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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无可赦-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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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瞎看什么,你口水再流进去。”
“我没有!”吴端大声辩解。
貂芳拉开了办公桌抽屉,只见里面有好几个食品袋,食品袋里全是各种各样的中药。
“最近熬夜有点凶,喝点养肝的代茶饮,来点尝尝?”
“不了不了,”吴端连连摆手,“前阵子喝中药,可把我喝惨了,太苦了。”
貂芳吸溜了一口保温杯里的水,证明自己的代茶饮味道还不错。
她从另一侧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检验报告,递给吴端。
“对狗的毒理检验结果出来了,是氰化钾中毒,证据链给你补全了。”
“太好了!”吴端拍了下手,“这案子能破,多亏了你,重要的突破点和证据都是法医这边提供的。”
貂芳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表示分内工作不必挂齿。
“听说毒物来源找到了?”她问道。
“嗯,也是个周达的粉丝,叫任雪。就是拍视频那个,外省的,爸爸是化学系的研究生导师,她就是借着这层关系自由出入实验室,偷了小半瓶氰化钾。”
“啧,年龄应该不大吧?”
“刚上高一。”吴端道,他又补充了一句:“刚满十六,正好够刑事责任年龄。”
“那我就放心了。”貂芳耸耸肩,“不过我有点好奇,制定杀人计划,主导杀人的,是这个十六岁的小姑娘吗?”
“俩人算是半斤八两一拍即合吧。”吴端道:“都目睹了周达和王建文互骂的全过程,都用粉丝滤镜忽略了周达的脏话,放大了王建文的行为。
那天追完周达的车,几个粉丝和以往追车时候一样约了顿饭——这是老传统了。
饭桌上都喝了酒,可能是酒壮怂人胆吧,大家一起骂王建文,骂着骂着就扯到了报复、杀人,扯到了豁出性命去维护自家偶像。
图个痛快的事儿,其他几个人都没当真,只有任雪和张泽霖把这事儿放心上了。
之后就是一起筹划杀人,为此,张泽霖还两次去到任雪所在的城市,跟她面谈。
拿到氰化钾就是在最后一次去见任雪的时候。”
貂芳又吸溜了一口水,撇撇嘴,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些狂热粉丝的行为。
吴端耸耸肩,又摊了一下手,意思是“我其实跟你一样不能理解”。
他继续道:“好在毒物找回来了,任雪那儿还剩将近4克的剂量,就随便往床底下一藏……不让人省心啊。
现在好了,东西已经扣在物证室,她的父亲,因为违反学校规定,带不相关的人进入化学实验室,已经被停职调查。”
“不容易。”貂芳道:“涉及投毒,搞得市里省里应急的医护人员全员疯狂戒备,还调来两个毒理专家。要不是你们破案快,后头不知道要翻出什么花儿来……对了,这个给你。”
貂芳递给吴端一只手机。
“拿着用呗。”吴端大大咧咧道。
貂芳晃了晃自己的新手机,“已经到货了,多谢吴队。”
她又感慨道:“这真是……手机是不是也知道年终了,该发年终奖了……坏得真是时候。”
吴端也郁闷。
市局配发的手机屏碎了一道缝,换屏要花钱,不换,打游戏不方便,要是换回貂芳还回来的旧手机,性能已经跟不上了,一些游戏会卡顿。
怎样都不爽。
不过很快,闫思弦就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下班回家,吴端刚坐上副驾驶位置,闫思弦就扔给他一部手机。
“干嘛?”吴端问道。
“我看你的摔坏了,我正好换下来一个,不嫌弃得话你先凑合用。”
吴端低头看了看那部九成九新的最新款最大内存的iphone,心里率先浮现的两个念头是:不嫌弃!不凑合!
但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
“你换个毛的手机!”吴端道:“你这……有什么换的余地?!”
“有钱,不行?”
