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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亲开始-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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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郑予铭搂着他的肩膀坦诚着,将腿环绕在他的腰上,享受着冲撞带来的快感。
刘祺君盯着他的眼睛,轻声问:“爱我吗?”
“爱……”郑予铭吻上他,掠夺着他嘴里的空气,唇舌交缠,一遍遍说着,“我爱你……刘祺君,我爱你……你这么好,我怎么才能不爱你?啊……”
他短促地尖叫一声,身体颤抖着,被他的动作顶弄得眼泪都飞了出来,调子破碎又蛊惑,仰着脖子大口喘息着,脑子里混乱不堪,只觉得身体随波逐流,像沉在深海里,那黑暗中的水汹涌又沉静,危险又甜美,让他舍不得往上浮。
呼吸被掠夺,身体被侵占,就连灵魂都被对方身上的热度烫伤。
这是一场放肆又激烈的**,两人都释放着身体里的热情与思念,将心中的压力苦闷全数化作凶狠的占有与标记,以往温柔的人变得强势又恶劣,在他的身体各处留下吻痕与咬痕,平时矜持的他也尽情喊出来,说着混乱又羞人的床笫情话。
郑予铭不记得自己说了多少次我爱你,他只知道自己嗓子都喊哑了,身体却依然沉沦在缠绵悱恻的波涛里起起伏伏,而另一个人将他彻底禁锢在怀里,用他能想到的一切方式在他的身体留下印记,甚至到了最后,都没有从他的身体里离开。
这一觉睡得很长,郑予铭从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傍晚,他恍惚记得睡眠中途吃过两次饭,记忆里有馄饨的香味,还有过几次亲热缠绵的经历,那感觉太鲜明,差点让他以为自己纵欲了整整两天。
他看过手机上的时间后,发觉身体舒服了一些,应该并没有被刘祺君折腾得太狠,起码他还能正常站立行走。大概回到了熟悉的怀抱,他这次时差倒得不错,睡得很安心,只是身上那些青青紫紫的痕迹让他有些不自在,不知道被对方反复标记过多少回。
没听到家里有其他人的动静,他皱了皱眉,难道刘祺君还没下班?
他戴好眼镜,从衣柜里取出一套米色的休闲棉t长裤换上,一边揉着脖子一边打开卧室的门,走到客厅才发现刘祺君已经回来了,正在厨房做饭,只是因为厨房门关着,所以他没听到声音。
他觉得嗓子有些干,从茶几上拿了个杯子到厨房找水喝。
听到厨房门被拉开,刘祺君回头:“醒了?你已经睡了两天了。”他身上还穿着上班时的衬衣西裤,郑予铭疑惑,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喜欢穿正装了?不是说公司不管么?
“你怎么不叫醒我?”郑予铭问着,出口才发现自己完全哑了,说出的话沙哑又难听。想到自己嗓子冒烟的原因,他脸上青红交错,狠狠瞪了刘祺君一眼,伸手把杯子递过去。
刘祺君轻笑,接过杯子放到一边,说道:“别喝水了,我给你炖了冰糖雪梨,喝点汤吧。”
他从锅里盛了一大碗冰糖雪梨递给他:“温的,直接喝就好。”
郑予铭捧着碗喝了几口,嗓子舒服了些,才问:“你做什么菜?”
“你爱吃的,犒劳你。”
“犒劳我什么?”
刘祺君意有所指地上下瞄了他一遍,笑得温和:“犒劳你辛苦。”
“……”郑予铭端着碗的手顿时僵在那里,好半晌才咬了咬牙,“辛苦的是你才对。”
“是啊,不过我乐意。”刘祺君逗他,“而且我体力好,恢复得快。”
“……”郑予铭忍了好久才忍住没把手里的冰糖雪梨泼他一脸。
他哪里体力不好了!!!明明是因为刚下飞机太疲惫了!而且……照他那个折腾法,体力再好也扛不住啊!
果然,无论做多少心理建设,一面对他,就没办法正经起来,还能不能好好说分手了?
