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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无罪证-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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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着下巴盯着这张便利贴沉默了一会儿,他决定不按照上书的要求行事,打开冰箱拿出一罐咖啡,然后又把便利贴撕下来揣到口袋里,准备来个死无罪证。他问起就说自己没看到,字条或许被大满吃了。
捏着咖啡罐走到客厅看了一眼窝在地毯上晒暖的两只猫,楚行云冲它抬了抬咖啡罐,道:“爹走了,两位爷。”
拿起车钥匙关门下楼,上车前刚好把咖啡喝完,顺手把罐子扔进垃圾桶,开车驶出九里金庭。
在路上,他给贺丞拨了一通电话,电话接通后他听那边安静的氛围和贺丞刻意压低的声音,就知道贺丞正在开会,于是简明扼要道:“老板,抽个空把我的车提出来吧,我整天开单位的车有公车私用的嫌疑。”
“知道了,今天下午我就去提,给你留的字条看到了吗”
楚行云装糊涂:“什么字条?没看到,被大满吃了吧。”
说完就掐了电话,把手机往驾驶台上一扔,一路风驰电掣的到了市局。
进了办公楼,他直奔四楼尸检室,刚走出楼梯口,就听到四楼楼道里传出被刻意压抑的男人的恸哭声。
尸检室门外,一向斯斯文文极有风度的吴涯无力的蹲在墙边,双手抱着脑袋,紧紧的揪着自己的发根,喉咙里发出一声声类似于野兽悲伤时发出的呜咽低鸣。
这些年他看过很多悲伤的脸,听过很多的人哭声,唯独吴涯与别个不同。
也是到今天,他才相信,吴涯口中‘我们的感情很好’这句话是真的,他和苏延的感情确实很好。这种五脏都被揉碎的哭声是演技多么高超的演员都不可能伪装出来的,他的哭声低沉,压抑,且绝望,包含着追忆侍者的惘思和留恋,还压抑着悔不当初的懊恼和愧疚,和堵塞在心里无处发泄的怒火。
一个人或许毕生都无法体会到的大悲大彻,都在今天,在这一瞬间把他吞没。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在无涯的苦海中沉浮。
出于职业责任心和同情,楚行云觉自己有责任搭救他,虽然不能把他从苦海中拯救出来,但是起码可以给他扔去一只船桨,让他不至于被海水淹没。
他走进吴涯,正酝酿情绪,打算说点什么,就见站在吴涯对面,靠着墙的傅亦对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管。
也是,一个沉浸在无尽悲伤中的人,怎么可能被他三言两语就打消苦楚。
于是楚行云绕过他,进入尸检室。
苏婉和另一名男法医站在停尸台前正在检查尸体的伤口,楚行云走近了站在尸体身旁,第一次见到苏延,也是第一次见到死去的苏延,一时难以把他和那个留在证件照上有着天真灿烂的笑容的年轻男人联系起来。
经过半个月的浸泡,尸体已经严重浮肿了。全身上下呈黑紫色,已经严重腐烂,甚至附着了水里的寄生虫。
惨不忍睹,这是苏延从沉眠的水底被打捞出来后,呈现给他们的唯一的面貌。
苏延的父母都不在本地,所以此时赶到的只有吴涯一个人。
苏延已经把尸体检查了一遍,对楚行云道:“除了额角有伤口,颅骨轻度骨折,身体其他部位都没有外伤。目前无法确定死者是在车祸现场当场死亡,还是昏迷时被沉入水中被淹死。”
虽然人已经死了,但是他们需要弄清楚苏延到底是因为车祸死亡,还是被‘沉尸’后死亡。
楚行云正在犹豫是否说服苏延的家人将尸体解刨,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男人愤怒暗哑的嘶吼。
他连忙跑出去,只见傅亦死死的拦在吴涯身前,尽管他用尽了全身力气,但却被吴涯体内忽然爆发的蛮力几乎甩到一边。
在仇恨和愤怒面前,就连吴涯这般君子般的人物都没有半点风度可谈,他凶相毕现,丑态尽露。像一只粗野蛮狠的野兽般,一声声的咆哮着冲向石海诚:“是你杀了他!”
