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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聂先生的恩宠-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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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张狂得多不像样?童延今年二十三,行事已经有了自己的一套准则,完全受得起纵容。
  于是,聂铮坚定地说:“你不委屈,我就不烦。”
  童延高兴了,一下扎进他怀里,聂铮抱着童延长回些肉的身体,眉却再次拧了起来。
  Fiona,Fiona。到底是谁让她这样不顾忌自己的退路?
  而童延也的确像聂铮想的一样,行事自有准则,事实上,从他入行之后,对自己只有一个要求:投入过心力的事儿就务必要尽可能地做好。
  别在不该懂事的时候乱懂事对吧,那他至少得知道什么是该,什么是不该。
  当天下午,卢伯到书房来提醒他吃药的时候,童延把老人叫住了。
  突然被他邀着坐下,老人依然客气,而且依旧从容不迫。
  于是,童延也没绕弯,说:“您能跟我说说赵家的事儿吗?”
  卢伯很痛快,“从哪方面开始说起?”
  童延微微笑,“从头吧。”


第74章 对兰
  童延到岛上半个月后,第一次复诊的日子到了。
  提前两天,他对聂铮说:“后天去医院,你就别陪着我了,我又没缺胳膊断腿,可以自己去。再说还可以请卢伯陪我。”当然,有“和聂铮一体”这个光环在,他出门,跟着在身边的还不止卢伯。
  童延说话时,两人躺在床上,云消雨毕,欢情犹浓。
  聂铮抚在他肩膀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不容分说道:“一起去。”
  童延胳膊懒懒搭在男人的胸膛,低笑一声,“你这是打算让我在这儿住多久呢?你要真是把我当客,我熟悉这岛上的前后几步路就够了,反正,离了岛,去哪都有你这个主人陪着。”
  这话重了,可也不是没道理。聂铮在这边至少还得待好几年,就算以后把赵家交给了赵祁峰,他在这边的房产也不止一所,每次童延过来,他都把童延当客人?
  不是客,要当主人。聂铮对童延这个觉醒的认知很满意,略作思忖,“行,但你得听我的安排。”没错,主人就得熟悉自己自由出入。
  而且,细水长流,总是时时刻刻地腻着,好像也不是细水长流的姿态。
  童延一听,高兴了,“放心,我看好自己,保证不被野花勾走。”
  转眼,到了复诊这天。可能是难得出去,童延有些兴奋。一来,自己不想太早回来,其次则是,他在中午之后回来,今儿可以给聂铮省几步路,于是,在码头分别时,他对聂铮说:“中午,我们到信园吃饭,成吗?”
  聂铮哪能看不出他在岛上憋得慌,立刻应了,“没问题。”
  如此告别,各走一边。这天,童延的检查很顺利。
  医院是聂铮给他安排的,医生和护士大都是华人,因此,大夫说话只是带了些闽粤腔调,他都能听懂。
  他的各项身体指标比上次检查时好了许多。其实童延自己心里是有数的,毕竟,他这段时间休息得不错,头疼也没以前发作得那样密集。
  重新取药,从医院出来,时间刚过十点半。
  车子跑在去信园的路上,童延看了眼坐在旁边的卢伯,问:“信园这个‘信’,意思取仁义礼智信的信?”
