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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赘-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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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锁的,他便用身子去撞,“砰砰”的声音一下一下,他希望外面有人能听到。而比起活动受限的他,冯乾直接抄起铁棍朝他后背猛地一砸,李琅玉当场叫出声,从肩头到手腕通通麻了一遭。
冯乾自知已无生机,外面都是警察,只要他走出这屋子,下场如冯尚元一样。他也是被逼到悬崖便干脆来个鱼死网破,不管怎么样,被他视作罪魁祸首的李琅玉是一定要被拉下去的。他把李琅玉摁倒在地,抬起手臂,作势又来一棍,“反正我走不出去了,你也别想好好活着!”
这一棍是朝面门的方向砸去,李琅玉手被绑着,没法动,便抬膝盖去挡,小腿关节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瞬间脸色惨白。可那冯乾又岂是轻易作罢的主,李琅玉朝对方脖子踢去,双腿跪地压制住冯乾的颈部,让他不得呼吸,同时继续撞门。
冯乾面色通红,手脚乱舞,棍子一道道打在李琅玉腿上。两人僵持了一阵,最后是阵痛积累在一起,李琅玉没了劲,只知筋骨像撕裂一样,半分力气都使不出来。
冯乾从地上爬起,在一旁呕出腹水。他瞧着躺在地上的人,发出阵阵的疯癫笑声,他把铁棍扔了,从桌子上方端下一尊翠玉佛像,这是之前两人结下梁子时,程翰良派张管家送的赔礼。
这么一块重物砸下去,结果可想而知。“你们程家的东西,就让你替他们收去,送给你的下葬礼!”
冯乾高高举起,神情狰狞,就在即将松手时,大门“嘭”地被踹开,日光倏地照进来,亮白异常刺眼,一伙人的影子被拉长,程翰良眼神凌厉,站在众人中间。
冯乾被这场面吓得手一哆嗦,那佛像就地落下,程翰良瞳孔登时睁大,眼疾身快地扑到李琅玉面前,用自己的后背挡住这一遭。
李琅玉额头上的血遮住了大半视线,他辨不清眼前人的样貌,但觉得自己被包裹在一团温暖的气息里。
刚刚在破门的一瞬间,他听到那声熟悉的“琅玉”,像招魂般把自己勾了进去。他当时虽全身疼痛,脑子也不清晰,但那人赶来时,他想到的居然不是得救了,也不是真好幸好,而是在懊丧,鬼迷心窍的懊丧——那人喊自己名字喊了那么多次,怎么现在才发现,他声音其实是很好听的。
北平气候干燥,即使是春季,也不像南方那样多雨。但今年北平的第一场雨却很快就下了。
张管家后来告诉李琅玉,那天看见四爷抱着昏迷不醒的你,我这把老骨头都吓一跳,你在床上没意识的时候,四爷一宿一宿地陪你,同你说话,我瞧那样子,你若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也得跟着疯魔了。
外面的雨声被窗户隔了大半,李琅玉低下头,眼色里埋着凝重。
“小姑爷,你也别怕,林医生说了,这腿伤得养两个月,只要好好休息换药,就不会落下病根,我保证,两个月后的你还能和以前一样能走能跑。”
“那程……”他咽了声,再道,“四爷那边呢?”
“四爷你就甭担心了,他的身子骨可比你们这些小年轻好多了,你醒来后他还有很多事要处理。”张管家将粥端予他,说,小叶和月巧这段时间都在楼上,一日三餐都会送到这里,你有事便喊他们。
李琅玉点头应和着,听张管家说了半天的程翰良,可自他醒来这几天都未见到本人,似乎又出门了。那天确实伤到了筋骨,平日行动得让人帮忙扶着,后来他找根拐想自己走,走累了才叫小叶。
下楼是件麻烦事,所以他便只待在二楼,外面是阴雨天,没有阳光,屋子里整日都是闷压压的,两个月过去三分之一,李琅玉却觉得过了一年。
这天傍晚,他正躺在床上小睡,忽然感觉脸庞像被谁在触摸,痒痒的,他睁眼,竟发现程翰良坐在床边。
李琅玉愣了愣,直到摸上对方袖子,才意识到不是幻觉,于是一下子坐起,一双眼里似有万语千言。
“你……回来了?”开口后他觉得这问题有点傻,人都坐到这里了还能不回来。
程翰良笑着垂眸,帮他把被角掖好,“事情办完了,就想快点回来。”后又补充道,“中途打回三个电话,老张说你恢复得挺好。”
李琅玉抿着唇,眉头皱得可爱,“老张那添油加醋的嘴你也信。”
这就有意思了,程翰良觉他模样天真,遂道:“那你是指你过得不好”
李琅玉突然后悔说这句,本是随口一言,万一程翰良当真,可能归咎在那些照顾自己的人身上,于是改口道:“没有,过得挺好,吃得好,睡得好,就是天天在屋子里闷了点。”
程翰良环顾四周,尽管窗帘都已拉开,但房间里不生气。
“你想去哪?”