他心里的怒火终于有了可发泄的出口,犹如火山爆发般,放肆燃烧着心里的仇恨。他并非不可搭救,对杀人凶手的报复和仇恨,就是他自我拯救的道路。
一个人如果连仇恨的对象都没有,只有无奈和悲伤,那才是真正的‘苦海无涯’。
见到石海诚,他才重新找到了继续生存的意义,那就是用尽余下的生命去仇恨他,为苏延的死亡祭以明志。所以他活过来了,为他重新焕发生命力的就是他的仇恨对象,杀死苏延的凶手。
就算是仇恨也好,他再次找到了生命中伟大的意义,也找到了最好的方式去缅怀已经死去的爱人。那就是不遗余力的去憎恨一个人,或许他也有愧疚,也有懊恼,但是一个仇恨的对象足以抹去他对自己的仇恨。
所以,他得救了。
“你该死!你该死!”
吴涯一句申辩都说不出,说出口的只有对杀人凶手最恶毒的诅咒。
楚行云在他猩红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个藏在他体内,濒临疯狂的灵魂。
石海诚像一个引颈待宰的羔羊般,被赵峰匆匆带下楼。
楚行云和傅亦两个人合力才把吴涯带到一间没人的休息室,把傅亦叫到一边,让他说服吴涯同意解刨苏延的尸体,然后走出休息室快步下楼。
三楼技术队大办公室,楚行云走进去站在一名技术员背后,问道:“照片恢复了吗?”
技术员道:“只恢复了百分十七十。”
说着,技术员打开一个文档,点开后,电脑屏幕瞬间排满了照片。
这些照片是石海诚那架相机里的记忆卡中已经删除的部分,之前他们掌握的证据不足,没有权力查看他的私人物品,现在他招供认罪,他们才有权检查相机的记忆卡。
技术员把记忆卡中的数据恢复了百分之七十,里面全是已经删除的照片。
楚行云弯腰扶着技术员椅背,盯着电脑屏幕道:“放大。”
技术员把照片放大,有节奏的一张张播放。
楚行云看着这些照片,越看,心中越冷。
林林总总三四百张照片,照片里的主角只有一个人,林钰。石海诚镜头下的林钰或喜或怒,或行或动,或梦或醒,都是那么的娇嗔,可爱,又动人。照片里的林钰从春季,转换到冬季,时间的流逝都在她身上留下了影子。
石海诚说他和林钰相识不过一年多的时间,那么这些照片的数量就表示,石海诚最少一天给林钰拍一张照片。
一个男人,竟能坚持每天给一个女人拍一张照片,楚行云自认自己做不到。可见石海诚对林钰倾注的情感就像他的相册分组中的标签一样,是他‘永恒的爱’。
由此可断,石海诚确实极有可能为了林钰,甘愿放弃自由,代她认罪。
照片还在一张张的划过,楚行云忽然又注意到一个疑点,他在石海诚家中见过王蔷的照片,王蔷的照片同样出自于石海诚之手,拍摄的和这些照片一样的用心。光从拍摄的远近焦点可以看出,王蔷的照片比起林钰的照片,从拍摄手法到整个照片的布局都更加精湛。也就是说,石海诚曾经以同样的真心待过王蔷,但是又为了什么,他会在新婚燕尔之际和王蔷离婚,移情林钰?
“……把王蔷的摄影作品都找出来。”
他忽然道。
十分钟后,技术员找出王蔷所有的摄影作品。楚行云看过那些照片,心中五味杂陈,像吞了一块生铁堵在心口,憋闷的慌。
他心里有数了,但是却更疑惑了。
指了几张有代表性的照片让技术员打印出来,然后他拿着照片走出技术队办公室,给傅亦打了一通电话把他从楼上叫了下来。
傅亦很快下来了,对他说:“吴涯同意了,苏婉正在解刨尸体。”
楚行云揽住傅亦的肩膀往楼下走,道:“接下来你还是在场比较好。”
“你是说那个视频?我已经看过了。”
傅亦道。
楚行云笑道:“不仅是视频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楚行云默了默,沉声道:“我怀疑王蔷。”
傅亦皱眉:“王蔷?他和苏延的死有什么关系?”
短短几句话的工夫,已经到了一楼。恰好和走进大堂的林钰碰了个正着。
楚行云不再继续之前的话题,站在原地等了林钰几步,然后笑道:“来的好快啊林总,我好像才给你打过电话不久。”
林钰客客气气道:“应该的。”
“我们找到苏延的尸体了,你想再见他一面吗?”
