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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时分_千绮夏-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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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泽棠仿佛看透了我心中所想,为了阻止我拒绝的言语,不知叽里呱啦的跟少佐说了什么,最后竟然还给我吃了颗“定心丸”: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找少佐求个差事。
我看了一眼了无知觉靠在我肩上睡得正酣的顾蕴玉,心下不觉好笑,我这条命都是他捡回来的,区区一个佣人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第28章 醉语
夕阳西下,夜幕降临。
唱了一下午的戏终于落幕后,谢绝了日本大使留我们一道享用晚餐的好意后,我扶着迷迷糊糊的顾蕴玉朝大使馆外走去。
一路上,树影重重,仿日式山水庭院里更是幽静得只余此起彼伏的虫鸣声。
若不是有眉目清秀的侍女在前引路,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没有那么容易就找到出去的捷径的。
只是我不知为何一向神出鬼没的沈泽棠此刻竟然摇着扇子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跟在我们身旁,顾蕴玉软绵绵的靠在我身上,显然已经无心去在意这些有的没的。
他原本就不胜酒力,今天中午的宴席上又赌气似的牛饮一般灌下数杯,直到后劲上来了,这才消停下来,也没空去跟我计较一些无稽之谈了。
虽说日落西山,暑气消散了不少,但两人这样搀扶着走路,不免还是汗湿了后背。
顾蕴玉被我扶着都还走得踉踉跄跄,嫣红的嘴里嘟囔着:“好热……”
我无可奈何的将目光转向一旁始终不言不语的沈泽棠,未料却撞进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里。
他看向我的眼神就像是盯上了青蛙的蛇似的。
我当下就浑身不自在的别开脸,却听见他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你在害怕?”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我一边扶着摇摇晃晃的顾蕴玉,一边咬牙切齿的小声问到。
沈泽棠丝毫没有把旁人放在眼里,无所忌惮又理直气壮的带着三分感概两分怀念的说:“你的侧脸真的很像那个人。”
“那个人?”我咀嚼着他的话,却并不能明白他这番话背后的意义。
沈泽棠顿了顿,打量我脸庞的目光愈发露骨:“一个倘若活着,定会恨我入骨的女人。”
我被他这话语之中透露出来的森冷决绝惊得打了一个激灵,没由来的却忽然想起了沈泽棠书房里那张照片上的女子。
明眸善睐的大家闺秀,让人觉得面善。
莫不是沈泽棠有负于人家,于是才会有这番笃定又颇有自知之明的言论?
说话间,我们已经不知不觉走到了大使馆门口,顾家的司机已经把车开到门口等着了。
一只脚刚刚跨出去,便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急切又陌生的呼喊:“请留步——”
我莫名其妙的望了一眼停下脚步的沈泽棠,只当别人是在叫他,于是继续迈开步子扶着顾蕴玉朝门外走去,未料一只手拍了拍我的肩。
我纳闷的停下来,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男人笑嘻嘻的对我说:“顾清友是吧?鹿野先生有请。”
此言一出,我不由愣住。
沈泽棠也是一副状况外的表情,半晌才回过神,笑着过来搭把手扶着顾蕴玉,说:“既然鹿野先生有请,那你还是快随孙翻译去吧。别让鹿野先生久等了。”
就连一向迟钝的我都听得出他话里的酸意,更别提眼前这个人精似的孙翻译,当下就搓着手催促我:“是啊,你这就跟我去吧。”
我迟疑的看了看靠在沈泽棠肩上半醉半醒的顾蕴玉,最后也只是一咬牙:“那就拜托你了。”
一路分花拂柳,这个姓孙的翻译走得急快,嘴却没闲着,三言两语间就一下子拉近了距离,套近乎得很。但我心里明白,像他这样的人,要是出了这大使馆,那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阿谀奉承的汉奸离开了主子,自然是犹如丧家犬一般没有人权可讲的。
孙翻译带着我边走边说,气氛很是活络,直到迎面走来一个也跟他穿着差不多衣裳的男人,问过来意后,皱眉道:“老孙,你晚来了一步,鹿野先生早就不在会客室了。”
孙翻译一拍脑门,当下就急了:“可是先生不是要我带人来嘛?这可如何是好?”
那人指了指不远处庭院中间戏台子后的院落,说:“方才依稀看见先生往那个方向去了。要不,你且去寻一寻?”