吴端:行行行闫少爷最棒……给你鼓掌啪啪啪啪……
闫思弦看着吴端憋了半天没说出话来,噗嗤一声乐了。
笑完,他晃了晃自己的手机道:“我换了个牌子。”
吴端有些好奇地拿过他的手机看着,发现手机背面有几个简洁的英文字母,那单词他并不认得。
黑色的手机,边角硬朗,看起来却丝毫不比iphone差。
闫思弦道:“一个小众品牌,资金断裂,最近资产被法院查封了。但他们的系统是真不错。我正在考虑要不要投钱帮帮他们。”
吴端顺利被转移注意力。他注意到闫思弦的用词是“投钱”,而不是“投点钱”。
他好奇又小心地问道:“那……是不是要投很多钱?”
闫思弦挑挑眉,“吴队担心我资产缩水变成穷光蛋?”
“那倒没有,就是一想到成百上千万的钱……呃……你可以理解为来自穷苦大众的肝儿颤吧。”
“上亿。”
“啊?!”
“这回要上亿,几亿还是十几亿的差别。不光是你,我也肝儿颤得要命。”
可一点都看不出来。吴端咽了一下口水,默默在心里吐槽对方。
闫思弦却突然转移了话题,他指了指刚刚扔给吴端的手机道:“对了,那个我已经恢复过出场设置,你可以直接用……嗯……里面有我一个指纹。”
“嗯?”短暂诧异后,吴端问道:“那还给你留着?”
“留着。”
“知道了。”
有了新手机,吴端换上卡,开始下载他常用的的各种软件、游戏,不亦乐乎。
忙了一会儿,他突然抬头看向闫思弦。
“你瞅啥?”闫思弦缩了下脖子。
吴端伸手,“你手机拿来,我也留个指纹。公平……另外,这是什么奇怪的流行吗?”
闫思弦沉默地把自己的新手机递过去,以此来堵吴端的唠唠叨叨。
吴端一边输入指纹,一边叨念,“这样你下次开车,我再帮你念信息也方便。”
某顶配豪华越野车的蓝牙系统:你们当我是摆设?
“嗯……诶你还真把我当司机了?”闫思弦故意做出一副苦相。
吴端比他更苦,“要不闫总算算工钱,把账单给我,顺便给我来个50年分期。”
两人相视大笑。
“对了,今儿晚上公司搞年会,我回去换身衣服,不在家吃了。我跟酒店说好了,饭照旧给你送家去。另外,肯定得喝酒,年年都得喝大。喝大了就不回了,我就近开间房睡。”
“哦。”吴端调侃他,“今儿总裁闫要露真身了?”
“我还是比较喜欢闫副队这个分身。”闫思弦认真道。
回家。
闫思弦换完衣服,捯饬得油头粉面出了门,吴端腹诽了一句“大公鸡”。
吴端吃完饭,坐在书房电脑前,准备看一看闫思弦推荐的网站。
国外犯罪学家建立的网站。
刚打开浏览器,右下角便弹出了一个新闻弹框。
“当红小鲜肉夜会神秘金主”
通常,吴端对这样的标题是毫无兴趣的,但他想起了闫思弦告诉他的那件事。
鬼使神差地,吴端点开了那条新闻。
指名道姓的“闫思弦”三个字,以及他下直升机时的照片。
闫思弦还算精神,立起黑色呢子大衣领口,总裁范儿十足。他旁边的赖相衡就有点惨了,略长的刘海被螺旋桨带出的风吹成了一个雨刮器形状,正好两缕扫在眼睛上,以至于他眯着眼睛皱着鼻子张着嘴。
明明一个大好青年,怎么看怎么猥琐。
吴端没去细看新闻内容。闫思弦已经告诉他了,他没必要细看。
看了一会儿闫思弦推荐的网站,吴端只觉得浏览器自带的翻译功能还差点意思,语句颠三倒四,理解起来比平时花费的时间要多出许多。
他刚起身决定休息一会儿,手机便响起了。
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座机号码。
吴端接起,“喂”了一声。
“吴队吗?我是大湾分局。”
“什么事?”
对方犹豫了一下,道:“不是什么复杂的案子,就是有个人嫌疑人,证据确凿了,一直喊冤枉,还说认识你,说你能帮他洗刷冤屈。”
“谁?”
“叶灵。”
“谁?”吴端又重复了一遍,对这个名字,他是陌生的,他甚至无从判断对方的性别。
于是不等对方回答,吴端又问了一句:“男的女的?”
