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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暗中-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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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暗的烟云遮在身后,风也愈发狂了,你都分不清从哪个方向刮过来,东磕西撞的,碰着个什么就像军哨似的响了起来。汉海市局门外有两排对称的扁柏树在风中哆嗦、呜咽,老街残景,一派萧条。
沈流飞还没说话,陶龙跃自己倒觉得不好意思,先开了口:“挺虐狗,是不是?”
沈流飞淡淡望了他一眼,陶队长说这话时神情挺板正的,好像也不为了炫耀。
陶龙跃说:“等这案子结束,谢岚山平安回来,你们可以比我还虐狗。”
眼前浮现出一张玩世不恭的笑脸,沈流飞面无表情,压住眼底随那张笑脸翻涌的波涛,正如他一贯压着心里那点东西。
“虽然我不是很懂你们这类人,更不懂这小子怎么就突然转换口味了,但生物多样性么,我尽量尊重。”陶龙跃轻叹一口气,到底还是揪心着船上老友,既揪心他的安危,也揪心这案子若不能如世人预期的那般收场,他这身警服怕是永远别想再穿了。
“今天还是这小子的生日呢,”陶队长怅惋地说,“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沈流飞的心脏渐渐收紧,还是没有说话。
一声悄然的叹息被风吹散了,陶龙跃说:“彭家离得远,还是我载你去吧。”
第78章 恶之花(2)
女生们合力都搬不动常明那巨大的尸体,直接锁了船长室了事。船长室通风良好,海风暴烈又带着咸味,尸体腐败程度尚可,但还是有些臭了。谢岚山捂着鼻子,开始对常明进行尸检。从常明颈部软组织出血的状况与刀刺入左胸的角度来分析,应该是船上的某个人从常明身后发起攻击,用手肘勒住了常明的脖子,然后一刀将其刺亡。
谢岚山将目光移向遗留在地上的扁平金属酒壶,这是常明随身带着的,外国人嗜好的Pocket Flask。他皱着眉,陷入沉沉思考:从明退伍军人的体格与能耐来分析,必然是凶手袭击他的时候,他已经没法还手了。可怎么办到呢?下毒是个最不易被人察觉的好法子,而且常明口唇发绀,喉头水肿,确实符合某种药物反应,但真要实施起来却非常困难,当日常明随艇上所有人一起用餐,餐具都是随机拿的,而同一锅炖出的红烩牛肉,如果常明中毒,大家都该中毒才对。
暂时没想明白凶手的作案手段,谢岚山继续寻找线索,他在船长室的中央控制台下面发现了常明的工具箱。
打开一看,里头分明就有铁丝。然而,肖谷却告诉他,没有。
谢岚山右手的手铐还铐着,他用铁丝撬动锁眼,不一会儿工夫,弹簧被成功触及发出“嗒”的声响,手铐就开了。
谢岚山若有所思地盯着这根铁丝,忽又听见一阵争吵声。
循声而去,女孩们集体围住了彭艺璇,逼迫她说出当年姚媱失踪的真相。经历了这惊心动魄的几昼夜,女孩们都深受道德的拷问与良心的鞭笞,一面为自己的作为感到愧悔,一面又出于补偿心理,生出了要将恶人降服的正义心。
“就算姚媱还没死透就被我埋了,那又怎么样呢?别忘了,那个时候我还没到十四岁呢,我不用枪毙或者坐牢,我只要接受监护人的管教就可以了。”尽管被围困于角落,彭艺璇依旧不慌不忙,见谢岚山进来,干脆就大方承认了,“不信你们问这位警察叔叔,是不是这样?”
