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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声与循途-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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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用两年多的时间建立起这支乐队,今年应该就可以出去演出了。”
“这或许是他们其中很多人走出去的唯一机会。”
“穆康,我是唯一的指挥,我一定要来。”
穆康把照片放回桌上,闷声几口把饭吃光了。他放下勺子,点点头说:“知道了,什么时候过去?”
林衍惊讶地望着穆康。
穆康泰然自若道:“去视察你的工作成果。”
约翰内斯家离学校不远。两人交代约翰内斯把车开到林衍住处,慢慢步行去学校,快走到时已经下课了,几个瘦小的身影正在校门口焦急地左顾右盼。
一看到林衍,小朋友们一股脑都冲了过来,边跑边叫“林先生”。林衍像个孩子王似的,一瞬间就被团团围住,高大英俊帅气潇洒的穆康遭到了无情的无视。
穆康跟着被孩子们簇拥的林衍,经过在林衍手机屏保上出现过的学校主楼,主楼旁边有一栋比约翰内斯家更抽象的、一看就是临时搭起来的木头房子,里面已经坐了大大小小三四十个学生,正在热火朝天地练习,谱架椅子看起来都挺正式,声部也非常齐全。
林衍一进来,所有人都瞬间噤声。他笔挺地站在乐团前,给小成员们介绍穆康:“今天有新的老师来。”
穆康人渣味太重,小孩缘极差,头一次被这么多小朋友注视,居然觉得略尴尬,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温和无害的笑容:“你们好。”
小朋友们七嘴八舌地对穆康说“你好”,一个长头发的手持小号的小男孩问:“先生,你是干什么的?”
穆康:“……”
他一时语塞,心想:作曲的?好像说出来不是很合适。弹钢琴的?好像管乐团不需要钢琴。
林衍严肃地说:“穆先生是作曲家。”
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哇”、“好酷”,长发小号男孩又问:“先生,你是来给我们写曲子的吗?”
几十双童真的眼睛期盼地看过来,把穆大才子硬生生逼上了梁山,他只好僵着脸说:“是。”
小成员们呼啦啦一阵热烈欢呼,十万个为什么长发小号男孩大声说:“已经写好了吗先生?现在可以排了吗?”
穆康:“现在还不行,我要先听听你的表现。”
“林先生说我们很酷。”一名拿着长笛的小女孩说,“很快就可以上台表演了。”
女孩面庞干净整洁,眼里透着不服输的倔强骄傲,居然有点神似姑奶奶管家大小姐。
穆康知道她。
她叫做安娜,旁边那位就是特雷西,她俩有个名叫约翰内斯的哥哥,父亲和哥哥一起经营一个犯罪团伙,靠抢劫杀人为生,自己和林衍刚刚从他们手里死里逃生,缘分真是妙不可言。
穆康一阵感叹,对“爬在飞机上和女朋友的爸爸打架”的小蜘蛛侠生出了某种怪异的深有感触与同病相怜。
林衍:“之前的曲子大家练得怎么样了?”
一帮人齐声说:“非常好!”
林衍点点头:“好,那就开始吧,先来《超人组曲》。”
不是贝多芬,不是舒伯特,不是勃拉姆斯,也不是柴可夫斯基,而是John Williams写的好莱坞电影音乐《超人组曲》。
穆康理所当然地想:好曲子。
小乐团立刻安静下来,有条不紊准备好谱子,所有人都训练有素地抬头,认真看向林衍。
林衍手上没有指挥棒,只是简单抬起了手,朝向小号和圆号。长发男孩把小号高高举起,以非常专业的姿态紧紧盯着指挥。
铜管声气势磅礴地跨入寂静空间,节奏和强弱紧紧跟随林衍清晰的手势,直到所有声部加入,乐团精妙地为唯一一名听众展现出了电影画面般的激动人心和丰富多彩。
曲子改编成了更适合小朋友演奏的版本,各声部技术要求都不高,但出来的效果依旧很震撼。
林衍连谱子都没有,空手而来,却仍然可以准确无误地讲出小节数。穆康看在眼里,心道阿衍是真的很重视这个管乐团啊,我一定要给他们写首曲子。
第十九章
乐团排完《超人组曲》后休息二十分钟,林衍给穆康找来五线谱和铅笔。两人随便聊了几句,林衍带乐团进入下半场,开始排宫崎骏动画组曲,穆康坐在一边边听边写曲。
他按乐团现有的声部布置好总谱,信手用了一个几个月前写的主题,考虑到时间不多,打算先弄出个四五分钟的小作品让乐团明天试试,回去之后再花时间扩充完整。
排练进行到六点,在天黑透之前结束了。木屋里堪堪接有一盏照明用灯,在傍晚暮色中孤独地发光,仿佛在催促大家赶快回家。
林衍带着穆康回了自己的住处,是离学校不远的、隐藏在树林间的一间民宿,条件比安娜和特雷西家好上不少,有四间客房,带独立卫生间和公共浴室,门口还有几个停车位。
民宿老板显然已经预见到会新来一名客人,先是喜笑颜开地把客房钥匙和车钥匙一起递给穆康,又示意二人在客厅就坐,笑眯眯地端来了晚餐。
主食依旧是坑爹的水果拌米饭,多了一道姑且可以算作前菜的芒果沙拉。林衍面不改色地拿起餐具开始吃沙拉,穆康生无可恋地对着食物发呆。
林衍劝道:“随便吃吃吧。”
穆康:“不吃,我不是个随便的人。”
林衍:“不行,只要是人就必须要吃饭。”
穆康:“那我不是人。”
林衍嘴角沾着一条芒果细丝,好奇地问穆康:“不是人是什么意思?又是我不懂的俏皮话吗?”