孙翻译点点头,当机立断的带着我就绕过正在拆戏台子的下人身边,往那处掩映在花影里的幽静院落走去。
院落门口有卫兵模样的人守着,孙翻译张嘴一问,这才松了一口气,对我说:“快进去吧,鹿野先生就在里面。”
我一头雾水的应了一声便只身一人走了进去,院子里散乱的堆积着一些戏台子上的道具,应该是充当了临时的后台。
我有些好奇的四处张望着,却看见夜色中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带着一个面目不善的跟班从院子里边的一间屋子里气汹汹的走了出来。
那是……宋爷?
他们二人从我身边擦家而过,完全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倒也让我落得一身轻松。
只不过这种时候,他们出现在这里,是所为何事呢?
我不禁思忖着这些本应与我无干的事情,脚步却渐渐靠近了里边那个半掩着门的屋子。
不知为何,我没有直接推门而入,只是静静的站在门外,通过那道一尺宽的缝隙,打量着屋子里的情形。
隐约间传来慕琴笙低柔却冷厉的声音:“为什么要救我?”
“……”
“你别以为救我一次我就会对你感激涕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
只听见慕琴笙一个人在那里指天骂地的,我都不禁怀疑他是不是癔症发了,所以自言自语,直到门里边传来一声若有似无的低叹,我这才意识到屋子里还有第二个人。
就在我快要按捺不住好奇心推门瞧个真切之时,却听见屋里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你真的很像你哥哥。”
站在这个门缝前,正好可以看见半倚在梳妆台前衣衫凌乱的慕琴笙,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雪,显然也跟我一样被这句字正腔圆的中文给吓到了。
慕琴笙一副大惊失色的模样,声音因为惊慌而变得有些尖锐:“你会说中文?你认识我哥哥?你到底是谁?!”
我看不见慕琴笙对面站着的那个人,却听得见他的声音,寂寂如落雪:“唱戏总归是没有出路的,更何况……”
“以色侍人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
这句隐晦却满是善意的话瞬间惹恼了惊疑不定的慕琴笙,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冷笑着反唇相讥:“我是说鼎鼎有名的鹿野先生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救风尘了?原来只不过是为了说教一番。”
“好呀,可真是一番苦口婆心的逆耳忠言。道理谁不明白?只是,在教训别人之前,是不是也该揽镜自照?”
“先生你跟少佐那些传得绘声绘色的风流韵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原以为只不过是两个惹人讨厌的日本鬼断袖分桃、日日笙歌罢了,未料那些传言果然是真的,先生只不过是个假日本鬼子罢了!”
即使慕琴笙骂的人不是我,但听到他这些慷锵有力、掷地有声的直白话,我都忍不住头皮发麻、脸面都有些挂不住,更别提屋里那个看不见身影的人了。
这样担忧着,我当即就推开门走了进去,顿时还穿着戏服的慕琴笙就止住了话头,只是目光警惕的望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坐在他身前那张椅子上的瘦削身影一动不动,我迟疑的喊道:“鹿野先生?”
鹿野这才慢吞吞的站起身看向我,白皙的脸庞上丝毫不见想象之中的那种尴尬神色,他皱了皱眉:“什么时候来的?”
我下意识的说谎:“门都没敲就进来了,实在是失礼了。”
鹿野眼眸微垂,似乎有些疲惫:“上次我说了会赔你一只手表,你有没有比较喜欢的牌子或者款式?”
我有些讶然的回答:“你还记得这件事?”
“我向来说话算话。”
“不过那只手表已经找回来了,所以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我扬了扬手腕,鹿野的目光落在我手腕上那只失而复得的银表上,轻飘飘的,犹如月光一般,半晌他才动了动嘴唇:“是么?回来就好。”
默然无声中,眼眸剔透的鹿野一语不发的转身就往屋外走去,明明脚步轻缓犹如闲庭漫步,我却偏偏觉得此人心事重重,正犹豫着要不要追上前去的时候,却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冷哼:“顾清友,你去哪儿?”
我停下脚步,无奈的望着脸色苍白、宛如艳鬼的慕琴笙,说:“到底发生什么了?”
