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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来-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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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丽军的心一下沉下来,他知道了,这里和深圳相似,但绝不是深圳的地盘。
  这里是香港。
  他想通了,但不敢信:“牛逼,杜一兵你太牛逼了,坑我是吧?你自己偷渡不算,还得把我们几条命都给搭进去?我早该知道,你哪儿是闲得住,前段时间在饭店里得把你憋死了吧?”
  杜一兵张张嘴,什么也没说。
  这时乔卫东上了岸,杜一兵看向他,他摇摇头,又抹了把脸,把泪和水一齐擦去。
  此时海水落潮而去,手电筒四散摇晃,终于照上沙滩,照到他们仨身上。枝叶光影交杂处,有人用蹩脚的普通话喝道:“不许动!”
  乔卫东和王丽军一时没想起自己偷渡客的身份,只有杜一兵慌神了,他喊:“愣什么!跑!”
  他们跑了起来,离开沙滩,穿过树林,一直跑上大陆,有几次边防军都捞到了他们的衣角,但他们又疯狂加速起来,直到喝令声被远远甩开,身侧手电筒光愈来愈微弱,一切又重回黑暗——他们跑进了一片围村,那里万籁俱寂,务农人家俱已入睡,偶有两声狗叫,以及衣物被海风卷起的招展声。
  他们靠在一家人的墙根处坐下,乔卫东正扯着贴在腿上的湿裤子,他尚未扯好,就挨了结结实实一耳光。
  这一掌有十分力,王丽军的手火辣辣发痛:“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你早就知道是不是?”
  乔卫东怔了一怔,他不会撒谎,又很愧疚,以至于连脸也不去捂,只说:“——是。”
  王丽军煞白了一张脸,他凝视乔卫东一阵,嘴唇抖了抖,仿佛冷笑一下,继而他靠进墙根,再不说一句话。
  王丽军蜷成一团假寐着,他心里闪过千百种溺水惨状,可又想到,罗慧生不至于死不见尸,也许是活不见人?谁也不能断定罗慧生已死,他可能是被冲到其他海滩去了……当王丽军第一次受到巨大冲击,他只愿意咒骂杜一兵,而不敢去触碰死亡禁地。他骗自己说,这场意外只是一次失联,是真的,罗慧生真的没有死啊。
  杜一兵则裹着一身湿透衣物缩进角落,在冷风和冰水的共同作用下,他肺部发炸,半睡半醒,居然产生了幻觉——他看见罗小六子从海里爬出来,捡起一辆单车,是北京最常见的一种坤车。他骑来骑去,他碾过滩上砂砾,他骑过元朗、铜锣湾和尖沙咀,他开始在香港继续他父亲的事业,他为电影剧组做美术,他会做刀剑、石雕和金器,最后他和钟卫红结婚了,皆大欢喜,毕竟他对钟卫红的心思那是相当的人尽皆知——对了,钟卫红呢?钟卫红她——
  乱想至此,杜一兵终于失去逻辑,陷入到无边怪梦里去了。
  唯有乔卫东一人敢直面现实,他在水里捞了很多趟,海那么深,浪那么大,明摆着罗慧生活不成了。此时他终于感到了那一耳光的威力,其实他一点也不害怕,隆隆耳鸣中,反而萌生了一点悲情,他没能救罗慧生,但起码救下了王丽军,这能稍表安慰,但根本不够。他发誓,再也不会让同样的事再发生,为此,他决定要壮大自己,去保护一切他能保护的,哪怕只凭一己之力。
  一夜过去,时至凌晨,他们被一阵狗叫吵醒,杜一兵急忙起身,慌乱间不忘挎上包,他拿脚踹醒两人,催他们赶紧起身。王丽军仍浑身是刺,咒骂连连,不容人碰一下,乔卫东只好殿后,撵着王丽军一路前行,以免被边防军搜到遣送回老家,毕竟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凭这句话,杜一兵偷了别人家晾在屋外的衣物,劝了大家换上干净衣裤,最终诓着一行人穿越元朗,按照他的原计划,是时候去投奔师兄了——杜一兵总有着超前的计划,超前得仿佛一系列现编现演的垃圾剧本,剧场意外频发,演员各自为政,剧情一路奔溃。而在这一集的结尾里,他们努力奔跑在香港唯一一片平原之上,心想,他妈的,来都来了嘛。


第八章 茄哩啡街
  不知从何处起,人流愈来愈大,最后将他们推上街,还来不及知道这到底是哪条街,就又被撵向下一个路口,花花世界的好处,暂时还没法领教。
  越过人潮,乔卫东看见了海产珠宝金店电子,这里人多车多东西多颜色多,什么都比四九城的多,当一切开始流动,那种无序,蔚为壮观。
  杜一兵试图拯救气氛,他佯装新奇:“看!好多外国人!”