他这句话中的陷阱埋的太深,林钰稍废了一番脑筋才解开他的圈套,笑道:“是死者?我没见过他。”
楚行云挑了挑眉,眼神中流露一丝欣赏,也不再和她玩弄语言游戏,前方带路道:“跟我来。”
把她带进审讯室,她站在门口看到坐在椅子上石海诚,明显犹豫了片刻,然后低下头躲避他的目光,快步走到审讯室的另一边,在一张靠着墙的椅子上坐下。
石海诚被禁锢依旧,他死水般眼神在看到林钰时,略有波动,但是只迅速的瞥她一眼,就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
楚行云没有坐到审讯者应该坐的位置,而是靠在桌沿上,然后递给傅亦一个眼神。
傅亦把U盘插入审讯桌上的电脑中,随后把电脑翻转,正对石海诚和林钰,封闭沉静的审讯室中响起林钰的声音。音效经过处理,提供证据的女人声音经过特殊处理,播放的只有林钰的声音。
石海诚和林钰听到电脑中的声音,都吃了一惊,不约而同的抬起头看向电脑屏幕。
楚行云留意观察他们,重点是观察林钰。他看到林钰惊慌失措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脸色瞬间白透。她下意识的想要逃,但是环顾一周,四周尽是铜墙铁壁,她只能紧贴着墙壁站在角落里,双目涣散的望着地面,无意识的扣动自己的指甲。
楚行云认得她这个动作,这个动作对她来说,貌似代表着焦虑和惊恐。
视频很短,很快播放完毕。
楚行云看着林钰,道:“你想说什么,林小姐?”
林钰像是被他吓了一跳,听到他的声音,肩膀下意识的卷缩,做出自卫的姿态,喃喃道:“不,不可能,不可能。”
楚行云轻笑了一声:“不可能吗?我想你应该很清楚向我们提供这段视频的人是谁。”
林钰怔了一怔,脸上迅速的淌下两行泪,忽然蹲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般呜呜痛哭。
石海诚好像比她更伤心,他站起身,目光发直的看着林钰呆了一会儿,然后双膝一弯,噗通一声冲着林钰跪下了。
“对不起,小钰,是我没有把你保护好,对不起!”
他这一跪,把楚行云和傅亦都看傻了。
林钰不说话,只是哭,知道被傅亦带出去做口供时还在哭。
她走后,石海诚伏在地上好像掉了半条命,还是楚行云把他扶到了椅子上。
楚行云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他对面,看着他灰白僵滞的脸色好像在研究他的情绪是否有作假的成分。有了前车之鉴,他深知这两人都有做演员的潜质。
不过石海诚此时的恍然失神,和悲痛欲绝都不像是做戏,如果真是做戏,能把心理变化和面部表情运用到如此登峰造极的地步。那他上当上的无话可说。
“石老师,我们来聊聊你的妻子。”
石海诚好像掉了魂,反应迟钝道:“为什么?”
楚行云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和她离婚。”
石海诚转动僵滞的眼珠看向他,恢复了几分清醒,眼眶里还兜着眼泪,略带着恨意的冷笑道:“你们警察对我的私生活就这么感兴趣吗?”
楚行云细细看了他片刻,毫不在意他的讥讽,泰然自若的笑了笑,道:“你不说,那我只能自己猜了。”
说着从文件中拿出几张打印的照片举给他看,道:“这是你给林钰拍的照片,拍了很多,你喜欢她?”
石海诚眼中又闪现些许柔情,含泪道:“我爱她,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楚行云对他一厢情愿的爱情没兴趣,又换了一张照片:“这是你给你妻子拍的照片,你也爱你的妻子。”
这句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石海诚的眼神逐渐凝滞,既想移开目光,又不忍移开,哽咽道:“我爱过她。”
“既然你爱她,那你和她离婚的原因是什么?”
石海诚低头不语。
楚行云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开口的打算,于是又拿出几张照片扔到他怀里:“是因为这些照片吗?”
