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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在-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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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抱洛洛了!” 他在明烨脖子间拱来拱去,像只幼猫一样黏人。
  明烨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只能像拿着烫手山芋一样在狭窄的阁楼里转来转去。
  最后见他没哭,便把他放在床上,冷着脸道:“你以后不要来了。”
  周嘉洛却没听,他看到了明烨腿上的烫伤,睁圆了眼睛,说道:“哥哥你受伤了!”
  说完跳下床,像只小狗儿一样蹲在明烨腿边,两只肉手抓住明烨的小腿,对着伤口用力吹了吹,还说:
  “洛洛受伤了,妈妈也会给呼呼。”
  明烨脸色倏地阴沉,他将周嘉洛抱到门外,冷声道:“你回去。”
  周嘉洛委屈道:“我不要。”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明烨,说道:“我送你糖果,你陪我玩好不好?”
  明烨摇头:“我不要。”
  周嘉洛眨了眨眼,垂下头,捏着糖问道:“哥哥不喜欢洛洛吗?”
  明烨沉默了。
  “但我喜欢哥哥。” 周嘉洛仰头看着明烨,忽而扬起大大的笑容,“所以哥哥也喜欢我好不好?”
  嘴角的酒窝天真灿烂,装不下一点忧愁,让明烨又恨又难过。
  有的人从蜜罐里出生,生来就讨人喜欢,备受宠爱。
  你羡慕他,嫉妒他,恨不得替而代之,夺其所有。
  但当他笑着看你,天真无辜,满眼期待,你又不忍心伤害他,让他脸上多一丝阴霾。
  因为他是这个世界第一个说喜欢他的人。
  可他绝对不会顺从的回应。
  这是他阴暗的别扭,只为得到微弱的平衡。
  你看,所有人都喜欢你。
  但我没有。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把周嘉洛扔给了张姨,却接受了周嘉洛送他的糖。
  他把那块糖也收藏在木匣子里。
  那之后周嘉洛时常背着明妍上来找他玩,他没再抗拒。他想,周嘉洛终究是他的弟弟,他们有共同的母亲,即使周嘉洛并不知道。
  他依然会从窗户悄悄看花园,周嘉洛很喜欢在那里玩,明妍经常在一旁陪着照顾,那时的她脸上总是带笑的,和对待他时判若两人。
  一个是她努力想要摆脱的肮脏过去,一个给她带来令人艳羡的荣华富贵,因此他们的命运截然相反。
  但当时的明烨不懂这些,只是贪婪的看着那对快乐的母子,幻想自己也在那里。
  不久姑父因为犯案坐了牢,再也不能过来找明妍麻烦,姑姑也远走他乡没再回来。明妍像是卸下了心口一块大石,瞧见他也顺眼了不少,心情好时还能容忍周嘉洛和明烨一起在花园玩一会。
  周嘉洛喜欢秋千,他便推着他,牢牢看着他,云雀在他们头顶飞舞,架子上开满缤纷的蔷薇。
  日子似乎在一点点好起来,明烨心中的贪婪更大了,他幻想着或许有一天,他也能和周嘉洛一样,喊明妍妈妈,他会保护好自己的弟弟。
  这个想法让他阴暗已久的心突然敞亮不少,像是明澈的日光转过墙角,照进逼仄的阁楼,哪怕只是一块微小的光斑,也点燃了他心中的期待。
  他打开窗户向下望去,花园里阳光正好,明妍坐在草地上,正看着扑蝴蝶的周嘉洛,童声稚语如风一样欢乐。
  他羡慕极了,在画本上画了下来,从木匣子里拿出周嘉洛曾送他的蜡笔,给画面涂上了鲜艳的颜色。
  画上,花园里,一个美丽的女人牵着两个孩子,右边的高一些,左边的矮一些,他们脸上都是快乐的笑容。
  他满怀期望的等待,直到七月的一个夜晚,将他的希望彻底粉碎。
  七月七日,山上的一个废弃住宅,周嘉洛被绑在柜子里,他朝一旁同样被绑着的明烨努力挪动,小小的身子抖动着,颤声哭道:“哥哥,洛洛怕。”
  明烨透过柜子门缝看了眼外面蹲在地上吸食毒品的绑匪,小声道:“不要让他们听到你叫我哥哥。”
  除了门缝那一道微弱的光,狭小的柜子漆黑一片,闷热的空气让人呼吸不畅,周嘉洛靠在明烨身上不住颤抖,断断续续的哭道:“哥哥,好黑,我好怕。”
