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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无罪证-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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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了,贺丞,求你别说了。”
贺丞的话音以一个异常轻巧的转音,再次低低的笑了一下,顿止。
明明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但是楚行云却忍不住问:“所以你活下来了是吗?”
贺丞微乎其微的深吸了一口气,低声道:“是,他们反抗,哭闹,甚至想逃走——只有我没有反抗过,所以我活下来了。”
贺丞的这句话,解答了冯竟成的作案动机。
蹲的太久了,双腿肿胀麻木,楚行云索性坐在地上,托着额头,闭上眼睛。他在黑暗之中,站在深渊的边缘,往更深处凝望,试探——
十月二十九号,是冯竟成的妻儿去世的日子,此后所有的不幸都在那天的米拉山的暴风雪中埋下了苦难的种子。
冯竟成的妻子是藏族人,她信佛,而佛教中转世轮回是藏传佛教信徒皆以信奉的密宗,有没有一种可能,冯竟成也随了她的妻子信奉佛教?信奉转世轮回?不然,他为什么要寻找十月二十九号出生的孩子?
他失去孩子的那天,正是十月二十九日。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往下推,那么冯竟成专挑十一年后在十月二十九号出生的孩子,目的不是为了绑架他们,抑或是杀了他们。
而是——寻找自己的儿子。
倘若追溯此人心理变态,精神失控,陷入疯狂的源头,恐怕就是在妻儿死去的时候,邓杰说他妻儿的尸体寻不见,而他被发现时浑身是血,生命体征各项指标完好,奇迹般的生存。做一种最大胆,最残酷的设想,如果冯竟成是用妻儿的残骸得以果腹续命,那么他后来将反抗的孩子杀害,食用其血肉,也就变得有源追溯——
楚行云察觉到他的意识已经陷入血肉模糊当中,越往深处思考,越痛苦,但是方才贺丞的话一次次在他脑海中回放,逼他不断的往已经被掩盖,被踏平的地下挖掘,直到揪出那些腐烂的根系,把它们连根拔起。
贺丞自幼便成熟,所以他没有反抗,也正是他的不反抗使他得以活了下来。所以冯竟成把他‘养’了一年多,贺丞的幸存并非幸运或偶然,而是冯竟成在面临追捕重压之下,选择暂时的将贺丞流放,从而带走了陈雨南作为替补品。
现在,十三年后,他回来了,他如一个梦魇般再次像贺丞发起进攻,对他来说,贺丞早已变成了他的所属物品,是他流放在外的囚徒。
换句话说,他早已把贺丞当成了自己的孩子。
“你还好吗?”
长时间没有听到楚行云的声音,贺丞不禁有些担忧。
楚行云扶着墙壁慢慢的站起来,充血麻木的双腿像是踩在棉花里似的难以施力。他弥漫着一层红光双眼中,凌乱又炽热的色彩渐渐散去,留下一层温柔的怜惜,笑说:“没事,我找到真相了。”
贺丞顿了顿,低低的叹了口气,道:“赶快回来吧,我——忽然特别想见你。”
楚行云应了一声,在他即将挂断电话时忽然叫了一声:“贺丞。”
“怎么了?”
楚行云靠在墙上,仰起头看着天边被微风吹散的几抹勾云,悠长的长输一口气,声音低沉,又柔和,笑着说:“你知道,当年我为什么忽然从你房间搬出来,和你保持距离吗?”
说起十几年前的心结,他没料到自己是如此的平静,又深感幸福。
贺丞沉默了许久,再出声时也笑了,问:“为什么?”
楚行云翘着唇角,眼睛里有些出神,蓝天白云倒映在他的瞳孔里,使他的眼神看起来不再凶狠,愤怒,而是明亮又干净。
像是在回忆什么美好的事情般,楚行云低声笑道:“因为我的那些同学们拿你开玩笑,他们说我宠着你,陪着你,对你好,是因为喜欢你,是把你当做了我的新娘子——我很羞恼,很愤怒,所以跟他们打了一架,但是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后见到你,却羞愧的抬不起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我很狼狈很懦弱的选择远离你。现在想一想,当时我那么气愤,那么羞愧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被那些人点破了心事,感到无地自容吧。”
说着,楚行云话音一顿,低下头,扬着唇角,以温柔的不可思议的声音,道:“我爱你。”
贺丞的声音像是从凌乱的呼吸中挤出来似的微弱,颤抖,说:“我知道。”
楚行云低笑一声,抬起手揉了揉酸涩的眼角,又仰头面向头顶的海阔天空,说:“不,你不知道。你说你曾经问过阿姨,我们能不能结婚——这件事我知道,当时我就在门外,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于是我就在心里起誓;老天啊,这个漂亮的男孩子,他是贺丞,是我的小少爷,请你一定要保佑他,也保佑我,保佑我可以陪伴他,爱护他一辈子。”
贺丞笑了,虽然楚行云看不到他的样子,但却能在眼前的流云中勾勒出他的脸,此时贺丞一定笑的单纯灿烂,热泪盈眶。
“一辈子太久了,现在,你可以在一个小时之内出现在我面前吗?”
