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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声与循途-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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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衍:“王俊峰说了……”
  穆康:“去他妈的。”
  林衍:“凡星……”
  穆康低头直接堵住了林衍的嘴,右手熟练滑到后腰,左手耗时两秒解开腰带,长驱直入摸上了关键部位。
  单论这一招左右开弓,没人玩得过手指灵巧的音乐家。
  林衍深吸一口气,按住不怀好意的手,轻咬穆康的嘴唇强制中断了亲吻。
  阴天的客厅没有开灯,两人目光交织,默然不语,都从对方眼中品出了一股惨兮兮的云愁雨怨。
  林衍伸手搂住穆康:“我会找时间过来。”
  穆康埋在林衍脖子里闷闷地说:“三月吗?”
  林衍:“嗯。”
  “三月都春天了。”穆康说,“立春那天你不在。”
  “春天过来正好。”林衍一本正经地说,“繁殖的季节。”
  穆康:“……”
  他撑起身体看着林衍:“繁殖都会讲,中文水平真是捉摸不透。”
  “我懂很多词。”林衍轻抚着穆康的眼角,“就是不会俏皮话。”
  “那不叫俏皮话。”穆康捧住林衍的手,“别乱摸人。”
  林衍柔声道:“我喜欢摸你。”
  穆康不舍地吻着林衍指尖:“一起走,随便你摸。”
  “如果能把你变小,我就藏到口袋里带走。”林衍认真地说,“说你是公仔。”
  这话听得穆康实在是五味杂陈。
  他在“林三岁太会说情话了真让人受不了”和“林三岁喜欢的公仔都那么丑所以我在他眼里也那么丑吗”两种想法间徘徊半晌,最终还是在爱情面前选择了屈服:“嗯,快变。”
  林衍笑着又一次搂紧穆康,没再开口。
  离别在即,两人心里都不好受。穆康送林衍去机场时,车载音响播放了一路埃克托·柏辽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开车的人绷着脸看向前方,坐车的人侧着头望向窗外,全程没有一句交流。
  直到到达目的地,林衍才开口说:“我走了,你……”
  “好好吃饭。”穆康盯着方向盘说。
  “嗯。”林衍说。
  穆康啧了一声:“我不在没人给你做饭啊。”
  林衍没说话。
  穆康猛地转过头:“不行,我还是……”
  “穆康。”林衍出声道,“我很快就过来了。”
  穆康:“明天能过来吗?”
  林衍:“……”
  穆康:“那就不是‘很快’。”
  林衍轻轻地说:“或者你快点完成工作,来瑞士找我,好吗?”
  穆康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把花园盖了层防护土,你别动,等我回来弄。”
  林衍:“好。”
  穆康:“厨房还有点干货,视频里我教你怎么煮。”
  林衍:“好。”
  穆康又说:“还是别煮了,等我过去再煮。”
  林衍:“……嗯。”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穆康死死拉住林衍的手,那句“你走吧”卡在嘴边,使出浑身解数也说不出口。
  林衍叹了口气,倾身抱住穆康:“我爱你。”
  穆康松开了手,闭上眼低声道:“我也爱你。”
  林衍在穆康耳旁落下告别一吻,转身下车,拿好行李头也不回地走了。
  副驾驶座上剩下了一条被遗忘的灰色围巾。
  
  天气阴冷,高速上能见度不高。北风裹挟水雾气息,化成刺骨寒意,一丝一缕钻进车窗、浸入骨髓,筹谋着一场惹人厌烦的淅沥冬雨。车载音响里的《罗密欧与朱丽叶》恰好来到全球最著名情侣生离死别的一幕,仿佛在哀叹车主重回相思病怀抱。
  穆康身边没人能搂,口袋里无烟可抽,只好围上林衍的围巾,闻着残留的乌木香可怜巴巴地开车回家,刚进家门就收到了林衍的微信。
  一张简单的机舱照,桌上摆了一份手稿,是这段时间两人一起写的一首双钢琴。
  …Evan:Ready to fly。
  …穆康:还改谱子?不休息吗?