第九十一章
晚饭吃得早,郑予铭饿得狠了,他大概三四天没有吃东西,刘祺君特意准备了满满一桌子菜,怕他再伤到嗓子,特意做得清淡了些,除了冰糖雪梨外还炖了茶树菇老鸭汤,几个素菜清爽可口,清蒸鲈鱼、白灼虾和红烧狮子头也做得恰到好处,唯一一个辣菜就是水煮肉片,甚得他欢心。
刘祺君帮他添着饭,默默看着他消灭了大半的菜,心中涌上一点甜味。就算郑予铭真的想跟他说分手,但是情绪和喜好是做不了假的,他真的喜欢吃,也是真的很想他。
不枉自己做了这么久。刘祺君笑着慢慢吃,对方虽然吃得多,但是吃得也慢,并没有狼吞虎咽,看起来依然很斯文。
刘祺君知道他在拖延时间,终究是心疼,看他吃得差不多了,才主动问:“阿姨怎么样了?腿好些没有?”
“还好,正在做复健,医生说多练习,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可以动了。”郑予铭的目光有些躲闪,低着头专心吃菜,不敢看他。
刘祺君的心沉下去几分,继续问:“那你这次回国叔叔阿姨没关系吗?”
“我回来处理点事情,给他们请了一个护工和一个家政阿姨帮忙,应该没事的。”郑予铭说完顿了顿,看了他一眼,补充道,“我很快就回去了。”
刘祺君握着筷子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下,强忍着心里的起伏,看着他,镇定地开口:“你回来处理什么事?”
虽然他语气寻常,郑予铭却听出些不对劲。他放下筷子,凝神看过去,就见刘祺君脸上的笑容十分僵硬,被他看得久了,便渐渐垮下去,变得没什么表情了。
“刘肃说工作室要重组,加了新的投资人进来,准备重新注册为公司,改变一下公司的经营策略,这些需要我回来签字。其实公司重组这件事刘肃之前和我谈过,我并不排斥,只是当时工作室规模小,手头的事情已经有些应付不来,所以就一直推迟,现在改组也挺好的……”
郑予铭有些紧张,絮絮叨叨地说着公司的事。其实他知道这些与刘祺君没关系,但是他心里紧张,只能依靠这种方式来缓解脑子里混乱的思维,他不敢直接把话讲明,心里怕得厉害,眼睛总是四处飘,每次扫过刘祺君的脸时,只看到对方安静专注的表情。
他渐渐停下话头,沉默地看着他。
他知道我要说什么。
郑予铭心里只剩下这个念头了。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慌了起来,眼里的无措被刘祺君尽数看清。他把手放到桌面下,两只手下意识地互相绞着手指,这是他心虚时的表现,因为太久没做过这个动作,没控制好力道,指甲在左手中指上划出一道红痕,疼得他浑身抖了一下,才清醒了几分。
“你……”郑予铭艰难地开口,“你知道了?”
刘祺君定定看着他,冷静地反问:“知道什么?”
“……”郑予铭垂下头,脸朝一边偏过去,目光落在玄关处的衣架上,盯着两人挂在上面的外套和围巾,嘴里却说着,“这次我回来,想把公司的事处理好,交给其他人去处理。刘肃说他找到了个好帮手,应该可以很快调整到正常工作状态,工作室最近遇到的麻烦好像也是那个人帮忙解决的。我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刘肃,本来打算帮他分担一些的,现在恐怕又得劳累他一个人了……”
刘祺君看着他躲避的姿态,心软了软,打断他:“这件事刘肃和我说过,我知道。水木设计没事,你放心吧。”
郑予铭双手一顿,指甲再次划破了右手食指第二指节处的肉,这次狠了些,有些血色渗出来。他没注意到,只是四下扫了眼房子,低低道:“这套房子是我四年前买的,全款,我自己设计装修花了一年的时间,现在市值100万左右,我准备转让出去,转让协议书已经交给律师处理了。”
刘祺君冷笑一声,将碗筷完全放下,坐在椅子上紧紧盯着他,问:“还有呢?”
郑予铭被他语气里的怒意吓到,兀自镇定着,顶着他狼一般凶狠压迫的目光继续道:“车子我没动,送给刘肃吧,他喜欢我那辆车,但一直不舍得买,给他挺好的。”
刘祺君紧紧咬着牙关,垂在一侧的手狠狠掐着大腿,强迫自己保持冷静,不要冲上去朝他发脾气。
似乎察觉到危险,郑予铭说话的语速快了些:“你的资产我没动,就放在保险柜里,钥匙在抽屉里,你自己拿就好。还有书房里那些高尔夫球杆钓鱼竿之类的,你喜欢就留着,不喜欢就……随意处理掉好了。伯父伯母那里……我就不过去了……”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羞愧和自责几乎将他淹没。刘祺君的沉默让他更加难受,让他如坐针毡,他撑不住了,突然站起来离开椅子:“我去倒杯水……”
他走过刘祺君的时候,手腕忽然被紧紧握住。
刘祺君扭过头,紧紧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你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那、我、呢?你准备把我安置在哪里?转让给别人还是就此抛弃?送人还是销毁?”
