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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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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影垂着手,在喂一只不知道是猫还是狗的小东西。顾舟澈走了几步又转头看一眼,看到那个人站起来,高高的一个影子,背对着他们朝远处走去。
许清彦跟在顾舟澈后面,被他忽然停下脚步撞了下肩膀,看他目光望着另一边,也转过头去:“你看啥呢?”
那个人影拐了下弯,已经不见了。罗勋也听到动静回头,问道:“怎么了?”看顾舟澈要过马路,连忙拉他:“小顾?”
“你们等我一下。”顾舟澈匆匆交代一声,左右看了看,径直朝对面跑去。
对面这条路是城郊深处,离铁路很近,路灯也只有几盏,光线非常昏暗。顾舟澈跑进去几步,没多远就被黑暗笼罩了,左右都是空荡荡的巨大铁门,黑漆漆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个人早就不见了。他跑得有些微喘,站在原地无措地看来看去,罗勋和许清彦都已经追上来了,罗勋一把抓住他:“怎么了你?”
“这是什么地方?”顾舟澈问。
罗勋愣了下,抬头四处看看,又望几人眼前的大门,说:“这是个市场。”
夜色下已经关闭的市场,铁门虚掩着,可以看到内里停放的货车和无数个搭起来的简易帐篷。这是那种以批发为主的物流市场。罗勋看着他的表情,皱起眉头:“你看到什么了?”
顾舟澈深呼吸一口气,逐渐冷静下来。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膛里砰砰跳,剧烈的声响吵得他耳朵嗡嗡地。他大脑飞快转动,半晌稳住呼吸,叹了口气:“没什么。”
“真的没什么?”许清彦紧张地问。
“嗯。”顾舟澈点点头:“我应该看错了。”
罗勋说:“先走,别在这待着。”
几个人往回走,逐渐朝向有灯光的地方去了。顾舟澈眼前盯着路,脑海里却已经飞远了,他想起当初偷偷跟在付墨身后看他回家的记忆。
那个走路的样子,他比任何人都熟悉。
作者有话要说:
亲人这两天从国内来玩,要待一段时间,所以可能有点手忙脚乱哈。过阵子还要面试,我心累……
第9章 九
批发市场位于滨北的最角落里。
天刚微微亮时,清洁工开始工作。他从马路的尽头开始清扫,绕过了批发市场的大门,草草收工,推着清洁车走向下一条街。
铁门又虚掩了半个多小时,依然泛着深青的天色里走来一个人,从离门不远的传达室披着大衣走出来,把两扇铁门依次大大拉开,站在门口点了支烟。睡在铁门旁的一只狼狗抬起头来,又伏下去。他抽到一半的时候,身后的院子里隐约有灯光亮起。
很快,谈话声和洗漱的声响陆续苏醒,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咳嗽声,招呼声,还有锅碗瓢盆碰撞声。一扇扇简易房前的门打开,临时工们和常驻户开始起身活动,互相招呼着。门口抽烟的看门人把烟蒂扔在地上,走回传达室拉开小窗,搬出一个陈旧的煤球炉子,开始生火。浓浓的黑烟从地面飘至屋顶,已经散去了大半。
这里是老城的缺口,依旧保存着十几年前的生活状态和习惯。南北往来的人们混杂在这里讨生计,明面上是有进有出的物流市场,内里却暗潮汹涌盘踞着当地根虬极深的几股势力,从几个年代前初露苗头,发展至今已经面目清晰,相互博弈。少数人掌握着人脉与劳动力,控制着以此处为源头或中转的物资命脉,深藏内陆的北方小城市,黑势力也往往善于隐藏在市井烟火之下。
老苗生完炉子,让炉子在门口放着散尽烟,然后才把它拎进了传达室,把狗盆拿出来给狼狗放上,关上了门。他烧上了一壶水,开始坐在窗口前看报纸。卖早点的摊位们早已在街头巷尾支起来,一些年轻粗野的男孩子跑进跑出地买早餐,李幸提了一包豆腐脑给老苗送来:“苗叔,今天冯哥来吗?”
“说是来。”老苗简短道。
李幸应了一声走出去,随手给他关上门。在他身后,清早的第一批货缓缓开进来,立刻有人大声招呼着,一群人涌上去开始卸货。
李幸的棚子靠西,一排连着五座打通,下面带的伙计少说也有三十个。他吆喝着人手忙进忙出一早晨,卸了六车桔子,还有一车耽搁在路上。李幸一边看着伙计往车下扔桔子,一边打着电话:“我知道你也没办法,但货我不能不发吧?路冻上了?我说了让你早一天出吧?”