“去楼下院子里。”
程翰良瞧向窗外,皱了皱眉,道:“外面还下着雨。”虽然不是很大。
“那又怎样,我都捂出霉了。”这句好像带了点小性子,程翰良眼里盛了遮不住的暖意,说,好。于是他弯下腰伸出手,而李琅玉在同一时间侧过身去,朝上方伸出手臂,刚好错开。
两人均一愣,程翰良的意思是“抱”他下去,而李琅玉的意思是“背”他下去。这误会僵持了几秒,两人互相瞪视,最后还是程中将先服软,让他趴在后背上,带他下了二楼。
院子里是湿润的泥土气息,凉飕飕的雨水随风飘到脸上,程翰良拣来一张椅子,让李琅玉坐在屋檐下。两个人静默无言,大有“一任阶前到天明”的意味。
四月气温已经开始回暖,最典型的便是白日时间变长,夜晚来得比以前迟。天色完全变黑时差不多过去两个多钟头。院子里的玉兰花谢了一个冬季,终于重新绽了模样。
“我走之前问候了下于秘书,冯尚元已经被收押,他儿子也不好过,听说毒瘾犯了好几次。”
李琅玉听程翰良跟自己交待,起初脸上无甚表情,过了很久才回过神,自个儿琢磨一阵后,也不发一言。屋檐上方有零星水珠被吹到头发上,他久居不出,如今在这阴冷的雨天里,皮肤苍凉地泛白。程翰良见状,想抱他起身,李琅玉后知后觉意识到,仍然不肯。
“琅玉,下来时我让了你,这回你也让我一次。”这明明是句请求,却被程翰良说得理所当然。
李琅玉找不到借口,便只好作罢。
程翰良将他抱进屋时,发现里头暗沉沉的,竟然没点灯。他在客厅里喊了声许妈,半晌才隐约看见许妈从后面走进来道:“四爷,今儿天下雨,这一派都停电了。”
“找几根蜡烛,把这点上,一会我来取。”
因这缘故,程翰良抱李琅玉上楼时,楼梯踩得格外小心。李琅玉抬首望他,轮廓已经隐在这晦暗里,瞧不清楚,只能听见对方吐息声。
“张管家说你那几天都没睡觉。”
程翰良道:“该做的。”
简简单单三个字,也没想让他回应。
“为什么?”他这么追问道,然后听见一声轻轻的叹气——“大概是……智勇多困于所溺。”
李琅玉心头一震,手指不由抓紧了几分,他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或者说他从来就没看懂过。折磨他的是程翰良,慰藉他的也是程翰良,侮他辱他的是程翰良,疼他怜他的亦是程翰良,那到底哪个才是真的?
程翰良抱他进了卧室,将他放在床上,“我去下面拿根蜡烛,你先等会儿。”
卧室里门窗紧闭,此时已经近乎全黑,只能看见有身影在晃,接着便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就是这样的环境里,李琅玉无端地有些紧张,那句“智勇多困于所溺”仍然萦绕在脑海中,像是元宵里的灯谜,而他成了破局的人,可最后,谜底不是激昂人心的壮言,也不是晦涩的醒世警句,而是一句温柔的情话,这太不像样了。
就在他这般胡思乱想时,门口有了一道微弱烛光。程翰良托着烛台,一步步走了过来,光晕打在他俊朗的面孔上,那亮眼的火黄照出了这四四方方里一处小小的欢喜。
李琅玉两眼痴痴看着他,心脏跳得很快。古人尝有良辰美景秉烛夜游的意趣,这是不无道理的。
程翰良将烛台放在床头柜子上,李琅玉才注意到居然是红烛。
“家里白色蜡烛用完了,只能拿这些先替代。”他解释道,并拿过一个枕头,塞在李琅玉背后,让他半躺着,问,腿还疼吗?