  王丽军说:“装吧,乔卫东还不够你看的?”
  杜一兵知趣闭嘴,他知道,这坎儿一时半会过不去。
  及至到了地铁站,杜一兵花尽身上最后几个子儿,和一个土生葡人流浪汉鸡同鸭讲,讨价还价了一番,才换得几个港币,终于让三人坐上地铁。地铁厢内摩肩擦踵,许多人携带着灰扑扑行李,一听口音,全都来自内地。一位打扮入时港男为避免被行李弄脏,一个劲靠向王丽军,因为王丽军的穿着好似香港农民,土是土了点,但毕竟都是香港人吶。
  地铁到站停下,人群猛然一倒,港男终于难逃被内地人玷污的命运,他拍拍沾灰裤腿,低声斥道:“捞佬。”
  地铁又忽然启动,港男站立不稳,一下踩到乔卫东的脚上,他忙对这位淳朴农民兄弟道:“对唔住。”
  乔卫东说:“没关系没关系。”
  港男听见他的标准官话,无奈叹气:“又系一个捞佬'1',唉。”
  捞来捞去,爬上爬下,根据杜一兵的记忆,他们终于来到师兄们的驻扎之地。
  这是什么样的地方?他们从街口出发,头也不回往前走,在途中看见了:有一个剧组在飙车,有一个剧组在接吻,有一个剧组在捉鬼,还有一个剧组在砍人。
  王丽军走着,他回忆起一本册子,那本册子通常在制片厂放映院发放,因为那是北京小孩唯一能接触香港文化的地方。册子上面写了香港十分可怕,是全世界最荒淫的城市云云,意在要吓住年轻人,让大家安心学习生产,不要老想着偷渡。可事与愿违,结果很糟,搞得看过的人都想到香港浪一回。
  真的香港当然不是这样,可这条街完全符合想象:这儿每个平方米都拍过数以百计的戏,每部剧情都奇情无比,天天挑战想象力,从一间冰室中任意抓几人出来,都能凑出个剧组:灯光、化妆、美术、编剧,最多的还是茄哩啡'2',他们尚未成名,只好蛰伏,以求某日一炮走红。因此,时人称此地为茄哩啡街。
  当时,那位师兄坐在桌边,捻支点燃香烟,他说:“你们知道,‘茄哩啡’是什么意思吗?”
  杜一兵初来乍到,为了给师兄留下好印象,忙说:“知道!茄哩啡就是粤语的临时演员。”
  师兄伸手敲断烟灰,赞道:“呦,可以啊,功课做得不错。”
  语罢,师兄继续食烟,同时阖上双眼,轻轻摇头,哼起歌曲,指尖在桌上轻扣节拍。他自得其乐,全没把新来投靠的三位师弟放在眼里。
  杜一兵凝视着师兄,这位像仙鹤一般的师兄,他戴一副金丝眼镜,穿一身纯白中式衣衫。据称他的才华受到许多南地名导青睐,他的剧本作品《佳人成双》更是由导演高柏飞执导,近日已搬上大银幕,由当红影星Christian与Mimi联袂出演——一切都说明,严涵师兄的清高是有根有据的,作为茄哩啡街近年来最有前途的剧作家,他的各色受到左邻右里包涵。毕竟,哪个才子能没有点怪脾气?
  三人正是尴尬之时,有人推门,且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那人道:“今儿可牛逼了啊,常妙童继上回罢工,今天又把一群演骂成臭狗屎了,他这脾气可真——”
  门被推开,一位瘦骨仙同三人打了个照面。
  瘦骨仙同王丽军对看两眼,很快接上彼此频道。
  瘦骨仙说:“嘿——真巧了,你看,最终还是到香港来了吧?咱这叫殊途同归。”
  王丽军勉强提起心情,热络道:“您说得是,这年头,都殊途同归。”
  瘦骨仙过来揽他肩,低声问:“可以啊,怎么过来的?”
  王丽军迟疑一下:“……游过来的。”
  瘦骨仙讶然:“不能吧,我在剧组认识几个翻网过来的。他们当时是八个人出发,边防军打死四个,只有一半人过来了。水路过来的,还真没几个,你们运气这么好?”
