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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重柳-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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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半个月，蒋逸重只是到一线岗位上学习，说是学习，实际上就是去干活。老工人们刚开始还觉得让老总来和他们干一样的活不太好，渐渐的习惯之后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蒋逸重平时对大家都是笑呵呵的，话不多，大家说什么，他就听着，偶尔说两句。
就在公司里人觉得可能大家还会和以前一样继续工作的时候，蒋逸重却从一线回到了办公室，同时开始了一系列动作。他将公司的组织结构进行了一定的调整，同时开始招聘新员工，为公司引入一批学历更高，更有活力的年轻人。提拔了几个踏实肯干又肯动脑子的员工负责生产方面的工作；将原本公司的种植区作为独立事业部，由新招聘来的一个农大毕业的大学生来负责；另外将原本的销售部同公司内勤的一部分宣传公关功能合并，成立营销中心，负责公司形象、产品宣传，公共关系，市场开发等业务，同时重点抓贴牌生产项目。将原来采购部的部分涉及到财务的功能划到财务部，并对财务部进行了改组，招聘到一个有着多年药品公司经验的主办会计对原本混乱的财务流程进行重新梳理。还从另一家同行那里挖了一个人事主管，将公司的薪酬绩效体系进行了重新修订……
蒋逸重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很多原来的老员工怨声载道，说他什么都不懂，瞎指挥，完全不顾公司的实际情况如何，就瞎折腾。还有一些老员工甚至对新员工态度恶劣，散布各种不利于公司的传言，只想把新员工逼走。
但被蒋逸重提拔的那几个人却工作的格外卖力，成为了蒋逸重的心腹人员。同时，新来的人事主管也不断的组织培训学习，团队活动等稳定新员工，并通过“老带新”对老员工进行奖励，以拉近新老员工之间的距离。财务流程经过改革之后，慢慢地大家也都适应了。而营销中心也终于传来第一个好消息——他们成功谈下一家合作公司，下了一笔不小的订单。
那些心中不满的老员工们慢慢地也被现在公司所具有的奋斗情绪所感染，而且，实际上，由于新的薪酬绩效体系，他们只要肯努力多做，那么他们拿到手的工资比之前更多一些，再加上，公司增加了不少福利项目，每个月过生日的员工都会由公司发放一份生日礼物和生日礼金，有些年纪大的老员工一辈子都没过过几次生日，第一次领到生日礼物和生日礼金时，眼眶都有些发红。总而言之，除了极个别的几个“刺头”之外，大家倒也相安无事。
然而就在蒋逸重这边慢慢有了起色的时候，一天晚上，刘浩和他一起吃火锅，告诉他了一个“小道消息”，一个不太好的小道消息。
“你知道吗，柳哥要订婚了。”
“怎么可能……”蒋逸重感觉心中被猛地一拳击中。
“我也是听说的啦，不过看你不知道的话，应该十有八九就是假的啦。你们两关系这么好，他不会不告诉你的，哈哈哈。”
然而，一晚上，蒋逸重躺在办公室后面的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想的都是刘浩的话。最近一段时间，他和柳敏辉还是常有微信联系，但是由于各自都很忙，除了工作上的汇报，其他方面谈的很少，所以显得没有那么热络，他也从不觉得奇怪，只是今天刘浩这么一说，蒋逸重心中疑虑顿生。他想问问柳敏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又开不了口。
开不了口问的话，只能自己憋着。只要憋得住，就不会知道真相，不知道真相，就不会受伤。这就是蒋逸重的逻辑。但是实际上，越是不知道，越是憋着，越会胡思乱想。蒋逸重已经在他自己幻想的未来中痛苦的不可自拔，他其实一早就想过，像柳敏辉这样的独苗肯定要结婚生子传宗接代。虽然现在对同性恋包容的风气比起以前要宽容些，但实际上依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社会的压力，家庭的压力，自己的压力，蒋逸重自觉自己哪一个压力都顶不住，更可况是柳敏辉呢？所以柳敏辉要成家立业不过是正常的选择，自己和他……自己和他不过是……不过是什么呢？蒋逸重想了想，脑子里只有一个词跳了出来——“好基友”，大概只有这个词最贴切了吧。