贺丞笑问。
一时分心太严重,竟然连巷口什么时候出现两个带着黑帽的男人都没察觉。
楚行云斜了一眼他们藏在外套下的右手,转身朝着他们走来的同一方向走去,不慌不忙道:“没问题,你们先去机场等我。”
说完,他挂断电话,揣起手机快走几步迅速转过巷口。
租来的车里都装有定位系统,这帮人应该是看到了他的车牌号顺藤摸瓜找到了租车公司,这才一路追踪他到这里。
楚行云疾步走在狭窄逼仄的巷子里,凌厉又平静的双眸不动声色的扫视四周的障碍物,掀开外套从后腰枪套里拔出此行前郑西河支援他的手枪。
很好,此地巷深而四通八达,走在其中就像趟迷宫,是个打巷战的绝佳地理位置。
第117章 一级谋杀【41】
机场二楼候机室,贺丞不知是第几次播出楚行云的电话,然而楚行云的电话早在一个小时前就无人接听了,当时还能打通,现在语音播报已关机——
他不知道楚行云是否遇到了什么困难,他只清楚从酒店到机场的一路上异常的顺利,或许是有郑西河帮他引开追兵,留下了一条安全通路,他才能带着陈静畅通无阻的到达机场。
此时距离约定的会面时间只剩二十分钟,飞往银江的航班也在二十分钟后起飞,但是现在楚行云不仅没露面,甚至陷入了福祸不详的失联当中。
手机忽然响了,他连忙接起来,听到郑西河的声音又不禁失落气馁。
“你们在哪儿?”
那边郑西河仿佛在避人耳目,躲进了一个幽闭的空间,几乎在用气音说话。
贺丞有些烦躁的扯松衬衫领口:“机场,你能联系到楚行云吗?”
“楚行云没和你们在一起?”
郑西河比他更惊讶。
贺丞坐在沙发上,低垂着头,有些颓然道:“没有,我联系不上他。”说着,他看了一眼在用仓惶忐忑的目光打量着他的陈静,问道:“你找到那个女孩儿的照片了吗?”
“没有。”
他听到郑西河咬了咬牙:“晚了一步,那帮人几乎把房子拆了,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剩下。”
贺丞默了默,冷静道:“覃厅长也在找这个女孩儿?”
“现在你和楚行云追着这桩旧案不放,他要想逃脱责任和制裁,只能来个死无对证!”
贺丞明白了,覃厅长是打算杀人灭口,灭不成凶手的口,就灭受害者的口。没有受害者的供词,哪怕掌握了再多的证据,都无法翻供。
不过,照目前他也在搜寻陈雨南的下落来看,覃厅长很有可能会按照陈雨南这条线索一路顺藤摸瓜找到真凶,实施一场迟到了十三年的抓捕行动,只不过这次的抓捕不是为了修补被侵犯的刑法,而是为了圆谎,为了将他延续了十三年的恶行掩盖。
让十三年前的那一桩冤假错案彻底的埋入荒野,无人问津。
所以,决不能让陈雨南落入覃厅长手中。
他把这句话转述给郑西河。
郑西河歇了一歇,道:“我知道,我会继续找照片。”
在他准备挂掉电话时,郑西河忽然说:“你和陈静先走吧,在银江你兴许还有些办法,但是在这儿,你比我都被动,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虽然贺丞听了这番话很怄火,但是郑西河所言属实,更何况他并不是只身一人,还有陈静需要他保护,而他也必须保证陈静的安危。
再一次播打楚行云的电话,回应他的依然是冷冰的提示音。
然而此时,一楼机场大厅中响起第三次催促飞往银江的乘客过安检登机的广播。
贺丞稍一沉默,然后从西装口袋里拿出证件和登机牌,起身去搀陈静:“我们走。”
二十分钟后,一架飞机分秒不差的从停机坪上起飞,从南飞向北。
带着墨镜的男人刚下出租车,就亲眼看到一架白色巨鸟从他头顶呼啸而过。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六点刚过两分。若是运气好一些,在红灯前少等几分钟,估计还能准时赶到和贺丞一起离开。
但是他现在依旧有些不放心。
楚行云脱下身上滚满尘土的外套拿在手里,拔腿跑向机场大楼。
进入候机楼,直奔值机柜台,柜台后的工作人员被忽然冲过去的男人吓了一跳,捂着心口往后跌了一步。
“六点钟飞往银江的航班已经起飞了吗?”