  王丽军苦笑道:“那天晚上暴雨,深圳那边没人抓,到了香港这边,边防军没追上……其实我们是四个人出发,三个人到。”
  瘦骨仙会意,笑容渐敛,只拍拍他肩,当作鼓励。接着瘦骨仙向几人介绍自己,他名叫仇远征,和严涵是表兄弟,两人通过香港亲戚来到这边落脚云云。仇远征自来熟,很快和三人互通了有无,毕竟是嫡亲同门师兄弟,他爽快答应让三人住下,只是要帮他做些活路,以抵食宿费用,三人均表示很同意。
  仇远征还看出他们关系紧张,尤其是杜一兵和王丽军之间,于是他满嘴跑火车安排着一切,想要缓和缓和气氛。
  严涵仿佛在构思剧本,听不得一点杂声,仇远征每说一句,他就飞个白眼,啧啧一声。直至被闹得实在待不下去,他起身要走,走前他还讽刺一句:“吃铁丝尿大筐,编。”
  仇远征笑:“吃竹子拉笊篱——您才真会编呢。”
  严涵知道这是在恭维自己,于是似笑非笑地瞪仇远征一眼,终于自顾自拂袖回屋去也。
  目送严涵回屋,仇远征说:“客厅里还能住一个人,就睡这桌子上。”他敲敲桌子,又翘起拇指指向窗外:“外边能摆张行军床,就得委屈下了,你们商量商量,看具体怎么住,我给你们借被子去。”
  王丽军和杜一兵对视一眼,同时出声:“我跟乔卫东睡。”
  三角关系本就不易平衡,如今他们心生嫌隙,理所当然要抢夺与乔卫东亲近的机会,以此证明自己有同伴支持,并非失道寡助之人。
  乔卫东心知偷渡这事办得不地道,也为自己帮忙隐瞒感到愧疚,于是他说:“师兄是兵子你找着的,主要功劳在你,你睡里面吧,我跟丽军哥睡外边。”
  这晚气温不高,天上只有孤星两颗,王丽军和乔卫东裹起被子,两人挤在屋檐下一张行军床上。薄被抵不住低温,王丽军受着冷风吹,想起罗慧生,不知道他上岸了没有,如果他还没上岸,不知道香港的海冷不冷?
  受寒的人总是向着温暖。等到王丽军反应过来,他已背靠进乔卫东怀里,乔卫东的右臂从他的腋下穿过,与他的一只手在前胸相遇。乔卫东还一手握住他的手腕,仿佛是要给他注入力量。两人就这么将就着,也不愿找师兄多要一床被子,他们情可挨冻,心照不宣地受老天降罚,权当是一场赎罪。等到翌日,当仇远征问起,他们只说,嗨,没事儿,香港真的一点也不冷。
  仇远征总算弄到一张假证时,已是一周之后,杜一兵终于可以开始帮忙干活,再不必待在同一屋檐下,每天横遭王丽军的冷眼,况且他现在已经失去乔卫东,完全是孤家寡人了——想着想着,杜一兵突然萌发灵感:三角关系绝非最稳定结构,一定会向着两人相好、一人远离的方向发展,除非故事主线中一直存在剧情冲突,其中一人的情感像钟摆似的摆动;比如在他的作品《聊斋之孽海情天》中,就可以加一个人物,与一号二号构成三角关系,三个人的感情,可就比两人的有看头多了,正所谓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杜一兵!叫你拿个刀拿哪儿去了!”有人叫他。
  杜一兵连忙停止构思,端起一箩筐龙虎武师'3'专用器具,滴溜溜跑向路边摩托车,继而车辆发动,绝尘而去。
  与此同时,王丽军和乔卫东坐在马路牙子上,两人看西洋镜似的呆了。茄哩啡街上,人人都讲广东话,潮州话、再不济则是闽南话,他们一概不懂,勉强只听明一两脏字。摩托运输着剧组物资穿梭来去,箩筐里的假刀剑映得满街白光,偶尔中场歇息,扮演古惑仔的茄哩啡坐了满满一冰室,他们饮着奶茶吹水谈笑,谈论Christian带来的最最新潮打扮。他们中稍有些文化的,还捡起今日报纸,中气十足地念一段娱乐新闻。新闻上说,本港娱乐业正处于真空时期,最受欢迎的Christian与Mimi均已年过三十,而新一代偶像却尚未得到培养,这实在令人感到前路未卜——听到这里,茄哩啡们嗷嗷叫好,他们虽活得像个没头苍蝇,却均认为自己将通过艰苦奋斗,获得关注,从而飞上枝头,填补上那偶像的空洞。
  注释:
  '1'捞佬:香港对内地人士的蔑称。
  '2'茄哩啡:香港俚语,即临时演员或特约演员,通常饰演贩夫走卒、餐厅内食客和路人等。
  '3'龙虎武师:香港武侠片催生的特种演员,通常作为演员武打替身,或者饰演打手喽啰。
  乡土儿童剧终于宣告结束,香港娱乐圈的武侠剧情终于要开始了……在此感谢能撑到这里的老铁,你们将看到一个新时代的展开,不过由于攻受出场年龄较小,所以人格形成还需要过程,希望大噶能耐心对待。摸摸大。