他扔给石海诚怀里的,都是王蔷获奖的照片。
石海诚拿起那些照片,看着最上面的一张,眼中逐渐失神,久久没有动作。
楚行云看着他的脸,道:“我在你家里第一次看到王蔷获奖的摄影作品时就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直到今天看到那么多你给林钰拍的照片,我才想明白。你的照片和王蔷的照片相似性实在太大,或许应该反过来讲,王蔷的照片和你的照片严重雷同。我虽然不懂艺术,也不是美学生,但是我看的出来,王蔷获奖的那些照片和她获奖前拍摄的照片没有一丁点相似的地方,从拍摄手法到构图,完全不一样。”
说着,他顿了顿,盯着石海诚道:“倒是更像是出自你的手。”
石海诚身形一震,唇角微微抽搐,想要说些什么的样子。
楚行云又道:“王蔷是因为你的摄影技术才和你交往,和你结婚。或者说,她和你结婚,是为了更加方便的偷窃你的照片,作为自己的作品。你和她结婚之前一定不知情吧?不然就不会在婚后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和她离婚,你和她离婚的原因也不是因为什么感情不和,而是因为你发现了她一直在偷窃你的照片作为自己的作品。你无法忍受自己被利用,被欺骗,你们的婚姻只是她想要获得成功的一个骗局,所以你提出和她离婚。石先生,请你如实的回答我,我猜对了吗”
石海诚静默良久,忽然自嘲般的冷笑了一声,道:“没错,你猜的很对,她和我在一起,的确是为了骗我帮她拍照片。我对摄影一点兴趣都没有,为了她我才去学,我也从没看过她获奖的那些作品,她也从来没有让我看过。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发现我拍的那些作品被冠上她的名字出现在摄影展里,我才发现,她一直以来都把我当做一台相机摆弄……虽然我爱她,但是我不能忍受她骗我,所以就提出和她离婚。”
“但是她不同意和你离婚,是为什么?”
当谎言被拆穿,王蔷为什么还不和石海诚离婚?石海诚不会再帮她拍照,那她留在石海诚身边的意思又是什么?
楚行云再次想到那份受益人为石海诚的人身意外险,王蔷又为什么会忽然给自己买这份保险,而且就那么凑巧的在几个月后就出现了意外。
石海诚摇摇头:“我不知道,她并不爱我。我们的婚姻只是一场骗局,我至今也想不清楚她为什么不同意和我离婚。”
楚行云颔首思索片刻,忽然道:“我们去你家看看。”
石海诚被他带上警车,回家的途中又说了些和林钰的故事。
“小钰不算是第三者,虽然我认识她的时候还没有离婚,但是因为王蔷的压制,我们才一直没有离婚。我和小钰认识不到三个月,王蔷就出事了,她很善良,帮我一起照顾她。”
他口中林钰的善良,楚行云一直没有领会到,他不了解林钰的善良,但也没有给予推翻,只问出了他和林钰相识的一些时间线索就结束了话题。
到了小区楼下,他把车停好,向单元楼高处仰望了一眼,讪笑:“所以你是为了和林钰才一起,才搬到这所小区?”
石海诚有些羞愧的垂着头:“嗯。”
他们到家的时候,石海诚雇佣照顾王蔷的保姆刚刚离开,所以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干净整洁。
厨房里还闷了一锅米饭,想必是保姆离开时留下的。石海诚洗了洗手就走到厨房忙碌。
楚行云站在客厅往周围看了一圈,见还是他上次来时的样子,便道:“我去卧室看一看。”
石海诚整理着厨台略有犹豫,道:“可以,但是你不要离她太近,她会害怕。”
石海诚对于自己这个名存实亡的妻子依旧上心。
楚行云点了点头,然后走到卧室门前 ,见房门虚掩着。他轻轻的推开房门,看到那个单薄美丽的女人依旧坐在阳台的轮椅上,身上盖了一条薄毯,沐浴在阳光中,遥望着楼下已经枯萎的花园。
楚行云没有关门,先是看了一眼摆在床头的那副潘洛斯楼梯,然后走向阳台。
王蔷被封锁在自己的世界里,丝毫感知不到他。她双眼无神的望着楼下的花园,一动不动,像是一尊被抽走灵魂的木偶。
楚行云停在距她两三步之外的地方,目光沉沉的看了她一会儿,随后把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又看向那架潘洛斯楼梯。
他总觉得那架楼梯的意义不是什么永恒的爱情,因为王蔷对石海诚并没有爱情。他想过去把照片拿起来好好研究,却在转身的同时看到王蔷身上的毛毯滑落。
从阳台忽然吹进来一阵风,吹乱了王蔷的头发,也吹掉了她身上的毛毯,而她本人恍然未觉。
楚行云折回去走到她面前,从地上捡起毛毯想要给她盖在身上,一个抬眸之间忽然愣住。
王蔷的双手搭在腿上,刚才有毛毯盖着,所以看不到,现在毛毯掉了,她的手也露了出来,还有她右手手背上一片红色的烫伤痕迹……
楚行云头皮一炸,猛然抬头看向王蔷,却迎向了一双如深渊般幽深寂静的眸子。
王蔷平静秀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依旧像一个人偶,而她眼睛却直直的看着忽然造访的男人。
忽然,她移开试图遮挡右手的左手,露出握在右手中的一把闪着寒光的美工刀,毫不迟疑的朝楚行云的腰腹捅了过去!