对面啰啰嗦嗦,李幸耐心听完,说:“你这一车我不能要了,你爱给谁给谁吧。”说着挂了电话,斥骂扔着桔子玩心上来的伙计:“再他妈瞎闹腾别干了!”
逼近中午,太阳照耀着周围开始微热起来。他鼻尖渗出汗,显得有些焦躁不安,屋里屋外地转来转去。忽然有人喊:“幸哥,出来下!”
李幸走出门,远远看见派出所的老张骑着自行车朝他们棚这边过来了。李幸暗骂一声,笑脸迎上去:“张主任来了啊!”
老张刹住车停下来,含糊地嗯了一声:“忙着呢?”
“忙着呢。你吃过饭了?一块吃啊。”李幸说着就招呼一个伙计去叫几个菜。
“不吃,不吃。”老张从兜里掏出一个本来:“统计下人头吧。”
“哦哦。”李幸装模作样地凑过去,粗略看了一眼:“还是那些人,张哥,我这里天天进进出出多少人你有数啊,就上个月来了岭县的小周,当天不就给你登记了。”
“是吗?”老张抬头看李幸,“不然我见下冯哥。”
李幸愣了下,笑道:“这事儿还用找冯哥吗,这简单,我把他们都叫过来你看看。你们!都过来过来!”登时,远处的近处的,坐着的站着的,参差不齐的几十口人全都哗啦哗啦往这边涌。
老张看着没吭声,合起本子:“把帘子掀开,我进去看看。”
李幸看着他:“张哥,这就没意思了吧。”
烈日当头,却几乎一点温度都没有。偌大个市场嘈杂着,这一小片忽然诡异地安静了。空气正僵持着,忽然有人不远不近地打了声招呼:“老张来了啊。”
众人回头,李幸越过老张的肩膀看到朝他们走来的中年人,忙叫道:“冯哥。”
周围伙计跟着,长长短短的“冯哥”此起彼伏,冯哥说:“怎么也不让老张坐下?”一手推着老张后背,让人把帘子掀开,两人一齐走了进去。
李幸示意站在自己旁边一个伙计:“赶紧提两壶水来,给冯哥泡茶。”
冯哥拉着老张在棚里坐下,老张目光四望,只见棚里乱七八糟地堆着货、架子、板床,摩托车和机油桶,成堆的大纸箱,还有锅碗瓢盆,乱七八糟,丝毫没有条理,却也一目了然。冯哥置若罔闻,摘下眼镜擦了擦,又戴上,接过伙计递过来的茶水:“好一阵子没见到你了,你身体怎么样啊?”
“我身体挺好的,冯哥不用挂心我。”老张回过身,他跟冯哥说话就不绕弯子了:“前天铁东那边,有人看见车开到市场来了。”
冯哥“嗯”了一声:“人死了?”
“死了。”老张看着冯哥:“局长昨天去省里开会了,我昨晚一晚上没睡。冯哥,你可得帮我,现在是什么时期,我老张再有几年退休了,付不起这个责任啊。”
“你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冯哥把茶递给他:“人在哪儿死的?几点的事?”
“夜里三点多,送医院路上就死了。”老张抹了把脸,接过茶,但没喝。冯哥点点头:“行,你先回去,我打听打听。”
老张骑着自行车走了。李幸掀开帘子进来:“他妈的这个张顺利,听见动静来的比狗都快,让我知道谁在背后多嘴多舌废了他!”
“你少说两句吧。”冯哥道。李幸立刻截住话头:“人死了?”
冯哥点点头,表情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你找人去看看,盯着王荔枝,这两天就先小心点,谁来也别接待了。我下个星期去趟海南,走之前把这事办利索了。”
李幸应着:“那小子怎么办?”