  明烨知道周嘉洛一贯怕黑,他的胳膊被牢牢捆着,只能挣扎着将手挤进裤子口袋,皮肤在粗糙的绳子上磨的生疼。
  他终于拿出一个小玩具,按了一下,温暖的黄色光线在柜子里亮了起来。
  “皮卡丘!”周嘉洛被转移了注意力,睁大眼睛盯着那个玩具都忘了哭。
  这是去年周嘉洛在儿童节送明烨的玩具,一直被他贴身带着。
  “皮卡丘会保护我们吗?”周嘉洛的小脸被微微照亮,好像有了一点勇气。
  明烨看着皮卡丘,许久后轻声说:“哥哥会保护你。”
  就在那天下午,明妍出去聚会,张姨带着周嘉洛去附近的公园玩,以往明烨是不被允许跟着去的,但那次张姨却带了明烨去,周嘉洛很是高兴。
  那是个新开放的湿地公园,在市郊,平常人并不多,张姨在途中遇到一个熟人聊起天来,周嘉洛和明烨在一旁的草地上玩。
  当时周嘉洛看到有人在卖糖人,说要给他买,就跑了过去,明烨本来没当回事,却转眼看到周嘉洛跑到了一辆面包车前。
  “小朋友,吃不吃糖人啊?”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蹲在周嘉洛面前,手里拿着一根糖人。
  “吃!我还要给哥哥带一根。”
  “叔叔车上可多了,你想拿几根都可以。”男人打开后面的面包车门,笑着邀请。
  “周嘉洛!”明烨看到那个男人,本能的觉得危险,一边往那边跑一边喊:“快回来!”
  周嘉洛懵懂的回过头,还没来得及答应,就被男人猛地抱起来扔进车里。
  明烨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大声喊着张姨,死命的抱住车门不让关门,但他毕竟才十岁,很快也被男人拉了上去。
  “小的附带大的,这笔生意挺划算。”
  车里的人动作利落的将车迅速开走,两个小孩被绑在一处带到了山上。
  明烨回想到这里,只觉得那天的张姨有些古怪,却没有后悔自己跟着周嘉洛遭殃,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对周嘉洛落入危险熟视无睹。
  周嘉洛是他的亲弟弟,他一直坚持这个认识,尽管没人会承认。
  外面的绑匪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大吼大叫,像中了魔一样。周嘉洛听到声音被吓坏了,又开始哭起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身体本就不好,明烨担心他晕厥,小声道:“不要哭了,再等等,妈……你妈妈肯定会救你回去。”
  周嘉洛还是在哭,只是声音小了点,啜泣着说:“哥哥,我想回家,带我回家好不好……”
  明烨盯着手里的皮卡丘,他心里并非不害怕,却只能安慰道:
  “好,我带你回家。”
  这话似乎是起到了作用,周嘉洛渐渐没哭了,靠着明烨睡了过去。
  明烨便将皮卡丘小灯关了,他屏住呼吸,透过门缝看外面的情况。
  有几个绑匪吸食了毒品变得亢奋起来,有个光着膀子的突然看向柜子,视线隐隐相撞,明烨心脏猛地一跳,闭上了眼睛。
  他听到那人阴恻恻的笑了笑,问另一个人:“辉哥,能玩玩不?都长的挺标致的。”
  有人似乎踹了他一脚,笑骂道:“阿彪你太恶心了吧,这么小有什么好玩的。”
  被叫阿彪的人哼道:“你不也荤素不忌么,还说我。”
  辉哥正是之前绑他们走的那个男人,他沉声道:“不行,玩坏了小心钱拿不到。”
  “大点的那个不像是有钱人的种。” 阿彪撺掇。
  “这可不一定。”
  明烨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但他本能的感到危险。他一睁开眼,就看到那个辉哥正向柜子走来,吓的背上乍起一层冷汗。
  柜门被猛的打开,辉哥踹了一脚昏睡过去的周嘉洛,明烨扑过去挡在周嘉洛身前,瞪向辉哥,目光凶狠,像是一只护食的幼兽。
  辉哥愣了愣,似乎觉得有趣,哼笑了一声。
  周嘉洛被踹醒,一睁眼就看到正冲着他笑的辉哥,吓的尖叫一声。
  “小朋友,他是你什么人?”
  明烨盯着他,面色不改道:“我只是周家保姆的儿子,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辉哥并不理他,只是居高临下的盯着吓得失魂落魄的周嘉洛,满面笑容的问道:“我听到你叫他哥哥,你们是不是亲兄弟?”