一点都不俏皮也很少讲俏皮话的穆康无奈地拿起餐具,木着脸说:“林三岁,好好吃饭,都吃到脸上了。”
好不容易解决了味道诡异的晚餐,两人坐在客厅讨论穆康新写的曲子。穆康指着长笛一二声部:“安娜和特雷西水平确实很好,我把她俩的部分写得稍微难一点。”
林衍想了想,斟酌道:“现在这个团是可以,但是其他团不一定有这么好的长笛。”
穆康吃惊地看着林衍:“你还有其他团?”
林衍:“非洲还有一个。”
穆康无语片刻,叹了口气:“好吧,我改一改,你什么时候走?”
林衍:“大后天一早。”
“我后天早上必须得走了,今晚我们把框架都弄出来,明天边排边改,后天我走了之后,你把剩下的一些小问题修补一下。”穆康边说边飞速地思考,“我回去再把曲子扩充一轮,基本就可以完稿了。”
“没问题。”林衍点点头,埋头看了一会儿穆康已经写好的内容,忽然问,“为什么用这个主题?”
穆康正在琢磨要不要加一段英国管的旋律,随口说:“之前写的,随便拿来用。”
林衍:“为什么不用你的主题?”
穆康没反应过来:“我的什么主题?”
林衍的声音清晰直白:“穆大才子,三大专属主题。”
穆康愣住了。
丛林的夜晚寂静无声,室内灯光昏黄,时不时掠过蚊虫飞舞的痕迹。穆康恍惚看着面前的林衍,脸庞精致白皙,眼神清澈温柔,让他仿佛置身于多年来频频出现的梦境里。
梦里的林衍坐在钢琴前弹了一段旋律,微笑着说:“这个主题,我听过十个变奏版本,你刚刚弹的是最好的一个。”
不知道从哪天起,那段旋律再也没有在世间响起。它只残留于穆康的梦里,要死不活,也不知道到底还有没有呼吸。
穆康移开目光盯着餐桌,上面正趴着两只不知疲倦地爬来爬去、不知是打算产卵还是只是在觅食的苍蝇。
真有活力,比我强多了,穆康讽刺地想。
他没看林衍,只是漠然道:“啊,那个,我早就忘了。”
林衍没接话。
穆康淡淡地说:“来吧,快把这个弄完。”
两人奋战了几乎一个通宵,曲子终于雏形初现。日出时分,两人疲倦地各自回房收拾休息,抓紧时间睡了不到四小时,起来后随便吃了两份芒果沙拉当早餐,直奔学校。
路上穆康边走边反胃地想:老子他妈这辈子都不想再吃芒果了。
今天乐团按铜管和木管分了两个小分队,上下午各排两小时,三点之后再合排,这也让两人有时间和机会一边排练一边改谱子。
上午先排铜管,长发小号男孩捧场王属性大开,一拿到谱子就兴奋地大喊:“手写的!是林先生手写的谱子!”
穆康面无表情地说:“你那份是我写的。”
长发男孩喊声磕巴了一秒,改口道:“手写的!是穆先生手写的!”
穆康对小号声部说:“你们有人吹降E调吗?”
