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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体绝命-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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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在这里乱说什么废话呢!
  岑路一边在心里骂自己一边尴尬地问周浦深:“所以这题你明白了吗?”
  “啊,明白,哦不,没明白。”周浦深答得断断续续的。
  岑路:“……所以是明白了还是没明白。”
  那边这次倒是答得很果断:“没明白,不好意思哥。”
  “没关系。”岑路瞧着那人愧疚的眼神,为人师表的豪气顿生,心说我也是见了不少学生的你这种程度的我还摆平不了么,于是乎豪情万丈地擦黑板,接着又给周浦深细细讲了一遍题。
  周浦深纯洁的眼神望着他,眸子像星空下的黑曜石闪闪发光:“这次好像……明白一点了。”
  岑路心想你别装了你这种眼神我见多了就是不懂装懂。于是本着送佛送到西的悲壮情怀,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
  ……
  直到扎扎实实的一小时过去了,周浦深才露出了岑路期望中的恍然大悟的神情,而那边岑教授已经在急速地喝水,觉得嗓子快要冒烟了。
  周浦深看他喝水喝得急,有些担心他呛着自己,于是出声:“慢点别呛着。”
  岑路闻言摆摆手,意示自己没事。那边那人的担心还没完:“哥,你最近还头疼吗?”
  岑路没想到他还记着这事,心中莫名有些感动,将水杯放下来的动作很轻柔:“没事,好多了,你别放在心上。”看见周浦深的样子有些莫名不安,两手紧攥着垂在腰间的军用包,像是有话不能言的模样。
  岑路的余光又看见了那朵玫瑰花,心中了然了几分,觉得好笑又动容:“给哥带了药是吧。拿出来吧别掖着了。”
  周浦深第二次被人道破心思,惊得耳朵都红了,只得有些磨蹭地从包里拿出药来,声音有些郁闷:“怕哥觉得我婆婆妈妈。”
  岑路笑起来,伸手接过:“嗯,你是挺婆妈的,比我妈婆妈多了。”接着就打开包装盒拆开一板药,捻起两颗就往嘴里扔。
  周浦深被岑路的动作吓得愣住一秒,伸手就要去捉他的手腕:“哥,不生病别吃药!”那手却在接触到岑路的前一秒像触了电似的缩回去了,少尉整个人不由自主地站得僵硬。
  “谁说我不头疼了?只是好了些,吃了你的药好得更快。”岑路笑着喝水,周浦深看见他洁白的喉结上下动了动,便知道他已经将药吞下去了。
  “好了回去吧!”岑路坐下来开始忙手头的事,“别在我这儿耽误时间了。”
  “是。”周浦深也知道岑路时间宝贵,自己已经浪费了他太多时间。今天也是有些流言灌进耳朵里,他不放心岑路才会找上来,可是现在不肯走的却成了他。周浦深对自己生起了气,军营里练就的臭毛病又上来了,冲着岑路抬手一敬礼,口里没轻没重地喊:“报告!就地解散!”
  岑路忍不住“噗”地笑出来,心想这老弟真是实在人:“行了解散吧,明天上课,别忘了来就行。”
  周浦深闻言,方才眼睛里刚刚灭下去的光又“倏”地亮了起来,比窗外的春光还要亮:“一定的,哥。”岑路欣慰地笑笑,觉得周浦深的承诺听起来很有分量。
  内线电话在周浦深的声音消失了之后响起来,声音大得岑路脑壳疼。
  岑路堵住一边耳朵,接电话:“您好,岑路办公室。”
  那边谢星垂的声音很低,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小岑,黎昼的处分决定下来了。”
  第二天岑路看着空荡荡的第一排座位,觉得即便是看起来很老实的周少尉的话,也不能全信。