冯哥端茶杯的手停了停,想了一想:“再过几天,先别让他露面。虽然那天晚上黑,但既然有人去报信,就保不齐有人看见他。你把他给我藏好了。”
李幸说:“明白。”
冯哥喝完茶就走了。李幸送了送,回头一看已经快两点了。王荔枝的棚子就在他们对面,遥遥隔了整个市场,此刻帐篷帘子半搭着,三三两两的伙计躺在外面睡觉,王荔枝正坐在帐篷里面算账。
去买饭的伙计早回来了,一群人围在一起分吃了,给他留了一份,用提盒温着放在门口。李幸打开提盒,从里面端出一份饭走进棚里,绕过杂七杂八径直走到最里面,拉开中间一道隔门,里面还有一间小屋。
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倚着墙壁沉默地坐着。
室内几乎没有光线,一股封闭的霉味扑面而来,墙角还有些散落的煤渣和灰尘。李幸走过去,把饭放在地上,说:“兄弟,对不住,还得再委屈你几天。”他蹲下去,腿上的伤口扯了一下,疼得他皱了皱眉,手上拆着一次性筷子:“那天晚上多亏了你了,冯哥交代把你照顾好了。这里环境不怎么样,你再忍忍,等过两天外面消停点,我再给你找个住处。”
对面的人一动不动地听着,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接过李幸手里的东西,说:“谢谢。”
模糊的阴影下,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李幸舒了口气:“那你先吃饭,我待会给你送点水来。”说着走出小屋,关上了门。
太阳下去的很快,李幸走出帐篷,忽然就发现有点起风了,远处灰蒙蒙的天色压下来。伙计们互相招呼着起来拿着帆布开始盖桔子,李幸走到传达室,老苗正在打瞌睡,听见门响,抬起睡眼惺忪的脸:“走了?”
“走了。”李幸叫了一声狼狗,狼狗朝他跑来,嗅李幸的手:“苗叔,这几天有人来找我的话,你就说不在。冯哥最近也不来了,你帮着照看着点。”
老苗问:“谁来?”
李幸说:“没谁来。不过要是除了派出所以外的,你就给我打个电话。”
老苗点点头,指指门外:“这种是不是?”
李幸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大门外,马路对面,站着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儿。老苗说:“他跟这儿转悠一个多小时了。”
顾舟澈在门口踌躇一个多小时,一是没下定决心,二是他怕狗。
那只狼狗一直耷拉着眼皮趴在门口,可是进进出出每个人它都能看到,只要他一有朝那边走的意思,狼狗的目光就转过来看着他。
这会儿狼狗跑进传达室了,顾舟澈犹犹豫豫地,又张望了一会,终于朝传达室走过去。
李幸和老苗在屋里,看着那个男孩儿忽然就过来了,两个人都没说话。直到他伸手敲了敲紧闭的小窗,老苗伸手拉开:“有事儿吗?”
“您好,大叔。”顾舟澈被冷风吹得鼻头通红的,“我……我想跟您打听个人。”
“谁?”老苗问。李幸抱着狗头,身体也有点紧绷。
“您这里有没有一个叫付墨的人?”顾舟澈问。
第10章 十
老苗说:“付墨?没有。”
李幸在身后松了口气,随手挠了下狼狗的脖子,把桌上掰碎的剩干粮喂给它吃。顾舟澈却没走,他低头想了会儿,耐心又问道:“那您这里有没有一个外地来的年轻人,跟我差不多大,个子挺高的,不太爱说话?”
他根据许清彦跟他讲的一些模糊轮廓大概勾勒,心下却也知道没戏,只是有点不甘心。他从这里观察了这么半天,里面干活的几乎全都是年轻人,个高体壮的也不在少数,这个条件范围依旧是太宽了。
果然,老苗又摇摇头:“这样的人这里多的是,没有叫付墨的。小同志,你还有别的事吗?”
顾舟澈看出这个大爷虽然语气挺和善,但想靠打听从他这里问到人几乎是不可能,只好道:“谢谢您了,打扰了。”
李幸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顾舟澈,白白净净的,看模样不过十七八岁,说话的时候带点外地口音。他眼睛望着市场里面,眼中情绪很是落寞。见老苗关上了窗户,才抓着肩上的包走出大门外。
李幸收回目光,专心撸狗。老苗打了个哈欠:“你让它出去吧,臭气熏天的,明天带去洗洗澡。”
顾舟澈走了一段,又拐了个弯绕回去,正好避开传达室的死角。他刚才在周边磨蹭,发现传达室后面有一段墙没有砖,用铁栏杆封了起来,站在这里,正好能一览无遗地看到整个市场。顾舟澈鬼鬼祟祟地踩着碎了半块的水泥墙底,刚抓着栏杆站直身体,先听到了紧贴着的传达室里透出来的说话声。
老苗咳嗽着:“前天带回来的人没事吧?”