“白天还好,但晚上会痒。”李琅玉如实答道,此刻他侧卧着,身体放松下来,声音也懒下来。
“那就是恢复的征兆,不用担心,但药得记得勤换。”程翰良边说边伸手为他捋额前碎发,一摸,额头都是汗,面庞也是烫的,但不是发烧的迹象。
李琅玉心里本是莫名悸动,现在又被摸得不自在,加之那双眼睛太过专注且坦然,叫他难以躲开。
他推开程翰良的手,对方问,怎么了。
“你跟以前比,确实变了许多。”
“变老了吗?”程翰良凑近道,声音里分明带着哄人的笑意。
李琅玉垂下眸,摇头道:“你以前挺冷的,看上去似乎很凶,也不见你和其他人热络,更没见你笑过。”
说的是十年前。程翰良轻叹一口气:“原来你还记得。”他许久未去想从前,也知道自己在别人眼中一直都是副面冷寡言模样,只是突然很想问李琅玉,那你小时候怎么就愿意黏我?当然,这句话并没问出口。
“后来,我回北平第一次见你,你竟然冲我笑,可你当初明明就是生人勿近。”
程翰良此刻忍不住笑了,生人勿近,只是近你。他倾下身为李琅玉将枕头放平,道:“睡觉吧。”
可李琅玉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睁着明澈的双眼道:“你唱几句吧……《夜奔》也好,《武家坡》也好,怎么都好,我想听。”
“怎么突然想听了,上次不是说不喜欢吗?”
其实你唱的挺好的——这句话梗在喉咙里,拼了命也发不出来。程翰良当他一时兴起,为他拉上被子,只说了声不早了,以后再说。
眼见他要走,李琅玉不受控制喊出声道:“其实那天在沁春园,你赶过来之前,我想到的人都是你!”
程翰良身形一顿,回头,对上一双极度赤诚的双眼,清清朗朗,干净明亮。他知道,躲不过去了。
“琅玉。”他再次走到床边,贴近对方那张年轻面容,神色复杂道,“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是有欲望的。”
第45章 一樽风月为君留 11
“你知不知道,我对你是有欲`望的。”
这话已经说得足够明朗,李琅玉神情紧绷,刚刚大作孤勇之势的一双眼睛现在也露了怯。他抿嘴、蹙眉,不让那怯意外泄,可就算他虚张声势,程翰良只一句话,便让这“空城计”唱不下去。
“琅玉,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烛光颤巍巍地烙黄了墙壁,李琅玉慢慢敛了眼睫,他答不上,下意识地选择偏过头去,过了许久,程翰良伏下‘身,将脑袋埋在他颈窝中,热唇贴上冰冷的皮肤。
李琅玉身体不由僵直,鼻间吸入一阵冷空气,程翰良及时道:“别怕,我想好好看看你。”
他们二人相处时间不短,或虚与委蛇,或剑拔弩张,却从未好好看过彼此,总有一道窗户纸横亘在中间。
程翰良一生,有大幸,有大苦,至此三十六载,李琅玉占了其中的四分之一,从六岁到十四岁,正是他二十岁上下、人生自洽、命中大幸之年,也真够巧,这似乎是他与这孩子的缘分。
可这缘分天生稀薄,他性情寡独,好东西总是要收回的。程翰良也认了。
他抚上对方额头,只一手便解开了李琅玉的衣扣,掌心之下摸着似锦缎。他的精窄的腰身,瞧上去承受不住任何强旺,但骨子里又力量十足,跟人一样。程翰良扣住他的腰,左手缓缓探进裤带里,两人目光未曾错开,只是一个在坦诚欲`望,一个在对抗情热。
性`器被握住的一刹那,李琅玉打了个惊颤,浑身骨头似要朝四面八方撑开一样,他仿佛陷在沸水中,挣不脱,逃不了。李琅玉闷声哼哧了几下,便干脆别过脸去,羞耻的部位被对方套弄着,兴奋感蛇一样爬过全身,他想发话,但只言片语,听上去像哭诉。
程翰良忽而说,你腿有伤,不会对你行那事。
他露出一只眼睛,眨了两下,像在品味程翰良这句话的意思,可还未来得及明白,下方突如其来的湿热感瞬间湮没了他的神智,程翰良竟将他那处含在了嘴中。
李琅玉本能弓起身躯,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难抑地释放出情`欲声音。他不敢相信程翰良此时举动,勉强睨了一眼,更觉羞涩异常、难以启齿。