  …Evan:Like you’re by my side。
  我……操。
  穆康那一下眼泪都要下来了。
  他手指定在屏幕上方,怔怔看着这几个字,又好笑又难过,不知该怎么回复。
  一分钟后,对话框里弹出了一条新信息。
  …Evan:I miss you。
  穆康放弃了。
  他把手机往沙发一扔,像被梦魇缠住了似的一动不动站在客厅,胸口翻涌出酸甜苦辣各种滋味。
  滔滔语素,没有一个字能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良久,穆康拿起手机,往对话框里郑重其事地打了“我爱你”三个字。
  情感万顷如海,每一次的“我爱你”不过取其一瓢,描述不出这片爱意之海亿万分之一盛景。
  手头的工作必须加紧弄,各项安排都得提上日程。
  恋爱脑穆大才子被林美人拐进了迷魂洞,这段时间要么在家解锁新体位顺便煮饭弹琴听音乐看谱子,要么出去解锁新体位顺便旅行秀恩爱吃香喝辣,王俊峰精挑细选接来的工作全被扔在了案头,算下来共有三个挺不错的电影配乐还一笔没动。
  雪上加霜的是,凡星的新专辑即将开录。本就是穆康自己答应的事,为了新人的前途也不能关键时刻撂挑子。
  穆康认定的歌坛“新希望”确实挺有希望,一连打包发了30首歌的Demo给穆康供其筛选,又在微信里详细阐述了每首歌的创作思路,水平怎么样另说,态度反正是非常端正了。
  可惜制作人不太给面子,不仅没回凡星精心编辑的微信,Demo也是过了好多天才开始听,听了一上午就算过完了,和同林衍讨论十小节马勒都能讨论一整天的劲头形成了鲜明对比。
  穆康混迹娱乐圈幕后多年,被形形色色的这个老师那个天王糊弄多次,早摸透了圈里的水有多深。凡星声音天赋上乘,歌也写得比之前有进步,打磨后是奔奖去的节奏,无论情感上多么燥郁,穆康理智上还是颇认可这项工作的意义。
  穆老师时隔三年再次担当整张专辑的制作人,凡星团队一干人等都高兴坏了。双方第一次碰头会议约在了凡星的公司,穆康一进去就发现会议室里或坐或站了好几个人不认识的人,一人捧着茶、一人端着甜点,两人面前放着笔记本正襟危坐,一看到穆康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说“穆老师您来了”、“穆老师喝茶”、“穆老师吃东西”。
  穆康接过茶杯:“谢谢,陈雪呢?”
  陈雪是凡星的经纪人,能力拔尖,手腕出众,在业界非常有名气。穆康没提凡星先问陈雪,主要是想开门见山弄清楚歌手对专辑的要求和定位。
  穆康刚喝了口茶,陈雪快步走了进来,凡星一身休闲装跟在后面,两人刻意回避了彼此的目光,脸色都不太好看。
  陈雪冷着脸把闲杂人等赶了出去,坐到穆康对面把整杯茶一口都喝了,露出职业微笑:“这次全仰仗穆老师了。”
  凡星坐在了陈雪身边,礼貌地说:“穆老师辛苦了。”
  穆康跳过寒暄环节直接问道:“有什么问题?”
  陈雪看了凡星一眼:“我和他在歌曲安排上有些分歧。”
  “陈姐,我自己有很多歌。”凡星说,“都发给穆老师听了。”
  陈雪没理他:“穆老师觉得那些歌怎么样?”
  穆康:“还行。”
  陈雪:“够一张专辑吗?”
  穆康:“够。”
  凡星立刻说:“我就说可以。”
  陈雪皱眉看着凡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穆康:“陈小姐有什么疑虑?”
  “穆老师,我冒昧问一句。”陈雪说,“您打算怎么给这张专辑定位?”
  穆康:“要看你们想做成什么样儿。”
  陈雪直截了当地说:“能拿奖那样儿。”
  凡星在一旁小声说:“也不一定非得得奖。”
  陈雪狠狠瞪了他一眼。
  凡星坚持把话说完:“穆老师能帮忙制作我已经很满意了。”
  穆康面无表情地靠在椅背上没说话,陈雪长出一口气,第一百次感叹新人就是难带,坚定地对穆康说:“我想收点歌。”
  穆康还没开口,凡星骤然站了起来。
  “陈姐,我真的不理解。”他语速飞快地说,“你天天催着我写歌,写了又不用,是认为我写得不好吗?”
  陈雪抿着嘴看了穆康一眼,穆康了然道:“陈小姐是觉得,新人包办全部词曲的专辑难以服众。”
  陈雪重重点了点头,对凡星说:“听到了吗?评审会带有色眼镜讨论这张专辑。”
  凡星顿了顿,不服气道:“我说过了,不一定要拿奖。”
  陈雪斩钉截铁道:“一定要拿奖。”
  凡星:“我不在乎。”
  陈雪:“不能不在乎。”
  凡星:“为什么非要拿奖?