慕琴笙拢了拢衣领大大敞开的戏服,冷笑连连:“无非是有些人用强不成,中途被人打断而已。”
我会过意来:“是宋爷……”
慕琴笙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片刻之后抬头却笑靥如花的对我说:“顾清友,陪我去喝酒吧。”
也许是他眼底那丝摇摇欲坠的脆弱勾起了我的恻隐之心,我也就不去计较之前那些不愉快,干脆的答应了他。
坐在人声鼎沸的酒楼里,换回长袍的慕琴笙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醇香醉人的酒,仿佛那琥珀色的液体只不过是白开水一般。
我忍不住拦住他一杯接着一杯往嘴里灌酒的疯狂行径,说:“你喝得太多了。”
慕琴笙抬起波光荡漾的眼看向我,扯了扯嘴角:“你以为我会醉?不,我从不会喝醉。”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哪个喝醉的人会说自己喝醉了。”
他似乎被我这番言论给逗乐了,忽的就笑得花枝乱颤,半晌都停不下来。
楼下传来卖花女支零破碎的歌声,无非是兴致上来的客人以钱为饵,半假半真的哄着面容清秀的卖花女供人玩弄几把。
在如今这种艰难的世道,只是为了区区几块钱,便可以出卖自尊任人践踏,仿佛路边一阵风雨就会零落的花,想来花草的命是最不值钱的。
我收回目光,却看见慕琴笙正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望着我,即使早已看惯了他那张艳丽得不似男儿的脸,却依旧会感到脸颊发烫。
慕琴笙淡淡开口:“顾清友,你还记不记得……”
也正在此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插了进来:“老板,买一枝花吧?你买我的花,我可以唱歌给你听,我……我也可以陪你喝一杯!”
抬头望去,只见之前在楼下的那个卖花女已经上了楼走到了我们这桌旁边。
慕琴笙显然很不爽自己说话被人打断,眼神一扫,毫不留情的说:“哪里来的小丫头片子?小小年纪就会陪男人喝酒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卖花女听见慕琴笙这顿劈头盖脸的骂,眼圈立刻就红了,带着哭腔的声音辩解道:“我……我不是那种人……只是我家弟弟生了重病,我阿娘又看不见,所以我才会深夜出来卖花赚钱……”
“哼!那你爹呢?难道你爹就放任自己家女儿晚上在外抛头露面、被人玩弄?”
卖花女听到这番质疑更是伤心了:“我爹……我爹因为抽□□而欠了人家许多债,早就跑得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屁股债给我们……”
我早已不忍继续听她说下去,从口袋里掏出前不久找账房支的几张钞票,一把塞进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卖花女怀中,说:“你还是早点回去给弟弟请个郎中吧。”
待卖花女千恩万谢的离开后,慕琴笙忽然笑了:“你当真以为所有卖身卖笑之人都是有说不出的苦衷吗?是啊,我家里也有一个快要病死的弟弟,我急需用钱,所以才会夜夜出卖自己的身体。”
“你信吗?”他只是笑吟吟的望着我,我刚准备点头,他却噗嗤一笑,伸出手指戳了戳我的脸颊:“那种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会信?”
“可是……”
“不为什么,没有任何苦衷。我就是喜欢跟男人上床。顾清友,你要不要也跟我试试?”他笑了笑,诱惑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补充道:“不收你钱。”
我不知他怎么一下子就把话题扯到这种事情上来了,颇有些手足无措的坐在桌前,呐呐道:“你不要再这样说自己了。”
慕琴笙浑身一僵,强笑着抚额:“看来今晚我真是喝醉了……”
我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慕琴笙再次笑得前仰后合,只是这一次,我分明看见那笑容中泛着泪光,脆弱得犹如风中摇晃的烛影。
他暗哑的声音低低的传来:“我只是……我只是过怕了那种穷日子……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多到这辈子都用不完的钱!”