  周嘉洛被吓的根本说不出话,他不断往明烨那边挤过去,身体颤的更厉害了。
  明烨往旁边避之不及的挪动,对男人焦急道:“我真的不是他的哥哥,你们抓了我,什么好处都讨不到。”
  辉哥惊讶于眼前这十岁小孩的机敏,他笑了笑,声音如毒蛇一般:“那可要问问周家人才行,不然我们岂不是吃了大亏?”
  他转身走去,朝手下说:“去告诉周家人,这里还有个他们的孩子,想要带回去,就再加上五十万。”
  “就五十万啊?太少了吧,对周家来说不就毛毛雨。”有人发表不满。
  他们本意是绑了周嘉洛要个五百万,不多不少,周家人为了独子安全,绝不会报警,但现在既然多了个孩子,不妨再加点价。
  明烨听到他们的讨论,胃开始剧烈的抽搐,感觉自己的喉咙被狠狠扼紧,马上就快不能呼吸,好像回到了第一次见明妍的时候。
  侥幸的期待和紧张在他心里疯狂盘旋,如一把尖刀绞着他的心脏。
  他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妈妈一定会救他,妈妈能给姑姑五十万他的抚养费,就一定能出五十万救他回家。
  只要能回家,继续睡阁楼饿肚子也好,继续被打被骂也好,他都毫无怨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明烨焦急的等待命运的审判,他的脑内甚至开始出现啸鸣,还有幻觉,幻觉里明妍将他和周嘉洛接回家,两人一起扑进了她的怀抱,他们坐在蔷薇秋千上,欢声直上云霄。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胃痛的都快没有知觉,他听到他们在说:“周家派人拿钱过来了!”
  他双眼瞬间燃起明亮的光,急忙唤醒昏睡过去的周嘉洛,轻声道:“洛洛,回家了!”
  然后他看到绑匪走了过来,辉哥揪住周嘉洛的头发来回晃了晃,周嘉洛疼的惊醒,开始大声尖叫。
  明烨瞪向辉哥,吼道:“你别动他!”
  辉哥讶异的看向他,嗤笑道:“你还护着他呢,他可不是你,人周小少爷现在要被赎回家了。” 说着将周嘉洛拎了起来。
  明烨怔了好一会,身体才猛地僵硬,他眼眶瞪大,双目里是无尽的茫然,颤着声音问道:
  “那我呢?”
  “你?” 光膀子的绑匪蹲下来,捏住他的脸,哼笑道:“周家太太说她可就一个儿子,我哪知道你是谁的种?”
  一个儿子。
  他不敢置信,胸腔剧烈起伏,眼睛开始模糊,感觉呼吸都要断去,喉咙涩哑如被炭火滚过,再次不死心的问道:“那我呢?”
  声音飘忽不定,倒像在问自己。
  那我呢?
  谁来接我回家?
  有人骂咧了一句,抓着他的脖子从柜子里拖了出来,往地上狠狠掼了几下,骂道:“妈的听不懂?周太太的意思是,可以随便处置你!”
  额头在地上嗑出血,脸颊被砂石割破,耳朵里尖锐的鸣响,他却好像感受不到痛,只是胸腔里有一头巨兽,在疯狂啃噬他的心脏,大口嚼着,鲜血淋漓。
  那我呢?那我呢?
  他一遍遍的重复喃着这句话。
  直到眼里的光彻底熄灭,像是被人抽去了灵魂。
  然后他开始发抖,整个身子都在抖动,手脚在抖,牙齿在抖,五脏六腑都在抖,他仿佛被铺天盖地的大雪淹没,浑身上下找不到一丝暖意。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害怕和绝望,唯一爱他的奶奶死去时,被姑父毒打时,被姑姑讥笑责骂时,被明妍冷落严惩时,都没有现在这样害怕。
  他的胸口像漏风的墙壁,冷风不断的灌进来,呼啸着,尖叫着,告诉他……
  随便处置。
  像垃圾一样,随便处置。
  “哥哥!我要哥哥!” 周嘉洛的哭闹声猛地划破他可笑的自怜。
  他被一脚踩在地上,单薄的背脊没有丝毫挣扎,脸颊贴着污脏的地面,他不知道从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硬生生的扭过头看向被抱走的周嘉洛。
  辉哥带着人把周嘉洛送下山,只留下了那个叫阿彪的绑匪。
  之后发生的所有,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跨过的梦魇。
  当时宋涤新听到这里,脸色已经格外沉重,他接触过很多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病人,钟弗初的经历或许不是最悲惨的,但绝对是最绝望的。
  一个对亲人始终抱有期待和爱的孩子,亲眼见着弟弟被救回去,自己却被推进地狱,那时他才十岁,那个母亲怎么忍心把他丢弃在绑匪手里?。
  她有没有想过,她的孩子会受到怎样的折磨?