  陈雪:“公司对你寄予厚望,要求很高。”
  “陈姐,请到穆老师不容易。”凡星放低声音说,“我真的觉得已经很好了。”
  陈雪闭了闭眼,终于忍无可忍。
  “你也知道请到穆老师不容易。”她目光如炬看向凡星,冷冷道,“那你知道穆老师每张制作都得过奖吗?”
  凡星:“……”
  他愣在原地,好半天才结结巴巴道:“每……张……?”
  “我本来不想说,因为穆老师不喜欢提,但你真的太固执了,凡星。”陈雪严肃地说,“往重了说,如果你这张没得奖,就是砸穆老师招牌。”
  她抱歉地看了穆康一眼:“对不住,穆老师。”
  这个消息对凡星来说可谓是平地一声雷。他傻傻站在桌子前,先望着陈雪,又偷瞄穆康,张口结舌、手足无措。
  穆康双手抱臂坐在一边,表面上在旁观,实则在想别的事,对陈雪的这句“对不住”没给出任何回应,在外人看来似乎是要发火的预兆。
  凡星有点慌了。
  他小心翼翼地坐下来,紧张地说:“穆老师?”
  穆康没说话。
  惊觉自己可能闯了祸的凡星求助般看向陈雪,奈何经纪人一言不发盯着茶杯,丝毫没有要出手帮忙的意思。
  穆康不开口,陈雪不出声,凡星更是噤若寒蝉,会议室里陷入了长达五分钟的寂静。
  穆康理清了思路,第一个打破沉默道:“陈小姐说得有道理。”
  陈雪松了口气,马上说:“穆老师有什么想法?”
  穆康平静道:“不用去收歌,我写一首。”
  陈雪的表情变了。
  她坐直身体,难以置信地问:“您说什么?”
  “词曲都我写。”穆康清楚地说,“名字想好了,叫做《湖与我》。”

63。 

  凡星最近过得有些恍惚。
  他刚刚参加完某知名访谈,在被问到“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这道基础题时,脑子忽然短路似的忘记了回答模板。
  凡星回想起穆康坐在调音台前拧眉思索的样子,腼腆地对主持人说:“帅气有才华的类型。”
  主持人:“……”
  这和之前re好的“活泼可爱”有点差距啊?
  若从上帝视角来看,凡星口中“帅气有才华”的正主的确也有“活波可爱”的一面,不过除了林衍其他人欣赏不到而已。
  凡星的动心既不是空窗太久的一时兴起,也不能算空穴来风胡思乱想。
  早在年初穆康帮他录《执着》时,这份情愫便已破土萌芽。而后事情发展完全出乎凡星意料:穆康先是帮他制作了《执着》,又出马担当整张专辑的制作人,现在居然还主动给他写了首歌,陈雪感慨了好几次“纵观歌坛,没人能有这个待遇”。
  每一步、每一个细节在凡星看来都是赤裸裸的“他喜欢我”的暗示,疯狂灌溉着凡鲜肉心中爱的小树苗。
  被林衍捋走了人渣味儿的穆大才子一出迷魂洞就开始招蜂引蝶,众望所归地招惹了一名注定悲剧收场的爱慕者。这位爱慕者又年轻又热血,一旦起了心思,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事皆成了意有所指的蛛丝马迹。
  连穆康请国立交响乐团的专业演奏员过来录弦乐,在凡星眼里都是“穆老师对我真是用心”的爱的体现。
  穆康确实几天前“用心”地……发了个微信给邱黎明,上书“来个弦乐四重奏”,总共七个字,不能更多了。邱黎明周末上午麻溜地领着弦乐四重奏光临录音棚,录了不到两小时就完事了。
  其他三位干完活儿先走一步,留邱黎明一人陪兄弟聊天。穆康给邱黎明递了支烟:“最近演出多吗?”
  “还行。”邱黎明随手将烟点上,“你不抽?”
  “减量。”穆康说,“一天三根,得省着抽。”
  “有计划是吧。”邱黎明谕讷道,“没结婚先备孕?”
  “操。”穆康无语半晌,干脆地说,“是有计划,到时候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邱黎明感兴趣地问:“提前透露一下?”
  “没完全想好。”穆康握着鼠标开始改音轨,“等我消息。”
  邱黎明叼着烟看了会儿:“多久没做碟了?”
  穆康随口道:“几年了吧。”
  邱黎明:“还会吗?”