“是这样,但不予刑事处罚不代表你没有犯罪。”谢岚山在门外时听了个七七八八,大概也了解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那是姚媱一条命啊,你不后悔吗?你不害怕遭到报应吗?”陆薇薇短暂地清醒过来,她还很虚弱,晃晃悠悠的,随时可能倒下去。
“不啊,我不后悔。”面对女孩们的集体背叛,彭艺璇既感生气又觉有趣,她眉飞色舞,洋洋得意地说,“变态杀人狂是很酷的,何况我年纪还小,犯点错法律都拿我没辙——”
“不,变态杀人狂一点都不酷,影视作品喜欢将这种杀人犯包装成高智商的、有魅力的罪犯,根本就是扯淡!”谢岚山冷着脸,纠正她,“犯罪心理学中有个著名的‘麦克唐纳三症状’理论,连环杀手通常都具备三要素,即童年时‘尿床、纵火、虐杀动物’,你有这么畸形的想法只能说明你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管不好自己的膀胱,一直让你家的阿姨为洗床单感到头疼。”
女孩中有人发出笑声。
彭艺璇愣了愣,然后索性破罐子破摔,对所有人歇斯底里地喊起来:“我现在只后悔没趁那个时候把你们这些墙头草都杀了!你们知道吗,你们都离开之后她又一次醒了过来,我爸妈为怎么处理她争个不休,所以我当着他们的面,亲手把这个贱货勒死了——”
这个真相所有人都始料未及。谢岚山一皱眉,一抬手,就给了这个女孩一记响亮的耳光。
女孩们发出惊呼,彭艺璇更是直接被打懵了。她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从小到大哪有人敢碰她一根手指头,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捂着脸大喊大叫:“你、你敢打我?!我爸妈都没打过我,你凭什么打我?!”
“就因为打得少了,你才这么恶毒变态。”谢岚山注视着女孩,一敛面上笑容,严肃道,“这巴掌不是替你爹妈打的,是替这有情众生,仁善天地。”
“你别忘了你是警察,我要投诉你,我回去就投诉你!”从未被人这么下过面子,彭艺璇面容扭曲地怪叫起来,“我要让你被开除,我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悉听尊便。”恢复一脸脉脉含情的微笑,谢岚山全无所谓,“我现在就可以把我的警号报给你听。”
女孩们再次笑起来,这巴掌太解气了。
彭艺璇脸色彻底黑下来,然而只是短短数秒钟,她再次笑起来,笑得狡黠又甜美,诡异又狰狞,令观者毛骨悚然。
“那又怎么样呢?就算我死,我都不可能坐牢。”彭艺璇向众人展露手腕上自残的伤口,“死也没那么可怕,再说现在警察叔叔你在这里了,所有人都安全了。回去以后我就会立马办理出国,我的下半辈子还会很光明。可是,你们呢?生而为人,你们应该为自己感到抱歉。”
女孩们愤怒却又无可奈何,彭艺璇说的是对的。
“我们不想跟你这个冷血的怪物待在一起。”于沁发声之后,女生们齐齐附和。
“我也不想跟你们这群废物兼危险份子待在一起,我要回房睡觉了。”在这艘还未排除危险的船上被孤立是可怕的,但大小姐脾气不准许她向任何人低头,彭艺璇扭头而去,打算回自己那豪华舒适的主人舱去。走到门口又回眸,她对谢岚山甜美一笑,“警察叔叔,我再没人性你也得保护我,对不对?毕竟,我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
“你是我见过最邪恶、最畸形的小女孩。”谢岚山眉头紧蹙,一脸冷峻与严肃地说,“不对,更准确地说,你就是个怪物。”
“谢谢夸奖。”这个女孩不以之为辱,相反还很得意。她笑起来的样子真漂亮,极致的纯真与极度的邪恶完美统一在了她的身上,这个女孩就是一朵恶之花,欺凌、伤害等种种暴行反倒成了她的养分,越是负面阴暗,她越盛开得热闹。
她很高兴地扭头走了。
彭宏斌与程雅都是看到新闻后,立即动身从国外赶回来的。一见到警察,程雅就潸然泪下,昔日家喻户晓的荧幕美人,褪去明星光环回归家庭之后,也只是最寻常不过的母亲,她口口声声重复着:“她还只是一个孩子,你们一定要救她。”
“我们救不了她。游艇上有几千加仑的燃料和威力强大的乳化炸弹,警方如果强行救援,一旦激怒船上的凶手,后果不堪设想。”隐瞒了姚树新已经死亡、炸弹可能不存在的关键信息,沈流飞适当停顿一下,凝神注视着程雅的眼睛,“但是你能救她。”
彭宅里,陶队长从头到尾一言不发,他完全信任沈流飞。他的声音低沉柔软,像酒一样芳醇,莫名有种说服力。
“那要我怎么做?我怎么做都可以!”为了女儿,程雅急着剖白。