一个穿背心流鼻涕的小孩举手:“我吹,先生。”
穆康把谱子给他,问:“带降E调乐器了吗?”
鼻涕男孩拿好谱子,开心地蹦了几下:“在家里,先生,我马上回去拿。”
穆康忙说:“诶你……”
鼻涕男孩蹦的那几下居然是在做起跑前准备动作,穆康“你”还没说出口,小朋友夹着谱子好似夹着巨款,以携款潜逃的速度一溜烟跑了。
穆康以人渣之心度孩童之腹地想:他怕不是想借机逃课吧?
谁知谱子还没发完,就见鼻涕男孩又哗啦啦地背着乐器进来了,一阵风似的越过穆康跑到位子上坐好,把谱子小心放到谱架上,拿出乐器开始活动,架势十足。
敬业精神甩了这也懒得接那也不愿写、拖稿恨不得拖到世界末日的穆人渣十万条街。
然而穆人渣虽然敬业精神堪忧,专业水准还是颇值得赞赏,搭配林衍这个大型外挂,居然真的用一个晚上写出了一首还不错的小型交响管乐作品。两人分头带着小朋友们分声部排练完善细节,午餐随便应付了一堆水果,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三点,全团的人都到齐了。
林衍静静站在乐团前,扬声道:“谱子都熟了是吗?”
所有人:“是的,先生。”
林衍:“那就开始吧。”
他抬起双手,目光环视全团,左手轻点,木管轻灵的音色穿过木头墙壁,向沐浴于阳光中的郁郁丛林飞奔而去。
圆号悄然跟随,为旋律搭建一个增四度音程,增四度转而又成了小三度,总而言之就是不按你所想的来。
穆康写曲惯用的手法,和声看不清走向,猜不到结局,从来不走寻常路。他靠这一招吃遍天下招蜂引蝶,招来了林衍这只花丛中最帅气的雄蝴蝶,自己爱不释手却又浑然不觉,猪油蒙了心似的把人赶走了。
林衍控制手上的节拍干净不凝滞,好让小朋友们都能看懂,带着乐团走了三遍,终于把曲子完美地走了下来。
全曲最后结束在长笛和单簧管的长音,林衍手掌轻拢,像把一颗跳动的心攥进手心。
这只雄蝴蝶抵挡不住诱惑,又闻着人渣味儿被吸引过来了。
七年时光转瞬即逝,一切好像都和从前一样绵长美好。林衍慢慢放下手,眼眶忽然有点湿热,连忙低下了头假装看总谱。
他酸涩地想:这么多年了,穆康依旧是……这么的好。
穆康在一旁悄悄松了一口气,心道幸好有阿衍撑场面,差不多算是弄好了。他朝团员们鼓了半天掌,由衷地说:“男孩女孩们,你们太酷了。”
长发男孩和鼻涕男孩大声说:“穆先生更酷!”
安娜问:“穆先生,这是你新写的曲子吗?专门写给我们的吗?”
穆康点点头:“是的。”
特雷西开心地说:“太棒了,它有名字吗?名字后面有没有加上‘为普鲁斯特管乐团所做’?”
穆康和林衍目光接触,笑着说:“它有名字。”
林衍郑重地对孩子们说:“名字是,《林中精灵——为普鲁斯特管乐团所做》。”
两人天黑前回到民宿,老板已经把看起来永远也不会发生变化的晚餐准备好了,幸好前菜不是芒果沙拉,换成了一堆啤酒。穆康麻木地挖起米饭往嘴里送,就着啤酒囫囵吞枣地拼命往下咽,眼泪都被他这种不要命的精神逼出一轮。
林衍想到明天穆康就要走了,心头失落:“明天一大早你自己开车去吗?”
穆康好不容易咽下一口米饭,喘着气说:“嗯。”
林衍这才注意到穆康的盘子已经快空了,诧异道:“怎么今天吃得这么快?”
穆康:“没有嚼。”
林衍震惊了:“不嚼怎么咽下去?”
穆康:“用命咽。”
林衍无语半晌,开口问:“真的这么难吃吗?”
穆康:“真的。我觉得你要么味觉有问题,要么忍受能力异于常人。”
林衍哭笑不得,想了想说:“我猜是你妈做饭太好吃,你从小到大吃习惯了,味道不好的食物接受起来更困难。”
穆康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从喉咙里含糊地“嗯”了一声。
林衍:“明天早上还是让约翰内斯送你去机场吧,我现在就去个安娜家打电话,几点?”