  他只是想象了一下当时钟弗初的心境,就觉得阴暗而绝望,双眼不自觉的红了。他看向眼前的诉说者,钟弗初却很平静,好像讲着其他人的故事。
  宋涤新还是没忍住问他:“最后呢?他们有没有把你怎样?” 其实不问他也能猜测,当时的钟弗初一定被虐待过,但他担心的是更深一层的虐待。
  “那人吸了毒,精神不稳定,我在他手里只是受了些皮肉之苦。” 钟弗初似乎洞悉了他的想法,说的隐晦而轻松。
  宋涤新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提了一口气,问道:“那最后你是如何逃脱的?”
  钟弗初嘴角浮现诡异的笑意,带着些危险和残忍,“我杀了他。”
  宋涤新瞳孔紧缩,他平复了许久心情,没再追问细节,转而问道:“那现在呢?你觉得你可以放下了吗?”
  “或许从我拥有现在这个名字的时候,或许从我遇见他的那一刻开始,就应该放下了。我不再是明烨,他的故事也不再属于我。”
  钟弗初神色淡然,这段经历他埋藏了二十年,如今一口气说出来,却好像得到了解脱一般。
  宋涤新当时欣慰的笑了,笑意真诚:
  “恭喜你,钟医生,从现在开始,你的人生将由美好故事主宰。”
  恭喜你,从无尽的绝望中逃离,奔向属于你的美好境遇。
  现在他看着眼前的周予安,震惊、荒谬、痛惜、无奈……无数种情绪在心里翻滚,最后只能深深叹一口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钟弗初好不容易找到的美好故事,竟与所有苦痛出自同源。
  爱是世间唯一的救赎,消弭生于绝处的恨。
  但若爱与恨纠缠不清呢?


第三十七章 
  “我以前的名字有什么问题吗?”周予安看着神色复杂的宋涤新,通红的眼睛里浮现不解。
  “没…没问题,就是之前听别人说过,有些好奇。” 宋涤新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他身为心理医生,绝不能将病人的隐私透露出去,可他看着眼前尚蒙在鼓里的周予安,又觉得十分矛盾。
  还好他们在一起没多久,周予安肯定很快就能从失恋中走出来,而钟弗初,恐怕又将再次堕入原先的处境里,甚至更严重。
  何况,两个同母异父的兄弟,又怎么能走到一起?钟弗初选择分手已经是对两人最好的结果了。
  宋涤新刚要劝解周予安,就听他突然问道:“小新哥,弗初他是不是有什么心理创伤或心理疾病?”
  “嗯?为什么这么说?” 宋涤新有些诧异周予安突然的敏锐。
  周予安盯着眼前的咖啡,他脸上还有未擦干的泪水,但神色已经渐渐平静,说道:“我现在冷静下来一想,虽然我妈当时骂的特别过分,但以弗初的性格,应该不会这么…决绝的要和我分开。”
  他抬眼看向宋涤新,顿了顿说道:“除非……他有相关的心理创伤,而我妈妈刺激了他。而且他请你做心理医生,或许就与这个有关,你能不能告诉我?” 说到后半句时,眼底尽是渴求。
  宋涤新叹了口气,隐晦道:“我不能和你说,我只能建议你,放下这段感情,对你和他都更好。”
  周予安听宋涤新的口气,对自己的猜测多了几分肯定,他摇头说道:“不,我绝对不会放下的,如果他现在感到痛苦的话,而我也放弃他离开他,那他会更痛苦啊,我作为他的男朋友,不应该多陪陪他,让他开心一点吗?”