第九章 半斤八两
  杜一兵倒是自顾自搵食去也,可王丽军和乔卫东没有身份证明,只能在住处方圆五十米范围内活动,以免被巡警抓到遣返。于是他们每日为严涵备好三餐后,只得无所事事,在屋里屋外游荡。
  某夜,仇远征带着杜一兵在剧组过夜,只留他们三人一桌吃饭。这天严涵仿佛要把怪里怪气贯彻到底,一直对饭菜挑肥拣瘦,这个不够味那个劲大了,最后他撂下筷子,不再动口,还佯装无力靠进椅子,说:“唉,这个伙食是一天不如一天啦,写什么剧本,没劲。”。
  他们寄人篱下,本来干的就是伺候人的事,乔卫东明白其中道理,眼见王丽军怒意渐生,他忙起身说:“我去门口给您弄碗粥。”
  语罢乔卫东走出门去,王丽军跟随其后,抱怨道:“剧本剧本,我把剧本塞丫嘴里。”
  乔卫东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人,各色'1',别跟他置气,我就门口买碗粥去。”
  王丽军说:“去吧——”眼见乔卫东一溜奔向巷口粥铺,他高声问道:“——你有钱没有?”
  乔卫东三两步跨到粥铺,点上粥给了钱,他站在堂里等粥出锅时,背后有人拍拍他肩。
  他半回头,说:“你——”你好尚未出口,他拿余光看见,拍肩者是一对绿衣香港巡警,他们一人持警棍,一人执纸笔,执笔者正在纸上写画,头也不抬说:“你好,身份纸敚鰢隆!
  乔卫东心凉了半截,但电光石火间,他想到一个办法。
  他收转舌头,硬生生把中文扭成俄语,“子拉啊丝围接”,是你好的意思。
  同时他彻底转身,向巡警展示他的容貌。
  执笔巡警正一头雾水,于是从纸上抬眼,他看见一个洋青年,黑鬈发,黑眼睛,说着他听不明白的语言,不晓得是德国人还是法国人。
  执笔巡警跟另一位耳语一阵,试图拿英语问话:“Sir;please show your ID card。”
  乔卫东笑容如花绽放,赶紧甩出另一句,“丝吧塞吧'2'!”
  巡警懵了,双方完全无法对接频道,但看这青年形容正派,只是半夜出门买粥食,应该和流窜危险分子扯不上关系。
  此时店外窜过几辆摩托,巡警注意力被吸引过去,他冲乔卫东大度地挥挥手,与同伴叫住摩托车盘查去了。
  乔卫东目送巡警离去,赶紧挥手告别,同时点头哈腰来了几句:“丝吧塞吧!丝吧塞吧!”
  及至巡警跑得没影,他这才发现自己吓得浑身发软,他拢共就会这么两句家乡话,要是巡警深究下来,这次就真是在劫难逃了。
  乔卫东端着热粥一路飞奔回屋,顺便跟王丽军讲述这一番遭遇。
  王丽军听完,说:“来都来了,在这儿不会说广东话不行,吃亏,一被警察问话就露馅儿,听你那意思,他们也说英语,那我们就先学广东话,再补补英语——你的英语水平怎么样?”
  乔卫东傻眼:“这可把我难住了,我的英语水平,我就知道来是康,去是够,点头噎死摇头漏——”
  王丽军说:“打住打住,我看你也够呛,就不该指望一初中毕业生。”
  次日,王丽军买了一本《广东话速成指南》,他们日夜攻读,书中的粤语发音一概用普通话标注,跟乔卫东学习英语的方式倒是不谋而合。通过与当地茄哩啡的探讨学习,再恶补猴就是好、雷就是你等一系列广东话基础知识后,王丽军总算能说一口不咸不淡的广东话了。
  这时是一九八七年初,改革开放已到了第十年,先富带动着后富,全世界都在进步。杜一兵在剧组找到正经工作,严涵的新剧本即将竣工,王丽军的语言学习大计按部就班,只有乔卫东还在原地踏步,他的粤语发音长久停留在香港三岁聋哑儿童水平,怎么也赶不上进度。
  一日早晨,有人上门找仇远征,叫他安排人去给剧组送假西瓜刀,不料仇远征仍在剧组,无人手可供调用,正是无措之时,严涵大手一挥,吩咐王丽军二人赶紧送刀去。
  乔卫东说:“这可不行,上次我差点就被查证了。”
  严涵说:“上次是因为太晚了,警察怕你趁夜危害社会安全,现在光天化日,只要你别鬼鬼祟祟的,不会有人查,人那边等着呢,赶紧去。”
  王丽军深知他的脾气,于是推推乔卫东,让他不要迟疑,两人快去快回才好。
  于是他们一人拎起箩筐一边,在茄哩啡街上快步走着。他们要从街的这头去到那头,其中途经无数杂毛剧组,都在做些粗制滥造的戏,即便让外行人看,也知道票房一定仆街。
  这天天晴,阳光炫目,街上人都眯着眼走路。乔卫东手搭凉棚,看看那些顶着烈日忙活的剧组,不禁疑问:“这种垃圾拍出来也有人看?”