第164章 莫比乌斯环【36】
楚行云如果被一个柔弱的女人从正面袭击成功,那他不要在市局混了,把肩上烂摊子撩下,退休回家养老种田吧。
他擒住王蔷的手腕,反向一折,王蔷手中的美工刀应声落地,但还是不可避免的在他虎口位置割出一道伤口。
虽然他对女人下手留了余地,但是王蔷还是连人带轮椅,呼嗵一声翻了下来。
卧室里的动静不小,石海诚闻声往这边赶来:“怎么了?!”
石海诚的声音越来越近,楚行云握着正在流血的拳头看着趴在地上面露惊慌的女人,正要上前把她扶起,忽见她白蜡般的脸色迅速涨红,羞恼似的狠狠咬了咬牙,竟爬起来将一条腿跨出阳台护栏!
事迹败露,伪装一年多的诡计即将在石海诚面前被拆穿,王蔷羞愤的难以自平,一时急火攻心,无计可施之下昏昏然的想要以死来逃避自己即将迎来的难堪境遇。
她从阳台跳下的时候脑子里荒芜一片,随即感受到身体正在随重力下落,但是被重力下拉的坠落感很快消失,她的手腕被人紧紧的抓住。
她仰头向上看去,看到拉住她手腕人是那个被她偷袭不能的警察。
楚行云一手撑住护栏,一手死死箍着她的手腕,虽然女人的分量轻,但是她全部的重量压在他的手臂上,还是险些造成他骨骼脱臼。
石海诚很快闻声赶到,扒着护栏往下一看,一时愣住了。
“快把她拉上来!”
护栏太低,楚行云不得不用一只手撑在栏杆上,不然很有可能会被落在阳台外,被重力挟持的女人带翻下去。
石海诚迅速回神,伸手抓住王蔷的另一只手,和楚行云两人把她拉了上来。
王蔷刚才在死亡关头走一遭,已经冷静了,等蒙在脑子里的热火褪去,才发现自己刚才做了一件寻死的蠢事。大小也算死了一回,她瘫坐在阳台地板上,睁着目光涣散的双眼,心有余悸的喘着粗气。
石海诚不敢置信的看着她,脸上分不清是喜还是怒,忽然冲过去抓住她的肩膀:“你没事?你一直都醒着?!”
王蔷被他一抓,才缓过来的几分脸色又跌宕至虚白,迅速站起身迈着还有些虚软的双腿躲在她刚才还试图袭击的警察身后。
楚行云回头看了一眼躲在他身后的女人,看出了她并不是惧怕石海诚,而是过于心虚,不敢面对他。
楚行云忽然把她的手拉过去,盯着她手背上暗红色的烫伤痕迹看了片刻,双眼也像着了火般猩红灼热,唇角一掀,露出一丝冷笑:“你不是昨天下午就离开银江了吗?这位坚决不提供姓名的证人女士,我应该叫你石太太,还是王小姐?”
王蔷似乎进入角色太久,已经忘了应该如何开口说话。或者她是在通过沉默的方式试图自救,心里依旧残存着侥幸。
她没有回答楚行云的问话,只是一昧的躲避他锋利的目光,紧紧咬着牙,和他拉扯着自己的右手。
楚行云松开她的手,走向床头拿起那副印有潘洛斯楼梯的相片,然后回到王蔷面前,再次抓住她的手腕,像给她的手拷上了手铐般,道:“我现在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你,请你跟我走一趟。”
从姜伟家里找到的遥控飞机跟着乔师师一起被塞到了吉普车后备箱里,后来跟着她一起经历了那些变故,直到今天才得以重见天日。
遥控飞机里确实装载着摄像头,摄取的录像就储存在内存卡中,里面或许就装载着三名青年的死因。枪击案由东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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