“男的,42岁。”
吴端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样一个大叔,直到对方又补了一句。
“承包公安大学食堂的。”
吴端恍然。
食堂大叔。他在心里一直这么称呼此人,却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以前竟然没有问一问。吴端想道。
他对电话那头的人道:“人留着,我这就过去。”
对方痛快地答应下来。
吴端起身,套上外套,在玄关处放钥匙的地方翻找了一下。
闫思弦常开的车有三两,一辆性能凶猛的越野,上班开,一辆敦厚奢侈的顶配迈巴赫,去公司的时候司机开,还有一辆十分拉风的超跑,没少载闫思弦身边的莺莺燕燕。
不过最近他几乎没开过那辆超跑,可怜的尤物一直在地下车库落灰。
迈巴赫被司机开走了,越野的钥匙在闫思弦身上,只剩那辆超跑的钥匙,logo上一匹矫健的跃马,无声宣誓着其不菲的价格。
吴端犹豫了一下,最终放下钥匙,决定打车。
上了出租车,他给闫思弦发了条消息,简要说明了情况。
吴端本不喜欢掺和这样的人情世故,有案子,分局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审核有检察院,定罪有法院。
可那个人他不能不管,那人救过他一命。
吴端在心里警告自己:只是去了解一下案情,绝不掺杂私人情感。
大湾分局,刑侦大队。
整个一层楼灯火通明,香烟味和男人们的体臭味弥漫,还有一股剩饭的馊味。
吴端只大概扫了一眼刑警们的状态,心里便大概有了数。
八成是命案。而且是死相不太好的命案。
吴端进了大队办公室,表明身份,并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市局支队长来了,刑警们也不大有时间寒暄,各自忙着手头的工作,只有一名中年刑警手拿一个文件夹,示意吴端跟他来。
两一进小会议室,那刑警便对吴端道:“叶灵是我审的,电话也是我打的。”
说着,他便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吴端,并道:“这是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呃……您一边看我一边给您说。”
说到称谓时,那个看警衔应该是副队长的中年人犹豫了一下。
单从上下级关系来看,他应该用“您”,可吴端实在是年轻,本就比他小个几岁,又是一张娃娃脸,像个实习学生似的,这么称呼吴端,实在违和。
“你就行了,别您您的,都别扭,”吴端问道:“怎么称呼?”
“陈映琛,喊我老陈就行。我们副队上月退休,我刚接手工作,可能有点乱。”
“不要紧,慢慢说。”
吴端翻开了文件夹,老陈介绍道:“这不晚上了吗,附近的养牛场来学校食堂收泔水。
泔水桶往车上搬的时候,露出来一截人手。”
“只有手?”
“不止,15块,全在泔水桶里捞出来的。人现在已经拼出样子了,身份也确定了。
是学校食堂的员工,张小开,确切来说,是前员工,今儿刚被老板——也就是嫌疑人叶灵炒了鱿鱼。
下午的时候,他们还为此大吵一架,两人还约好了晚上再见一面。
‘既然说不通,就按牢里的规矩,用武力解决问题。’
这是两人的同事复述的他们的原话。这个用不用我解释一下?”
吴端摆摆手,“情况我大概清楚。承包食堂的叶灵是个刑满释放人员,他招的人也都是刑满人员。
因为解决了一部分服刑人员的就业问题,市里每年都给他不少优惠政策。
死者张小开也是有前科吧?”