这个男人浑身的气场如火焰般颠倒汹涌,身上的短袖像是在泥尘里涮洗过,又被撕裂了似的狼狈。即使他带着墨镜,也能让人感受到他藏在镜片后的那双凶悍的眼睛。
“已经起飞了,有什么可以帮助您吗先生?”
楚行云胳膊撑在柜台上,警惕的扫视四周,把贺丞的名字报出来,然后道:“查一下,他有没有登机。”
在值机员核对登机人员信息时,楚行云透过她身后光可鉴人的玻璃墙面看到一行三人推开大堂旋转门走了进来,是他在巷子里没有甩掉的部队残余。
“这位贺——”
值机员话说一半,抬头一看,面前已经没人了。
穿过人头熙攘的一楼大厅,他把外套顺手搭在坐在人的椅背上,然后快走几步登上通往二楼的台阶。
到了二楼,他率先摸进男士洗手间,躲进隔间试图把被车轮碾了一道的手机重新开机,但是缺了半块屏幕的手机依然黑着屏,纹丝不动。
于是他揣起手机走出隔间,拧开水龙头洗了一把脸,然后走到洗手间门口,背部紧贴墙壁。手拿着墨镜伸出去通过倒映在镜片上的反射观望左右走廊,确定无人后才迅速闪出洗手间往走廊尽头的楼梯安全通道走去,打算迂回到一楼,先逃出机场在说。
侧梯里很安静,只回荡着他一个人的脚步声,楚行云边下楼梯边不死心的试图开机,同时还听着楼下的动静。他分心的太严重,所以没有察觉到他刚转过楼梯口,将楼梯口和一楼走廊相连的通道门忽然被打开了——
当他察觉到身后有人逼近时,胳膊已经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向后猛拉,使他整个人向后翻转扑向墙壁。
楚行云被迫转身的同时心里一火,抡起拳头就要送出去,电光火石间看到了箍着他胳膊的人的脸,又连忙把力道往回撤。
抬起胳膊送出去的力道太狠,然而撤的又太匆忙,浑身的力气没有着力点只能内部消化,险些把手臂肌肉拉伤,疼的他当时就变了脸色。
“你没上飞机?!”
他双目睁圆,似惊似怒的看着贺丞。
贺丞把手移到他的腰上,用力往自己身上一揽,低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我在等你。”
楚行云的脸色黑成了一块炭,开始后悔刚才那一拳怎么没有落在他脸上!他就知道贺丞不肯老老实实的上飞机!
他磨着牙根正准备跟他理论理论的时候忽见门又开了,陈静和一个穿西装打领带,打扮的一丝不苟的男人走了进来。
“肖助理?”
楚行云眼睛一睁,以为自己看错了。
肖树神色慌张的把门关上,意思性的粗略扫他一眼,然后像轰孩子一样把他和贺丞往楼下赶:“走走走走走,飞机在等我们。”
出了航站楼,在一名机场地勤的引领下,楚行云搀着林静跟随大部队小跑奔向停靠在落日边缘的一架私人飞机。
他从没听说过贺丞还有私人飞机,奔跑途中忍不住问贺丞:“谁的飞机?”
贺丞的是他们这帮人中身高最高,腿长最长的,所以只有他的脚步迈的不紧不慢,尚能保持风度,道:“贺瀛。”
楚行云一惊,还想再问,就见肖树站在舷梯旁冲他们招手。
把陈静扶上飞机,楚行云站在最后舷梯一层台阶上转身又去拉贺丞,贺丞握住他的手几步登上飞机,随后机舱门关闭,飞机在甬道上滑行百米飞上云霄。
可容纳十几人的机舱被分为两个舱室,肖树把陈静安置在2号舱,楚行云和贺丞留在了1号舱。
随便捡了个座位临窗坐下,把贺丞拽到对面,他问:“是你联系的贺瀛?”