  穆康手速飞快地混好了两条音轨:“什么屁话。”
  “录了多少了?”邱黎明问。
  “一半。”穆康说。
  邱黎明吸了口烟,又问道:“什么时候录完?”
  穆康转过身,眼神锐利地看着邱黎明:“有何贵干?”
  邱黎明吐出一口烟:“其实吧……我主要是想知道林指什么过来。”
  穆康简要地说:“他忙。”
  “我知道。”邱黎明无奈道,“领导指示,让我务必说动林指指一场。”
  穆康嘲道:“你们团首席还要负责请人?”
  “本来不用。”邱黎明叹了口气,“可是团里知道我和林指认识的人太多,传到领导耳朵里了。”
  穆康啧了一声:“你们领导老盯着他干嘛。”
  “你功不可没。”邱黎明指了指穆康,“那天的贝七,从音乐到人都太招摇了。”
  穆康眼神软了下来:“是吗?我没看。”
  “幸好没看。”邱黎明说,“我不信你看了还能坐得住,绝逼冲……蹦上台了。”
  穆康低低笑了起来:“嗯。”
  “一脸春意的别给我看。”邱黎明把烟摁熄,“给个准话。”
  穆康:“他这两个月都要录音,过一阵再说吧。”
  凡星提着午餐站在门外,完美错过大部分对话,只听到了最后两句“一脸春意”和“这两个月都要录音”。
  左看右看都是“穆老师喜欢我”的呈堂证供。
  如此凑巧,怨不得凡星对号入座。他花了五分钟平复激动的心情,推开门道:“穆老师。”
  穆康“嗯”了一声:“带饭了吗?”
  “带了。”凡星把饭盒放到桌上,“这位是?”
  “国交首席,邱黎明。”穆康介绍道。
  邱黎明起身同凡星握手:“你好,凡星。”
  凡星心花怒放地暗忖道“天啊首席吗这么高配”,脸上绽放出灿烂笑容:“你好,邱首席。”
  邱黎明没有与凡鲜肉攀谈的兴趣,握完手就坐下了,对穆康说:“有我的饭吗?”
  凡星马上说:“有,我吃过了。”
  穆康和邱黎明坐到靠墙沙发上开始吃饭。穆康捧着饭盒问凡星:“《湖与我》练了吗?”
  凡星:“练了。”
  “抓紧时间。”穆康说,“用吉他唱唱看。”
  凡星一愣:“直接唱吗?”
  穆康:“嗯。”
  凡星:“不念了?”
  穆康:“不念了。”
  穆康录歌之前一向先让歌手念词,词没念到位不上旋律。可是《湖与我》不太一样,在穆康心中,这不是一首适合念出来的作品。
  它由音乐语言书写,便不该用自然语言表达。
  “这首歌只用钢琴和民谣吉他,等下就录。”穆康说,“钢琴我弹,吉他你来。”
  凡星:“……好。”
  钢琴他弹,吉他我来,整首歌只属于我们两个人。悲剧男配角凡鲜肉快被自己的脑补感动哭了。
  穆康:“先唱,就坐这儿。”
  凡星转身去拿吉他,邱黎明一边啃排骨一边问:“词曲都是你写的?”
  穆康:“是。”
  邱黎明好笑道:“你还能写词?”
  “其实不太能。”穆康坦然道,夹了一筷子油麦菜,“但是我不想给别人写。”
  埋头调弦的凡星闻言手一抖,直觉自己真的要哭了。
  他暗暗对自己说了十遍“冷静”,右手拨出一个空弦。
  穆康头都没抬:“G弦低了。”
  凡星:“……”
  他仔细调好音,对埋头吃饭的两个后脑勺说:“穆老师,邱首席,我开始了。”
  穆康毫无反应,邱黎明抬起头,装模作样地模仿林衍的语气说:“我很期待。”
  穆康踢了他一脚,对凡星说:“来吧。”
  凡星清了清嗓子,花半分钟沉淀情绪,指尖拨出穆康给出的第一个和弦。
  四四拍,一小节过门,四个走向未完的和弦,凡星放缓气息,慢慢唱出了第一句:“年少时爱来这里,荒芜世界一隅……”
  穆康举起筷子:“停。”
  凡星立刻停了。
  穆康:“怎么理解的?”