但是一夜都没睡好觉的蒋逸重不知道，在他纠结痛苦的时候，刘浩却直接把这事告诉柳敏辉，问他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要发喜糖了。相对于蒋逸重这样的“局中人”，刘浩却想的完全不一样，对他来说，柳敏辉不把这事告诉他们，就是不把他们当兄弟看，当外人，这样的话，他就觉得心里不爽起来。因为他和柳敏辉公司一些人认识，这些事情从他们嘴里知道，实在是让刘浩觉得气愤，他从蒋逸重那里打听，结果蒋逸重也不知道，刘浩就觉得，他们这边属于“被遗忘的角落”，柳敏辉肯定是找到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所以忙着和那些“显贵”打交道，完全把自己和蒋逸重这两个草根兄弟给忘了。但刘浩不是蒋逸重，他没那么小心思，甚至可以说，有时候，刘浩完全是凭借本能在做事。他觉得不爽，他想知道情况，所以他就直接问柳敏辉“听说你订婚了，真的假的？该发糖的时候别忘了我们几个啊！”
柳敏辉那边半天没有动静，刘浩习以为常，毕竟柳敏辉不是他这样的小老板，总有闲工夫玩手机。
刘浩等了一会回复，没等到，于是拿手机玩玩游戏，不多时也就睡了。
第二天一早，刘浩看到一条回复，是柳敏辉凌晨四点多发来的。
“别告诉蒋逸重，我快订婚了，下次有机会再和你细说。”
刘浩先是心中暗暗呸了一口，表示对柳敏辉不早说的不爽，但接下来，他却感到更多的是纳闷——为什么柳敏辉要瞒着蒋逸重？这中间有什么关系吗？
刘浩一边洗漱一边飞快的压榨他的脑细胞，猜测个中缘由，然而他想了好半天，才突然自言自语道：“难不成他们两个……是亲兄弟？”刘浩把他看电视剧的狗血剧情都用上了，才想出来这么一个理由，但这个理由似乎又有点不够合理。
实在是想不到为什么，刘浩又选择了他认为的最简单的办法——直接问。
“为什么不能告诉蒋总？”发送过去。
柳敏辉果然还是没有回音。
刘浩也懒得一直拿着手机等着，更不好意思专门打电话问这个事，更何况，他也有自己的小店要照看，于是收拾妥当，便出门去了。
“蒋总，这个大壮实在是太过分了，他今天又连招呼都没打，直接旷工！按照咱们公司规章制度，早该把他给开除了，您总是说再给他一次机会，你看，这都多少回了，他压根都不在乎，搞得其他同事都觉得不公平，暗地里都说您的不是。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多少都得有些惩罚才行。”人事主管孙放一大早就跑到蒋逸重办公室告状，他是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剃着平头，穿着干净利落，做事正派，而且雷厉风行，是蒋逸重从一家同行那里挖过来的。孙放在之前那家公司做的是专员岗位，公司内部比较稳定，他干了好几年，一直升不上去，明明有能力，但又总是没有发挥的空间，时间久了，他就觉得有些憋屈，正好那个时候两个人之间有个共同认识的人为两人牵线搭桥，蒋逸重请孙放喝了个下午茶，两个人谈了一下午，在人员管理与发展方面很多观念相似，于是一拍即合，孙放在那边办好离职手续做好交接之后，便到蒋逸重这做了人事主管。
孙放嘴里的“大壮”便是公司里的一个“刺头”老员工，年纪倒只有四十来岁，一直都是吊儿郎当的混日子，只不过之前公司管的不严，又都是熟人，也没怎么着他，他也就只是混混日子，磨磨洋工，可如今，换了领导，公司改革之后，他那磨洋工混日子就显得格外格格不入，再加上考核，导致他的工资比以前少了不少，他心中气愤，就拉拢几个平时和他差不多的员工一起消极抵抗。逐渐他们几个发现消极抵抗最后对他们自己也没什么好处，工资变得更少了，孙放就开始越来越不在乎这份工作，经常扰乱其他人的工作，没事找事，还动不动就旷工，下面的小领头反映了很多次，可蒋逸重总是让大家多多包容。同事们觉得大壮得不到惩罚，很不公平，就总去找孙放倒苦水。孙放也很郁闷，他向蒋逸重提过几次，可也都是差不多的结果，但今天一早，下面的小领头又来报告情况，还说这样导致他们小组生产跟不上进度，可能会影响交货时间，孙放一听，又气又急，便顾不了许多，才去到蒋逸重的办公室，心想就算不处理，怎么着也得让蒋总知道这件事才行。