  他暗暗叹了口气,放下讲义拿起今日的讲稿。今天的出勤学生也是惨不忍睹,岑路估计了下大概不超过十个,还个个坐在离讲台老远的地方,不是立起大厚本的数学书躲在后面睡觉,就是小情侣之间脑袋碰脑袋地说悄悄话。
  岑路之后去花名册上查了那女孩的名字,想起了陈菱霖说的,黎昼说来上他的课也没用,大概真是这样吧。
  他没人察觉地哭笑了下,清清嗓子:“好了各位,开始上……”
  那个“课”字还没出口,岑路便感觉到某个灼热的金属物体贴着他的耳朵飞了出去,他握着讲稿的手如同定格画面一样僵硬在半空中,与耳边的剧痛一齐袭来的是脑袋后方什么打碎墙砖的声音。
  整个教室尖叫起来。
  岑路的耳朵里嗡嗡的,像是有千百只蜜蜂在飞,他伸手去摸耳后,腥稠粘黏的红色液体顺着他的脖子淌下来。


第7章 章七 胁持
  岑路没有再给第二次黑枪机会,一遍卧倒在讲台后一边大喊:“都趴下!找机会出门!”这一次他清楚明白地听见了连消音器也挡不住的枪声。
  第二枪来得毫无预兆,没有打中趴下的岑路,反倒将中央的黑板击得粉碎
  “出门?我看你是没机会了,岑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冰冷的枪声之后响起,岑路探头去看,只见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正用银灰色的枪管顶着方才与女朋友耳鬓厮磨的学生的太阳穴,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这边走过来。
  是黎昼。
  那学生抖得如同糠筛,在黎昼身前不住地求饶,眼泪鼻涕糊了一脸。黎昼嫌他脏,用枪柄轻轻地敲了敲他的脸:“再抖就杀了你,反正这里学生多得是。”
  岑路站起身子,心知黎昼胁持学生大概是为了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他双手死死地握成拳头,试图让掌心的刺痛感提醒自己平静下来。
  他飞快地扫视了一圈阶梯教室,教室最后有一处出口,另外的则是自己背后的安全通道。黎昼看了他一眼,随即双眼血红地哈哈大笑:“别看了,外头那扇大门被我锁上了,至于你身后的那扇,我就在这儿拿着枪指着那扇门,谁靠近我就毙了谁。”
  阶梯教室所在的这栋楼是从前的旧楼翻新,从前这幢旧楼是作教堂使用,所有的窗子都开得很高,上头有关于天使的彩绘,如果没有梯子凭人力根本无法爬上光滑的墙壁。
  天使自上而下,洁白的羽翼延伸至三四扇窗户,张开双臂,怜悯地拥抱自相残杀的人类。
  岑路已经褪去了最开始的惊慌,冷静地与黎昼交谈:“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岑路,你不是最清楚的吗?”黎昼坐在桌子边缘,一手死死地勒着人质的咽喉,另一只手则是将枪管随意地移到了男孩的面门:“你的论文呗。”
  岑路视线冰冷又轻蔑:“现在不在我这里。”
  “我当然知道不在你这里。我也知道,谢星垂那只老狐狸已经销毁了所有的电子数据,只存了纸质版,而我大概永远都不能知道在哪里。”黎昼的语气近乎嘲讽,他伸手绕过男孩搔了搔脑袋:“所以我想,不如直接来找你要。”
  岑路咬了咬牙,试图不激怒他:“不可能,你知道这项研究牵涉的领域有多大,凭我的本事不可能在毫无辅助的情况下给你还原出整篇将近五十页的论文。”
  “那就很难办了啊。”黎昼嘴角竟带上了一抹笑容,他伸直了手臂,毫不留情地朝学生中间开了一枪——“砰”地一声巨响。
  岑路:“你疯了!!他们也是你的学生!!”
  幸好学生们早有防备,那子弹只是擦过了一个女生的手臂,一时间教室里又是哭声骂声不断,甚至还有骂岑路的,说他与黎昼之间的私人恩怨还波及到了旁人。
  “我疯了?”黎昼漫不经心地转着枪,“他们算什么我的学生?我问你,这事情如果不是你,就是我这些可爱的学生们捅出去的不是吗?他们把我害成这样,我是不是该杀了他们?”
  岑路只觉得疯子的思路他简直无法理解:“就因为一个人你就要杀了所有课上的学生?”