他这话说得又狠又冷,讽刺意味十足,刺得郑予铭眼前一昏,心都抽紧了。
“我……我不会……”他无力地反驳。
“不会怎样?”刘祺君站起来,那只手仍然牢牢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着他的肩膀,语气沉沉,“郑予铭,你不会怎样?”
他整个人忽然散发着强大的压迫感,步步紧逼着迫近,把郑予铭逼至墙边,将他按在墙上。后脊柱撞到墙,疼得郑予铭闷哼一声,抬头看过去,就看到刘祺君放大的脸,对方的鼻尖距离他只有几公分,眼睛里漆黑又阴森的冷意让他抑制不住得开始发抖。
“刘祺君……”郑予铭喊了声,却发现自己完全被刘祺君困在怀里,根本动弹不得,唯一自由的手却不敢抬起来,他只能无力地叫着对方的名字,“刘祺君……我……”
“郑予铭,你说实话,你这次回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刘祺君满脸风雨欲来,下手没了轻重,郑予铭只觉得肩膀和手腕疼得厉害,骨头都要被捏碎了。可是他忍着没有喊出来,只是咬着牙仰头看着面前开始情绪失控的恋人,眼眶渐渐红了。
“你说啊!你回来做什么?”刘祺君的声音大了些,夹杂着怒火和恨意的音调十分吓人,他却完全控制不住。他觉得自己简直疯了,明明郑予铭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虽然委婉了一些,可是想要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要逼他?明明知道他已经快被父母逼疯了,为什么自己还要补上这一刀,逼他把话说出来。
郑予铭嘴唇抖动着,眼睛越来越红,可是很奇怪,面对刘大妈时,他软弱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哭得又凄惨又狼狈,可是面对刘祺君时,他却忽然哭不出来了。那些眼泪都被他吞进肚子里,他告诉自己,狠心的是自己,哭出来委屈给谁看?他握着拳,指甲陷进肉里,脑子越来越清醒,身上的颤抖渐渐平稳下来。
他盯着刘祺君的眼睛,眼睛瞪大,隔着镜片冷静地开口:“我回来,是要跟你分手。”
刘祺君瞬间红了眼,喘着粗气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郑予铭靠着墙,微微仰着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感觉到刘祺君捏着他肩膀的力道越来越大,却越来越颤抖,对方虽然摆出凶狠的表情,脸和脖子却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着,显然极力控制着情绪,然而他受伤的眼神太过清晰,看得他心脏都开始绞痛。
刘祺君比他更慌张这个事实,反常地给予了他力量,让他以更快的速度冷静下来。
他的灵魂仿佛跳脱了身体,听着另一个自己木然地重复道:“我说,刘祺君,我们分手吧。”
咚!
刘祺君的拳头狠狠砸在他脸侧的墙上。
郑予铭的心猛烈一跳,竟然没有眨眼,而是站在原地,紧紧盯着他,没有移动分毫。
他鼻尖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耳边是木制墙皮崩裂的声音,木头的脆响听得他头皮发麻,而刘祺君的表情更是让他浑身都颤抖起来。
“郑予铭……你居然真的敢说出来……”刘祺君颤抖着说着这句话,眼泪毫无预兆的砸下来,在郑予铭的镜片上溅起一朵水花,瞬间模糊了他的左眼。
那声水滴溅起的声音何其轻微,郑予铭却像是踩到了地雷,下意识地弹了起来,却被刘祺君的手牢牢按在墙上,身体无助地贴着墙面,浑身克制不住地开始发抖,仿佛这滴眼泪比方才那一拳头还要令他胆战心惊。
刘祺君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是恶狠狠地看着面前的人,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濒死的鱼,他说话时都断断续续的,却渗透着彻骨的冷意:“你居然敢……你居然真的跟我说分手……郑予铭,你怎么敢!”