“嗯，知道了，那你就按照公司的规章制度办吧，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哪知道蒋逸重脸色阴沉，气色不佳，只是抬起眼皮看了看孙放，就说了这么一句。
孙放倒是一愣，他没想到蒋逸重这次这么痛快。
“蒋总……那我就按照公司规章制度将他辞退了啊……”孙放还有些试探性的说。
“你去做就行。”蒋逸重说，然后轻轻地挥了挥手。
孙放立刻点头离开，心里又是觉得痛快，又是觉得诧异。
“蒋总今天怎么了？”孙放心里寻思，可他不再多想，做自己该做的事情去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转眼就到了傍晚，工人们陆陆续续都开始下班回家。
蒋逸重本想加个班，但拗不过刘浩非要一起吃饭，才收拾了东西与其他人一起下班。
他们约在一家土菜馆，叫“老刘好再来土菜”，因为刘浩也姓刘，所以特别偏爱这家小饭店，每次约人吃饭，总喜欢把人往这家店带。去的次数多了，和老板一来二去的熟悉起来。老板确实也姓刘，但还说不上“老刘”，最多算是“大刘”，约莫二三十岁的模样，个头不高，剃着小平头，胖乎乎的，说话不紧不慢。于是“大刘”和刘浩便大哥小弟的叫了起来。刘浩也没问“大刘”多大，直接管人家叫哥，也不管自己吃不吃亏，反正叫了再说。当然了，刘浩自然也没吃亏，每每去“老刘好再来土菜”吃饭，老板大刘总要给他优惠许多，却让大刘媳妇，也就是老板娘对刘浩的到来总是不大痛快。
刘浩早早地找了个好位置，开了瓶啤酒，叫了几份卤菜，边吃边等蒋逸重。
到了六点半，按道理说，这样的小县城又不大，也不堵，以蒋逸重的脾气若是要晚来，也会知会一声，可今天却一反常态，既没有电话短信，也没有见着人。刘浩饿了，见发微信蒋逸重没反应，干脆打电话，可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他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刘浩瞟了一眼店老板大刘，见小店此时人也不多，便对大刘说：“大哥，我这朋友也不知道怎么了，不回信息，不接电话。我有点担心，打算去他公司看看，这座位您帮我留着好吧？”
大刘当然爽快的同意。
刘浩喝了酒，打了辆车就往蒋逸重公司赶去。
车刚开没多久，一辆救护车呼啸着冲着他们去的方向奔驰而过——那是县医院的方向。
刘浩扭过头去看开得越来越远的那辆救护车，心里面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慌。
“师傅，我有点急事，麻烦快点。”
“着急啦，是不是和女朋友约会迟到了？”司机开玩笑问道。
“师傅啊，这会真没心思和您开玩笑，就麻烦您快点，真是有急事。”刘浩心中忐忑不安，也没心思像平时那样侃大山。
可是，刘浩最终还是在医院见到了蒋逸重。
“你的手机。”刘浩掏出一个碎了屏的手机。
“我说怎么找不到，估计是刚才掉地上了。”蒋逸重伸出包扎的左手接过手机，而他的右臂则绑了木板固定住吊在脖子上。
“情况怎么样了？”刘浩问。
“伤人的那个在派出所，受伤的这个还在手术室，估计还要过会才能结束。”
“你怎么样？”刘浩看着蒋逸重的手和胳膊问。
“我就是小伤，没什么大事。”蒋逸重晃了晃自己的胳膊表示问题不大。
“怎么才这么会就出了这种事，刚才我去你们公司门口，一地的血，吓死我了。”刘浩现在想起来刚才看到地上那摊血的时候心脏都要跳出嗓子眼了，还好他平时和蒋逸重走得近，那些员工多多少少都认识他。告诉他刚才有个老员工拿着水果刀去捅另一个新员工，结果正好蒋逸重出来，上去阻挡，自己也受了伤。还好当时公司还有些人，保安和其他员工联合把那个老员工制服，送去了派出所。而也有人打了120叫来了救护车，把两个伤者送去县医院急救。
“你这手机啊，就是在路边捡的。”刘浩补充，“你是不是该给个感谢费什么的？”
蒋逸重扯出一个笑容，没有回应，只是又看向手术室的方向。
蒋逸重耳边又回响起那句话“你不让我有饭吃，我让你没命吃饭！”，他又想起那个手持利刃、面部扭曲的人——是大壮，是那个“刺头”；而被刺的那个正是孙放——他新招来的人事主管。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呢？
蒋逸重只感到懊恼，十分的懊恼。他为自己上午做出的草率决策而懊恼。