我不忍心的伸手揩掉挂在他微微上扬的眼眶边摇摇欲坠的泪珠,他扬起脸庞,用细腻的皮肤温暖我的指尖。
慕琴笙只是定定的望着我:“那前半句是我骗你的,而那后半句却是真的。”
“顾清友,你要不要跟我……”
我用手指触碰他那柔软如花瓣的嘴唇,不起波澜的笃定道:“你喝醉了。”
第29章 深意
这日晌午吃过饭后,顾家的二姑爷沈泽棠便风度翩翩的出现在别墅外面。
此时阳光正烈,偏偏他一身清爽长袍站在树荫下,倒显得异常文雅清朗,一副知书达理的模样更是引得往来穿梭的年轻女佣忍不住羞红了脸,只敢时不时拿躲闪却热烈的目光扫上几眼便心满意足。
一身藕色旗袍的顾慧珠提着珍珠嵌的手袋蹬着一双高跟鞋便迎了出去,面对着丰神俊朗的未婚夫自然是轻声细语、柔情万分的小女儿姿态,与之前那个伶牙俐齿、咄咄逼人的富小姐模样判若两人。
顾蕴玉看着门外那一对璧人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我说最近二姐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偏好起穿旗袍来,原来是为了般配沈泽棠的穿着。”
我这才想起顾慧珠以前都是一副英国淑女的打扮,追求西式的生活,向来是不会穿旗袍之类的女装,听说她最近还开始向正在养胎的大少奶奶许芳如学习古诗古词,想想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沈泽棠到底是有什么魔力?竟然能把一个眼高于顶的顾慧珠变成柔情似水的小女人。
我打了一个寒颤,随口应道:“旗袍跟长袍,自然是般配的。”
顾蕴玉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抬起手看了看表,说:“好了,也快到时间了,再不去电影院就迟了。”
难得最近跟着他那商会会长的大哥干起正事来的顾蕴玉能有这偷得半日浮生闲的机会,一早就定好了下午我们二人一起去看电影的行程。
说话间,我们二人也朝院外走去,顾家的司机早早的就把车停好了,只等顾蕴玉一出来,便殷勤的做出拉开车门的动作。
站在树荫下聊天的男女看见我们出来,不由止住了话头,反而是一脸微笑、显然心情很好的顾慧珠叫住了顾蕴玉。
我自然也停了下来,跟在顾蕴玉身旁一道走了过去。
沈泽棠望着我们笑而不语,顾慧珠伸手理了理顾蕴玉的衣领,语笑嫣然道:“小弟,这又是去哪里玩儿啊?”
顾蕴玉不明所以的答道:“看电影去的。”
“这么好的天气看什么电影?不如陪你二姐我上街走走吧。”顾慧珠转了转眼珠,扫了我一眼,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远处,年轻的女佣金雀正扶着肚子还不明显的大少奶奶在院子里的□□间散步消食,不知为何眼神却总是往我们这边瞟。
见我看了过去,她却做贼心虚一般飞快的移开了目光,疑神疑鬼的模样很是让人迷惑。
顾蕴玉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顾慧珠身旁笑而不语的沈泽棠,说:“二姐你有二姐夫作陪还不知足吗?”
顾慧珠脸颊微红的白了顾蕴玉一眼,硬是挽住他的手不放,铁了心似的说:“我不管,今天你陪我是陪定了的。”
一旁的沈泽棠也应和着当了说客:“是啊,小弟,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你就陪陪你二姐逛逛街,只当散散心吧!”
顾蕴玉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在他二姐的威逼利诱下,终于还是松口点了头。
直到载着我们四人的汽车在满是繁华商铺的街边停下时,我都依旧弄不明白怎么就又演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四人行局面。
一下车,顾慧珠就亲热无比的挽住比她高许多的顾蕴玉的手,两人言笑晏晏的走在我跟沈泽棠前面,丝毫没有在意被冷落在一旁的未婚夫。
顾蕴玉显然也是一头雾水,时不时回头看看我,却总是被舌如莲花的姐姐催促着往前走。
陪着兴致颇高的顾慧珠逛了几家丝绸店后,一直沉默不语、以笑示人的沈泽棠忽然在我耳旁低声道:“你知道为何慧珠今日一定要他那宝贝弟弟作陪吗?”
我被他这问话弄得一头雾水,不由反问道:“这弟弟陪姐姐逛街还需要什么特殊理由吗?”