  王丽军说:“人家行业内部的道道,我们哪儿能知道了?总之拍了肯定是有用的,至于到底什么用,不是我们搞得明白的。”
  乔卫东点头,以示对他丽军哥哥的敬重。
  突然身后有人叫一声靓仔,无人回应,接连又唤了两声,街上无一人回头,只有乔卫东转身,他想看看到底谁家的仔这么靓——只见街对面有个绿衣男子,他手拿纸笔,正朝乔卫东挥手,乔卫东仔细一看,其实那人也并非朝他示意,而是在看匆匆走在前的王丽军。
  乔卫东心里一沉,他抓紧箩筐,大喊一声:“哥,警察,快跑!”
  王丽军吓了一跳,还没等反应过来,乔卫东已蹿到他身前,两人迅速换手,拎起箩筐飞奔起来。
  街对面绿衣男眼见他们要跑,喊声更大,甚至强行横穿马路,一定要过街来抓住他们,这导致好几辆摩托堵在当口,一时鸣笛大作,骂声一片,街上乱成一团,王丽军二人正好趁乱往前溜。
  他们穿过无数商铺,直到走到一家剧院前,在大楼外,那部《佳人成双》的大幅海报已打出,Christian与Mimi在海报中依偎,他俩高高在上,于半空中俯视着芸芸众生。
  他们就在海报下停下脚步,王丽军撩起衣摆擦干额汗,他气喘吁吁:“警、警察是不是甩掉了?”
  乔卫东转身,将身后视察了一番,并未发现警察身影,稍微感到安心。
  可等到他转过头来,看见绿衣男正站在王丽军身后,他同样撑着膝盖喘着气,同时指使另一人拿起绳子,仿佛很快就要将王丽军抓捕。
  乔卫东还没来得及反应,执绳人已经凑到王丽军跟前,拿肘子刺他后腰一下,逼他好好站直,再唰一下扯开绳子,将王丽军从头顶到脚底的长度细细丈量——乔卫东懵了,更别说王丽军本人。
  执绳人量好后猛然起身,满脸愉快:“七十点零七吋'3',啱啱好!”
  绿衣男亦神色快乐:“仲要度佢腰围——”
  执绳人连忙又撩起王丽军衣服下摆,以绳合围量他的腰。这些日来,王丽军受到严涵的精神压迫,加之自己做饭确实不能入口,他在夹缝中生存,以致食难下咽,简直瘦到变态。
  量好腰围,执绳人更加快乐:“廿七吋'4'!有得谂'5'!”
  绿衣男抚掌而叹,他正欲抓王丽军手腕,乔卫东见状连忙拦住,王丽军也把手抽开,连忙发问:“喂,你搞咩啊?”
  绿衣男这才反应过来,终于想起自我介绍,他操着粤语说了一通,王丽军只听懂其中七成。大意是他们剧组正在拍古装片,但女主演的替身在上一场武戏受伤,不能再拍,而事发突然,武行那边厢又调度失灵,找不到武师来替。在这段只能暂拍文戏的日子里,他们就来到茄哩啡街寻找替身。可由于这位女主演的身材太过少见,将长度单位换算过来,身高足有一米八,腰围却仅有一尺九。这一根筷子似的身材,实在太难找到和她相像的女人,只好找男人来替,无奈街上的闲散茄哩啡们非矮即胖,稍能入眼的早已被其他剧组挑走。他们本来已不抱希望,谁料在街边歇脚时,他们就发现了另一根筷子,一样高,一样细,一样俊俏,一切都刚刚好。
  王丽军为难:“不系我不愿意去当武师,实话实说,我冇身份纸——”
  绿衣男不轻言弃:“搞个假证!”
  王丽军又说:“我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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