  卢伯点头,像头几次一样跟他侃侃而谈,“其实,我们平时都叫路名和门牌,因为‘信园’不止一所。赵家历任主事当家后,住处的名都会改成‘信园’,而且还得把‘信’字挂在宅子里的显眼处,以此警示自身,‘信’是商人立足之本。”
  童延:“嗯。”这些传统的东西,如今放在国内,平时都没人总挂在嘴上说了。
  果然,世家有世家的规矩,他突然刚认识聂铮那会儿,他归还钱包后,聂铮还他一身干净衣裤时附上的那张卡片,上面有聂铮端正有力的亲笔手书:微末之礼,聊表谢意。
  像是猜到他在想什么,卢伯又说:“也不知这是哪位先祖定的规矩,但赵家的后人世代不忘祖宗的教训,才能百年不倒。”
  童延觉得,与其说赵家后人不忘祖宗教训,倒不如说,忘了教训的就不算赵家后人,赵老爷子还有一个儿子在,却把聂铮这个外孙推出来管事,即使卢老没明说,思前想后,童延也能悟出个大概:那位可能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儿。
  而赵老爷子连儿子都能舍,却单单看重聂铮,这说明什么?他家聂先生足够优秀啊。
  童延嘴角扬了起来,这一笑,笑得与有荣焉。
  不过,他也不能懈怠就是了。赶上聂铮挺难,可至少,他也不能跟自己男人差太远。
  车驶进一条林荫道,不一会儿,从另两辆轿车旁边超过去,童延见那两辆车样子也气派,不免多瞟了一眼。
  卢伯又说:“你前些天不是问到过晏家,那就是晏老先生的车。他们家的宅子在前面不远处。”
  童延一怔,又回头留下个眼神。这一片似乎是华人富豪的聚居地,于是他没多想,很快,把心思收回到刚才的话题。
  十一点,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终于到了信园。
  卢伯一直把他送到园子里,说:“我去跟刘叔说几句话。”
  跟卢伯打理岛上的事一样,刘叔负责安排园中的琐碎杂事。同样都是跟在聂铮身边的人,有私交也在情理当中,童延痛快地说:“行。”自己先进了客厅。
  在童延身后,卢伯踏过池上石桥往外头去。
  老人家见了老刘,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听到外边似乎有吵闹声。
  接着,门口的人匆匆迎着他们来。很有保留地说:“是晏老先生和晏小姐来了,说是要见聂先生,我说不在,他也不肯走,现在,保镖在应付他们。”
  两位对视一眼,对晏老先生的来意都明白了八九分,这位平日见不着聂铮,今天应该是追着聂铮的车来的。为什么来这一趟?只怕是聂铮旁边那个位置太诱人。
  两位都跟了聂铮许多年,虽然只是打理家事,但赵家这种巨贾大族的家事又跟平常人家不同,眼下这点场面他不难应付却也没敢轻忽。卢伯步子没停,心里暗忖,都是有身份的人,这位晏老无约而来不说,就这拍门闯堂的粗野架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卢伯踏着碎石子路一直朝外去,走出穿堂,正好碰上晏老先生气哼哼地冲进大门,身后还跟着晏小姐和赵家的一位叔公。
  老刘忙上前劝阻,“晏老,聂先生不在。”
  晏老带着自己的人想要硬闯,偏又被保镖拦着进不了穿堂,咆哮声几乎掀掉三层瓦。
  “那我家孙女就在这等他回来,等他想通为止,左右已经等了他这么些年,如今我们向他讨个说法。”
  晏小姐怨道:“爷爷……”
  果然,晏老爷子这是架着赵家叔公一块儿施压往聂铮身边塞人。这就有些无耻了,卢伯想,他看着聂铮长大,自然知道聂铮不近女色,根本不可能对晏小姐有过什么说法,更别提还有里头那位在。
  眼下,不让这几位吵到童延才是最要紧的事,卢伯也上前,看一眼在旁绷着脸的赵家叔公,昂首直言:“聂先生跟晏小姐有什么渊源,等问过他才知道。他现在不在,请您跟他的秘书联系。”
  晏老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继而破口大骂:“他岂止言而无信,他还不孝。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赵先生为他都气病了,他呢?”只差没跳脚。
  也没等这脚跳起来,穿堂里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哦?谁等我家聂先生,等了多少年?”
  短短一句话,男声字字清越,偏那个慵懒靡软的调调就像是一把软毛刷子撩在心坎上。
  是童延,童延到底被惊扰到了,卢伯心里一个咯噔。
  几人齐刷刷转身朝对着园子的门口望去,颀长俊美的青年已经立在那,雪白的衣衫被身后大片竹林如洗的深绿衬着,活生生凝成了一幅精心雕琢的电影画面。
  而童延眯着眼,黑漆漆的眼珠子在堂前几人身上挨个梭,最后落到晏老身上,唇角瞬时晕出一丝嘲讽的笑,语气十分不善地说:“聂先生亏欠了谁什么,需要给谁说法?”
  说着,童延眼神落在晏小姐身上,三年没见,晏千仪姣好的面容依然没多少变化,看来,就连跟聂铮“谈交易”的心思都没变。
  晏千仪至少还直说是交易,眼前,晏家的老爷子则是直接不要脸。于是,童延用眼神逼视着老爷子,笑着问:“聂先生向谁承诺过什么,有证据没?有凭据就直接拿出来亮亮,这儿,想必谁也不敢拦着您。”
  拿不出来就是碰瓷!