“你是说这架飞机?”
“嗯。”
贺丞脱掉西装外套扔在隔壁的空座上,扯了扯衬衫领口,道:“不是,我打算带着陈静登机的时候肖树赶到了,还带来了一架飞机,我就留下来等你了。”
听贺丞这习以为常的口气,就像是肖树给他捎带手带了一辆自行车。
恰好此时肖树从一号舱出来,楚行云抬手把他叫过去,问道:“银江现在什么情况?”
肖树站在过道,扫了他们一眼,笑的有些发苦:“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风起云涌,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其中的原因。”
楚行云敛眉想了想,又问:“贺瀛回来了吗?”
肖树摇头:“没有。”
楚行云脸上浮现一丝恼色:“现在桩桩件件针对的都是贺丞,他也坐得住?”
肖树拍了怕座椅靠背,笑:“这不是坐不住了么?”说着又道:“你放心,只要咱们顺利回到银江,你们就安全了。”
楚行云瞟了一眼走在他对面正欣赏窗外落日的贺丞,很是糟心的叹了口气,揉着额头道:“重要的是他,他安全了我就省心了。”
肖树也看了贺丞一眼,道:“上次是意外,这次我们一定严加看守,不不不,保护。”
“这小子不受控,情绪一上来,什么事儿都敢做,这几天你把他看严实点儿,别给他胡作非为的机会。”
预感到自己责任重大,肖树不禁抹了把汗,保证道:“放心吧,肯定不会再出现像上次的意外。”
“最好找一捆绳子把他拴起来!”
贺丞:……
楚行云抬起眸子,似怒非怒的盯着他,煞有其事的看着他说:“不想被五花八绑的话,回到银江后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要是敢再耍小动作,我就把你丢进看守所住几天!”
贺丞倒是不慌不忙,慢悠悠的交叠双腿,撑着额角笑道:“我倒是没问题,关键在你。”
“我怎么了?”
“你舍得?”
这句话扎心了,他真还舍不得。
楚行云浑身狐假虎威的气势瞬间瞬间烟消云散,竖直食指重重的点了他一下:“总之你给我老实一点,不然你看我到时候舍不舍得!”
肖树眼瞅着话题偏离正轨,顿时觉得自己很多余,默不作声的回到一号舱了。
贺丞懒洋洋的把眼睛一眯,但笑不语的看着他。
楚行云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他的笑脸,心说这厮还真是没心没肺,不知劫数将近,同时他想起一个关键问题:“郑西河找到陈雨南的照片了吗?”
“刚才你在电话里——”
他们两人几乎同时开口,因为此时楚行云语速更快,语气更强势,所以他话说一半就不得不被他盖了过去,只能悄然收声。
这两天跟他待在一起,贺丞还是跟不上他的节奏,他想跟楚行云聊聊私事,然而楚行云此时心心念念的只有公事,只有陈雨南。或许已经将今天下午在电话里同他说的那些话,遥遥的甩在身后了
念及于此,贺丞被打断后,脸上笑意一收,挂上些许冷淡,扭头看着窗外已经正在坠入地平线的,那一轮巨大的红日:“没有,他说会赶在回到银江之前把照片销毁。”
楚行云俨然未觉方才截了他的话,皱着双眉,略有所思道:“如果覃厅长看到陈雨南的照片,比我们先一步找到她,就麻烦了。”
说着,他站起身,往一号舱走去。
“你去哪儿?”