“只有找回那个女孩的尸体,让她的父亲将她带回去好好安葬,你的女儿才能平安脱险,”沈流飞面色沉重,一字一顿道,“所以,只有你能救她。”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的女儿跟那个死去的女孩没关系——”程雅那一双天然玫瑰色的腮一下抽离了血色,还想狡辩什么,但被沈流飞相当无情地打断了。
“姚媱遇害时你的女儿还未满十四周岁,即使旧案重提也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对我本人来说,其实我更倾向于‘恶有恶报’这样古典主义的故事结局,让这些未成年的恶人随那艘游艇一起炸毁沉没比‘给她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要公平得多。但是,因为我也有很重要的人在那艘船上,想再见到他、拥抱他、亲吻他的念头一点也不比你对你女儿的少。”当着陶龙跃的面,沈流飞大大方方承认,“我很想念他,我希望他平安归来。”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程雅眼神闪烁,尽管竭力否认,但陶龙跃看得出来,她在动摇。
“你女儿还在那艘游艇上,她可能,甚至可能已经受伤了,还在苦苦支撑,等待营救。”沈流飞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昏沉沉的天色,淡淡说,“台风就要过境了。”
“我、我——”程雅蠕动着嘴唇,看似作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但她再次被打断了。
彭宏斌从门外进来了。一个宽额方腮、相貌相当威严的男人,他冲沈流飞点一点头,倒显得和蔼、谦逊,他说,我太太由于女儿出事,精神状况一直就不太稳定。
短暂谈话的最后,彭宏斌表示,星汇集团上下都会全力配合警方工作,但对于那个失踪的女孩,他们真的一无所知。
“我没有问题了。”沈流飞起身向彭宏斌告辞,随后又对程雅一欠身:“彭太太,你知道怎么能找到我。”
走出彭宅大门,沈流飞特意在门外停留了几秒钟。
他听见门内爆发出激烈的争吵声与一个母亲近乎崩溃的哭声。
第79章 恶之花(3)
船上的卫星电话与无线电通讯设备都被人为破坏了,勘查过尸体之后,谢岚山心里加重了几分对肖谷的怀疑,他料想对方不敢在一个警察面前再生事端,很快意识到,更紧要的任务是把这些小姑娘带回去。
“剪断的电线还可以接么,你们这些小丫头的动手能力实在太差了。”一边说着,一边使用常明的工具对无线通讯设备进行维修。女孩们挤在船长室外看着他,她们本来就毫无无线通讯的操作能力,就算设备是好的,也只能望其兴叹。她们也都不敢进去,常明的尸体还留在那里,里头有味儿。
将断处的铜丝剥出,一对一仔细缠绕接上,再用电胶布缠裹起来。打开电源,设备瞬间发出刺耳的尖叫声,接着叭一声,好像更坏了。
看这人捣鼓半天了,结果好像也不怎么尽人意,于沁忍不住翻白眼:“警察叔叔,你到底会不会操作啊?”
“Soooooooorry。”谢岚山回头,满脸的外腔邪调,朝姑娘们花里胡哨地放电微笑,“一会儿就好,一会儿就好。”
检测出来电容开路,更换以后,总算修复了。
晚上十点了,白天重案组刚闹过一场,几天过去家长们没有得到一点准确的消息,又来堵了一回公安局。媒体鼓噪,领导批评,重案组还在为这起游艇绑架案加班。
一阵突如其来的铃声打破了夜晚的静寂。丁璃接起电话,一听对面的声音就大吃一惊,居然都结巴了:“陶、陶队,是……是谢师兄!”
沈流飞先其一步,在陶龙跃之前接起了电话:“谢岚山?”
谢岚山这边听见了这个久违了的熟悉声音,怦然心跳,一阵热流从心脏的部位向四肢流散,嘴角都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哟,这哪位?”
“说正经的,”听这不正经的声音就确认对方没事,沈流飞也微笑,“女孩们还好吗?”
“一个姑娘糖尿病酮症酸中毒,目前还有反复发作的迹象,必须赶紧送医,其余的都还好。”谢岚山心忖:岂止还好,简直闹得人头疼。
沈流飞稍松一口气:“提醒你,小心你船上的那位女老师,她是姚媱的母亲。”
“我已经猜到了。”谢岚山扭头看了一眼,确认肖谷站在离船长室最远的地方,她的眼神透着阴鸷与悲恸,面庞更是毫无征兆地突然老了,好像一夕之间就把支撑着自己的精气神全耗尽了。谢岚山回过头,补充说,“对了,船长常明死了,船上藏有大量冰毒,我发现他行迹鬼祟,这些毒品应该就是他的。”
“难怪。”想到彭程那日不自然的反应,沈流飞似乎并不惊讶,彭家人隐瞒的事情看来不止一桩,这倒又为姚媱的案子增加了一个突破口。
该汇报的都已汇报完毕,谢岚山突发奇想,问:“我想我就快找出那个凶手了,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沈流飞说:“平安回来。”
谢岚山不甘心:“还有呢?”