大壮的情况他知道，四十来岁，没什么本事，生性懒惰，三十来岁才娶了个外地媳妇，快四十才生了一个儿子。如今大壮老婆在家带孩子没有收入，而大壮父母都是老一辈的农民，也没什么积蓄，还靠着大壮两个姐姐给点生活费生活。对于大壮来说，在这个公司上班，虽然赚不来“大钱”，但好歹也够他们家在镇上过过小日子。
而孙放却对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他知道的，只是他看见的、听见的那些事情，而他所能做出的判断也只能建立在他所知道的所有这些内容的基础上。在他的意识里，大壮只是一个单独的人，作为企业的一个螺丝钉一样的存在，螺丝钉不能用，很简单，换掉就是了。快下班的时候，孙放直接找大壮谈话，无非就是软硬兼施的进行“劝退”。
孙放在被捅那一刀之前，他甚至还以为“劝退”谈话时那个平时习惯大吼大叫的大壮那么安静完全是因为他谈判技巧高超。
事情究竟是怎变成这样的？
是当孙放同大壮聊了几句之后，大壮就发现孙放在“赶人”，而且还是很迫不及待的“赶人”。他虽然平时大大咧咧，脾气暴躁，但这个时候，却克制了自己上涌的愤怒，被克制的愤怒在腹内发酵、发酵、在发酵，直至发酵成为一个血淋淋的报复计划——他知道有个同事平时放了一把水果刀在车间的储存柜，那把刀，不仅仅可以切开水果，也能切开人。趁着公司人走得差不多，而孙放才慢悠悠的出大门的时候，大壮咬了咬牙，冲了上去。
在孙放之后走出大门的蒋逸重只能看见满眼的鲜血，他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却自己去架住了大壮接下来的攻击。疼啊，疼得不得了，可蒋逸重不敢让开，直到来了其他人将大壮制服，他才赶紧查看孙放的状况——比他严重，那一刀扎在了肚子上，血一直流。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得给柳哥打个电话。”刘浩坐不住，在医院走廊来回转了几圈，终于从兜里摸出手机，想要给柳敏辉报个信。
“你先别急着和他说，我能处理的了。”蒋逸重却制止了刘浩，“他不是快要订婚了吗，最近应该也挺忙的。”
“你知道了？”刘浩脱口而出，说完就后悔了，轻轻拍了自己一个嘴巴。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我知道也不稀奇。”蒋逸重说着转移了话题，“你别担心我，医生说不是致命伤，剩下的事情我能处理得好。”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自己还是个伤患呢！”刘浩撇撇嘴。
“我这都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不耽误正常工作。”蒋逸重说。
“你右手都这样了，还不耽误工作。”刘浩模仿蒋逸重被吊起来的右手说道。
“其实我以前是个左撇子，上高中的时候才开始改用右手的。你别担心，我没问题。”
刘浩没好气地说道：“我倒是不担心你工作有没有问题，我担心的是你的身体，你知道你自己现在脸色难看成什么样了吗？”
蒋逸重用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疑惑道：“我觉得还行吧……”
刘浩一掌拍在蒋逸重后脑勺上，说：“没问题个屁！你现在和僵尸的脸色一毛一样！赶紧回去休息，这边我来看着就行。”他这一掌看起来下手很猛，但实际上拍到蒋逸重的后脑勺上时却很轻。
两人正说着，走廊里又来了好几个人，一问才知道是孙放的朋友，有一个是他的女朋友——孙放老家是农村的，父母到现在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那些人问了当时的情况，蒋逸重也和他们简单说了说。
“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现在正在做手术，你们不用太担心。”蒋逸重安慰他们。
孙放的女朋友红着眼睛，死死地盯着蒋逸重，问：“凶手在哪里？”而孙放的几个朋友也一同逼问蒋逸重。
“那个人现在已经在派出所了，你们放心，会给你们一个说法。”蒋逸重避重就轻的说，他不敢多说，怕再闹出些什么其他的事情。
“他叫什么名字？”那些人不依不饶地继续问。
蒋逸重面露难色。
“你们几个有完没完啊？现在你们朋友还躺在手术室，你们这里不关心他人怎么样了，反而叽叽歪歪为难他的救命恩人，算几个意思啊？”刘浩看不过去，上去冲着那些人就是一通训。
