一个是没有促使他成长的环境。这就好比天生目盲的盲人有朝一日恢复光明,走夜路时也会习惯性地依靠听觉和触碰判断一样,云秋自己不适应,本能地认为自己的上限就在那里,所以无法彻底痊愈。
  这个转变是他在文化课中学来的。云秋刚过来的时候,依然秉承着他“要学好一切就要把所有东西背下来”的习惯,但是高中课程里所有的课本实在是太多了,纵然是云秋这么认真的学生,也不免在面对浩如烟海的习题和课本时产生一点偷懒的小心思。
  云秋就开始“偷懒”,做题之前居然敢不背题目了。但是云秋疑惑地发现,自己居然在看过一遍题目之后就能掌握题目要表达的意思,这让他既惊喜又惶恐。
  之后,云秋又慢慢地做了一些其他的自我实验,结果发现自己居然还属于反应比较快的那一批。这些细微的小发现,云秋紧张地认为是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许是他正在变异为外星人的证据——他把这件事情悄悄藏在心里,没有告诉任何人,只打算告诉萧问水。
  云秋学习的效率也因此提高了不少。
  基本功慢慢起来的同时,他自己在色彩上面的特长也渐渐显露——云秋是一个对颜色有天生直觉的人,他在没有任何色彩基础上完成的作品,其效果往往出乎老师的意料。
  他慢慢地、慢慢地逼近正常人的生活,要说现在的云秋和其他人还有什么不同,大约只有从小到大养成的带点童稚的说话方式,还有他埋藏于心底的——对这个没有光怪陆离幻象的世界的最后一丝想象,这部分是无法抹杀、根除的,他认为一定一定有神鬼和超人,一定有复活和重生,只不过绝大多数人不曾知晓。
  这是他和萧问水两个人的秘密。
  第二次月考成绩下来的这一天,老师在班会上重点表扬了云秋。
  而他全程没听到。他在走神。
  云秋的座位靠窗,偏后的位置,背后是班级书柜,是他最喜欢的狭小、半封闭的空间。
  班会是晚上放学前的最后一节课,因为今天是月考讲平日,白天讲完了试卷,晚上的晚自习取消。
  班主任的声音嗡嗡的响在耳边,却听不进去,外边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雨声倒是比较清晰。
  云秋的晚自习不取消,他要去画室——尽管这不是老师要求的。他的手机坏了之后一直没有拿去修,也一直没有换新的。这个消息经由萧问水的助理转告给大人们,所以他们也没有在意。
  之前是怎样的呢?他是老师眼里最乖的学生,可是唯一出格的事情,是会在上课的时候偷偷回短信。和萧问水你来我往地发上几千条。结婚以来,他们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像是真正的恋人那样,恨不得每时每刻都黏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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