沈流飞说:“生日快乐。”
没听见自己想听的那句话,谢岚山继续问:“还有呢?”
沈流飞不出声了,在一阵短暂又耐人寻味的沉默之后,他刚说了一个“我”字,通话就断了。
关键时刻,通讯设备却不给力,谢岚山忍不住懊恼地爆了一句粗口,然而话音还没落地,邹若棋就尖叫了起来。
“你们看啊!”
众人循声望出去,一堵水墙从海面上高高竖起,正以摧枯拉朽的姿态向游艇倾倒而来。
强台风夹杂着雷暴终于一起来了。
一道闪电劈下来,天空比死人脸还白得吓人。无线电通话被迫中断,海面上巨浪冲天,迫近游艇时,水墙上方弯出了弧度,像一摞一摞的砖随时可能塌下来。包括谢岚山在内,所有人都感到害怕,再豪华的游艇在茫茫大海上也不过就是一艘小船,被这巨浪迎面拍上一下,怕是就得散了。
谢岚山争分夺秒,大声指挥:“都去穿上救生衣!”
女孩们发出尖叫,但叫声马上被更尖利的水声淹没了,一直锁门独处于自己卧室的彭艺璇也开门,跌跌撞撞地来到集体当中。到底只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外头狂风呼号,连天花板都在震撼,彭艺璇怕得厉害,黏在谢岚山身边不肯离开。她认定这些女人当中有人要害自己,不愿意跟她们待在一块儿,何况万一落水,也只能指着这位警察来救命了。
肖谷将救生衣取来分发给每一个女生,递在彭艺璇手上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然后她说:“快穿好,要小心。”
谢岚山在警校时就是刻苦训练的标兵,进了隋弘的队伍更是被操练得无所不能,能散打,能擒拿,能高空跳伞俯身速降,能应用射击精准盲狙,唯独就没有驾驶游艇这一项,毕竟这是有钱人的嗜好,实战当中用不上。但当危险随着这堵水墙扑到眼前,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忽然起了一个念头,自己以前是开过游艇的。
他用最快的速度判断出风向,此时船处于台风右转的危险象限之中,必须尽快避航。
谢岚山屏息定神,猛打舵盘,让船首右舷顶着不断加大的风力,全速航行。
船首斜着冲入水墙之中,船长室的玻璃经受不住巨浪的冲击,破损了一片,冰冷的海水夹杂着玻璃碎片瞬间都拍在了谢岚山的脸上,像生生挨下了一记重抵千斤的嘴巴子。
骨折的拇指疼得厉害,手底下的舵盘在海水冲击下简直攥不住了,谢岚山的脸上全是血口子,嘴里也是海水混杂鲜血的味道,又咸又腥又甜。他咬着牙关,全身的肌肉都崩得铁一般坚硬,顶着巨浪与暴雨,把游艇驶入了能勉强抗御台风的可航范围。
船还在摇晃,天空劈下又一道闪电,海浪爆发出阵阵尖啸,但要命的危险总算排除了。谢岚山放开舵盘,来到女孩聚集的客厅,倚在门口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抬起袖子擦了把脸,脸生疼,还发现,已经全身都湿透了。
于洋子瞧着吓傻了,木着一张脸凑到谢岚山的跟前,小心翼翼地说:“警察叔叔,我刚刚想起来一件事情,不知道有没有用。”
耳边还是哗哗作响的水声,分不清是浪是雨,谢岚山完全听不清女孩的声音,只能用嚷的:“你说什么?!”
“我说!”于洋子也放开嗓子喊起来,“警察叔叔!我想起一件可能跟案情有关的事情!”
“不准瞎叫,都叫老了,明明是警察哥哥。”谢岚山这下听清楚了,抬手就给了于洋子一记不算重的榧子,“你发现什么了?”