湿涔涔的汗液顺着手臂流进指缝中,李琅玉臊着脸,全身筋肉绷直成拉长的绳索,程翰良则强制压下他肩头,单手解了自己衬衫,一扔,罩住了李琅玉的脸。白色布料挡住了视线,这似乎是块遮羞布的意思,他在这所谓“庇护”之下渐渐产生心安的错觉,即使本质与掩耳盗铃无异。几缕碎发贴在李琅玉鬓角处,他时而大声哭泣,又时而流露欢愉,那衬衫上面的味道伴着急速呼吸灌入到鼻、口中,他觉得到处都是程翰良的气息,他的痛苦与色`欲,他的背负与放纵,全部在此刻暴露无遗。
待到差不多了,程翰良缓缓退了出来。他将李琅玉半抱起来,衣服滑落后,一双清水眼茫然地看着他。程翰良头发已半湿,李琅玉则是从水中捞出一般,两人仿佛由身及心淋了场瓢泼大雨,冲走了些许晦暗。
程翰良凑上自己的唇,差了那么点距离,还是打住了。他把李琅玉搂在怀里,贴上面颊,拍着后背,轻声哼了几句——“奴把袈裟扯破,埋了藏经,弃了木鱼,丢了铙钹。学不得罗刹女去降魔,学不得南海水月观音座。”
唱的竟是《思凡》。
李琅玉目光清明起来,都说男怕《夜奔》,女怕《思凡》,小女儿家的曲子从程翰良口中唱出来,却也无端的细腻。他复又对上程翰良的视线,只觉对方脸上是笑,眼中也是笑。
“打算睡了吗?”
李琅玉摇摇头。
“这……你倒真能折腾人的,曲子给你唱了,人也给你留下来了,还要我给你干什么?”就差摘星捧月了。
李琅玉紧瞅着他,也不言语,似乎这句假装嗔怒平生了委屈。
程翰良无声叹气,红烛已燃烧了一半。他从抽屉里取出几根细皮绳,让李琅玉换了个方向,背靠在他怀里。皮绳穿来穿去,左拧右折,最后成了一只蜻蜓模样。
微黄的烛光摇摇曳曳,程翰良将这只塑编蜻蜓放在李琅玉手心中,垂首看他脸上神情。
李琅玉托着这只蜻蜓,一下子想起广州那时,蝶生扇子下面挂着的那只,对方告他是跟程翰良学的,他觉得诧异,程翰良怎么会做这种小玩意儿,还擅自想象了一幅两人窝在一起编蜻蜓的场景。倒是很有情趣——这是他那时想法。
李琅玉瞧得入神,不自觉扬起唇角,目光明亮。程翰良只看着他,眼中忽而有笑意,忽而有神伤,不过一瞬间,十分轻微的变化,看上去却无比沉重,得用双手捧着、心坎接着。他在明明灭灭的烛光里愈发清晰起来,发出一声长长的感叹——“人生四戒……”
“什么?”人生四戒,酒色财气,李琅玉不知他为何突然提到这个。
程翰良低头笑着,面容隐在晦暗中,等了半晌,他猝不及防地吹灭了烛台上的蜡烛。屋里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这个时候,除了视觉,其他感官接连敏锐起来。
李琅玉闻到熟悉的气味,夹着团团的温热,栖息在颈窝里。他被轻轻推倒在后方,仿佛失去了重量,耳边是微哑的低语:
“酒色是你,财气也是你。我只是个俗人。”
戒不了。
六月渐至,庭院里树木葱郁,在公馆南处拢成一个绿穹顶。李琅玉腿伤差不多已恢复,能下地走路,只是起初有些不习惯,后来练习多了,这种不适感也渐渐减弱。他把卧室窗户打开,一根玉兰花枝恰好伸进来,空气中的阴闷也跟着一扫而光。
可是腿伤好了,却落下了点旧疾,这疾不在身上,在心里。
这段时间里,程翰良与他保持着非近非远的距离,仿佛都在克制。本来嘛,日夜照料这种事再平常不过,可程翰良不是小叶、月巧他们,两人之间总有些若隐若现的暧昧,但又彼此默契地“装聋作哑”。
李琅玉没有弄清这症结,只觉得自己病了,那种见面时的呼吸急促、后背冒汗毫无来由,在中医口中则成了阳火旺盛。他甚至想过用冷水冲身,但这天也是够燥热的,程翰良有时只稍稍递了个眼神与他,他便像被杨絮刮过脸庞一样,挠得浑身难安。可这感觉似乎只施在他身上,自腿伤好后,程翰良与他生分了许多,便连说话神情也是冷淡的,张管家谈起李琅玉的时候,他也只是给了个平淡的回应,似乎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李琅玉却像是被石头砸入的深井,起了涟漪,程翰良招来风,试图抚平。