贺丞的声音追过去。
“问问陈静,陈雨南长什么样。”
楚行云头也不回的掀开帘子消失了。
贺丞坐在座位里沉了沉气,也起身朝一号舱走去。
陈静和肖树相对而坐,两个人正有一句每一句的,很尴尬的聊着天。此时夜幕降临,陈静身前放着桌板,上面放着一份卖相不错的晚餐。
楚行云走过去,在肖树身边坐下,直切正题:“阿姨,请你形容陈雨南的样子。”
陈雨南身上披着一条薄薄的毯子,依旧不太习惯他审问犯人似的眼神,微微低下头,没什么精神道:“挺清秀的,还有些小时候的影子,就是把头发剪短了,鼻子上的痣还在。”
尽管楚行云很想让她描述的再详细一些,但他看的出来这位踏上寻女之路的母亲,此刻正在忐忑,惊慌,与兴奋的复杂情感折磨着。她面上一阵喜,一阵悲,倘若此次银江之行不能得偿而还,那么她所剩不多的余生将在痛苦和不安中度过。
找到陈雨南,对她来说不仅仅是找回亲情而已,更是对枉死的袁平义的一个交代,对她默许用袁平义换取女儿生命而枯萎的良心报以安慰。
银江是她的救赎之路,不然,她将永远彷徨,永远惶惑。
他想再问一些细节,利用自己浅显不精的侧写画像简单勾勒出陈雨南的模样,但是陈静对陈雨南的印象也只停留在每年一张,角度单一,无法看清全脸的照片上,并且此刻她正被气流产生的颠簸而折磨,每说一句话都异常吃力。
贺丞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不言不语的听完了他们的谈话。
为了照顾陈静此时心理和生理上的双重重压,楚行云只能暂时放弃对陈静的问询,向肖树要了两份盒饭,回到了2号舱。
贺丞又紧随他,回到原来的座位坐好,看着他把掀开饭盒盖子,把其中一份推到自己面前。
“你不是找到那个人了吗?”
见他始终不提,贺丞选择主动问起。
楚行云掰开一双筷子,又把他面前的饭盒拖回来,把里面稍显油腻的菜全都挑进自己的饭菜中,垂着眼睛若有所思道:“嗯,找到了。”
闻言,贺丞缓缓的提了一口气,往后靠近椅背,看似平静道:“他在哪儿?”
把贺丞的那一份挑到只剩下蔬菜,楚行云又把饭盒给他推回去:“还没落地,我现在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说着,他把形状凄惨的手机掏出来放在桌板上:“我已经和银江方面失联了。”
虽然他说的有理有据,但是贺丞看的出来,楚行云始终在刻意的向他隐瞒。
楚行云在担心什么,他大概能猜的到,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他和那个人之间,必须有一场决斗。
贺丞很清楚,只有杀了他,才能将自己治愈。
楚行云有所察觉般抬眸看他,果不其然,再一次的在他眼中看到颠倒徘徊在现实与谵妄之间游离的眼神。
“贺丞。”
他忽然出声叫他,贺丞即刻回神:“嗯?”
楚行云面色忧虑的看他片刻,然后语重心长道:“你听话,回去后千万不能再轻举妄动。那个人如果在银江,他肯定会有再次找上你的那一天,如果他跟你联系,你一定要告诉我。”
贺丞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强压下在心里隐隐作祟,暗暗叫嚣的恶意。良久,冰冻似的眼眸中浮现几丝裂纹。
他点头,说:“好。”
楚行云不禁松了一口气,在裤子上擦了擦手。刚才看到他的眼神,太紧张,手心都出汗了,
贺丞看着他如释重负状埋头吃饭,语气陡然变的冷飕飕的:“没了?”
“什么没了?”
“你就没有其他事,想跟我聊了?”
楚行云很纳闷的抬起头:“还有什么?”
贺丞眼角抽搐,面部表情紧绷,紧抿着唇角,不说话。
楚行云见他不吭气儿,于是又埋头吃饭,吃完了起身就走。
“你去哪儿?”
“找肖树说几句话。”
楚行云掀开帘子,再次头也不回的走了。
但凡空气有燃点,整片天空就将被他眼中喷薄而出的火光点燃。
贺丞忽然无比的想开着这架飞机直奔与世隔绝的无人岛屿,一个远离所有人,只有他和楚行云两个人的世界。或许与所有人断绝联系,与外界断绝联系,楚行云才会无时无刻的不把他放在心上。
然而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因为皇帝忙着治理政务而失去宠幸的妃子!
好在他决定把自己的冲动变成行动之前,飞机在银江机场落地了。
重回银江的土地,楚行云仰头看了一眼天幕,发现今晚夜色尤其浓重,像是从天空高处颠倒了一瓶墨水,黑的连一颗星都没有。
走出机场,肖树把车开到路边。他目送贺丞和陈静上车后,抬手按着SUV车顶,弯下腰从窗户里一脸严肃的对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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