前面顾慧珠正捧着一对圆润如满月的珍珠耳坠拿在耳垂边比画着问顾蕴玉的意见,沈泽棠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理由?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最见不得他这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即使揣着满肚子疑问,也不肯中了他的圈套,索性闭紧了嘴,不再多问一句。
大约走了小半个钟头、一连光顾了好几家胭脂水粉铺子后,顾慧珠拿出手绢擦了擦鬓角,抱怨道:“走了一会儿,乏了也渴了,不如我们去前面那个茶楼歇一歇吧。”
手里提着好几个盒子的顾蕴玉闻言也是松了一口气,点头道:“也好也好。”
沈泽棠跟我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可供发表的,一行人进了茶楼后,顾慧珠走在最前面,径直上了二楼的雅座。
我们紧随其后,还未上完最后一级台阶站上二楼,便听见走在前面的顾慧珠发出一声惊呼:“哟,这不是静姝嘛,真是好巧。”
只见靠窗的雅座边坐着一位身形窈窕的淑女,穿着天蓝色碎花的洋装,朝我们这边微微点了点头,嫣然一笑,显然是顾慧珠的旧识密友。
于是,顺理成章的就坐在了一桌。
顾蕴玉跟我还有沈泽棠三个男人坐在一边,而顾慧珠则跟这个叫做“静姝”的妙龄少女坐在对面有说有笑的,待茶楼里的伙计上完茶水后,她这才清了清嗓子,对着心不在焉的顾蕴玉介绍道:“小弟,这是梁家的三小姐,她姐姐你见过的,就是跟我很要好的那位。”
少女神态自然的报以一笑,丝毫没有寻常人家女儿的忸怩羞怯。
顾蕴玉抬了抬眼皮,也只是敷衍了事的应了一声:“你好。”
顾慧珠笑弯了眼,更是说个不停:“我说你们年轻人就是应该多出来认识认识,静姝也是上过英国学校的,想必你们一定有很多共同语言……”
沈泽棠轻笑一声,闷头喝茶。
我垂下目光,看向面前桌上的这杯热茶,那打着旋儿混着茶末的水就像一个漩涡一样,呆呆的盯住不动,几乎给我一种魂魄都快要被这小小漩涡吸进去的错觉,直到放在桌下的手被另一只湿热的手给握住,我这才猛地惊醒。
微微将视线挪到身旁,顾蕴玉已经面露愠色,打断了顾慧珠的话:“二姐,够了,我……”
未料,顾慧珠转瞬间就变了脸,一下子将杯盖狠狠的扣在桌上,顾蕴玉还未说完的话也被这一声脆响给惊得生生咽下了喉间。
坐在对面的妙龄少女处变不惊,只是悠闲的小口抿着热茶,一副教养很好的模样。
就在我们都以为顾慧珠会发怒之时,却想不到她长舒一口气,偏过脸微笑着看向我,眼底却冰冷如铁,她说:“清友,劳烦你去前面那个卖糕点的铺子给我们买几样可口的点心来配着茶喝。”
我愣了一下,随即起身:“我知道了。”
顾蕴玉也立马就站了起来,说:“我跟你一起去!”
顾慧珠眼神一横,声音冷厉的喝止道:“顾蕴玉,你坐下!”
我看了一眼满脸不甘的顾蕴玉,摇了摇头,还是抬起脚朝楼下走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我只是被这熙熙攘攘的人流推动着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迟钝的迈着步子往前走。
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我此刻的心情,脑袋里乱糟糟的,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谈不上失落,也无关嫉妒,却偏偏扰得人心乱如麻,仿佛被那酸涩的青橘子汁一遍又一遍的腌渍似的。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沈泽棠那意味深长的微笑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我又能说什么呢?我有什么立场去说呢?我跟顾蕴玉之间的事,总是见不得光的,而我们之间的关系更是理不清、剪还乱的。然而在外人眼里,他是主,我是仆,我们之间的关系简简单单,如此而已。
原本也应该如此,只不过、只不过……
我不想去思考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了顾蕴玉跟我会发展成那种不为世俗所容的关系,我也不想去思考这背后到底有几分真心几分冲动,也许是时候回归到正常了,也许……
忽然肩膀撞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低垂的视线看见一双一尘不染的皮鞋,以及坠入尘土中的一个锦囊。
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冷涩的声音:“你没事吧?”
我躬腰捡起锦囊,抬眼望去,穿着一身雪白衬衫的鹿野正施施然的站在我面前蹙眉看着我,漆黑如墨的眼眸倒映出我魂不守舍的落魄脸庞。
我张了张嘴,还未发出声音却听见街旁小巷里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惊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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