穆康满嘴饭地点点头,用眼神表示“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又给林衍做了个“五”的手势。
林衍和约翰内斯沟通好回来时,穆康已经把饭吞完了。
分离近在咫尺,林衍纵然一万个不舍也毫无办法。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正色道:“我想请你帮个忙。”
穆康第一次先于林衍解决掉晚餐,整个人好像跑了场马拉松似的身心俱疲。他仰头一口气灌完一罐啤酒,言简意赅道:“说,什么都行。”
林衍:“我想向你要首曲子。”
穆康伸手又开了一罐啤酒:“什么曲子?”
林衍:“交响曲,随便什么形式,我们团演。”
穆康吃了一惊,把啤酒放回桌上,不可置信地问:“你们团是说……L团?”
林衍:“是。”
穆康居然有点慌:“我……很久没写这种交响曲了……”
林衍直视穆康的双眼:“你可以写吗?”
穆康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可以写。”
“但是我有一个要求。”林衍沉声说,“必须要用你自己的主题。”
两人无声对视片刻,穆康脸上的表情慢慢消失了,他移开目光,说:“我以前写的东西你基本都见过,随便用,我现在就给你所有形式的授权。”
林衍摇摇头,坚决地说:“一定要是新作品,由我们团首演。”
穆康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林衍:“为什么?”
穆康冷冷道:“不为什么。”
林衍犀利地说:“所有事情都有为什么。”
穆康:“之前说过了,我已经忘了。”
林衍:“不可能。我都没忘,你怎么可能忘了。”
两人之间拉扯出难耐的沉默。
热带夜晚的风夹杂暖意卷进来,温柔拂过两人的发。穆康已经喝到桌上只剩下一瓶酒了,晚风丝毫带不走炙热酒意,他心里冻着冰,脑子却着了火,像一头困兽陷入无路可逃的焦躁。
林衍不屈不挠地说:“我只要用你的主题写的作品。”
酒意上头,穆康红着眼凝望林衍英俊的脸,明明近在眼前,却放佛隔着次元壁一般遥远,他张了张口,微弱地说:“林衍。”
林衍固执地看着他:“Please。”
丛林的夜在那一秒变得阒寂无声,只余穆康沉重的呼吸。他自暴自弃地想:直说吧,反正他是阿衍,没什么不好说的。
穆康闷声灌掉最后一瓶酒,多年以来躺着忍受强奸的心被滔滔酒意、被执着的林衍激发出鱼死网破的拼死挣扎。
“林衍,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那三个主题了。”穆康语气冰冷,徒手硬拉出自己残破不堪的心,残忍地解剖给林衍看:
“我现在写东西,都遵照客户的要求,谁给的钱多,我就接谁的活。客户要我写什么我就写什么,要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要我下跪我绝不站着,要屎我他妈都能给他拉出来。”
“别误会,我不是问你要钱,你向我邀曲,我绝对分文不收。”
“可我已经写不出来你要的东西了,林衍,从接下第一个不情愿的工作开始,从写出第一个我自己都看不上的音符开始,我属于音乐的那颗心就已经死了。”
“我一直不愿承认,一直以为自己还活得潇洒,直到……直到几天前我重新见到你。”穆康说到这里,喉咙一紧,像忍受不了似的闭上了眼睛,“那天在雅加达,你在一个破房子里,弹一架破钢琴,带着小姑娘唱Ave Maria。”
“那天我和你只隔着一道墙,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还是那个你,可我已经不是了,我他妈甚至都不敢进去见你。”
穆康睁开眼,漆黑瞳孔仿若溅出血色,痛苦又痛快地看着林衍:“说起来还得谢谢你,林衍,谢谢你让我终于认清了这一点。”
第二十章
两人的交流在穆康这番近乎自虐的独白后遗憾地无疾而终,林衍听得一语不发,穆康则一说完就回房倒头睡了。
人渣之魂依旧不负众望地回归,第二天清晨五点约翰内斯来接穆康的时候,穆人渣已经一丁点儿都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惊世之语了。
他站在微熹晨光里和林衍道别,面色平静一如往常,先给林衍留了自己的邮箱,叮嘱林衍把《林中精灵》修改好之后立刻发过来,又再三强调有什么事一定随时发邮件联系,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看着林衍的身影在后视镜里慢慢缩小,铁石心肠里终于生出了名为“不舍”的情绪,烦躁地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阿衍呢?真舍不得他啊。可是阿衍那么忙,我也不能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去打扰他。
回去还他妈要写地道战,操。
林衍一个人颓然站在原地,低着头无助地自言自语:“你根本没变,《林中精灵》里,明明都是最好的你。”
在P国的几天过得像演电影似的,穆康满心满脑都是潜水、阿衍、作曲、绑架犯和小朋友,根本想不起来看微信,手机信号又总是没有,在外人看来,基本是处于失联的状态。
下午五点,飞机终于落地。穆康正手捧大衣百无聊赖地等行李,王经纪人的电话来了,劈头就是一句:“你去哪儿了?”