于洋子摸摸脑门,凑在谢岚山耳边继续说:“我跟我姐闹掰以后,就不跟她住一间了,我住去了肖谷老师的客舱,结果在她床底下发现了掰开的头孢胶囊,我都用纸巾包好,收好了。”
谢岚山恍然大悟,百思不解的凶手下毒手段也随之豁然开朗。
这是头孢与酒精产生的双硫仑样反应。该中毒反应的严重程度取决于药物剂量与酒精含量,轻则晕眩、嗜睡,重则呼吸抑制乃至休克。很显然,凶手利用了常明酗酒的习惯,在红烩牛肉汤汁里投下了大量的头孢粉末,而一船未成年女生,会喝伏特加的只有常明一个。他产生严重的双硫仑样反应以致失去抵抗能力,继而被凶手一刀杀了。
他想起来,那日在游艇上一起用餐,是肖谷准备的食物,也是肖谷阻止了他与常明在餐桌上喝酒。
谢岚山抬眼审视周围,除彭艺璇还挽着他的胳膊,其余女孩都穿着橘红色的救生衣,抖抖索索地拉在一起,彼此鼓励,互相支持。
一片混乱后,唯独肖谷不见了。
第80章 恶之花(4)
由女高中生校园猝死案件顺藤摸瓜,经过缜密侦查,池晋与凌云那边一举控制住了两名毒贩。对方为求立功减刑,主动交代自己还有上家,但只知对方来自星汇集团,其余信息一无所知。然而星汇旗下长途海运的船还不少,短时间未必能查出确切的运毒船,为免打草惊蛇,只能继续蹲守。
直到台风过境后的这个早晨,陶龙跃带来一个新的线索,被困在星辉号上的常明不仅是彭宏斌的心腹,还是星汇海运公司某远洋货轮的大副,出海跑的是东南亚线,不出海的时候就跟着彭宏斌的儿子彭程瞎混。
结合手头侦查情况,加上陶龙跃带来的线索,目标锁定常明之后,红冰案的形势也很快明朗起来。
省里来的这二位精英性格迥然不似,池晋冷若冰山,凌云春风和煦,池晋从不拿正眼看市局的人,凌云对陶龙跃倒一向很客气。听罢陶龙跃的汇报,他一笑一脸阳光:“陶队,你可立大功了。”
“哪里,也是我的分内工作。”陶龙跃目光投向一旁冷着一张脸的池晋,“池队,这线索也不是我查来的,谢岚山昨个夜里从星辉号上来了电话,他给的消息——就像他过去在金三角那边卧底一样。”
听出来是这位陶队长有意替谢岚山邀功,池晋没什么表情,语气也差:“侥幸而已。”
凌云问:“你觉得彭宏斌有没有可能对手下贩毒知情?”
池晋说:“目前还很难判断,但不管他是不是运毒的参与者或知情者,星汇海运查封整改是免不了的了。”
“法网恢恢,该他的。”凌云点了点头,“从已经查获的‘漂亮药’来看,红冰的制毒技术已经相当成熟,即使只是掺了一点点,带来的危害便是无穷的。只是我省重剑缉毒已久,尤其是打击货运贩毒,他们是怎么把毒品运进又送出的呢?”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么,这些毒贩为金钱铤而走险,我们永远都不能掉以轻心。”查到常明陪同彭艺璇出海前,他担任大副的那艘货轮刚从东南亚返航,且航线有些异常,池晋赶紧动作起来,“不管怎么说,现在就去星汇海运查一查!”
绑架案与红冰案双案交织,案情十分复杂,陶龙跃虽跟池晋不怎么对付,但大案当前,还是毫不犹豫地跟着去了。警车到了港口,先让缉毒犬在货轮上嗅了一遍,结果却徒劳无获。原想当场缴获毒品,但船上的货物都已经卸了,凌云有些懊恼:“难道我们来迟一步?”
池晋有他的想法,货物一到港,常明就陪着彭艺璇出海了,按说如果毒品藏在货物里,就算是得了彭家少爷的命令,他也应该会更谨慎才是。如此一想,毒品应该还在船上,仔细勘查了货轮情况,池晋突然说:“我要下水。”
陶龙跃暗吃一惊,不懂对方这是撞得哪门子邪?
凌云看来也不太理解,连问了池晋两遍:“你确定?”
池晋点点头,说:“南美海上毒品走私有个极隐蔽的手法叫作‘水雷’,就是将毒品装进密封箱里,然后焊死在船底,这样即便是遇上开箱检查也不怕。”
因为谢岚山的关系,陶龙跃一直对池晋很有意见,认为其空有其表,只会妒贤嫉能。没想到对方确实缉毒经验极为丰富,随便一句话就能拨迷雾,见青天。陶龙跃暗自一惊,又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忍不住就说:“这么专业的事情还是让专业人士来做吧,我看找个潜水员就可以了。”
天阴,雨急,海浪哗哗生响,台风刚刚过境,水面上都因暴雨一片朦胧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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