  “是啊,我又不知道是谁,只能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了。”黎昼的表情甚至看起来有些无辜,只是眼底疯狂的神色使他清秀的脸又狰狞起来:“谁叫他们是你的学生,倒霉呢是吧。”
  岑路悄悄用余光看了眼学生们,心道还好陈菱霖那倒霉孩子没来,否则以她的心理素质早就被黎昼揪出来杀了。
  黎昼似乎已经失去了交谈的耐心:“你写不写!不写我就要换个人质了。”他将枪伸到了男孩的眼前,年轻的学生恐惧地大叫起来,口角流出一串涎水。
  岑路只觉得为今之计只能拖,阶梯教室地处偏远,只有拖到下课等他人察觉门锁,才会有配枪校警来查看。至于硬闯虽然也并非不行,只是这里孩子太多,黎昼又有枪,他作为教授不能让任何一个学生受伤。
  于是他双手伸出往下压,想要平复平复黎昼疯狂的情绪:“好,我尽量写,但是你要保证不能伤害我的学生们。”
  黎昼冷哼一声:“那要看你的表现。你,”他歪头示意离岑路最近的一个男生,“给他纸笔让他写,要是有小动作你就比你岑老师更早下地狱吧。”
  栗色头发的男孩子抖抖索索地从笔记本上撕下两页纸,连带铅笔走到岑路身边递给他,岑路在男孩离开时,低头接着写字的姿势悄声耳语:“找机会出后门。”
  黎昼没看见岑路的嘴唇蠕动,见他终于顺从起来,似乎舒心了些,坐在桌子上的姿势更加随意,甚至敲起了二郎腿,将男孩子的头当成鼓,手枪当成棒槌敲着玩。一边对岑路说:“你有二十分钟。”
  岑路不敢再拒绝他,于是低头吭哧吭哧写,一边飞速思量着到底透露多少才合适。一方面他的研究算是最高等级的军事机密,黎昼原本也算参与其中,现在光景却大不相同了,透露给他的越少才越明智。另一方面则是黎昼并不好糊弄,万一让他看出来自己在故意瞎写,岑路怕黎昼将男孩子的头当成西瓜打成稀巴烂。
  冷汗顺着鬓角簌簌地淌,混着耳朵边的血液一起滴进了衣领,岑路几乎感觉不到那只正在移动的手,耳边灌满了孩子们的呜咽声,他只觉得自己二十年来的人生中从未有这般山穷水尽之时,全身心都在痛恨自己这具瘦弱的躯体,没有能力冲上去夺过黎昼的枪,然后将他痛揍一顿。
  哪怕,哪怕只要有一支枪……
  岑路的眼光掠过第一排空空荡荡的座位,心想要是周浦深在此处,即便他没有带子弹,凭他的专业格斗技巧应该也能和黎昼过上几招。
  那边黎昼见他呆呆地看空座位,嘲弄地笑了起来:“别看了,在想那个傻大个少尉?他今天来不了的。不是我说你真的是个蠢货,也不想想今天是什么日子。”
  岑路抬头看了他一眼,见黎昼满布血丝的眼睛里带着嘲讽,那神色突然提醒了他,今天是“返乡之日”满一周年的日子,周浦深此刻应该正和梁浅一起在军区接受检阅。
  心底某个角落没来由地松了口气,仿佛知道了周浦深并不是故意爽约,而是着实身不能至。
  黎昼看出了岑路片刻的放松,看他的眼神里嫌恶更多了几分,催促道:“快写!还有闲工夫想旁人,我看还是要给你点教训。”
  言罢他便拖过男孩的一只手臂,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就要扣住扳机——
  “别!”岑路大叫道,举起手中的纸,“主要定理都在这儿了,你要是伤他一根毫毛我保证你这辈子都别再想看见你要的!”
  黎昼冷笑道:“你他妈还开始威胁起我来了。”却还是住了手,命令岑路道:“拿过来给我看。”
  岑路刚要起身,却听黎昼又说道:“不,你不要过来。叫个学生拿给我,对,就你了。”
  岑路望过去,黎昼指定的是刚才给他纸笔的孩子。男孩子没想到这种差事还有第二回 ,更怕黎昼换了他去做人质,吓得腿都软了,直不起身子。
  岑路看了男孩子一眼,硬忍着怒气和疯子讲理:“你把他吓得站不起来了……我给你不行吗,你觉得你手上有枪有人质我能打得过你?”
  黎昼咆哮道:“别和我讨价还价!让他拿过来!”
  岑路心底一沉,看样子黎昼是打定主意要让文稿脱离他的手了。方才岑路已经断定自己的论文对于黎昼来说有非同一般的意义,让他不惜以身试法也要将它拿到手,多半和他的性命有关。
  所以在黎昼拿到论文之前自己便都是安全的,甚至可以以自杀反向威胁他。岑路此刻甚至有些感谢自己独来独往的性子,如果全天下如果还有另一个人能写出这篇文章,黎昼大概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去威胁他的合作方吧。
  黎昼向招呼狗一样冲那男孩摆摆手,指挥他过去岑路那边。
  岑路注视的男孩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微微侧过身子不让黎昼看见自己的眼神,他定定地看了男孩的眼睛一眼,接着转了转眼珠朝向后门那边,意示他见机逃跑。
  男孩子不敢点头,只得战战兢兢地从岑路手里接过手稿,接着步履蹒跚地走向黎昼那边。黎昼不耐烦地一手接过,另一只手依然抵在人质的脑门上,皱着眉头瞟了一眼岑路的鬼画符。
  岑路见那男孩退回时便站在了讲台另一侧,这是离后门最近且不让黎昼起疑的位置了,心里有些欣慰,看来帝工大的这些天之骄子们还不全都是草包。
  黎昼飞速看完,岑路本来也没写多少,字迹还潦草不清,这份敷衍的草稿激怒了黎昼:‘“岑路,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啊?”