  凡星老实道:“其实我不太理解。”
  穆康放下了筷子,没往深处说:“重来,咬字干净一点,不要这么黏糊。”
  凡星点点头,深吸一口气,再次进入了音乐:
  “年少时爱来这里,
  荒芜世界一隅,
  每当夜幕低垂之际,
  坐在静谧湖畔,
  写一首新曲……”
  旋律搭建得通俗优美,往深处听却能发现框架是流行音乐里不多见的自然小调。邱黎明呼吸一滞,瞥了眼穆康,意识到自己似乎闯入了一个未知领地。
  领地的主人面色自若,并不介意陌生人光顾。穆康没让凡星停下,歌曲平稳走入B段,凡星指弹再现了A段四小节,压低共鸣腔,高声唱道:
  “他有不值一提万尺胸境,
  献给苍天与大地,
  我有幡然醒悟一寸私心,
  请求他讲给我听……”
  饭吃到一半的邱黎明吃不下去了。
  激烈又哀伤,恣意却惶恐,他从没听过穆康写出这种与性格大相径庭的旋律。
  太卑微了。邱黎明放下筷子,震惊地想:他不是这样的人。
  音乐走过两遍反复的B段,渐渐归于平静,凡星垂下眼,放低声音,轻轻哼出最后一段:
  “……他让我泪流不止,
  他让我临危不惧,
  无论草场或坟地,
  渊然长路未尽。”
  唱一遍不到两分钟,凡星拨完最后一个和弦,忐忑地看向穆康和邱黎明。
  穆康闭着眼眉头紧锁,邱黎明低着头一语不发,录音棚里一片寂静,气氛深沉诡异。
  过了好一会儿,穆康才说:“先进去录吉他吧。”
  凡星跟着穆康录了五首歌,头一次遇到唱完没得到反馈的情况,拿不准自己唱得好还是不好,试探道:“我刚刚……”
  “先录吉他。”穆康沉声说。
  凡星只好一头雾水地进了录音室,自力更生地搬凳子摆谱架支麦克风。
  两位音乐家在外间翘着二郎腿发了半天呆,邱黎明重新点了根烟:“傻‘逼穆。”
  穆康:“嗯?”
  邱黎明猛地吸了口烟:“这歌是不是讲的你和……”
  “是。”穆康说,“本来想用古典吉他。”
  邱黎明:“哪儿有人流行歌曲用古典吉他。”
  “所以改用钢琴了。”穆康说,“凡星的声音太年轻。”
  “你也知道他年轻。”邱黎明摇摇头,“怎么跟他讲情绪?”
  “我原本指望他能自己领悟。”穆康说。
  邱黎明果断道:“不可能。”
  “都是爱情,年轻人怎么不会懂。”穆康烦躁地站了起来,“二十岁不是最好的谈情说爱的年纪吗?”
  “我爱你你也爱我,我爱你你不爱我,我不爱你你爱我。”邱黎明夹着烟朝烟灰缸里掸了掸,“他最多能理解这三种,哪种适合你这首歌?”
  穆康没接话,走到调音台前对内间的凡星说:“先录指弹solo,二十分钟热手。”
  凡星打了个OK的手势,看着谱子练了起来。穆康在电钢琴前坐下,掌关节架出漂亮弧度,脑中默默走过四个呼吸节拍,以柔软触感弹出了他为《湖与我》新创作的和声。
  大部分流行歌曲的和声和旋律并非彼此的唯一,不同的歌可以搭配同一种和弦走向。然而这种情况不可能出现在穆康的作品中,他的和声只能用自己的旋律。
  因为他的和声,即是旋律。
  他用新颖神秘的和弦讲述真正的《湖与我》。电钢琴冰冷的音色使故事迅速成型,暖气充足的录音棚仿佛被灌入了看不见的碧蓝湖水,与音乐亲密拥抱浮于半空,姿态亲昵地绵延飘荡。
  他美丽迷人、静谧温柔、一望无际、气势磅礴。
  颜色像海,气势却比海温柔。
  钢琴声缓缓进入B段,左右手的和弦走向一个愈发亲近温暖,一个愈发遥远疏离,情感被音符层层堆叠,铺陈出两种不同尺度。
  凑近看,他清澈透明,波光潋滟,既可以被捧在掌心,也可以把人温柔包围。
  远观时,他与天同蓝,嵌入广袤平原,既需要灌溉土地,又需要润泽森林。
  他是湖。
  掌心湖水属于我,比海温柔的湖却属于世间万物。
  让人梦寐以求、心驰神往,却又自惭形秽、患得患失。
  这份心情或许不算体面,但穆大才子在音乐里从不胆怯表达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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