穆康:“去P国了。”
王俊峰:“去潜水吗?怎么不告诉我?”
穆康:“临时决定的。”
王俊峰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下次提前告诉我一声,我以为你在雅加达失踪了。”
穆康随意“嗯”了一声,心里颇为不屑:告诉你我会被绑架?然后遇到林衍,顺便做了一下慈善?你知道林衍是谁吗?
这份际遇对穆康来说很珍贵,他想自己小心珍藏,不愿意和他人分享。
王俊峰:“既然去潜了水,那我就当你休完假了。《长征组曲》后天能交吗?”
形势一下子从《林中精灵》急转直下成了《长征组曲》,穆康没好气地说:“能。”
王俊峰心如磐石,并不在乎穆康是什么态度,只要能就行:“那就好,地道战尽快,凡星的总决赛在大后天。”
穆康不耐烦地说:“知道了。”
王俊峰听出了穆康心情不好,立刻周到地问:“我给你安排辆车?”
穆康不客气地说:“麻烦了。”
室外气温依然很低,刚刚从热带回来的穆康一出门就被冻得打了个喷嚏。冷风刺刀般无情地划过行人暴露在外的皮肤,穆康推着行李,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林衍一冻就红的白脸蛋儿。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见到。
他躲在一个柱子后哆哆嗦嗦点了跟烟,烟盒里的烟居然还剩一大半,穆康数了数,发现从被绑架到现在,自己总共只抽了不到十根烟。
还他妈天天不是吃水果就是吃水果拌米饭,可以说是非常养生了。
穆康舒心地叼着烟等人,随手翻了翻朋友圈,一起潜水的几个朋友没有发照片,应该还在那个荒无人烟的岛上没走。穆康想到一言难尽的约翰内斯一家人,点开其中一人的对话框:
…回来时小心点,那里有人抢劫。
等了半天也没见回复,穆康忽然记起,那里没信号,微信发过去也看不到。
他眯着眼思索了一会儿,觉得三个男人开一辆车走,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约翰内斯和他那位一看就是犯罪集团头目的老爸……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平复被林衍吓到的受伤的心灵,不会这么快就开始干活儿。
啧啧,这帮幸运儿,真是沾了阿衍的光。
车缓缓在穆康身前停下,司机下车,礼貌地帮客人放好行李。穆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忙碌的机场,很不是滋味地意识到,又要回到泔水般的工作中了。
和林衍一起就着夏夜晚风、昏黄灯光、悠悠虫鸣写《林中精灵》的夜晚,明明才过去两天,竟已恍如隔世。
穆康花了一整天给《长征组曲》收尾,终于卡着延了又延无法再延的最后期限把全曲交给了客户。他一点都不想再看到这堆狗屎,恨不得马上就把文件处理了。
穆老师出品上乘、作品繁多,工作室曲库里能找到的音乐却是屈指可数,除了正在写的东西,穆康早就习惯了一收到钱立马把原文件删掉。王经纪人一开始对此颇有微词,穆康则表示,狗屎可以拉,但不能拉了还不让人收拾。
然而《林中精灵》显然不算在此列。
穆康慎而又慎地重新手写了总谱,又郑重地把谱子用文件夹装好,带回家放到床头的柜子里,专门为它腾出了一方天地,生怕狗屎味儿能传染。
做完这一连串神经病似的动作,穆康开始盼星星盼月亮地等林衍的邮件,顺便愁眉苦脸地写《地道战》。
谁他妈知道地道战是什么鬼,老子又没打过。再说它有没有传说中那么神乎其神,能把兵强马壮的敌人打得哭爹叫娘,我实在是深表怀疑。
脱离现实和因现实而生的悲悯、仅依靠虚妄口号和自我幻想的创作,永远只能是一滩狗屎。
和《林中精灵》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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