  他的声音里带着危险的粘黏,岑路尽最大力气装出一副无辜的眼神:“怎么了?主要定理都在这里了呀。剩下的都是证明,你应该没什么兴趣吧。”
  他在谈话间朝着后门的反方向挪过去,尽量以身体挡住正在偷偷往后门摸索的男孩子的身影。
  黎昼被他激怒,果然无暇去注意矮小的男孩子,视线跟着岑路的脚步移动:“没有证明我要怎么让……”接着自知失言,很快地刹住了车:“你给我写出来!我要完整的证明过程!”
  “我不能。”岑路摇摇头,手心里的汗几乎要将袖口浸湿了,“你自己也是这行的,你知道没有资料徒手证明是什么概念。”
  黎昼想了想,似乎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那你换个实例,举例证明你的定理有效。”
  岑路闻言几乎笑出声来,心想看来自己与绑架犯的思路有的时候也会重合:“你在向我要求一件不可能的事,军方的数据库就连我也进不去。”
  黎昼的耐心彻底被耗尽,看见岑路那张轻蔑的脸,从前的种种屈辱和不如意又在这个瞬间如同潮水一般包围了他,天知道他有多想在这个瞬间杀了他。
  如果不是只有他知道关于血银的奥秘。
  黎昼觉得如果他再不给岑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一点颜色看看,他怕是永远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如何。
  手中胖胖的男孩子突然一阵不正常的扭动,脑袋拼命地在他的手臂里想要转到另一侧,黎昼顺着人质的眼神看过去,只见方才那个矮小的男孩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到了讲台右侧的后门。
  糟了!岑路在电光火石之间便拼了命地朝着黎昼的枪口扑过去,尽量挡住他的视线,可是黎昼的子弹在那之前便已经出枪,笔直地朝着男孩的后心而去。
  那男孩听到响动,本来就已经软得直不起来的脚更是被吓得彻底瘫痪,他瘫坐在距离门不到一尺的地方,听天由命一般地闭上了眼睛。
  后门一下子被人打开!接着伸出一只强壮有力的手,那只手布满了青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提起男孩的衣领,将他拖进了门后。
  岑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不敢相信转机就在这一瞬间。
  周浦深从门后滚出来,方才黎昼的那一枪击中了石质的门框,碎石伴着烟灰四散,弄脏了他姜黄色的军装,金色军徽被天窗里透来的天光照亮,在他修长的脖子两侧闪着光。
  他举着通体漆黑的军用枪,右手大拇指果断地拨开安全锁,双手持枪,食指对准了板机。


第8章 章八 人质
  黎昼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对准了后门胡乱开了三枪,一时间尖叫声不断,碎石乱溅,只是黎昼毕竟没有受过专业训练,那三枪都未曾击中周浦深,反倒是浪费了他不少子弹。
  黎昼心中明了大势已去,眼珠一阵乱瞟,看见岑路依旧死死盯着他怀里的男孩子,心知现在只有用威胁岑路逃出这里,他已经拿到部分论文了,只要出了这间教室自然会有人帮他逃出去。虽然岑路这只狐狸不肯写出大部分内容,但只要他手上有筹码就不怕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他将枪戳到男孩子的嘴里,逼迫着他打开牙关,近乎疯狂地对着岑路和周浦深叫到:“把枪放下让我走!否则我就打死他!岑路!你不是还天天假惺惺地为人师表吗,你就不管这个胖子的死活了?!”
  周浦深根本不想听他说话,黑眸中毫无起伏,也没有丝毫放下枪的意图,仿佛只是行常事一般将枪口对准了人质和黎昼,大有一枪将两人都射穿的意思。
  岑路只消一眼就看出了周浦深的想法,那眼神与他认识的那位宽厚忠诚的少尉完全不同。岑路直到今日才明白,在前线那些刀尖舔血的日子,到底能将一个拥有正常七情六欲的人培养成怎样的杀人机器。
  岑路大吼一声:“黎昼,你换我做人质!”