第433章 第十五块拼图(2)
我叫叶灵。
吴酒一杯春竹叶的叶,天时怼兮威灵怒的灵。
诗集齐了幽静绵远与浩然大气,单看名字却像个玲珑的姑娘。
给我起名字的父母,在那一代人里绝对算得上文化人。
我的父亲是一名戏曲演员,在墨城当地也算个不大不小的角儿,母亲是公安大学的图书管理员。
我在家排行老二,上头有个哥哥。
父母有着儿女双全的美好愿望,希望二胎是个女孩。据我妈说,怀我的时候各种反应也验证了应该是个女孩。
应该。但不是。
我出生后,他们才发现性别跟预想对不上,于是只好在起名的时候下功夫,起了一个女性化的名字。
他们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个名字,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过得可不太好。
那时候对男人,还没有“娘炮”这个形容。身边的同龄男孩老是叫我“小姑娘”,不跟我玩。
幸好,我也不爱跟他们玩。
我很小就跟父亲学唱戏,每天早晨五点和哥哥一起,被父亲从被窝里拎起来,下午放了学,别的孩子写完作业就四处去玩。我不行,还要加晚课。
父亲是典型的严父,而母亲,直到我出狱,她在我的印象里才有了一些存在感。
哦,对了,重要的事,我有前科,曾经被判入狱13年。
入狱的原因是打架斗殴,致人伤残。
至于打架斗殴的原因,其实挺不值一提的,无非被几个坏小子欺负急了的反抗。
那是1998年,古惑仔里的打架斗殴行为在年轻人看来是个性,是血性,是向这世界挑衅的方式。甚至,帝都青年在后海茬架是一种流行。
当然了,说这些并不是为了推脱责任。我只是想更透彻地说明自己当时的心境。
我被几个坏小子欺负了,他们是我的同班同学。
像我这样性格孤僻成绩又不好的孩子,成为被人欺负的对象原本并不稀奇,我已经习惯了。
可进入高三以后,他们辍学了,成了真正社会青年,欺负人的手段自然也就比学校里那套老辣一些。
于是那天我带了刀,我记得很清楚,是一把弹簧水果刀。弹簧不太灵光了,有时候弹不出来,按了按钮,还要用手拽一下刀背边缘,将刀身拉出来。
我用它伤人那天,它就掉链子,没弹出来,以至于我脑袋上差点挨了一闷棍。
幸亏我激灵,一偏脑袋躲了过去,那一下可就结结实实砸在了我的肩膀上。
当时我就觉得一条胳膊脱了臼。
剧痛让我失去理智,我学着电影里人物的样子,满脸狰狞,嘶吼着,用牙齿叼着弹簧刀的刀背,终于将刀身扯了出来。
然后我就逮着带头欺负我的人,狠狠捅了几刀。
那是冬天,冬天最冷的时候。大家穿得厚极了,棉袄、毛衣、秋衣、背心……我用了很大力气。
那弹簧刀并不长,我很是怀疑,究竟有没有捅到他。
我一直以为他的惊呼不过是吓出来的。
直到第五天警察找上门来。
那混蛋受了伤,回家竟然不说,自己不知从哪儿找来纱布随便缠了几下。
直到四天后,他突然昏倒,被送进医院抢救室。
诊断结果是一侧肾脏受伤感染。
他被切除了一个肾。
我不确定是哪一侧的肾,上法庭之前,律师还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认错,争取得到对方谅解。
我的确记住了很多信息,诸如他是家里最小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儿子,他上头有四个姐姐,他的父亲是个残疾人,家里曾经穷到只有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的程度。
她的四个姐姐还未满18岁便先后出嫁,为了给家里挣得一份彩礼。
他几乎就是靠姐姐们的彩礼养大的。
他受伤后,我的父母几乎拿出所有积蓄赔偿,也数次替我跪下求情。对方收钱的时候很干脆,但就是不肯松口说一句原谅我的话。
我能理解,真的。
因为就在我入狱的第三年,那个被我捅伤的人就死了。
死于手术后的并发症。
当时医疗条件十分有限,切除一个肾脏可不是闹着玩的,后续的保养、护理要是跟不上,很容易出问题。
原本,被判十几年,我是不服的,我太倒霉了,正好赶上一轮小严打。对方的死从某种意义上让我心理平衡了。
没让我一命抵一命,我应该庆幸。
入狱以后,在繁重的体力劳动磨炼下,我很快学会了不去思考对错。我放下了对那件事的所有情绪,我得向前看。这是监狱生活以及出狱后漫长的适应期教会我的。
我18岁入狱,出来的时候已经29岁了。
将近而立之年。
我没朋友,只有家人。
很幸运,家人一直没放弃我。