  童延刚才人已经进了聂铮住的小楼,想起还有句话没跟卢伯交待才折返,没想到出来正撞见这一出。
  行,撞见了他就不躲。晏老爷子终究是赵家的世交,下边人怕是也不好硬轰人出门,他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别说他这男人就不能跟晏老硬杠,这些天,童延对赵家这些事也了解了些皮毛。晏家是在赵家脚边上吃饭的,就冲着利,聂铮身边粘着个男人的事儿,这位再怎么闹腾,也不敢随便往不该捅的去处捅。
  眼见童延也是个不好惹的,可想着对面是两块老姜,卢伯终究容不得聂铮的人被人欺负,正要圆场劝童延稍避。晏千仪却先打了个招呼,“童延,好久不见。”
  童延还是笑,“好久不见。”
  晏老脸色阴沉地问孙女,“你认识?”
  晏千仪忙答:“童先生是明星,大银幕经常见的呀。”
  晏老绕过拿不出的证据,乘势发难,“婊子无情,戏子无义,现在,这信园现在轮到这种下九流说话了。”
  卢伯凛然肃容,一声喝断,“晏老!请回。”
  而童延神色纹丝未变,步子悠然踱到晏老面前,笑眯眯地说:“老先生,您可算比婊子有情有义,大上午找上门骂世交的祖宗。”
  又瞟一眼赵家叔公,“什么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一直闷声不吭的赵家叔公突然愤愤看一眼晏老,又叹了口气,对卢伯道:“我先走一步。”
  所以聂铮说得还真没错,甭管是掐架还是诓人,做功课都是必不可少的,晏老刚才说错了什么话?
  赵家曾祖太太不能生养,曾祖翁宁可一生无所出也没再娶,赵老先生是他堂弟的儿子。晏老头在他们面前说什么自己不生孩子就是不孝,可不就是骂赵家曾祖不孝?
  晏老爷子一语不慎,丢了队友,还落了个不如婊子,一张老脸又青又白,颤手指着童延就要开骂。
  童延却一把扳开老人的手指,先声夺人道:“看来您不想走,那我们就把该说的说清楚。话再绕回前头,您说聂先让晏小姐等他,证据呢,有吗?到世交家信口胡说是不忠不义,无事乱闯是无礼,您是有身份的人,有证据就赶紧拿出来,可别让自己落人口实。”
  赵家看重的东西,这些华商世交也同样看重。
  晏老爷子被人指着鼻子说不忠不义,险些背过气去,“你算是什么东西?”
  童延算什么,看旁边人的脸色就知道了。穿堂里,常跟在聂铮身边的几位,全是听凭童延发作的姿态。
  童延瞥一眼穿堂墙壁上偌大的“信”字,对晏家祖孙讥诮一笑:“老先生,你这是何必?连自己孙女的名声也不顾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卢伯痛快之余又有些意外,童延嘴和脑子都比晏家祖孙快得多,对着人就是一数落,口若悬河,振振有词。你说他不客气,他偏还句句都在情在理,最后晏老险些被气晕,来时兴冲冲,离开时是让人搀着给送出去的。
  这一来卢伯算是对童延刮目相看了,最初,他觉着这孩子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童延还有几分心思,来这儿没几天,就缠着他把聂铮身边的事儿摸了个门清。
  又思及童延刚才吃了大委屈,即使担忧聂铮的现状,卢伯还是说:“你放心,晏先生刚才有多无礼,回头,我会一字不漏地转告聂先生。”
  童延呵地笑声,“不用,告恶状这种事,留着我自己来。”
  卢伯:“……”要不要说得这样直白。
  正说着,门口有汽车鸣笛声,又听见有人叫了声,“聂先生回来了。”
  卢伯再一转头,刚才还嚣张着的小狐狸已经溜得人影都没了。他摇摇头,忍不住笑,还是怕吧。
  早晨,聂铮临走前曾交待童延,从医院回来什么也别干先洗个澡。童延拿洗澡的时间跟人掐架了。
  而童延也的确只是怕聂铮看见他不把自己收拾干净就到处乱晃,因此聂铮回来吃饭,他冲凉换了身衣裤才下楼。
  饭吃完回房,聂铮在浴室盥洗,告恶状的时候到了。
  童延就盘腿坐在床上对男人陈述了整件事。
  “要不是晏老用心太可恶,我也不会急着教他做人,而且我也没说错,无礼不慈,不忠不义,他样样都做到了。”
  哗哗水声中,浴室里的人静默下来,童延眼神擦门过去望了望,聂铮正弓着身子凑洗手台洗脸。
  片刻,水声停了,聂铮从浴室出来,伸手解开衬衣的扣子,似有些好笑的问:“不慈?怎么讲?”