这日中午,李琅玉被程翰良带到书房,对方从抽屉中拿出一把□□,上满子弹,装了□□,直接递给他,李琅玉不解,才听对方道:“虽然不是七年前那个时候,但年轻子弟还是会点防身的好,万一又出现上次那件事,也有个救场的。”
枪是好枪,通体漆黑,只是握在手里硌得慌。书房墙上挂着一面靶子,大概十米距离,这在程翰良眼里简直是一步之遥,但对李琅玉这种没开过真枪的则另当别论。
程翰良站在他身后,扶正他的肩膀,使其身板挺直,侧转出一个角度,右手搭上李琅玉扣动扳机的手,在他耳边将要旨一句一句说出来。李琅玉皱了皱眉,脖子上全部是程翰良的吐息,他只是稍稍动了下,便被一声“不许动”给喝住了。
第一枪是程翰良带着他开的,子弹射出的一刹那,手心中传来强烈震感,李琅玉被这真枪实弹给怔住,还真不是电影里描绘得那般平常。
“你自己练。”程翰良退到旁边看他。
李琅玉回想刚刚动作,试着开了几枪,可惜全部都是五环之外,还有一枪脱了靶,打碎一只花瓶,许妈“咚咚咚”地从楼下赶过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接下来稍稍进步了点,但还是很不如意。李琅玉好胜心上了头,这玩意儿愈不顺他,他便愈要折腾。程翰良瞧他那性急样子,走过去,又手摆手做了遍示范。
“再给你十次机会,你要是打不中八环以内,我就罚你。”
“八环?你也太强人所难了!”李琅玉气急道,他学东西速度向来很快,枪这玩意儿让他好好地尝了一次挫败感。
“你怎么不问我如何罚你?”程翰良望着他,将问题转向另一个角度。
李琅玉一时愣住,为求输赢让他忘了还有这茬。“你打算怎样?”
程翰良眯起眼,神态蓦地严肃,李琅玉对他这样子很熟悉——是常有的那种瞅准目标时的表情,而且是势在必得。可明明这眼神不多情、也不亲近,李琅玉却突然觉得那种心脏急跳的感觉又来了,但对方的冷静疏离,反而显得他是自取烦恼,李琅玉只能别过脸。
所幸,程翰良这碗“镇定汤”很有作用,李琅玉在最后一发时打中了八环。
“以后就这么练吧。”
他简单撂下这句后,把枪收回原处,对着镜子整理衣服,拉开窗帘,从始至终,留给李琅玉的都是背影,说不上半句话。
程翰良似乎不打算回头,无言地对李琅玉下了逐客令,他无需去看,便知道身后是一双炽烈又落寞的眼睛。
李琅玉驻在原地不动,而程翰良也未退让,这僵持的样子像极了很久之前的状态,直至十分钟后,张管家从下面赶来,敲响了门:“四爷,宋太太带着她家女娃做客来了。”
宋太太是福建人,前不久回了老家,因宋家一些事得程翰良照顾,便在今日带了些福建那边的点心,做上门礼用。
南方点心普遍小巧精美,主要是牛轧糖、酥饼、肉脯之类。李琅玉泡了壶茶,给宋太太一杯,给程翰良一杯。程翰良接过的时候,右手无意擦过李琅玉的手背,李琅玉目光微动,去凑程翰良的视线,可什么也没有。
两人聊起家内家外,宋太太是个热情的主,话匣子张口就来。李琅玉在侧手边,做着听客。后来,宋家那四岁小女娃闲不住,闹着要找程兰姐姐玩,宋太太问起程兰,程翰良解释道:“兰兰这段时间去寺庙了,还没回来,不过也快了。”
“乖,姐姐不在家,你去找哥哥玩。”宋太太把女儿撺掇给李琅玉,可小姑娘性子倔强,偏生就哭闹起来。李琅玉束手无策,他也是个怕小孩的,尤其是女孩。
程翰良见他为难,伸手将女娃抱过来,难得笑道:“叔叔带你捞鱼。”客厅靠墙处放着方形鱼缸,程翰良将捞鱼网放到她手心里,任她对着自家鱼池“胡搅蛮缠”。
宋太太松了口气,转而与李琅玉聊起来,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又时不时让他多尝几块酥饼,李琅玉一边附和,一边不自觉瞥向程翰良,仿佛程翰良身上藏了块磁石,李琅玉着了魔似的无法控制自己不去看他。
“诶,程姑爷,这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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