李幸的声音:“没事,什么事都没有。但是冯哥说,这是恩人,不能让王荔枝知道,先让他藏两天。”
老苗:“你俩门对门,王荔枝会不知道?”
顾舟澈轻手轻脚地从铁栏杆上趴下来,贴着墙根悄悄走掉了。
市场里飘荡着各种货物混杂的气味,并不好闻,掺在寒冬的空气中死气沉沉的。风愈刮愈大,方才阴沉的天缓慢压下来,吹在身上的风仿佛带着冰渣,这是要下雪的预兆。他一边走,一边努力让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首先确认:那天晚上看到的那个背影,到底有没有可能是付墨?
六年多没见,他对于付墨如今的样貌和改变一无所知,这个猜测未免有些过于荒唐了。但那晚刹那熟悉的感觉又令他困惑,他不会无缘无故对陌生人产生这样的熟悉感,而且能在他记忆中深刻的背影,也只有这一个人了。
如果付墨不在这里,他想方设法打听探究最坏也不过是白费功夫。如果付墨在这里……
顾舟澈捂着脸,试图稳住自己忽然狂跳的心脏。捂了半天没用,无奈地深吸一口气,他发现单是这样猜想,他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原来非常非常想见到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冷风吹在发烫的脸上,顾舟澈模糊地想。
刚刚转学到新学校的时候,他很想念付墨。不愿意跟同桌说话、在班里孤零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很想念付墨;和许清彦重逢、听他说起付墨的事情的时候,他也很想念付墨。这些想念的感觉都与他有关,却每次都不一样。现在因为微乎其微的可能有他的消息时,这份心情又与之前的所有都截然不同;从幼时到长大,这份感情究竟在不知不觉时产生了什么样的变化,他从未察觉。
付墨呢?他也会有跟他一样的改变吗?
接近黄昏的大街上,从起风起便行人稀少,偶尔只有几辆车路过他。顾舟澈正站在路边走着神,忽然看到一只小灰猫在路边光秃秃的树丛里跑出来,蹲在路边,低头舔爪子。他心里一动,走过去蹲下,小灰猫抬头看他一眼,继续舔着爪子,毛发被风吹动,看起来像是发抖。
顾舟澈小心翼翼地伸手,轻轻摸了一下它的头。小灰猫稍微躲了一下,察觉到手的主人并无恶意,立刻乖顺下来,还主动用头蹭了蹭他的掌心。
他想起那晚夜色里看到的背影和沉静姿态,心里忽然被不知名的感觉击中。手下抚摸着小猫的动作顿时变得无比轻柔,好像透过瘦小的身躯,触摸到了另一个人的掌温。
雪从傍晚开始下,细细碎碎地,只下了二十多分钟就停了,地上只有一片湿漉漉如雨般的印迹。顾舟澈回到学校时,正好赶上晚饭,期间罗勋打电话给他,问他带没带伞。
顾舟澈往宿舍跑:“我已经到楼下了,不用伞不用伞。”
几个没课的舍友在等他一起吃饭,看他风尘仆仆一身寒气地跑进来,舍长说:“小顾下午不是没课吗?”
另个舍友道:“肯定又找他的小基友玩儿去了。”
舍长痛心疾首:“你自从认了你的小基友,就好像不再属于这个宿舍了。我看你退团也是早晚的事情。”
另个舍友:“是。”
顾舟澈:“没啊,没啊,我不会的。”赶紧左右哄。
罗勋给他头上搭了条毛巾解围:“先去洗个澡,不然要感冒了。我们等着你。”
顾舟澈没感冒,许清彦的感冒却一直没好。
顾舟澈拎着吃的和药去看他,许清彦因为懒得动弹,把手机贴在上铺床板上看动漫,不时指挥顾舟澈帮他回微博消息。看了一会闹钟又响了,让顾舟澈给他切换频道,他要看方老师直播画画。
顾舟澈姿势别扭地给他输频道号:“你的方老师还做直播?”