  黎昼与周浦深俱是一愣。黎昼怀疑有诈,正准备拒绝,却看见周浦深如同死水一般的眼神竟在这一瞬间有些波澜。
  黎昼当即伸手抛弃了已经流汗流到虚脱的胖子,转而抓住了岑路的衣领。
  周浦深眯起一边眼睛,想要抢先就这么扣下扳机——
  可是岑路在这个瞬间已经挡住了他的射程,周浦深只得硬生生地将拇指从扳机上拿下来,一双黝黑的眉像是最锋利的刀刃,眼底带着血光死死地盯着对方的枪口抵住了岑路的脑袋。
  他只觉得心口有一只沉睡已久的怪物苏醒了,那只怪物饿了很久的肚子,此刻正在他胸口张牙舞爪,准备好了撕开他的躯体跳出来,将扣住了岑路的那人撕成碎片。
  黎昼看见周浦深吃瘪,不免有些得意洋洋,他突然想起前一阵周浦深为了岑路而感谢他的事情,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周浦深要吃人的神色,心中突然了然了几分,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你们……”黎昼像是又找到了某个能诛人心的把柄,那枪口方才刚射出过子弹,此刻还是滚烫的,抵在岑路的大阳穴上烫得他生疼,黎昼的手臂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箍得岑路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人被他拖着沿着墙根朝后倒退。
  “少尉,”黎昼狰狞着面目,眼神嘲讽又险恶:“你说,岑教授知道了的话会怎么样呢?”
  岑路听不懂他的话,挣扎着要去看周浦深,却因为缺氧此刻有些头眼昏花。黎昼粗暴的动作擦到了他耳朵后面的伤口,让岑路一时间分不清是外头伤口更疼还是脑袋里疼得更厉害。
  周浦深一颤,转眼去看岑路,见他一副茫然的样子,心底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黎昼此刻已经移动到了大门口,眼见着胜利女神就要向他微笑:“周少尉,我劝你还是把枪放下吧,等我走了自然会把你的岑教授还给你。”
  周浦深看见岑路的脸色已经苍白得毫无血色,不禁将指节捏得咯吱作响,恨不得现在就上前将黎昼的脖子扭断,又不敢再靠近。
  岑路艰难地在黎昼的禁锢下稍稍低下些头,冲着周浦深作口型:
  还有一发。
  周浦深瞬间明白了岑路的意思,黎昼所持的那把枪是瓦尔特ppk,弹夹一共可容纳七枚子弹。方才黎昼在混乱中浪费了不少,如果最后这一枚也能打偏,凭周浦深的体格可以轻易地活捉他。
  岑路就是这么想的。
  出了如此之大的骚乱,除了周浦深之外也不见任何人来过问,再加之黎昼这把来路不明的枪,岑路不相信黎昼背后无人撑腰。当今最理想的状态是能活捉他,严刑逼供出黎昼背后的人。
  “至于,”黎昼已经打开了锁住的大门,拖着岑路朝外面的白光走过去,“还给你的时候是死是活,我就管不了了。”
  周浦深呼吸一滞,那眼底的一点红光瞬间铺了满眼。
  他微微提起些嘴角,朝着黎昼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逆光站在古朴的教室中央,军靴黑得发亮,原本垂下的枪口再次举了起来,径直对准了两人。
  仿佛为复仇而降临人世,浑身浴血的修罗。
  岑路瞪大了眼睛,黎昼掐住了他的喉管,他叫不出声音来。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周浦深在安全阀上拨了一下,慢慢扣下了扳机。
  岑路闭上了眼睛。
  预想之中的疼痛却并未在身体的任何一处绽开,岑路只是感受到了一阵逼人的热浪从身后袭来,几乎要烧焦了他的脊背。接着身上传来一阵重压,他被逼着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被背后的黎昼压倒在了地上。
  温热的液体从覆在身上的躯体淌出来,将岑路穿着的白色衬衫染得通红。
  岑路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他被四散的硝烟呛得咳嗽起来,求救似的朝前方伸出手,周浦深早已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他眼前,青筋暴起的大手避开了岑路沾满了血迹的手,探身架起他的肩膀,将他从黎昼的禁锢之中拖了出来。
  岑路这才看见方才周浦深的那一枪打在了哪里,他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普通子弹竟然可以造成如此之大的破坏力。
  原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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