  童延说:“晏小姐自诩是受过教育的独立女性,还被他强拉着往男人家里塞。那位晏老先生把自己孙女搞得像个塞不出去的物件似的,可不就是不慈?”
  聂铮嚼出点别的滋味,问:“你拿这个数落他了?”
  童延会意,眨眨眼,“我这不是替晏小姐抱不平吗?”
  聂铮嘴角抽了下,上前,胳膊撑着床,俯身跟童延对视。
  片刻,伸手拧了下童延的鼻子,“小狐狸。”
  替晏千仪抱不平?才怪!
  晏千仪对自己祖父的安排明显是听之任之,童延这是拐弯带着女人一块儿骂。
  今天这局面,聂铮满意之余又有些宽慰,首先,童延没落下风。其次,童延这急脾气的小醋精,听见晏老拉扯着他那一顿栽赃,第一反应是无条件地信任他。
  而且他家孩子这功课做得多棒,有理有据。
  晏老今天应该是想拿孝道来压他、指责他不顾长辈期望跟男人泡在一处的。他不在,童延站出去,硬是把人顶得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聂铮敢打赌,这事,晏老以后都没脸往外说。
  不过,不管上午是什么结果,他还是得把接下去的事安排妥当。想到这儿,聂铮在床边坐下,对童延说:“今晚我迟些回来,你别等我吃饭。”
  童延当然能猜到他要干嘛,点头:“行,”转而,似乎想到什么,胳膊挂上他的肩膀,整个人没骨头似的靠在他身上,“你找晏老说话就成,至于晏小姐,就别见了吧。”
  聂铮忍俊不禁,又掐一下童延的下巴,“小醋精,听你的。”
  可到了晚上,聂铮甚至连晏老本人也没见,他去了赵家的老宅。
  自长子去世后,这些年,赵老先生的身体状况可谓江河日下,聂铮是赶着晚上八点之前到的,八点半之后就到了老人的休息时间。
  推开书房的门,满头银发的老人带着一脸慈祥笑意,目光一直随他到自己身前,说:“你昨天才来过,今天怎么又来了?”
  聂铮俯身,替老人把膝盖上的毯子拉上了些,这才在老人身边落座。
  望着老人依然矍铄的双眼,他说:“您身体不好,不常来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赵老点点头,“祁峰也孝顺,但心思终究不如你,这话,我只当着你的面说。”
  聂铮垂眸片刻,转入正题,“昨天来探望您才是尽孝,今天,我想想跟你谈两个人。”
  赵老笑意逐渐淡下去,“谁啊?”
  聂铮很快回答:“Fiona,晏老。”


第75章 对兰
  一个当了一辈子决策者的人,其言行,该怎么解读?
  凡事无非情理。赵老对聂铮的性向没有过半个字的反对,甚至,知晓他和童延的事后,一直持支持态度。这是情。
  可事实是,那一切被摊到赵老面前时,赵家还不需要被聂铮担在身上。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就算赵老一反常态让他跟童延分开,聂铮也不奇怪,毕竟,在一个顾及多方利益的上位者眼中,这就是他的短处,很可能对他外公来说,这个短处的存在就是不合理。
  据聂铮这些天的了解,Fiona现在发展得不错,比他想象得还不错,在一家全球知名的IT公司,那家公司的CEO已出柜。值得一提的是,从他这离开一年之后,Fiona在美国西海岸买了栋对自己来说价值不菲的房子。
  见赵老不语,聂铮干脆把话说得更直接,“Fiona最后一次跟您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赵老搭在毛毯上的手枯槁得让人忍多看,经络枯藤似的突起。
  风烛残年。聂铮强逼着自己没把眼光转开,这双手曾经强而有力,牵着他从那个地狱似的家离开,曾经给他全部慈爱,也曾承托他整个未来。是,曾经牵着他走的人,现在已经是风烛残年了。
  可能是他们之间一向无需多言,赵老缓慢地点了下头,“你知道了。你两个舅舅都那样,祁峰又还小,说我没认真考虑过直接把你当成继承人,你信吗?”