他揪起郑予铭的衣领,赤红的双眼瞪着他,眼神淬厉又阴狠:“我不是没想过我们会面对什么问题,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敢这么肆无忌惮地跟我提分手……郑予铭,你是不是觉得,我爱你,所以就活该被你伤害?”
郑予铭摇头:“不是,我没有……”
“你没有?”刘祺君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惨兮兮地大笑两声,握着他的手腕放到自己胸口,“那你告诉我,现在拿刀子捅这里的人是谁?”
郑予铭摸到他咚咚作响的混乱心跳,胸膛的温度太灼热,烫得他蜷起手指,青白的手指不由自主捏紧了他的衣服,咬着牙浑身发抖。
“你怎么能这么狠?”刘祺君问了他一句,语气中的痛苦几乎凌虐着他的心。
“予铭,我这么爱你……”刘祺君抚上他的脸,受伤的手一片血红,血迹沿着他指缝留下,沾在他脸上,在他苍白的脸上如此触目惊心。刘祺君将额头贴着他的,语气中带了哭腔,却是脆弱又无奈的,“我这么爱你,你怎么能这么狠……”
太狠了啊……刘祺君深深闭上眼,他以为他做好了完全准备,结果却是在听到对方说分手的刹那彻底崩溃,连假意坚强都伪装不出来。
第九十二章
刘祺君以前只觉得世上好多坏人,那些罪大恶极的人一定面目狰狞手段很辣,然而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大错特错。
他眼前的这个人,瘦削又脆弱,脸色苍白,还没出息地浑身发抖,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看上去可怜又无害。可就是这个人,仅仅用两个字就让他痛得死去活来,真恨不得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把他给杀了。
刘祺君的手忍不住抚上他纤细修长优美的脖颈,手指掠过他凸出的锁骨,在他脖子后慢慢收紧。
对方只是看着他,眼中一片模糊,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
刘祺君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邪恶渐渐冒头,骨子里深藏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开始扭曲,让他忍不住想把面前的人揉碎了吞进腹中,再也不让他说出狠绝的话,再也不让他离开……
他屏住呼吸,手掌紧贴着郑予铭的脖子缓缓滑动……
“对不起……”郑予铭喃喃,他伸出手指擦拭刘祺君眼角的泪。
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指甲划破的血痕,红得刺目。刘祺君眼前渐渐清晰,看到他白皙的脸上鲜红的手指印,脑子里闪过他血肉模糊的场景,顿时吓得惊醒过来,连忙将手收回来,捂着胸口倒抽一口冷气,却因为吸得急,岔了气,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弯下腰,身体弓成一只虾米,半跪在地上几乎要把肺咳出来。
“刘祺君!你怎么样?”郑予铭连忙扶住他,焦急地问,“你怎么了?”
刘祺君扯开自己的衣领,让呼吸通畅些,却还是在咳嗽,眼泪都咳了出来。
郑予铭连忙跑去厨房接了一大杯温水出来,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说:“喝点水。”
刘祺君又咳嗽了会儿,接过水灌了几口,继续咳,再喝水,再咳……这样反复了几次,他终于止住咳嗽。
郑予铭又去给他倒了杯水,扶着他站起来:“再喝点。”
刘祺君看着他眼中的担忧,不禁惨笑一声,闷头将水喝完,沉默着将水杯放在餐桌上。
郑予铭被他吓到,连忙道:“你先坐着,我去收拾碗筷……”
话还未说完,手腕再次被刘祺君握住。他回头:“怎……”
刘祺君一言不发,拉着他走进卧室,没等他反应过来,忽然一个人走出去,将门一扣,把他关在了卧室里。
郑予铭呆了一瞬,忽然扑到门上尖锐地高喊一声:“刘祺君,你做什么!”
刘祺君从外面握着门把手,沉沉开口:“你从里面把门锁上。”
“你要干什么?”郑予铭心中的不安渐渐扩大,恐惧占据了心智。
“我不干什么,你把门锁上。”刘祺君的语气很严肃,并且十分冷静,“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也不用逃跑,把门从里面锁上就好。”
郑予铭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冷静些后他忽然意识到,刘祺君让他从里面把门反锁其实是为了他好,如果刘祺君真的打算对他做什么,只要推开门就好了。
他抿着唇站在门口,伸手按住门锁:“你先说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刘祺君气急败坏,“我他妈的在保护你你没看出来吗?我怕我一激动把你就地法办剁碎了吃了!你他妈就不能老实待在里面吗?!”