  宋涤新惊讶的看着周予安,他原本认为以周予安的性格,会生气难过一阵子,然后忘掉这份感情,但没想到他竟是这样考虑的。
  “可是……如果他看到你更不开心呢?” 宋涤新觉得钟弗初现在看到周予安,或许只会想起过去不好的记忆。
  周予安睁大了眼睛,似是不解宋涤新为何这么说,但他眼中依旧是单纯的自信,“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一直很开心啊,就算他现在看到我不开心,我也应该努力,而不是轻易放弃。”
  宋涤新闻言心里百味杂陈,一时不知道周予安这样是好是坏,但他也没有过多干预的资格,只能祝福这对兄弟了。
  周予安告别宋涤新从咖啡馆出来,心境已经和先前全然不同。
  他一遍遍的回想昨晚和今晚的钟弗初,越想越觉得他不对劲,他不知道钟弗初究竟经历了什么,但他想陪他一起走过去。
  这样想着,他拍了拍脸颊,拔腿就往自己和钟弗初住的小区走,走着走着就开始跑,一路飞快的跑到钟弗初家门前,泛红的脸上都是汗,不待喘过来气就开始按门铃,并把猫眼用手捂住。
  他怕钟弗初看到他不愿开门。
  在按了第三下后,门终于打开了,钟弗初似乎刚洗完澡,穿着睡袍,头发上还有不少水珠,见到是他眼神一暗。
  周予安在钟弗初关门之前,迅速将胳膊伸进门缝里,微昂着下巴,喘着气说道:
  “我就是想告诉你,我还是很喜欢很喜欢你,所以你赶不走我的,你去哪儿我就飞哪儿,你住哪儿我就住你隔壁。反正之前也是我追的你,大不了,我就重新追你一次好了!”
  他拿出理直气壮的神色,嘴角微翘,眼睛因为哭过还泛着红,此时却睁的大而圆,可微僵的背脊和轻颤的睫毛依旧透露出他心里的忐忑不安。
  但钟弗初不为所动,沉默了一会冷声道:“周予安,你这样毫无意义。”
  周予安捏紧手指,歪着头固执道:“可喜欢一个人需要什么意义呢?你已经把喜欢给了我,我就再也不会还给你,同样,我也把喜欢给了你,你也不能丢掉它。”
  他努力扬起笑容,嘴角露出两个酒窝,看向不知为何一夕改变的恋人,眼底是轻轻摇晃的坚定。
  钟弗初闭了闭眼睛,他不想面对眼前因一直被宠爱善待,才一如既往的天真笑容,那原本是自己最喜欢珍惜的存在,现在看到却只觉得自己可笑。
  他早该怀疑,从第一次听到别人叫周予安的小名,从在楼下遇到明妍,从在他家里看到那罐糖果……世间哪有那么多巧合,他不过一直在自欺欺人。
  直到亲眼见到真相,才骤然梦醒。他是一直行走在黑暗中的人,渐渐放下心防用力握住的光与希望,在那一瞬顷刻破碎,分崩离析,尖锐的碎片一寸寸刺进他的心脏,像二十年前那样。
  命运给他开了最大的玩笑,而二十年前他欠周嘉洛的那句“喜欢”,终究还给了他,以最荒谬的姿态。
  可他决不能和他纠缠下去,那样自己会彻底沦为一个笑话。
  他看着眼前依旧自信而懵懂的人,用最冷漠的语气说道:
  “周予安,我再说最后一次,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可能,从过去到将来都不会有。”
  他语气肯定,仿佛不仅在说给周予安听,也在说给自己。
  周予安怔怔的看着钟弗初,明明听到这句话该心痛的是自己,他却觉得钟弗初眼底流动的情绪远比自己还要痛苦,他收回胳膊,缓缓摇头道:
  “可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啊,你这样不明不白的就要丢掉我,太不负责任了。如果是因为不喜欢我了,我可以接受,但你前几天才说过喜欢我,难道你一夜就变了心?我不信。”
  他微微低着头,眼睛却向上看,用尽可能可怜的语气说:“你可以生我的气,可以骂我,对我说不好听的话,但你不能无缘无故的赶我走。除非,你现在就说,你不喜欢我,你讨厌我,我就离你远远的,再也不来找你。”
  他用有恃无恐的目光看着钟弗初,仿佛坚信他不会承认讨厌自己,心却狠狠揪了起来,紧张的呼吸都开始急促。
  钟弗初闻言握紧门把手,用力到骨节发痛,喉咙一阵涩哑,像被粗粝的砂子堵住。
  恨与爱,过去与现在,于重重时光中互相辨认,交织纠缠,分不清深浅,道不明轻重。
  难言的沉默充斥在两人之间,像夏季漫天的雨水,沉闷潮湿的让人心慌。
  周予安心里那股支撑着他的硬气渐渐消散,他眼睫颤动着垂下了目光,手心里都是汗,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样的话,如果钟弗初真的说不喜欢他,讨厌他,那他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他刚要反悔的收回那句话,就听钟弗初用沉哑的声音说:
  “我没有办法喜欢你。”
  这是什么意思?周予安迷茫的抬眼看去,眼前的门却阖上了,隔断他的视线。
  没有办法喜欢他,到底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
  他呆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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