  聂铮脑子有些发涨,原来,从他大舅出事前,他外公就已经考虑过把赵家交给他。是的,他外公的确一直不赞成他把自己搞得过于孤单寡淡,但他跟男人在一起却又是另一回事。
  老人从来没有这样干涉过他。沉默片刻,聂铮问:“您有了意思,所以,让她试探我?”
  赵老目视前方,眼神逐渐放空,“Fiona还不止是试探,关键是,跟了你好几年的人,因为你的性向离开,我以为你总会有些触动,总会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是否得当,毕竟,你不是听不得逆耳忠言的人,可你没有,这次,你还是一意孤行。”
  行,Fiona离开前说明辞职是因为不接受他的性向,原来是这个意思。
  聂铮沉声说:“我习惯自省,但更不怕面对自己,包括性向。”压着心底的翻涌,问:“您有没有让她跟童延说什么?”
  赵老足够坦白,“问题一直在你身上,我只让她试探和提醒你,但不干涉她用什么样的手段。”
  聂铮眼神一刻不离地盯着老人的眼睛,这双眼睛,曾经陪伴他最单薄最孤苦的岁月。今天这一场谈话,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没有。可是,已经发生过、甚至可能正在发生着的事,他没有逃避的道理。
  饶是如此,聂铮再开口时也是字字艰难,“晏家祖孙。”
  “晏老看好你,有说服你回来、并把千仪嫁给你的打算,最开始只是他自己的打算……”
  这就是说,第一次找聂铮,是晏家人自发。
  “千仪那孩子不错,对联姻的本质看得也足够清楚,是个能用的人。你别以为我跟他们许诺了多少,晏老有靠联姻找好处的期望,我只要不经意地在他们面前说,觉得你很好,觉得千仪跟你合适,点一点,剩下的事,他们自己自然会办。这也是为了试探你。”
  试探什么?面对现实,聂铮有没有退一步的打算,娶个女人当遮掩的打算。
  晏家祖孙得了一个虚画在空中的饼,几年前不肯错过机会,今天,则是不甘心没抓住机会,由此,才有这前后两次的闹腾。聂铮明白了。
  所有手段全是冲着他来的,没有一样是赵老亲自出面,要不是那天他得知Fiona的所为,突然有所悟,赵老在他面前,还是那个通达的外公。
  这样小心对待他,他外公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此时,赵老笑里尽是涩意,“要不是试探过你,我怎么会绕过你选祁峰,怎么会让你帮他过度,明明你比他更好。姓不姓赵有什么要紧。”
  而聂铮甚至没时间消化这些情绪,他目光紧紧锁住老人,“所以,您的试探,三年前就结束了?”
  赵老神色相当凄苦,“否则我能怎么样,你对自己认定的事总是固执。你跟那个孩子分开三年,还是走到一起,他对你就那么重要?”
  聂铮眼皮一跳,肃然道:“您说的对,是我固执,跟他没关系,是我自己持身的问题。所以,我得要个保证,就算您还没打消念头,以后有任何事,直接对我来,别波及不该波及的人。您是在哪个场面呼风唤雨的人?童延只是个孩子。让您失望是我不孝,但我也做不到愚孝。”
  这话就可轻可重了,一旦童延出事,“不肯愚孝”的聂铮会做出什么,谁也不敢保证。
  赵老注视他片刻,怆然一笑,沉沉颔首,“好,我答应你,就算再起念头,以后,也只对着你出手。”
  良久,意味不明地沉吟道:“……没错,童延只是个孩子。”
  赵老一贯守诺,但事关紧要,聂铮又怎么会对一个口头承诺放心。
  从老宅出去时,老管家一直把他送到门口,临别还不忘嘱咐,“夜里风大,路上要多加小心。”
  车缓缓离开,透过一层玻璃,聂铮看着围墙青瓦那一边高大茂密的榕树。墙内的宅子有他成年之前大半的回忆,宅子里的人,大都看着他长大。那一棵榕树,树荫也曾蔽着他。
  眼神收回来,聂铮大半张脸被笼在阴影里,薄唇之间抿出一条线,再看不出半点情绪。
  片刻,他对坐在旁边的男人说:“就从今晚开始,以后这院子里,谁进谁出,都干了什么,和谁联系,我都要知道。”
  这晚回家,聂铮格外沉默。
  童延哪能没看出来,趁男人洗漱时问了句,“找晏老的事儿不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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