“孙放他在这个地方没有亲人，只有我们这些朋友，现在他被人伤了，我们想知道是谁害他这样，有错吗？”一个白皮肤的瘦高个子男人说道，其他人跟着应和。
“有错，当然有错。”刘浩不慌不忙的回答，“因为你们根本没有尊重你们朋友的意见，而是自以为是，自作主张，这就是最大的错。你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医院，你们来这里难道不就是为了看看你们朋友现在情况怎么样，让他出了手术室就能看到你们在他身边，不会让他觉得无依无靠吗？可是你们倒好，来了一个劲问东问西，就是不想着问问你们朋友的想法，好像这个手术室里躺着的不是一个还活着的人一样！”
走廊里一片沉默，大家都不说话，纷纷找个座位，坐下，安安静静的等待。
刘浩心里松了口气，他自己知道这一番胡诌不一定能控制得住现场，万一起了冲突，打起来，他和受了伤的蒋逸重肯定不是这群人的对手。所以他连逃跑的路线都规划好了。
还好那柄水果刀是个小刀，刀刃短，孙放手术后被推到病房，麻药药效还没完全过去，有些晕乎乎的模样。
“既然你们来了，就麻烦你们照顾一下，费用我已经预付了一些，不够的时候再打我电话。”蒋逸重留给孙放女朋友一张名片，又留了一些现金，“有什么事都可以随时联系我，等孙放醒了，你就和他说，让他安心养伤。”
“谢谢你……”孙放的女朋友这个时候情绪才稍微缓和一些，嘴边终于说出了谢谢。
蒋逸重打断了孙放女朋友的话，说：“别说了，好好照顾他，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不留在这陪他了。”说完，他就同刘浩离开了医院。
两人没有直接去派出所找大壮，而是去了大壮家。
大壮的媳妇已经知道了这事，把公公婆婆还有两个大姑子都找到家里来商量对策，可说到底，确实是大壮的错。大壮他们家也不是那种有背景的家庭，两个大姑子嫁的都是普通人家，勉勉强强过个小日子，因为大姑子们贴娘家贴得不算少，他们夫家其实也早有微词，如今大壮出了这种事，两个大姑父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掺和。
五个大人，一个小孩，在大壮那间简陋的一居室里七嘴八舌的说了许多，不时还要争吵几句，相互指责。
大壮的儿子才4岁，虽然小，但看着家里来了这么多人，爸爸却一直没回来，看这阵势，听着大人的话，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但是他妈妈一直安慰他，说没什么要紧的，所以大壮一直在忍耐。但当他的爷爷奶奶，两个姑姑都在责骂自己的妈妈时，大壮终于忍不住抱着他的妈妈嚎啕大哭起来。
“不要骂我妈妈……”
大人们安静了下来，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房间，留下一声一声的叹息。
大壮的父母说：“真的没钱了，你们结婚已经把家底掏空了，现在还没把欠的债还完，还有谁肯借钱给我们哪！”
大壮的两个姐姐说：“我们手头确实也很紧，自家孩子上学花钱都省着花，也实在是拿不出余钱来。总不能让我们卖房子吧？房子卖了，我们一家老小都要在大街上喝西北风啦！”
大壮媳妇难过又着急的吃不下饭，她娘家当初把她嫁过来就是看中了那点儿彩礼钱，如今让她去把那钱要回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她还有个哥哥，她的彩礼钱就是给他哥哥结婚用的，估计已经花得一干二净，连渣滓都不剩了。而且因为大壮家实在是没钱，她父母哥哥逼了她好多回都逼不出来钱，导致她娘家的人也不怎么理她，仿佛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一样。
是不是女人一结婚，就再也没有家了？大壮媳妇曾经这么问过自己。
刚开始那些年，大壮和她媳妇也没生出孩子，大壮媳妇总是遭受公婆的质疑和大姑子的奚落，而她原来的家，父母兄长不仅不给她安慰，还生怕大壮家要求离婚“退货”，直接说和大壮媳妇断绝关系……
直到生了孩子，大壮媳妇的日子才算好起来，其实比起其他人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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