“是啊,他每天会有一个固定时间段给我们直播画画,不过频道有密码,只有我们少数几个老粉能进来。”说着,频道进入成功,顾舟澈一看,果然只有十几个人在里面,大家都安安静静的,直播的人也安安静静的。
直播的画面是屏幕,偶尔会看到有手出现一下,画画的人很耐心,看直播的人也很耐心,只有许清彦,在画面外大声感叹,反复赞美,还呼噜呼噜地擤鼻涕。
看完两个小时的方老师直播,许清彦昏昏欲睡。顾舟澈帮他把药盒和没吃完的东西收好,叮嘱他:“五个小时以后再吃一次药,记住没有?我走啦。”
他没有跟许清彦说自己去过市场的事情。
没有跟罗勋说,因为罗勋本就不知道付墨的存在,他不想把自己的烦恼强加给别人。许清彦的脾气要是知道可能有付墨的消息,肯定二话不说拉着他立刻就跑去市场翻个底朝天。他自己都不确定,也深知期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不能立刻有结果也没关系,他只希望这份突如其来的念想能持久一点,这样他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许清彦闭着眼敷衍地点头,下一秒就睡着了。顾舟澈关上门,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半。他自己出去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晚饭,心里蠢蠢欲动,在拉面馆呆坐了二十分钟,还是一咬牙背起包,跑去公交车站。
从南到北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能去城郊的公交车是最老式的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车内暖气充足,车窗上凝满水气,衬得窗外霓虹车流都如融化的琉璃瓦般斑斓迷蒙,行驶到哪儿了都分不清。等顾舟澈终于下车时,车上只剩下了他自己,路上接近深夜,也只有孤灯孤零零地亮着。
顾舟澈左右看看,自己都觉得自己这样跑来有点病态。要是被罗勋和许清彦知道了,肯定觉得他那晚在这里撞鬼了。他循着记忆拐过几个路口,找到市场的方向,忽然远远看到市场那边灯火通明,还乱糟糟的。
都十点多了,这个时间不是应该已经关了么?
他不太清楚第一次来的那次是晚上几点,但肯定超过十一点了。也许当时刚关不久?现在还在收拾?
不管关没关,他的目的也并不是要进去,他只是想在周边转转,抱着不切实际的期望,觉得说不定还能再次碰见那天晚上那个人。顾舟澈沿着路边朝那边走,特意挨着路边的枯枝走,想找找那只小灰猫。结果小灰猫没找到,快走到市场门口时,听见院子里传来的吵闹声清晰起来,竟像是很多人在吵架。
顾舟澈溜到那块坏掉的墙后边,透过铁栏杆,看到市场里面亮着灯,院子里面听着三辆警车,许多人站在旁边,边骂边推搡,眼看要动起手来。那天在传达室里撸狗的那个男人带着一拨人站在最后面,冷冷的看着闹剧。
他们对面,几个民警从帐篷里走出来,身后跟着王荔枝。王荔枝表情不太好看,目光四下巡视,看到了远远站着的李幸,咬牙切齿地说:“你等着我出来!”
“你还能出来?”李幸嘲道。
霎时,一群人高声骂着涌向李幸,立刻被李幸周围的人挡住了。现场顿时失控,一位民警皱眉呵斥:“王澎,你不要把事情闹大!”
王荔枝不吭声钻进警车里。
有人小跑着朝传达室这边过来了,身后警车缓缓开动,一群人跟着往这边涌,顾舟澈连忙找地方躲。四下都空荡荡的,躲在树干后面也还是目标太大,又循着一排只剩枝干的林子往后钻。这里也不知道种了什么树,横七竖八的枝丫特别多,顾舟澈艰难地在里面钻行,被划得乱七八糟的。好容易看到树后面有了个岔道,连忙一头钻进去。
他躲出去不过十几米,外面的声音此刻越来越清晰,听得很真切。岔道尽头是扇铁门,中间又拐了个弯。顾舟澈贴着墙壁,朝里面探头看,觉得阴森森地怪恐怖的,心想干脆先躲在外面靠马路的地方,等那些人散去再出去。再一回头,却险些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叫出声来——一只大狼狗站在路口,正盯着他。
顾舟澈一眼就认出这是传达室门口那只,大门开着,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出来。
顾舟澈上初中的时候目击别人被狗追过,对这种个头比较壮的犬类一直有点抗拒,一瞬间整个人吓呆了,贴着墙壁一动不敢动。他觉得自己头皮都麻了,手脚冰凉,盯着眼前不出声的狗心里像是被人塞了个冰坨,当下的第一个反应是,完了,要死了,说不定会被狗吃掉。
这狗是散养的狗,浑身毛发粗粝,个头也比一般的狼狗大。一人一狗僵直在原地,顾舟澈耳中已经完全听不到别的声音了,他看着被狗堵得严实的路口,明白自己是出不去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往岔道里面走,说不定能通往别的路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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