一切都变了,父亲走了,我没见到父亲最后一面,哥哥工作了,在外地娶妻生子。
能看出来,哥哥还是很在乎我的。
我出狱时,他特地提前请了假,带了老婆孩子回墨城,和母亲一起来监狱接我。
我很感谢哥哥,但也能看出来,我的嫂子忧心忡忡。
她对我这个服过刑的小叔子满是戒备,紧紧地抱着孩子,似乎生怕一个不小心,我就会抢了她的孩子去卖钱。
我出狱的第一顿饭,一家人吃得各怀心事。
我不忍心让大哥为难,趁着吃饭中途他出包厢抽烟的工夫,我们短短地聊了几句。
大哥说帮我联系了工作,我可以随时去他的城市。
是一份在建筑工地实习的工作。
别想歪了,不是搬砖。是去做监理助理,一边干点打杂的活儿,一边考建造相关的证,也算是条出路吧。
但我知道,这事儿嫂子准不同意,即便表面上同意了,心里也存着别扭。
我说让我在家呆几天,我想陪陪妈。
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我俩回到吃饭的包厢时,嫂子和我妈的脸色都不太好,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她们因为我的事儿拌嘴了,或许正是因为说起了我的去留问题。
嫂子狠狠剜了我哥一眼。我至今记得那个眼神。那是我出狱前无数次想象过的眼神。
我是该想想的,我该做好心理准备。
当天吃完饭,我哥一家就急匆匆上了火车往回赶。我和母亲一起回了家。
只有母亲没变。
她还是大学里那个图书管理员。只是比我入狱前多了一副老花镜,许是怕我看了难过,她还特意染黑了头发。
家里当然有些变化,但我印象中的那些老物件都还在。
皮沙发,皮子面儿已经破损,露出了里面的海绵,母亲便拿一张小毯子盖在沙发上。
玻璃茶几,放在墙角的三角形的电视柜……好像熟悉的老朋友在跟我打招呼。
那一瞬间,我热泪盈眶。
在听到母亲说的那句话后,我放声大哭。
母亲说:“儿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大不了咱们娘俩儿相依为命。”
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监狱里的生活当然有不为人知的阴暗面,但既然进去了,期待值总会放得无限低,即便挨了欺负,忍忍总能过去,再说,我是因为故意伤害进去的。如果按照犯人们不敢招惹的程度给罪名排个序,我这罪名次于杀人和贩毒,能排进前三。在监狱里,我还真没怎么挨过欺负。
所以,我真的很久没哭过了。
直到眼泪像两条毛毛虫,爬上我的脸,爬得我脸颊奇痒无比,我才意识到我哭了。
那天晚上,我是闻着被单上茉莉花味道的洗衣粉留下的香味睡着的,我睡得并不太踏实,我梦到了小时候,我走丢了,怎么都找不到我妈。我还梦到一座坟,碑上刻着我爸和我妈的名字。
我醒得很早,天还没亮,我就醒了。
夜是那么静,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又不太好。我听到另一间卧室里我妈翻身的声音。
她也没睡,不知是因为我回来而开心,还是在为我的前途担忧。
我给她做了早饭,还有中饭和晚饭,一连一个礼拜。
我只会做饭——我在监狱的伙房干过,多少有点颠勺儿的手艺。我亏钱我妈太多了,却只能以这个方式报答她。
我跟社会脱节了,什么手机啊网络啊,我都不会。
除了有把子力气,我一无是处。
我试着在报纸的招聘信息上找工作,可那上面要么让我交押金,看着就像骗子,要么就是一听说我服过刑,连面试机会都不给。
说来惭愧,还是我妈帮了我。
有一天她下班回来,跟我商量,说是认识承包学校食堂的老板,那老板人不错,愿意给我个机会试试,给学生做大锅饭。
我正好擅长干那个。
这工作在许多人看来都有那么点“低贱”“卑微”的意思——我觉得是。
但对我来说,简直是老天爷眷顾。
我记得,第一个月的工资,我给我妈买了一个几百块钱的肩颈按摩器,我妈可喜欢了,每天下班了都用。
我知道工作机会来之不易,就拼命工作。下班的时候,别人都走了,我总是留下整理东西,定期清洗料理台,清洗地面。
我干了这些,老板都看在眼里,别的大厨一个月1800,我有2000。
后来他又把我提拔成总管——就叫总管吧,我们也没讲究过称呼。什么采购肉、菜啦……反正吧,大小事务,只要我看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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