这是刘祺君在他面前第一次爆粗,爆粗的内容不仅恐怖还充满威胁意味,听得郑予铭眉头狠狠一跳,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他认识的刘祺君。
那个大部分时间都温柔体贴偶尔无赖耍点小流氓的刘祺君,怎么会这么凶?
可是他又想到,其实对方的性格很强势的,在床上表现得尤其明显,但平日对他太温柔,压迫感便没有这么严重,所以才被他忽略了,而且……刘祺君也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他听说过一些刘祺君小时候和周涵在一起作威作福的童年往事,他都快忘了刘祺君也有过和人打架意气用事的青春年少。
郑予铭捂上自己的眼,他想,我到底把他逼到什么地步了啊……
刘祺君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将头抵在门上,低声下气地恳求:“予铭,你把门锁上,真的……我怕我伤害你,你听话……”
郑予铭其实一点都不怕他伤害他。一个在这种状态下都不忘叮嘱他保护好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伤害他呢?刘祺君的温柔体贴是浸入骨子里的,对他的好就像基因一样牢不可破,明明被伤害的是他,为什么还要为自己处处考虑?
郑予铭觉得愧疚自责已经完全不足以形容自己内心的感受。他觉得自己简直像个恶毒的巫师,诱惑了刘祺君,让他沉溺在甜蜜里,让他付出一切,然后毫不留情地剥夺走他的一切幸福,却把忠诚的烙印深深刻在他骨子里,让他在最痛的时候都不忍伤害自己。
太自私了啊……郑予铭捂住嘴,掩住即将出口的呜咽。
他有好几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可以说,他可以说现实就是如此,缘分不够,父母难违,他有自己的孝义……可是没有用,他仍旧找不出任何一个可以理直气壮抛弃刘祺君的理由。于是他心虚,于是他愧疚,于是他开始恨自己……他颤抖着手,听从刘祺君的话,把门反锁上。
咔哒两声过后,刘祺君转过身,身体靠在门上,渐渐滑下去,失去一切力气般瘫坐在地上。
郑予铭就站在门口,静静地听着对方剧烈地喘息着,而后渐渐平息,靠着门沉闷地呜咽。
那声音很低,像兽类失去爱人的哀嚎,压抑又痛苦,却怕被人发现,倔强地隐忍着。
郑予铭摸了摸眼睛,发现自己居然没有流泪。
真奇怪,明明他也痛得心如刀绞,却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而刘祺君,平时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坐在他的门外,哭得像个失去了依靠的小兽。
这个夜格外漫长,刘祺君在门外的声音渐渐隐去,他似乎离开了一段时间,沉默着收拾了碗筷,把家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忙了两个多小时,又重新回到门口,坐在地上不说话,静静地守着。
而郑予铭则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门口站了整整一夜。
他也是到了后来才想明白,其实刘祺君早知道自己会说分手,所以反应才会那么惨烈,因为他还什么都没说,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即将失去的是什么。他后知后觉地懂了,其实刘祺君一直在给自己机会,期待自己别把分手说出口。
可是……怎么才能不说呢?已经决定好的事,自己如果还有后悔的余地,哪里会让事情演变到这种退无可退的地步,两败俱伤?
后半夜,刘祺君在门外问他:“予铭,你说句话,你说让我等你,你说我们一起解决……只要你说,只要一句话,我立刻放你出来,我们一起承担。”
郑予铭垂下眼,嘴唇动了动,却仍旧什么都没说。
他想,我有什么资格让你等?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出来,刘祺君一定会等,他相信,可是他不能这么自私,明明要彻底离开这片土地,凭什么禁锢着另一个人,把他最爱的人困进暗无天日的牢笼里?
刘祺君等了许久,一声回应都没听到。他知道郑予铭醒着,他知道对方听到了,他知道……于是他只能苦笑着闭上眼,仰着头按着胸口,手指太用力,揪得衬衫都皱成一团,手上的伤也顾不上处理,血再次渗了出来,染红了衣襟。
早就知道结果的,不是吗?
郑予铭这样本性善良又固执的人,哪怕他自己舍不得,哪怕他自己难受得要死,也不肯真的让自己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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